正在岑月准备把真正的寿礼献上的时候,她忽然听到旁边不知何处传来的轻微响动,下意识转过脸看去。
可是看过去之后,并没有什么发现。她心想着可能是自己听错了,但还是在把寿礼献上后,用眼神示意清芽去看看有什么不对没有。
崇熙帝听到她的低声吩咐,也往那处望了一眼,看见颜楚楚就坐在那个方向的位子上,眉心猛地紧皱又松开,叫来福满小声交代几句,然后抓过小宫女的手,翻来覆去地把玩着,在她掌心上写了几个字。
慢慢琢磨出皇上在写的是什么字,岑月顿时心惊胆战,她没想到皇上之前说的,颜楚楚可能进宫别有目的,竟然会选在今天来做。她心里有点对皇上故意瞒着自己的不悦,但更多的却是安了心。
既然皇上早有准备,那便可以放心不会出什么事;至少不会出大事。没过一会,清芽神色凝重地走回来,对她低语几句。
岑月与皇上对视一眼,然后吩咐清芽去准备东西;皇上与太后说了几句,太后迟疑片刻,还是站起身,让老嬷嬷陪着去旁边的隔间。清芽回来之后,也被岑月吩咐去隔间帮忙照看太后和安安伊伊。
没过多久,殿内忽然有股淡淡的香气弥漫开来,若不是之前早有准备,用了清芽配的解药,他们二人此时肯定与殿内其他人一般,浑身无力,不能言语,几欲昏迷。
在殿内众人尚且有些许意识,觉得不妙,神色惊慌的时候,殿内伺候的宫人中,有好些突然面色凶悍,从袖子里拔出短剑,拿着绳子,向他们走过去。
崇熙帝半眯着的眼,看见他们的动作,又瞟了眼颜楚楚那边的动静,紧紧握住岑月的手,心中不知在想着什么,面色愈发冷凝。
眼看着有几个刺客伪装的宫人走向自己,被自己握在掌心的手微微发凉,崇熙帝知道她在害怕,本还想再等一会试试能不能将后边的人钓出来的心思一下歇了,空着的另一只手在暗处比了个手势。
感觉到那些人就要走过来了,岑月虽然知道不会有事,但还是心中发紧,尤其是担心在隔间的安安伊伊还有太后,不知道那边会不会也是如此。短剑寒光微闪,似乎就在自己眼前了。她咬紧唇瓣,屏着气息,分出心神去听隔间那边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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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旧事
正当那些宫人愈发逼近, 举起剑,要向她刺下之际, 皇宫内的禁卫军突然冲了进来,将他们统统拿下,并且在那些刺客试图咬毒自尽的时候, 格住他们的动作,卸下他们的毒牙, 然后对上首的皇上回禀道:“卑职已将刺客们尽数捉拿,请皇上示下!”
完全没想到皇上还留有后手的刺客, 即便立刻反应过来试图逃跑,也还是没有得逞;尽管服毒自尽未果, 他们依旧面无表情, 丝毫没有畏惧皇威之意。
另一队禁卫军也将隔间那边的刺客押了出来,太后和老嬷嬷抱着安安伊伊也跟着走出来,清芽在一边扶着太后, 手臂上似乎有点血迹。
“先押下去,审问清楚!”崇熙帝先伸手扶起岑月,又看了眼太后那边, 确定没有什么事, 才望向被押跪在地上的假扮作宫人的刺客, 冷声下令。
听见皇上声音中令人不寒而栗的怒意, 装作昏迷的颜楚楚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寻思着今日做的事应当不会有泄露的可能,自己也就是帮着点个迷药而已, 一会把东西处理掉,定不会有人发现此事与自己的关系,才放下心。
反正自己也“中了迷毒昏迷”,刺客那些事怎么都没法跟自己牵扯上。只不过,皇上为何没事?
难道是迷药出了问题,可刚才明明……她越想越觉得不对,本来放下的心又一次悬了起来——难道刚才自己趴下来前瞥见的,皇上他们的失力昏迷都是装的?假装中了毒?!
为什么要假装中毒?想到那个不用认真想都可以肯定的答案,颜楚楚脸色不由发白,闭着眼看上去,倒真有点像是被迷药迷晕的样子。
不知道事情是不是彻底解决,可以不用继续装着了,岑月一开始还没敢动,即使她心里特别担心隔间里的安安伊伊还有太后。
被皇上扶着起身后,她立即看向隔间,准备过去,然后就看到已经出来的太后他们,忙走上前,看到安安伊伊还有太后都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
她眼眶微红,一直盯着安安和伊伊看,似乎还在后怕不已,生怕自己一个没看就看不到了似的;好一会都没反应过来要问问太后如何。
不过太后也明白她的心情,并没有怪罪她的意思,反倒在许嬷嬷老嬷嬷帮忙下,将安安和伊伊都放在她怀里,让她抱着一会。
感受到安安伊伊软软小小的身子,听着他们细微的呼吸声,看着他们可爱的小脸,岑月总算缓过心神,抱着他们的手紧了紧,然后抬眸看向太后,心中感激又有点不好意思。
她想到方才的险境,不禁担忧地问道:“太后娘娘可还好,没有受到惊吓吧?那些刺客……”思及自己刚刚只顾着孩子,都没关心太后如何,她不由对自己有些懊恼,“臣妾刚才一心担忧着安安伊伊,实在是不孝,请太后您责怪臣妾吧!”
