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慕——绾酒
时间:2018-09-08 07:17:31

  说了自己怎么把一天当两天来用。
  说了学校的老师是如何如何的夸她,同学又是如何如何的照顾她,就算她耍小脾气,大家也都看在她年纪小的份上,不跟她一般计较。
  说到这的时候,季卓丰笑盈盈的看她摇摇头,却不是笑她顽劣,而是知道她在报喜不报忧。
  学校老师夸她这个毋庸置疑,且不说在他武馆这么多年来他对她这小姑娘的了解,就是当时在国内读书,她这样认真又天赋异禀的学生,本身就是老师口中心里的一块宝。
  可要说到同学之间处处照顾她,他这老头子却是不相信的。
  祖父是当代著名的绘画大师慕重书,祖母是中国京剧院表演艺术家盛兰雪,父亲是享誉国际的泼墨大师慕文若,母亲云婉在未出嫁时就以“旗袍美人”之称在服装设计界占有一席不小的地位。
  这么显赫的家庭背景,注定着慕言蹊从出生开始就意味着一生的不凡。
  家庭背景的得天独厚本身就让她比常人多了一个跳板,加上她自己的天赋异禀和丝毫不松懈的后天努力,同龄人和她的差距,那可不是星点半点。
  年轻气盛的一群人,大都还比她年纪大,自己够不到的,除了嘴上占得一点便宜,也没什么办法。
  都是学生,他却不相信国外的和国内的能好到哪里去。
  只是老爷子没点破她,品着茶,静静听着。
  “……研毕的时候,导师给学校推荐我办了一次个人展,当时展览的是我在读期间画的《京剧人物系列》,我们大中华的国粹嘛,反响不错,所以今年春天大维德拍卖公司的春季拍卖会,我是他们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委托人。”
  她指尖指了指自己,看着季卓丰看过来,一只眼眨了眨,最后一句话,说的一字一顿,生怕老爷子听不真切似的,小女孩调皮的模样逗得季卓丰捋着胡子笑逐颜开。
  看着老爷子的笑脸,慕言蹊稍稍放心,又张口继续道:“我到底是没给咱中国人丢脸,连那拍卖公司的董事长也说了,他们从来没有一个像我一样年轻的画家,作品拍出上百万英镑的前例。”
  季卓丰倒没觉得有何诧异,她如今的成绩是她理应得的。
  又说了些皇家美院把她作品留院收藏的事,季卓丰便开口问她为何从英国回来之后就先去了西藏支教。
  说起来这个,慕言蹊倒是话不多了,有些事还不到该说的时候,现在说了再牵扯出来一些其他的,只会给他们这些长辈徒增烦恼。
  瞧着一提这话,这丫头舌头就跟被猫咬掉了似的,季卓丰也没为难她,转移话题。
  “听我那大孙子说这次在西藏碰巧遇到你了?问了那小子也跟白问一样,你给季爷爷说说是怎么一回事来着?“
  季卓丰嘴里说着,手上又给她添了一杯茶。
  慕言蹊端着小茶杯轻晃着脑袋闻了闻茶香,抬眼看着老爷子眨眨眼,“大孙子?”
  她什么时候碰见季爷爷的大孙子了她怎么不知道?
  老爷子看她点点头,“季临渊,不是说碰着了吗?”
  季临渊?
  慕言蹊闻言捧着茶杯,愣了。
  怪不得当时看见名片上的名字眼熟,怎么就没想起来他就是季爷爷在国外定居的那个孙子呢?
  可这也不能怪她认不得,不像是季爷爷的那个小孙子,她还见过两次,说过几句话,而这老大她却是从来没见过一面,甚至在家里也没瞧见过一张照片。
  季爷爷说过,他不喜欢拍照,当时她还想这点倒是和她挺像的。
  最关键的是,季爷爷偶尔说起他这两个在各自领域优秀过甚的孙子时,也都大孙子,小孙子的叫,很少对着她称名字。
  而她和他那种几乎可以说是非常奇葩的相遇方式,怎么着她也不会想到这一点。
  慕言蹊捧着茶杯,迟疑的开口问:“所以,季爷爷您的大孙子现在……”
  在这儿吗?
  也所以,刚才她看着边上的那辆车,就真的是他早晨坐的那辆车了?
  话还没说完,就听门外有人叫了一声“爷爷”。
  声音清润,平静无波澜。
  跟昨天在车上听他跟司机开口说的那句“开车”,并无两样。
  慕言蹊寻着声音扭头,看见今天早晨才在机场分开的男人,穿着一身浅灰色的休闲服从门外走进来,男人迈着长腿踏进门槛,站定。
  “客人,来了?”
