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今天放学之后能看到斯内普小姐出现在我的办公室——我个人的确很欣赏她的才华……和勇气,但是这不是她可以公然反抗教授并离开课堂的理由。”
里德尔教授笑眯眯的说着,满意的看着一屋子的幼崽被自己吓得正襟危坐,特别和逃课那个关系不错的几个,脸都快吓白了。
“你能传达我的想法,对吧斯内普先生?”里德尔教授的样子看上去可真是和气又好说话,可惜被他好声好语问着的西弗勒斯的脸明显又白了一点。他苍白的脸色一直维持到下课他们所有人走出教室,西里斯布莱克凑上来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拍了拍西弗勒斯的肩膀。
“你没事吧?”
西弗勒斯面无表情,或者说他那副眉头紧皱的样子几乎快成了他平日里的标准配置了,西里斯习惯了他这样子,不过没关系,反正他的重点不是他。
“……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奥菲利亚怎么了?”
“他居然还没放弃讨好那个鼻涕精?”詹姆·波特不可思议的对卢平嘀咕道。
抱着书跟在后面的莉莉·伊万斯翻了个白眼。
能软磨硬泡到西弗勒斯对他无视,西里斯对奥菲利亚的心思现在就差她本人没注意到了。
但是这一次的西弗勒斯·斯内普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只是抿着嘴唇,脸色极为难看。
西弗勒斯有一个极为荒谬的想法,却始终无法把它从自己的内心深处剥离出去。
……他怀疑就在这几天内,奥菲利亚不是原来的奥菲利亚。
——她换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来是有点卡文,二来是手边有点别的事要忙,所以最近几天更新时间不定,希望各位见谅,么么哒。
☆、第五十八章
西弗勒斯斯内普在霍格沃兹的楼顶阳台找到了莎法尔。
女孩盘腿坐在地上, 旁边是一大摞从图书馆借出来的书, 大部分是历史、神话, 以及几本历史古老的麻瓜故事书。
“我不知道你还有看这些书的习惯。”西弗勒斯在她旁边坐下来, 把一瓶南瓜汁放在了莎法尔的手边。“中午吃饭的时候没看到你,你不饿吗?”
“还行。”莎法尔头也不抬, 把手中的书又翻过了一页。
西弗勒斯凑上去看了看:“你这是在看麻瓜编写的神话故事?”
莎法尔把书立起来露出了封皮,《克苏鲁》几个字大大方方的印在上面, “麻瓜的思想有时候还是很有趣的不是吗。”
西弗勒斯的眉头皱起来了, 他总是一副阴沉的样子,以至于年纪轻轻眉头之间便出现了一道深刻的印痕,他只是把手边的南瓜汁又冲她推了推,又强调了一遍刚才的话:“没吃饭的话,喝点东西吧。”
莎法尔瞧了他一眼, 伸手拿起了那瓶南瓜汁敷衍地往嘴里灌了一口, 甜腻的饮料被咽下去后她挑了挑眉:“……吐真剂?”
西弗勒斯抿紧了嘴唇, 脸色发白。
很明显,被直接点破自己的小算计是他完全没有想到过的。
他从未考虑过对方会直接察觉到南瓜汁里掺杂的东西, 说到底一来是因为年纪阅历还是太浅了, 二来也是对魔法世界的魔药能力太过深信不疑;西弗勒斯斯内普天资极好,自小在魔药一途上就向来自负, 何况他的确也有这个自负的资本。
但是很明显,如今的西弗勒斯·斯内普眼界还没有那么开阔,他的世界观里最强大的莫过于阿不思·邓布利多最值得尊敬的应当是汤姆里德尔教授,无论是莎法尔手中现在拿着的麻瓜神话还是她与外面世界千丝万缕的联系他都完全不清楚。
在这一点上, 西弗勒斯和大部分巫师一样,对麻瓜并不是那么看得起。
对他们来说,麻瓜是弱小的,脆弱的,甚至是应当轻蔑鄙视的。
他们在漫长的时间里的确有这个资格,普通人类花费数百年的时光才能用科学手段达到的目的巫师们早在千年之前就能轻而易举的做到,不同于二战之后才被世人所知晓的变种人,巫师们甚至拥有自己的领地以及足以自傲的历史。
可也许正是由于沉溺于这种古老的优越感中太久的时间,以至于这群本该强大的巫师们毫无察觉的在未来短短几十年的时间里就被他们口中的“麻瓜”们远远地扔到了后面。
比如现在的西弗勒斯,他压根不知道坐在自己面前的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但是与此同时,他的那个念头在心头晃荡的就更强烈了。
“……你不是我的奥菲利亚,对不对。”
这句话从西弗勒斯的口中吐出,与其说是质疑,不如说是一句自我反问。
莎法尔很是认真的想了想,她倒是蛮想说吐真剂对她一点作用也没有,毕竟无论从何种角度来说吐真剂都不是对她有作用的样子——她如今的状态说句不好听的那叫意识体成精,再加上宇宙魔方和现实宝石都还在她身体里面待着呢,因为几滴吐真剂中招那也太丢无限宝石的脸了。
“……理论上来说,我是,只不过不再是你期待的那个‘奥菲利亚’。”
她耸耸肩,大大方方的说出了他要的答案——虽然不是少年所期待的那一个。
“我不懂你的意思。”西弗勒斯喃喃道,那声音已然掺进了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恐慌与一丝愤怒。“到底是不是?奥菲利亚不是你这样的,我要我的奥菲利亚!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你不看麻瓜的书对不对?”莎法尔问了个意料之外的问题,她合上手中的书本:“莎士比亚……荣格,这些你都不看的。”
西弗勒斯皱起眉:“你这几句话是在羞辱我吗?”
