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剩一间做我的书房。
横竖老倌待客在前头,只在屋里睡觉,索性一并占了堂屋,充作他们的学堂。
我们不用家里的场院,与你们分割开来,甚好。”
谭元洲笑道:“奶奶拿我们当洪水猛兽了。”
管平波无奈的道:“跟你的,与跟个小老婆的自是不同。
最开始,少不得叫人笑话,我们总管不到那么细。
可既是我的人,我便得护他周全。
间隔了两边,倘或他们再来寻性滋事,奶奶我也不是善茬。
你是领头的,我凡事都寻在你身上。
我的人挨一下,我便打你三下,可听清楚了?”
谭元洲一凛,管平波抓大放小,果然老辣。
如此,家里又要调整。
彼时生活条件不好,不是人人都有床铺睡。
窦家所提供的床铺,不过是两条板凳架块木板,有些甚至摇摇晃晃。
重新调整居所,只消把板凳搬到主院,各自带上铺盖家伙算完。
管平波看着人搬家的时候,忽又想起一事。
兔子的军队都是极讲究卫生的。
哪怕长征那般辛苦,绝大多数人都带着牙缸牙杯与毛巾。
牙缸好办,石竹亦盛产毛竹,各色的竹制品都有,轻便小巧成本低廉不易损坏,还可在上用朱砂写编号,随便就能在杂货铺买到合心意的。
牙刷则自古以来有之,出土文物里甚至有许多用虎骨做柄。
毛刷多以猪毛制成。
牙粉则是盐或碳酸钙粉末。
寻常人家是无法奢侈的用盐刷牙的,只好用碳酸钙制成的牙粉。
东西都不算难得,只现在的老百姓生活不甚讲究,便是易得也不用。
管平波不打算纵容这股懒风,清洁的生活带来的是疾病概率的下降。
她训一个兵不容易,回头因细菌感染或蛀牙挂了,她岂不是亏死?
随便抓了个人打发出去买竹制牙缸,管平波又命紫鹃与雪雁翻出缝纫机,赶紧制出二十五份毛巾出来,她好一一派发的。
收拾停当,已过了中午。
上到二楼,发现窦宏朗已经起了,正倚在床头翻县志。
管平波问道:“你吃了饭没有?”
窦宏朗道:“才妹妹下了面条,你呢?”
“我胡乱吃了个糍粑,”管平波说着就坐在床沿上抱怨,“家里的事也不管管,有你这般做老倌的么?”
窦宏朗笑着把管平波拖到床上,翻身压住,对她耳边吹了口气道:“你说老倌要如何做?”
管平波不耐烦的推了他一把:“我还有事。”
“什么事比我要紧?”窦宏朗伸手一扯衣带,“我就不信调。
教不好你!”
管平波正欲抬脚踹人,忽听楼下一阵大笑,正是韦高义的声音。
管平波身子一僵,看向窦宏朗的眼神全是尴尬。
窦宏朗没好气的道:“怎么回事?”
管平波干咳道:“那个,谭元洲把人安排在我们楼下住……”
窦宏朗:“……”妈的这夫妻生活还要不要过了!?你丫故意的吧?
管平波看着窦宏朗越来越黑的脸色,立刻倒打一耙:“谁要你不管事的!我怎么知道楼下说话楼上听得见!”
窦宏朗咬牙切齿的道:“你今晚跟我去睡外书房!”看我怎么收拾你!