  季临渊话虽是对着老爷子问的,可视线自进了门便落到了慕言蹊身上没有移开。
 
 
第9章 心存眷念,有了牵绊(03)
  临·慕
  心存眷念,有了牵绊(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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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季临渊早在慕言蹊到了没多久就过来了,只是刚开始苦于没有机会进来,一直站在厢房的拐角处。
  四合院内院的垂花门是坐北朝南,而茶室是在西厢房,进了垂花门,视觉关系,位在西厢房的他们是很难注意到他的。
  所以,‘被迫’隐在拐角的季临渊倒是‘偷听’了不少墙角,自然也了解了不少慕言蹊的事。
  一直到两人聊到他的时候,他才寻了机会进来。
  而且,季临渊发现他还是挺享受看她这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样子的。
  他视线看着她,上身简单的白T恤别在裤腰里,衬着纤腰不盈一握,露着纤细却紧致的小臂,左手腕上系着个简单的红绳衬的她肤色如雪,下身黑色高腰紧身裤配着一双黑白相间的运动鞋,黑长发被她扎成丸子头束在脑后,留了几缕发丝在脸侧,整个人看起来既干净又清爽。
  昨天一身素色衣衫,散着头发时,眼角的樱花纹身衬着她面容柔美又秀气,只看外表,很容易让人把她误会成古代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弱不禁风的千金大小姐,他想昨天那两个抢劫的男人,可能也是这样想着,才盯上了她。
  可他却见了她面对那两个男人,出招坚定又狠戾的模样。
  明明年纪也不大,然昨天听着她‘训斥’那女孩,却冷静自持的像个历尽千帆的长辈,而刚才,她指着自己,对着季卓丰强调她话中重点的模样,又让她多了几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娇俏和调皮。
  这丫头,还真的是……让人惊喜。
  也所以,刚才在厢房的拐角,他瞧着那笑脸莫名心漏跳的两拍,似乎也…不无道理的。
  *
  慕言蹊手里捧着茶杯,侧仰着头看着逆着光走进来的男人,自然明白他中午那句“我还是挺有信心的”从何而来了。
  他肯定知道她当时口中说要拜访的长辈就是季爷爷。
  还有,她总算也明白当时在机场她问他是不是南城人时,他那声意味不明的“嗯”是为何意了。
  加上季爷爷刚刚说的意思,显然,这男人早就认出来了自己是谁,可却假装不认识自己,立在一旁看着她闹笑话。
  慕言蹊:......
  据她所知,这男人应该已过而立之年,而且,以往从季爷爷口里得到的信息,也都是这男人成熟稳重,有责任有担当的品性,可这会儿在她看来,好像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吧?
  也太恶劣了。
  亏她之前还想着他温和有礼是个好人呢。
  可无论怎样,他帮自己也是毋庸置疑的事实,慕言蹊还是放下手里的茶杯,端了端坐姿看着走到茶台前坐下的男人,浅浅扬起一抹笑礼貌的叫了一声:
  “季先生。”
  *
  慕言蹊脸上的浅笑礼貌又乖巧,可也不知为何,那声‘季先生’听在季临渊耳中却硬生生听出来几分皮笑肉不笑来。
  他迎着她的目光,微微侧着头看她,几不可察的挑了挑眉。
  慕言蹊看见,抿抿唇角,收回了视线,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季卓丰眼睛在两人身上转了转,咳了一声。
  慕言蹊闻声抬眼,才想起来刚刚季卓丰问的话,她重新放下手里的茶杯,眼尾扫了一眼季临渊,看着季卓丰道:“昨天,在拉萨遇到了点小麻烦,正巧季先生路过,就顺带着帮了我一把。”
  怕老爷子担心,她也没具体说什么事情。
  话音落,慕言蹊视线一转,看着季临渊继续说:“只是巧了,没想到季先生就是我从没见过的,季爷爷您的大孙子。”
  这后半句,虽不至于说的咬牙切齿,但确实比前半句字字要咬的清晰些。
  不难听得出来黏了些脾气在里面。
  季临渊当然不可能听不出来,自知理亏,笑了笑没有接话。
  季卓丰虽然也听出来些什么,但小辈间的事,他又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些什么,也不好多嘴。
  眼见季临渊什么反应都没,慕言蹊倒觉得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一样,虽有些气闷,但还是收了收心思,没再说什么。
  接着,三个人不痛不痒的聊了几句闲话。
  ……
  五点多,明叔叫三人到餐厅吃饭,出了茶室,三个人一同往外院走。
