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这回莎法尔真的要换个地方“住”几天了。
他表情不大好看的离开了这件临时的审讯室,前脚刚刚一走,门内的镜子里就映出了洛基的影子。
这回索尔终于有了点反应:“洛基?你怎么在这儿?是约顿海姆出事了吗?……让我见见父亲,请让我和他解释——”
“父亲已经死了。”
眼前黑发碧眼的青年平静的说道。
索尔愣住了。
“……什么?”
——奥丁是无所不能的,即使叛逆的王子曾经对自己的父亲扔下厌恶的咆哮,父亲在他心中的地位依然是独一无二的高大。
众神之父的永眠象征着什么?
——最后的屏障,碎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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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能在这呆着了。”
寇森刚刚离开不久,满心焦躁的史蒂夫就站起来抓住了莎法尔的手臂,“我带你回去。”
“没关系吗,索尔还在。”莎法尔倒是跟着乖乖站了起来,史蒂夫听得清楚,寇森去工作之前对其他工作人员说的是“好好照顾这位小姐”而没有提及其他的事情,所以如果他们要走的话大概只能趁现在了。
随便找了个借口支走了屋内唯一的一位女性职员后,史蒂夫立刻动了起来。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女孩的身上把她裹得严严实实,又顺手把领子立了起来挡住了莎法尔的脸,乍一看去只能看见女孩那双漂亮的蓝眼睛,史蒂夫抬头时不经意的和那双眼睛对上,忍不住呼吸一滞,放软了声音解释道。
“……我大概能猜到这些家伙的套路,索尔应该是捅出来了什么乱子,估计如果再待下去你就要换个地方喝热巧克力了。”
这期间他的目光落在莎法尔那双细白的小腿和那双漂亮的麂皮小靴上。
男人只是迟疑了几秒,便倏地弯下腰,手臂勾过她的腿弯直接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对此,他一脸淡定的看向愣住的莎法尔,如此解释道:
“我们得快点走,你的鞋子不适合快走,所以我抱着你就好。”
莎法尔:……
是该感慨血清已经开始影响到这个人正常的思维模式了呢,还是暗示一下他这这种无意识嫌弃自己走路速度的行为呢?
她想这些也就是瞬息的功夫,结果一抬头看见抱着自己的史蒂夫罗杰斯迈着一双长腿已经走出了好远。莎法尔想了想,还是任由他就这么抱着吧。
本来这种抱着走还要遮住脸的行为挺奇怪的,但是这一路上的莎法尔看见了与他们擦肩而过的好几个人在打量过史蒂夫后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某种意味深长的微笑,一时间莎法尔居然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抽出几秒的时间哀悼一下美国队长那早早浪费掉的节操。
他们有惊无险的走出了这里,然后在基地不远的地方找到了来时的那辆车,直到史蒂夫的手握在了方向盘上,他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我们还回去吗?我是说皇后区。”他握着方向盘却没有开车的打算,只是不大确定的问道,“虽说我也的确不太喜欢神盾局就是了,但是不敢相信我居然真的做出了这种事情……”
“直接抱着我从那里跑出来吗?”莎法尔平静的接过话头:“放心吧,寇森不会多说什么的,索尔也不会多说什么,如果他一直坚持那套雷神的说法寇森只会联系精神医院把他送进去检查,在那之前把他结出来就是了。别担心史蒂夫,这一点细节我还是能处理得好的。”
“……我还没能从寇森和我说的那些话里反应过来呢。”史蒂夫喃喃道。
莎法尔看了他一眼,“你指什么,人体试验还是血清?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你不需要这么介怀,毕竟就结果来看还是相当不错的。”
……如果这是安慰的话,那么没有任何作用;如果这是一句玩笑话,那么这是史蒂夫罗杰斯有史以来听过最残忍的笑话了。
这回换做史蒂夫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你在说什么呢莎法尔!?”他有点无法遏制的拔高了声音:“那是实验!是手术!你知道我当年那个实验我花费了多少勇气才愿意接受吗?……我的意思是,你甚至可能会死!”