管平波:“……”谭元洲,你喵的给我等着,我不弄死你不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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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军歌
若是一本言情小说,霸道总裁对女主说:“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是齁嗓子的甜。
然而很遗憾管平波走错了片场,她一个冷感不幸启动了“女人你引起了我注意”的开关,被窦宏朗生生拽去了外书房,被好好的圈圈叉叉了一番。
烦的她只想把果体的窦宏朗丢出门去。
管平波能理解窦宏朗,从小被女人围着转,直到踢到她个铁板,自然生出一股征服欲。
尤其是她老人家病的七死八活,肌肉全给瘦没了,暂时没有了恐吓效果。
偏偏做人小老婆,是真需要职业道德的,结果就是从来的路上到现在,被实实在在的睡了个够。
终于从雏儿进化到了司机。
然并卵,她依然对窦宏朗无感。
管平波不由摸着下巴想,是窦宏朗技术太差了吧?是吧?是吧? 完成任务的管平波洗漱毕爬上床就睡了。
小老婆的本职虽不至于难受,但相当无聊。
她还是吃好睡好锻炼好,练兵是正经。
窦宏朗看着身边睡死过去的人,梗的中午饭都差点吐出来。
妈的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靠!
因谭元洲的乌龙建议,主楼彻底沦为了教学场所。
毕竟窦宏朗虽挺喜欢丫头围观,但决计受不了一群汉子光明正大的听壁角,索性连铺盖带家伙彻底搬去了外书房。
横竖他现身边只有管平波一个老婆,也暂时不想冒风险去外头买人,外书房的床尽够夫妻两个起居了。
云寨的内的铁匠只有一个,速度十分慢。
管平波便先在主楼的堂屋里架起了块黑漆木板,用白垩当粉笔,开始教学。
新来的学生从阿拉伯数字与中文数字学起,而韦高义等人则是摸底测试。
拿长条凳当桌子,小板凳当凳子的第一批弟子们用纸包炭条在奋笔疾书。
新来的则是愁眉苦脸的记着抽象的数字。
半个时辰后,管平波教完新人,把韦高义等人的卷子收了上来,当场批阅。
因她病的时间有些长,加之船上不便,十个人里有七个不及格,勉强考到六十分的只有韦高义、潘志文与李玉娇。
管平波脸沉如水,严肃看向弟子们,淡淡的道:“自己说吧,该怎么罚?”
七个孩子齐齐垂下头,皆不敢吱声。
管平波冷笑道:“怎么?敢偷懒,不敢认?我带出来的人全是孬种吗?”
石茂勋吞了吞口水,不及格的七个人,只有他是男孩子,总不能让女孩子顶在头里,艰难的站起身道:“我愿领十鞭。”
余下的人纷纷一抖,却也只得站起来附和。
管平波沉声道:“出去跪着。”
石茂勋一脸为难,院中人来人往,谭元洲的人且没开始训练,都在家中闲逛。
在学堂里挨打,与在外头挨打,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悄悄瞄了瞄管平波的脸色,硬着头皮道:“师父,能别出去么……我愿多罚……”
管平波吐出两个字:“不能。”
石茂勋霎时涨红了脸,却是师命难违,垂着头出去了。
余下的七个女孩子,也不得不跟出去,在院中排排跪好。
果然就有人来瞧热闹,不多时竟围了好几个圈。
谭元洲见状走来问道:“怎么了”
管平波把鞭子扔了过去,道:“考试不及格,一人十鞭,你替我打吧。”
谭元洲撇嘴道:“你怎么还拿着哄娃娃的鞭子,打下去油皮都不破的。
家里马鞭尽有,你居然千里迢迢的把这玩意带来了。”
管平波笑道:“我跟你不同,我罚人一贯不伤人。
你快打,打完我叫他们绑着沙袋绕城五圈,回来石茂勋二十个俯卧撑,女孩子一人六十个仰卧起坐。
如何?”
石茂勋等人毛都炸了。
管平波笑容一敛:“每日早起十里,是基本训练。
倘或有训练不达标者,加练十里。
你们不怕跑的,只管混!”
啪的一声,谭元洲鞭子挥下,石茂勋发出一声闷哼。
谭元洲怒喝一声:“闭嘴!”
石茂勋立刻咬紧牙关,再不发出一点声音。
一连七个人,谭元洲打的直翻白眼,他堂堂八大金刚之三,怎么就混到了教训小娃娃的地步!打完一扔鞭子,对着围观群众大吼一声:“看什么看?散了!”
群众一哄而散,管平波同时大喝一声:“立正!”
