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陶姐姐。我见今日天气不错，便出来走走。走到这处有点累了，便在凉亭里歇了歇。累你着心了。”容曦歉意地起身，接过陶纯纯手里的汤药。
“没关系没关系，你闷了这么久，出来透透气也是应该的。”陶纯纯毫不在意地摆摆手。
容曦笑起来。陶纯纯虽然已经二十一岁了，但性子就像十六七岁的少女般娇憨。她面若皎月，杏眼琼鼻樱桃小嘴，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陶纯纯见她这一笑，不禁呆了呆。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容曦身上的伤基本上都好了，之前的斑驳也消退不少，露出更加嫩白的肌肤。她这一笑，初见芳华，惊心动魄。
“容曦，这些日子我给你的玉肌膏你一定要每天涂。等再过几天，你身上的印记应该就能全部消退了。不过看你现在就如此美丽，到时候恐怕都要把人美呆了！”
容曦噗嗤一笑，“这岛上也就你我和无恨大师三人。无恨大师清心寡欲，美丑于他不过一副臭皮囊，而你我皆是女子。你这是让谁美呆了啊？”
“我呀！”陶纯纯煞有其事地指着自己。
“没想到我们陶姐姐还是个颜控啊。”
“颜控是什么意思？”
“就是喜欢看好看的人。”容曦解释。
“可是谁不喜欢看好看的人呀。这世上，难道还有人喜欢丑陋的东西不成？”陶纯纯迷糊地问。
“容貌在外，品行也很重要。”容曦见她实在单纯，怕她受骗，“若是以后你涉足中原，还是要多多观察别人的言行，不要被表象的东西所蒙蔽。”
陶纯纯噗嗤一声笑了，“你才十四岁，说话的语气怎么那么像我师父呀！”
容曦暗想，要算心里年龄，我可是比你师父大多了。
“好了，反正我暂时也出不去，别操心这些有的没的了。药快凉了，赶紧喝了吧。”陶纯纯指着药说道。
容曦点点头，端起药直接一饮而尽。
陶纯纯接过空碗，感叹道，“你年纪不大，倒是不怕苦。我师父配的药方可苦了，我每次喝都要吃一大把蜜饯。倒是你，每次喝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容曦淡笑，“苦算什么？最怕的是生不如死。”
闻言，陶纯纯歉疚地说，“不要意思，我不是故意要提起你的伤心事。”她听师父提过年仅十四岁毫无武功的容曦会沦落到此的原因。
容曦摇摇头，“无碍。人若是不能面对痛苦的过去，便再也不能向前。”若是能选择性失忆，她又何尝不想呢？但她清晰地知道，一时的逃避可以，可痛苦就在那里，面对它，越过它才能前进。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沉重的话题了。陶姐姐，你说你要是能去中原，你想干什么？”容曦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笑眯眯地问陶纯纯。
“我？”她睁大一双杏眼，如猫咪般懵懂，“我不知道啊！我从来没去过……”
“那我跟你讲讲中原武林吧！”
“好啊好啊！”
少女温和如风的声音在青葱的林木间响起。她绘声绘色地为陶纯纯描绘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中原武林，让一直生活在孤岛上的陶纯纯对中原充满了向往。
末了，陶纯纯感叹道，“要是我也能去见一见中原就好了！”
“等我报完仇，我就来接陶姐姐。”容曦许下承诺。