莎法尔沉默了一会。
“——现在的我只能说,‘如果这是为了全人类的进化与变革’,那么我愿意配合。”
……这是她诞生之初便纠缠的“咒”。
无死无休。
作者有话要说: ……不多说啥了,发现你们不爱我。【哭哭】
☆、第二十三章
对于莎法尔来说,“自我”是奢侈的存在。
她的人生,她的经历,她的能力,注定了她的“自我”是迟早都要崩毁的东西,并不是没有,只不过在她短暂拥有过之后,少女便毫不犹豫的把那东西抛弃掉了。
……因为无法承受啊。
用人类的意识去承受“世界级别”的期盼与罪恶,无论怎么想都是根本做不到的吧,只要是人类就做不到,但是不是人类也做不到;所以把那些不必要的全部抛弃,最后残留下来的只是最初的愿望和依据和一具可以移动的躯壳。
那些期待,满足就好;
那些爱意,回应就好。
无需拥有自我这种麻烦的东西,只需要做出他们期待的“自己”就可以了——人类某种意义上是擅长自我欺骗的自私动物,所以只需要慷慨的给予他们想要的满足感就可以了。
观察,理解,学习,扮演。
她拥有的知识,足以让她成为任何一个她想要的“角色”。
【为了全人类的进化与变革】——这句话并不只是随口一说的狂言,她在无比认真的进行着这项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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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亚伯拉罕博士的日记里曾经这样记录过那个女孩,她在最初到达美国的时候,并不是沉睡的状态,她甚至是主动配合了那些人的实验。‘没关系,割裂也好分离也好血液也好骨骼也好,如果这具身体真的存在你们说的那种价值,那么我会配合你们的一切行动’。”
“哇哦,听起来她像是个……圣人?”娜塔莎有点不确定的回答道。
毕竟到了现在,她也依然没有任何的行动——在明明知道自己过去的前提下。
温和,平静,顺服,近乎无害……某种意义上,那孩子甚至是极为脆弱的。
“真可惜,我不相信这世界上存在真的圣人。”
弗瑞如此说道,娜塔莎站在他的旁边,两人面前的屏幕上是属于莎法尔·斯塔克的相关资料,照片上的女孩和另外一个少年走在一起,看上去就像是个最普通的姑娘。
弗瑞看着她的表情,却像是看着什么怪物一样警惕着。
“因为那篇日记的后面是这样写的——”
……在我最初听见她这样说的时候,我以为我碰到了圣人,一位年轻的救主,她如同那些一样愿意以自身血肉喂养她可悲又可怜的信徒。
她是纯白无瑕的圣人吗?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这么想着。
但是后来我才发现,这种想法是可怕的。
因为这个念头属于我,又不属于我。
我发现从见她的第一眼开始便无法遏制自己这样去想,这是源于某种连我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本能,我曾经试着去询问她,而黑山羊——从这里开始,请允许我用这个可怕的名字来称呼她——竟然真的回答了我。
她说,可以理解为我是人类爱本身,人类的集体无意识衍生出来的最终品,如今因为某个理由所以才成为了那个样子。
那个理由她也说的很清楚了——为了全人类的进化与变革。
……为了人类的信徒,神明献祭了自己的血肉。
【我是爱着人类的,无论他们伤害我,抛弃我,舍弃我,那都是应该的,是我应该一并【爱】的特质】
毫无疑问,组成这少女的并非是一个人,或者是几个人,而是这个世界。
什么是集体无意识?
荣格认为人的无意识有个体的和非个体(或超个体)的两个层面。前者只到达婴儿最早记忆的程度,是由冲动、愿望、模糊的知觉以及经验组成的无意识;后者则包括婴儿实际开始以前的全部时间,即包括祖先生命的残留,它的内容能在一切人的心中找到,带有普遍性,故称“集体无意识”。
由黑山羊自己的表述来看,她应当是【爱】这个概念的具现化。
人类可以拒绝爱吗?答案是否定的。
我从不否认我爱着这世界,爱着我们自己,我们的国家,我们的人民,我们的子女和爱人,即使是极恶之徒也必然会有那么几个爱着的对象,可能是物质,可能是人,可能是他们自己。
一个普通人都是如此,那么注射了她血液为母本制作的血清的那些人呢?
……我猜,想必她是有能力去控制他们的。
——孕育万物的黑山羊,德国的那些家伙如此称呼她是有道理的。
她现在要孕育新的人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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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弗瑞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只要她愿意,不止是血清的注射者,她能控制着整个世界。”
娜塔莎皱起眉:“斯塔克知道这些吗?”