“这有什么可怪的,哀家明白,当娘的,都是一样的心。再说哀家也没事,方才那刺客刺向哀家的时候,可还是你身边的,这个叫清芽的宫女及时替哀家挡了一剑。论起来,哀家还该嘉奖与你。”
太后先前的确是被吓到了,不过好歹她也是经历过后宫风雨的,很快就镇定下来,这会还反过来宽慰岑月。
听到太后这番话,岑月心中思绪飞掠,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眼眸微微泛着水光地轻轻摇头,将安安和伊伊交给许嬷嬷老嬷嬷,自己上前扶着太后,走到殿前皇上身侧站定。
崇熙帝看出太后与小宫女之间似乎亲近许多,觉得是好事也没多问,直接向太后简单解释几句后,让福满把解药送去给后妃和宗亲们用。
后宫妃嫔还有宗亲们很快都醒过来,瞥见被押下去的宫人,便意识到方才殿内出了事。于是,他们都非常知机地,在皇上的示意下,行礼告退,各自离开。就算有犯蠢不想走的后宫妃嫔,也被福满笑眯眯地让人硬“送”出太极宫去。
唯一的例外之人,就是颜楚楚。她总觉得心中忐忑不安,准备跟着其他人一块离开的时候,却被福满笑着拦住了,还请到了皇上与太后面前。
“皇上,太后,你们没事就好,楚楚刚才真是被吓到了呢。易徵哥哥……皇上一定是要处理刚才那事吧,楚楚留在这一起,没有关系吗?”
颜楚楚捏了捏手心,故作什么都不知晓地,如寻常般对皇上和太后说话,一副很是乖巧的模样。但是出于对皇上威压的害怕,她下意识改口,没敢继续叫皇上“易徵哥哥”。
“当然没关系。毕竟,你与今日之事,可有很深的干系。你若不在,朕怎么审问?”崇熙帝冷冷地看她一眼,语气带着几分明显的讥诮,“你进宫来究竟是做什么,目的为何?”
太后疑惑不解地问道:“皇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楚楚她……”她难道不是为了进宫,想做皇上的妃子,所以上回才在灵犀宫做出那般不妥的举动;难道那之下,还有别的目的?!
想到自己疼了那么多年的人,这次回来一直就在利用自己的那点疼爱回护之心,太后心底很有些难受。
上次颜楚楚那么做,让皇上和昭贵妃起矛盾,察觉她心思不纯,太后就刻意疏远了她,但是这回可是刺杀!若真与她有关,若皇上、两个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太后只怕要自责不已,埋怨自己的疏忽大意了。
崇熙帝知道太后晓得一切后,肯定会心中不好受,但是他也不能再看着自己母后被颜楚楚哄骗,是以今日没有让太后先回宁禧宫歇息,而是将一切挑明,顺便也把以前的旧事一并解决。
当初就是念着曾经一块长大的情谊,也担心先皇和太后、尤其是疼爱颜楚楚的太后生气难受,他才将事情推到另外心有不轨的宫人身上,寻机会让颜楚楚离开皇宫,将那事跳过去。
可是没想到反让颜楚楚心存幻想,以为自己对其有情意,甚至还妄想利用那所谓的“情谊”来做一些事。实在可笑!
“母后,您不必为她这种人难受。”崇熙帝宽慰太后道,道出了七年前那事的真正始末,“七年前朕之所以会差点变成废人,是因为她喜欢朕的皇弟平王;为了不用按照您与父皇的意思,嫁给朕为太子妃,特地端了一盏有毒的茶水,让朕用下。”
“什么?!楚楚,皇上说的都是真的?”尽管皇上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太后还是被事情的真相给惊到了,不可置信地回头盯着面前的颜楚楚,看着她霎时白了脸,心中一痛,对自己的识人不清悔恨不已,“你怎么能这么做?!哀家跟皇上,对你可从不曾有不好之处!你怎么能那般狠心!”
颜楚楚本惨白着脸,听到太后的质问,想到当时的境况,突然心中不满,硬着一口气辩驳道:
“我会那么做,明明都是你们逼的!我也不想,我本来也不想下药的。但是当时我只喜欢平王,可你们都想让我嫁给皇上,我要是不那么做,就没办法顺利嫁给平王了!”