“可是……”陶纯纯为难地咬着嘴唇。
“你可是怕无恨大师不答应？”
陶纯纯没有说话，但落寞的神色不言而喻。
“纯纯。”无恨大师的声音突然响起。
“师父！”陶纯纯惊慌地站起来，看到师父站在容曦的身后，也不知听了过久。她垂在两侧的双手不自觉地抓着自己的裙子，显得有些紧张。
“天快要下雨了，院子里的草药去收拾一下。”无恨大师淡淡地吩咐。
“是。”陶纯纯应道。她踌躇地看了容曦一眼，见其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只要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陶纯纯一离开，无恨大师便慢慢踱到容曦面前。容曦起身行了个礼，见他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便请他坐下。
“女娃娃，你说要带纯纯去中原？”无恨大师单刀直入。
“难道大师准备让陶姐姐一辈子关在这孤岛吗？”容曦反问道。
“什么叫做关？！”无恨大师不禁有些气恼，吹胡子瞪眼睛地说，“你的意思是我囚.禁纯纯吗？”
第78章 第 78 章
“你为何这么快就走？明明师父都答应你可以多呆一段时日的……”陶纯纯将手里的包袱递给容曦，眼中泛起离别的愁绪。
容曦接过包袱，抱了抱这个纯真善良的姑娘，“我的伤已经痊愈。且大仇一日未报，我一日难以心安。”她捏了捏陶纯纯的脸颊，问道，“等我报完仇，安顿好一切，自来接你可好？”
“可是……你的仇人那么强大，你一个人……”陶纯纯纠结着，只差说你太菜了，真的能报仇吗？
容曦见她心思单纯的样子，不禁笑道，“陶姐姐难道相信我吗？我可是从来未骗过你呢！”
谁知，陶纯纯还真歪着头想了想，“好像的确没有骗过我。那你一定要小心，报完仇就来找我哦。”
容曦双手抱拳，毕恭毕敬地回复，“遵命，我的陶姐姐。”惹得陶纯纯笑出声来，她眼里还含着泪水，一时间竟又哭又笑像个孩子。
陶纯纯目送容曦上了船。船上的帆被放了下来，缓缓地离开了沙滩，也离开了她的视线。
“好了，人都走了就不要看了。”无恨大师不忍小弟子这般痴样，开口劝道。
陶纯纯一转身，居然瞪了师父一眼，“都怪师父你，容曦才这么快就走了！”话一说完，她居然就这么气冲冲地走了，留下无恨大师一脸错愕。
半响，无恨大师摇摇头。这才住了几日，平日里最是内向乖巧的小弟子居然都敢瞪他了！幸好这女娃娃提前走了，不然纯纯以后指不定胆子更肥了！
“陶姐姐已经二十一岁了，不是十一岁。她从来没见过外面的世界，接触的人除了大师您再无他人。大师可曾想过，若是有一天，您不在了，陶姐姐这样的性格该如何生活？难道一辈子关在这孤岛，一声孤独吗？”
“什么叫做若是有一天我走了？！”无恨大师有点生气。
“大师不要觉得我不会武功便可糊弄我。您已经两百多岁，能保证再活个一百岁吗？”其实，容曦已经看出虽然无恨大师看上去很健硕，但毕竟他没有突破先天，没达到踏碎虚空的实力。他的内里已经渐渐衰弱，生机也就只能享这十来年了。
无恨大师心中震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就算我明天就死了，我也不能将纯纯交给你。你的身世太复杂，恐怕要累及纯纯。”
“若是我完美地解决了身上的麻烦呢？”容曦淡声反问。
“哼！”无恨大师冷哼一声，“哪怕你根骨奇佳，若是没有绝顶的武学，想在十年内报仇，简直是做梦！”
容曦笑起来，“人哪，总归是要有梦想的，万一哪天实现了呢？”
“油嘴滑舌!”