  进了餐厅,季卓丰落座后,对着坐在左手旁的季临渊开口问怎么没瞧见季羡鱼,后者摇摇头,说是中午吃完午饭就见他开车出去,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老爷子叨了两句,开饭。
  三个人边吃边聊,慕言蹊一嘴一个季先生,听在季临渊耳里显得既拘谨又生分,他一直称呼她慕小姐也是觉得有些别扭,便开口建议双方改改彼此间的称呼。
  季卓丰虽并不确定自己的孙子是不是真的看上了这丫头,但他总归是乐见其成的。
  因此在一旁附和道:“临渊说的是,都是自家人就不必这么见外的先生,小姐的称呼,临渊比你年长九岁,不管在家里还是在武馆辈分都比你大一些,他就直接称呼你名字,你就叫他一声……”季卓丰顿了顿,‘哥哥’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慕言蹊抢了先。
  只见她看着季临渊乖巧的笑笑,认真的喊了声,“师叔。”
  季卓丰:“……”
  季临渊:“……”
  慕言蹊瞧见季临渊闻言难掩的吃瘪表情,一股恶作剧的快.感终于让她那别扭的小心思有了些许慰藉,随即不好意思的笑笑,柔声开口‘解释’:“抱歉,越矩了,按哪个辈分也不该叫师叔,只是刚刚一听季爷爷说师兄比我大‘九岁’,”她特意咬了咬九岁这两个字,继续,“我就下意识觉得该是叔字辈了。”
  语罢,停顿了两秒钟,看着季临渊又‘真诚’的道了一次歉:“抱歉师兄,我并没有觉得你老的意思,希望你不要误会。”
  季临渊:“……”
  嗯,他没误会。T.T
  季卓丰难得看见一次自己的大孙子,有话说不出的样子,想笑又觉得自己这身份这时候笑出来不大合适,只好轻咳一声,转移话题。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这时候能换个什么话题来,正头疼的时候。
  就见季羡鱼吊儿郎当的双手插着裤兜从门外晃了进来。
  刚对着季卓丰说了句“爷爷我回来了”,就看见斜冲着门口坐着的慕言蹊,愣了愣,一脸惊喜的“诶”了一声,坐到了她正对面季临渊的身旁,扬着笑脸看她:“小师妹什么时候来的?”
  “中午的时候。”
  慕言蹊看着有过两面之缘的季羡鱼,笑笑回一声,又礼貌的问了句,“师兄吃过晚饭了吗?”
  季羡鱼点点头,“吃过了。”
  他支着下巴,看着继续喝汤的慕言蹊,笑得和(一)蔼(脸)可(八)亲(卦),“听我老哥说你们昨天在西藏遇到了?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慕言蹊闻言差点儿没被一勺汤给呛死,忍不住咳着神情复杂的抬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季临渊。
  感情他遇到她认出来这件事,除了没让她这个当事人知道,别人都知道了?
  慕言蹊:“……”
  真是不懂这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季临渊被那满带‘哀怨’的一眼瞅的心神微荡,抽了一张纸递给咳嗽不断的慕言蹊,看她接过之后,睨了季羡鱼一眼,低斥,“吃饭呢,安静会儿。”
  季羡鱼:“……”
  又让他安静。
  季羡鱼叹口气,看他,“老哥,老天让我们长了嘴巴可不只是为了让我们吃饭的,也是为了让我们沟通交流说话联络感情的啊,”顿了顿,他也从面前的纸抽盒里抽了两张纸出来,递着给慕言蹊,扬着贱兮兮的笑脸看她,“你说是不是,小师妹?”
  慕言蹊:“……”
  她沉默的接过他手里的餐巾纸,没应声。
  季羡鱼咬咬嘴侧的软肉,双眼在两人身上滴溜溜转了转,“啧”了一声,语带嫌弃的道:“我说,不会是电影里那种英雄救美的老套桥段吧?”
  季临渊:“……”
  慕言蹊:“……”
  虽然事实不像电影里那么夸张,但……好像也没什么差别。
  慕言蹊思忖了下,看一眼没打算回应的季临渊,淡淡应一声,“算是吧。”
  季羡鱼嘴里“啧啧”两声,晃着脑袋,这下是把嫌弃完全挂在了脸上。
  季临渊:“……”
  *
  晚饭过后,慕言蹊跟季卓丰道别,说今天刚回来,有些事情要忙,可能近期抽不出来时间过来了,等忙完这些天,再来看他老人家。
  季卓丰点点头,说不妨事。
  “你们年轻人做自己该做的事,忙点是好事,”季卓丰眼睛瞥瞥她的手,叮咛,“但还是要注意身体,注意安全,生命的本钱可容不得马虎。”
  慕言蹊柔声笑笑,乖巧的应声。
  “门外那辆车是小师妹你的吗?自己开车过来的?”季羡鱼问,表情雀跃,“走吧,师兄送你出去。”
  还不待慕言蹊说什么,季卓丰已经从凳子上站起身,走到了季羡鱼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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