“羞辱?不不不,当然不是,只不过若是你知道我说的东西接下来的东西大概能理解的更清楚点,”莎法尔冲他摆了摆手,手指抵在下巴上做思考状,好一会才找到了一个西弗勒斯斯内普能理解的形容:“你知道厄里斯魔镜吗?”她倾过身子,抬手摸着西弗勒斯苍白的脸颊。
“我就是那有型的厄里斯魔镜,而你的奥菲利亚……就只是你想要的那么一个人而已,你想要,我回应、扮演,直到最后你的愿望消失,或者是我的死亡终结这场戏剧……仅此而已。”
西弗勒斯的嘴唇隐隐有些颤抖,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莎法尔那张冷淡的脸,她的表情称不上是笑,只是浅浅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个上扬的弧度,有那么一瞬间他险些以为这个生着和他妹妹一样面容的“陌生人”似乎想要哭出来。
但是无论如何,她生着和奥菲利亚一样的样子……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相信这个奥菲利亚的话,也许是因为他还信任着吐真剂的作用,也许是他无法对这张脸硬下心肠,也许是因为,他下意识地觉得她是对的。
“……我不是很能理解你的意思。”黑发的少年低低的说道,声音里仍有几分不甘:“我不想要别的,你若是想要什么我会拼尽力气给你弄来……只是想要我的奥菲利亚回来,不行吗?”
……想要“奥菲利亚”。
想要他的奥菲利亚。
……他们想要的,永远都是他们想要的。
那我塑造出来的理由又是什么!?
莎法尔打量着西弗勒斯·斯内普充满真诚的恳求目光,蓦地低低笑了起来。女孩把自己在书堆里缩成一团,细白修长的手指搭在眼睛上,没一会那压抑在喉咙里的低笑声就笑成了浑身颤抖的癫狂。
这个少年对曾经的她的那份执念,让现在的这一个反而觉得自己的回来是一场无趣又寡淡的闹剧。
西弗勒斯看着她忍不住把自己缩了缩,莎法尔的笑声渐歇,蓝眼睛瞥了一眼略显慌张无措的少年,他看起来很想让自己板起脸露出严肃的样子,但是他最终还是失败了。
“你知道如果还是原来的奥菲利亚,她的结局会是什么样的吗?”