那天的谈话后，无恨大师虽然嘴上说着不相信，心里其实是隐隐有几分期待的。他这一生收过几个徒弟，可惜天意弄人，每个都命运坎坷。他活了两百多岁，一一送走了前面几个徒弟，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让他简直不能承受。
无恨大师除了武功高强外，还通医理善推算。他推算出陶纯纯二十五岁命里有一死劫，便不打算让她在二十五岁前离岛。如今听了容曦的话，他重新推演一遍，吃惊地发现死劫居然已经化解。
唯一的变数，就是容曦。
无恨大师叹了一口气。他当然不希望陶纯纯孤老在这南海孤岛上，若是死劫已化，的确是可以考虑让她入中原历练。
只是……
容曦说的没错，无恨大师自己也知没有几年可活。活到这把年纪，他都称得上老妖怪了，自然是不怕死的。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陶纯纯了！
幸好还有时日，以后就多教纯纯一些人情世故和江湖险恶吧！这样，即使那容曦没依诺言前来，也可让纯纯自己去中原。
他下了决心，便开始细心教导陶纯纯武功之外的俗事道理。
海面上，一艘小船行驶得平稳。无恨大师准备的船比之前破碎在暴风雨中的船要大得一些。为了让船吃水，船舱里放了很多物资，足够容曦吃喝到中原。无恨大师算过风向，这几日是东风，一直往东走，三个月后便能回到中原。
顺风走居然要三个月，而容曦从中原到达这里才花费不过两个月。可见，当日暴风雨，容曦是迸发了多大的力量，才让那船一日千里。
这艘船可容纳二三十人，如今只有容曦一人，哪怕堆放了繁多物资，也觉得空荡荡的。好在容曦打算好好修炼，并不觉得这日子过得枯燥。
感应了一下风向，容曦便开始不分白天黑夜地修炼。既然是去报仇，当然要漂亮地打脸。有时候练习心法累了，她便到甲板上吹吹风，练习一下武功魔法。逗逗鱼打打鸟，日子倒也过得挺快。
不知不觉，一个多月过去了，容曦沉下心来修炼，一日千里，成效喜人。不过有一日她入定太深，等醒来时虽然实力大增，却郁闷地发现自己早就偏离了原定的路线。
之前似乎风向改变，她没能及时醒来调整路线，导致现在她看着茫茫大海，无语凝噎。
四面都是水，今天是阴天无太阳。原本方向感不好的容曦，彻底对自己行驶的方向失去了把控。接下来一连七日都是阴天，她调整了几次方向，后来哪怕天晴了，她也无法确定哪里是回中原的路线了。
论指南针对一个路痴的重要性。
容曦从没想过要备一个指南针，也不懂其原理。最后只能干瞪着眼睛，任由船顺风飘荡。偶尔她练功完毕睁开眼睛，发现四周还是海水海水海水，气得她运起功，让船儿加速朝着某个方向驶去。
上天果然不会特别偏爱容曦。四个月后，容曦抵达了陆地，可惜一下船，发现居然是东瀛。
这时候东瀛人说的语言与日语倒是有一些相通，容曦学过日语，能听懂一部分。但不知是因为年代相隔太久语言更替太大还是这架空历史，有一半的语言容曦是听不懂的。
容曦一身装扮，明显不是本地人。东瀛人个个明里暗里地打量着她——即使她带着面纱，也难掩一身优雅的气质和扶柳般的身姿。
她有些懊恼，虽然这辈子能修炼魔法，但是炼制魔药的草药等是一样都没见着。复方汤剂虽然难喝，但改型换貌的药效真心是保密好帮手。不过转眼一想，这辈子本来就是为了肆意地体验一回，若是一直畏手畏脚瞻前顾后未免失了本意。这复方汤剂没有也罢！
思及此，容曦微微笑起来。
“小娘们，陪爷爷们玩玩。”两个壮如小山的东瀛男人拦住她的去路，其中一个块头稍大的更是手贱地想要去扯容曦的面纱。
“……”这是必备桥段，上街必遇流.氓调戏？容曦目光平静地看着两只肥猪，思索着要是当街将他们干掉会不会太嚣张。毕竟她一个外地人，初入东瀛……
正想着，肥猪的手被一男子扣住。他随随便便一个扫视，两只油腻男连滚带爬地跑了。边跑还边告饶，“天枫少爷，对不起对不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两人体型太过肥大，连滚带爬之姿颇有喜感，惹得容曦轻笑。
“姑娘，你没事吧？”男子关切地问。
令她惊讶的不是这男子长得高大英俊，而是他居然同她讲中原话！虽然腔调有些怪怪的，但词义表达非常清晰。
“我没事，谢谢公子出手。”
“我看姑娘的打扮应该是中原人士，便试了试，没想到真让我猜对了！”男子高兴地说。
“公子好眼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