“我只让他知道该知道的那一部分,剩下的部分我该怎么说?嘿,斯塔克,你的妹妹不是个普通女孩儿,她是个神,得到她就相当于得到了全世界!……就凭他这几年对莎法尔斯塔克的占有欲和保护欲,我一点都不怀疑他会成为那姑娘最忠实的拥护者,把她锁在家里自己藏起来的那种。”
“我必须强调,她是无辜的,弗瑞。”
弗瑞头疼的揉着眉心:“我没说她不是——单纯从那姑娘自身来讲,莎法尔的确是认认真真的履行着类似救世主的职责,但是我们的问题现在不是她,是其他人。”
他拍了怕手中的笔记本:“这本笔记是神盾局的最高机密,原本我是不打算拿出来的,但是就在不久之前寇森和我报告说我们伟大的美国队长发现了莎法尔超高速自愈的秘密,然后他亲自带着那女孩跑去询问了寇森这件事情,告诉我,娜塔莎……如果这个人不是莎法尔,他还会不会这么做?”
娜塔莎的表情也渐渐严肃起来了:“也许不会这么急躁?但是就这么下一个定论未免太……太着急了点?”
“我倒是觉得我们太慢了,娜塔莎,太慢了——在我们已经对那姑娘做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再说什么都是晚的。就算退一万步来讲,她的确是毫无怨言的配合着我们的所有行动,但是对于其他人来说呢……对于那些毫无疑问爱着她的那些人来说呢?”
——那么这些行为无论初衷和结果多么完美,过程都是血腥且残忍的。
莎法尔可以让自己一次次的躺在手术台上,他们不行。
莎法尔可以不在乎自己,他们不行。
“即使她自己无心如此……但是我必须要说,她的存在,某种意义上就是原罪。”
娜塔莎沉默了许久,才轻轻的说道。
“长官,您的想法未免太过不公平了。”
“我当然知道——别忘了我也是长期接触她的其中一人。”
娜塔莎抬起眼,有点惊愕的看着自己面无表情的长官。
弗瑞幽幽的说道:“别这么看着我,娜塔莎……我现在还可以忍耐,还可以自我催眠,告诉自己:这没什么,这是我必须要做的,连她都允许了还有什么不可以的呢……我坚持了这么多年,但是在她苏醒之后,我能感觉到自己逐渐崩溃的内心——心理医师告诉我,我无意识期待着那个我原本恐惧的未来,所以我在想,如果有朝一日连我都忍受不下去之后,神盾局会变成什么样,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最好的结果是她期待的,人类的完美进化。
……但是在那之前,她说不定会先成为这世界的主宰者。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掉码。
月厨党一句话就可以解释:莎法尔是阿赖耶的人类具现化,是人类爱本身这个【概念】。
也就是说,莎法尔并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个什么神,严格来讲她是人类意识的集中体,是人类的意识,人类的历史,人类所有存在痕迹衍生出来的最终结果。
换个说法,如果要彻底毁灭掉她,理论上首先要人类灭亡,然后抹杀整个人类史才行。
弗瑞对她的警惕严格来讲不是针对小宝石自身,而是她的存在会对他人造成的结果。
☆、第二十四章
“……那么您准备怎么做呢。”
沉默良久之后,娜塔莎如此问道。
“加强对莎法尔·斯塔克的监控和看管的人手,从现在开始我们不能任由那姑娘再自由自在下去了。定期更换监视她的人,让寇森尽量远离莎法尔斯塔克,他是队长的超级粉丝,肯定会对那姑娘爱屋及乌,换个和她不熟的家伙过去。”
但是这个人选实在是有点难办,尼克弗瑞想了半天才找到一个看起来合适的人选:“……让朗姆洛去吧,希望那小子的硬汉脸不是白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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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的史蒂夫·罗杰斯还浑然不知家里可能又要多出来一位不速之客,他一言不发的握着手中的方向盘,那表情甚至可以说是有些阴沉的吓人,旁边坐着莎法尔,她似乎不太理解为什么史蒂夫的表情忽然变得那么难看,她上车之前只是顺嘴提了一句“想要等索尔一起”,结果男人的脸刷得就沉了。
“从现在开始,我希望你做什么事情都从自己的角度考虑……不是什么全人类,也不是什么其他人,就只是你自己,你只是你自己,不是什么应该舍己为人的圣人,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