西弗勒斯缩了缩脖子,他看着眼前的少女露出恶意满满的笑容,活像是个披着精致皮囊的小恶魔在凡人的耳畔轻声细语:“你会一直陪着她,你期待着荣耀,力量,地位,于是她给了你,你拥有你期待的一切并且不需要为此付出任何报酬,你说她是你的光,你以她为荣,但你也在最后对她说了一句‘你高高在上不可触碰,你看似做了一切可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西弗勒斯没说话,他只是看着莎法尔的蓝眼睛,那里凝着一泓幽蓝的泉,仿佛只需要一眨眼的功夫就能落下来。
“……我听见你说什么了,你别哭。”他最终只能挤出来这句干巴巴的安慰。
“我没哭。”莎法尔语气冷静地反驳道,她面容平静声音清亮,眼尾甚至没有一滴泪水,西弗勒斯抿了抿嘴,原本的那个想法又被他压回去了。
“你是奥菲利亚。”
这回反而换成莎法尔不承认了,她冷着脸否认的样子某种程度上和她在阿斯加德的黑发兄长反驳大哥的样子一模一样: “我不是。”
“你是奥菲利亚。”西弗勒斯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语气带了点她所熟悉的、只对那个原本的“她”才会流露出的无奈:“你只是……突然知道了什么,所以你不像以前那么乖了。”
“我说了我不是奥菲利亚。”
西弗勒斯直起身子,把莎法尔的脑袋搂在怀里——那甚至称不上是一个拥抱,就只是少年固执的把对方的脑袋禁锢在自己的手臂下面而已。
莎法尔垂在两边的手指轻轻颤了颤,却没有拒绝这个姿势较为扭曲的怀抱。
“别这样,女孩……我只是,只是忽然觉得,你不是我原本认识的那个样子,你让我觉得陌生,所以我才害怕,害怕你不是我的奥菲利亚。”男孩苍白冰凉的手指一下下的安抚着她柔软的发顶。“……但现在我知道你是。”
这个感觉有些微妙,他也知道自己的反复无常有多奇怪,唯一的庆幸之处就是他还没有把之前的猜疑告诉别人。
如要用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来形容一下西弗勒斯现在的感觉,那就是原本被他锁在笼子里的金丝雀突然有一天跑得没了影,过了几天后那只金丝雀回来了,但是却完完全全变了个样子,变得会舒展羽翼飞翔于天空之中,也不再需要低头在他手心中啄食,完完全全,变得像是一只陌生的鸟儿。
——但是即使学会了飞翔的技巧,那依然还是他的金丝雀。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来揭露一下之前的小彩蛋吧,也是几个名字的灵感来源。
奥菲利亚——莎士比亚《哈姆雷特》的女主角,落水而亡。
贝蕾妮丝——爱伦坡《贝蕾妮丝》,病逝。【在她绝世无双的美最粲然夺目的日子,我从来不曾爱她。——原文】
莎法尔——克什米尔蓝宝石,在1879年被发现,但到1889年其官方开采即宣告结束。由于蕴藏量十分有限,10年间已挖掘殆尽。
☆、第五十九章
“知道吗孩子, 爱是具有力量的。”
霍格沃兹的校长室内, 阿不思·邓布利多用这句话作为了这次谈话的开头。老人苍老枯瘦的手指稳稳地端着一杯红茶递到了她的面前, 莎法尔将放空的目光重新聚焦, 放在了邓布利多的身上,她沉吟一会, 接过了杯子。
“我不敢相信你用这种话作为我们交谈的开头。”
“如果我说我是因为听到了你和你哥哥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谈话,你会怎么想。”
“不怎么想。”她抿了一口茶水后就把杯子放在一边:“西弗勒斯·斯内普曾经觉得我不是他的妹妹, 虽然这个想法大概持续了还没有来得及超过二十四小时就被他推翻了。”
“我们经常会觉得原本无比熟悉的人特别陌生, ”邓布利多回答道:“但是像你哥哥西弗勒斯这样直觉觉得换人的,倒还是少数的少数。”白胡子老头的嘴唇张了张,带动着他长长的、挂着可爱小蝴蝶结的长胡须也跟着抖了一抖,“我猜可能是他最近学习太认真的结果导致有些草木皆兵……像是什么复方汤剂之类的东西。”
莎法尔并没有听老人的絮絮叨叨,低头喝着杯子里尚且还有些发烫的茶水, 放了过量的糖和奶, 有点腻了, 过量的厚重甜味反而在舌根处残留下了干涩的苦,待到最后一口咽下肚子, 莎法尔终于清了清嗓子, 抬起了头。
“为什么是爱。”
“……什么?”
老人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
“为什么是爱。”莎法尔极为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她看上去与其说是不理解, 不如说是不在意,她对待这东西的态度比汤姆·里德尔更加让邓布利多心怀不安。
“我猜你是想说,是所谓的‘爱’让西弗勒斯觉得我还是奥菲利亚,就算我突然之间性情大变让人觉得陌生不已, 但是西弗勒斯依然觉得我还是他的妹妹。”
“人是不会看错自己爱的人的,奥菲利亚——他们可能会有偶尔迷糊,但是他们不会永远错下去,他们的心里会有一杆标尺,为他们恒定正确与错误。”
邓布利多如此回答。
莎法尔安静地望着他,抿起的嘴唇弯出笑弧,像是把薄薄软软的刀,但她很快就藏起了那点冰冷的锋锐,“不是所有人都有爱的。”
“当然。”邓布利多点点头:“这世界上存在着无法理解什么是爱的人。”
莎法尔若有所思的跟着点头,对于这句评价深感赞同。
爱这种玩意太复杂了,比如现在的她。
之前面对西弗勒斯·斯内普的时候她有片刻的软弱与逃避,不过她更宁愿称呼那种感情为阿赖耶的残渣。
莎法尔摩挲着手指,指尖上还残留着一点滚热茶盏上印下的余温。
“邓布利多教授,人类心中的‘这杆标尺’是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