石茂勋从地上跳起,韦高义拿了沙袋来,一一分派。
待绑好沙袋,一个个站的笔直。
管平波趁机对十五个新兵蛋子道:“你们不用绑沙袋,跟着他们后头跑。”
十五个新人一个个张大了嘴,却是来不及反应,就被管平波扔出了堂屋。
两坨队伍风格迥异,一队是石茂勋为首,虽然文化课不及格,但基本的规矩还是记得的,整整齐齐排了两队,踏着差不多的步伐,往外头跑去。
后面的新兵蛋子则不然,慌忙学着前辈,也排了两队,但怎么看都跟狗啃了似的歪歪斜斜。
管平波看着人出了门,自己也绑好了沙袋。
她的沙袋乃特质,里头全是铁锭子,看起来小巧,实则很是沉重,比韦高义他们粗笨的沙袋凶残多了。
管平波蹬了蹬脚,在屋中轻跳了几下,适应了沙袋重量后,吩咐韦高义道:“等下有人送毛竹竿子过来,你们按照在巴州的样子改装了。
记住,那个叫狼筅,可别再叫毛竹竿子了。”
韦高义傻傻的点点头,就见管平波一阵风的冲出去了。
不多时,管平波追上了石茂勋。
余光瞥见左右,居民皆伸长了脖子看稀奇。
石茂勋等人满面羞涩,管平波却毫不在意,大喝一声:“口号喊起来!调整呼吸,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石茂勋几个先前百般不情愿,跑着跑着,发现管平波十足淡定的喊着。
喊了一阵停下,再过一会儿接着喊。
稳定而有规律的喊声,安抚着几个人羞涩的心。
世人没主意的占多数,所以总是习惯性的跟着坚定之人的步伐。
元宵作为鼓手,对节奏最是敏感,不多时,轻轻的张嘴加入了管平波的口号声中。
她张了嘴,石茂勋也不甘落后。
管平波治下极重攀比,非攀富贵金银,而是荣耀。
张四妹、曾云儿,一个跟着一个,声音逐渐洪亮起来,引得后面的新兵蛋子也迷迷糊糊的跟着乱七八糟的喊。
然而石茂勋等人是受过呼吸训练的,规律口号是为了调整混乱的呼吸,使跑步始终配合在步伐的节奏点上,也是提醒着他们纠正错误的姿势,用正确的肌肉发力。
新兵从未受过科学的训练,绕城一圈时就开始有人掉队。
管平波停下来,命新兵整合,在原地休息。
又小跑着追上石茂勋,继续监督着他们跑。
云寨城墙全长两公里,跑到十公里得绕五圈,然而他们不能在城墙上跑,绕着街道的画估计也就七公里多一点。
十公里,对前世的管平波是跑成了习惯,对受伤前的管平波亦不算难题。
然而久病初愈又圈在船上一个月没锻炼的身体,着实有些吃不消。
比她更累的是石茂勋等人,跑到第三圈,呼吸就彻底乱了。
管平波直把人带到了新兵休息的地方才停下,略略调整了呼吸,道:“把沙袋卸下。”
石茂勋等人如释重负的拆开沙袋,丢在地上,要新兵们看守。
管平波亦解了装备,拢做一堆。
而后,带着人继续跑。
第四圈,女孩子们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管平波放慢了步伐,令她们尽力稳住呼吸,却依然支撑不住。
终于,元宵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管平波叹了口气,停下来道:“我可是大病初愈的人呐!”
七个弟子心中狂发弹幕,谁特么要跟你个变态比!?管平波看着众弟子的表情,大概猜得到他们在想什么。
心里骂教官实乃传统,嘴角勾起一抹笑,终于到了她挨骂的时候了,真爽!
几个人狼狈的喘着气,石茂勋哀求道:“师父,我们错了,我们真的知错了!且饶过我们一回吧!”
管平波见他们实在跑不动了,便道:“立正!”
几个人痛苦的站直。
管平波才道:“齐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