“你……你真是不可理喻!若是你不想,难道不能跟哀家坦白说,哀家跟先皇,还有皇上,都不会逼你答应。你知不知道,当时皇上差点就……”
太后的话尚未说完,崇熙帝就冷着脸打断,示意岑月去安抚太后,然后自己接着道:“当时你是怎么打算的,朕都已经知道了。你以为朕即便不死,也会变成废人,到时候不仅能顺理成章地嫁给平王,还能当上皇后对吧?只可惜,你的希望落空了。”
看着颜楚楚脸上再次没了血色,嗫喏着欲言又止,他直接无视,又问道:
“你做的事,朕迟早会查出来的,若是你能老实交代,是谁让你做的事;甚至……是谁劝你回京,寻机进宫来的;朕可以看在颜大将军的面子上,饶你一命。不然,颜家世代忠君,恐怕也要因你遭殃了。”
颜楚楚神色挣扎,似乎在迟疑着要不要将一切都交待出来。崇熙帝很有耐心,并不催促她,只屈指轻扣桌案;殿内一时只剩下“嗒嗒嗒”的响声。
岑月对于今日听到的事情着实始料不及,宫中传闻的,颜楚楚曾让皇上与平王起争执,恐怕也是因为此事?看太后的样子,当时皇上的情况恐怕真的很危险很糟糕。
想到皇上差点……她忽然心中很是后怕。难怪太后会对皇上的安危如此紧张在意,想到自己被太后送到皇上身边时,太后的再三警告与叮嘱,她如今一下都明白过来。
她盯着皇上看,心中思绪此起彼伏,许久之后,像是想通什么,她眼眸中突然泛起从未有过的亮光。
另一边,考虑许久的颜楚楚终于打算开口,她抬眼看向皇上:
“那个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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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无解
听到她开口, 岑月才将目光从皇上脸上移开,看向底下跪着的颜楚楚, 也很好奇那个能费如此多心机,布了这么一个局的人是谁。毕竟从皇上与她私下说的话来看,那人很可能也与宫中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有关。
“那个人今日也在的, 就是……”颜楚楚正要说出那个人的名字的时候,忽的发现自己发不出声了, 而且从心口升起一股噬心的痛楚,让她痛得无法呼吸、眼前发黑, 倒在地上前,她只来得及不甘地啊啊两声, 很快就没了意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 在场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已经倒了下去。
岑月赶紧让清芽过去看看怎么回事,崇熙帝紧皱着眉头, 对太后低声劝了几句,然后命人扶太后先回去歇息。
但是太后坚决不肯,她看着瞬息间没了意识的颜楚楚, 眼中有几分痛惜:“哀家身子硬朗着, 你不必想着让哀家避开。楚楚她陪着哀家那么多时日, 哀家总得知道她到底怎么了, 不然如何安得下心,又怎么向颜大将军交代。”
“启禀皇上,太后还有娘娘, 颜小姐她……是中了毒!奴婢虽用银针吊着颜小姐一口气,但也只是吊着口气而已,除非有解药。”清芽探过脉之后,面色有些为难地向几位主子回禀道。
“中毒?”“是什么毒?有没有办法制出解药?”崇熙帝和太后几乎同时问道,不过崇熙帝更关心的是颜楚楚什么时候中的毒,而太后更想知道的是能不能先把人救回来。
清芽面有难色地想了想,摇头道:“奴婢学艺不精,不能断定颜小姐中的是何种毒、药,看上去更像是好几种毒混在一起才引致毒性发作如此剧烈。因而,也没法做出解药。”
听到清芽的回话,崇熙帝沉思片刻,没有继续追问什么,只让太后和岑月先回宫去,又派了些禁卫军跟着护卫。
太后和岑月本都不愿意答应,但是皇上提到安安伊伊,思及方才这太极宫后殿的迷药□□,岑月的确不放心孩子继续待在这,所以还是决定先回去,在从皇上的眼神里得到满意的答案后,她便与老嬷嬷抱着孩子,在清芽木苕的陪同下回了宫。
“母后,今日是您的寿宴,因朕没把事情处理好,以致您的寿宴都被毁,是朕的过错不孝,若还让您继续费神劳心,朕就枉为人子了。您就先回去歇息,朕会将事情处理妥当的。您就放心罢。”见太后还满脸担忧地不肯回宁禧宫,崇熙帝言辞恳恳地劝道。
“这如何能怪你,分明是那些贼人……”
太后说了一句,不想让皇上继续自责愧疚,只好听了皇上的劝,在许嬷嬷搀扶下坐上銮驾,回了宁禧宫。
颜楚楚如今的情形,传到宫外让颜家、颜大将军知道,恐怕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后宫有人暗害的吧?颜家三代人都是忠心耿耿的良将,崇熙帝自然不想因此事,让颜家还有颜大将军对皇家生出嫌隙;所以必须将实情一一告知他们才行。
太后和小宫女离开之后,崇熙帝心想着,便让福满出宫一趟,传颜大将军进宫,然后让人将颜楚楚暂且抬到太极宫侧间去,叫人去请太医院的院判过来为她看一看;又挥手叫出影卫,询问今日颜楚楚那边的情形,想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为何会无故中毒。
今日用的迷毒,她不是都知道而且还提前用了解药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