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那就试试看吧!狂王哟!”
以一人之力直面王军之势,这份狂妄与不羁才是他真正的姿态,双方魔力的向抗将足以撼动整片大陆。
“看来愚弄了时臣而特意赶来的我也算不虚此行了。”
女神的身姿意外出现在了炙烤沙漠的烈日下,她坐在天舟之上亲眼目睹了一场王与伪王之间的战争,这片壮烈浩瀚的光景让她回忆起了更为遥远的时代,她所守护的城市与子民。
哪怕被嘲讽是从未倾心珍爱人类的堕落女神,但也无法摸去名为“乌鲁克”的那片土地才是她心中的珍宝。
伊什塔尔美丽而精致的脸庞隐去了一直以来的嬉笑,她看向正与王之军势不断厮杀同时也在毁灭自己的男人。
“为了证明自己的王道而选择不断杀戮的狂王殿下,请以小丑的姿态活跃到这场争斗的最后吧。”
她这么说完后便踏着天舟脱离了Rider的固有结界,朝远坂府所在的方向极速逝去。
再晚些回去,那个男人就真的要抓狂了吧。
*
兵刃相撞的声响,温热黏腻的血液,无休无止的杀戮……
梦里所钩织的画面毫无意外充斥着血色和冰冷,但偶尔也能窥见部分名为“瑟坦达”的少年本该有的样貌笑容和真实历史。
他是个易怒且暴躁的战士,在阿尔斯特的传说中有不少关于他和族人们嗜血、纵酒、与女性滥交的描写。在他7岁的时候,一次宴会时他将著名打铁匠库兰家的猛犬杀死,为了补偿这次过激行为给库兰带来的损失,他向库兰宣誓暂时由自己担任他家的看门犬。此后,人们便称他为“库林之猛犬”,这也是库·丘林名字的由来。
他在成年之后向影之国的女王斯卡哈学习武艺和卢恩字符,并得到了魔枪Gáe Bolg,之后更是成为了赤枝骑士团最重要的成员之一,活跃在前线保卫阿尔斯特。然而他的人生却因自己的冲动好战而不幸短命。在第二次穆斯伊尼平原大屠杀中,阿尔斯特被联军击败,库·丘林腹背受敌,已无力回天,在死前他把自己绑在一根石柱之上,之后被敌人砍掉了手臂和头颅。
直到生命的最后,他的目光仍坚定地望向阿尔斯特,他守护一生的故土。
在时至如今的爱尔兰,称赞库·丘林的诗歌和雕像也仍被保留着。虽然饱受争议,但他仍被认为是凯尔特民族最了不起的英雄之一。
但纵观其短暂却精彩的一生,却无一例证明他曾觊觎王位,哪怕其侍奉一生的阿尔斯特王康奇厄伯是名暴虐施政又软弱无能的君主。
“我生前确实没有想过当什么王,但产生一个生前不存在的愿望,这对Servant而言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吧。”
这么回应了她疑惑的男人倚墙而立,他的目光深邃悠远,但无论怎么样的理由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
狂王库·丘林并非正规召唤的Servant,他被赋予了不属于自己的命运,成为了本不该存在的存在。
“愿望?我追求的只有无休止的杀戮。”
“不过如果那是胜利者的证明的话,我的愿望便是证明狂王库·丘林的存在。”
“是的,无论付出何种代价。”
男人的表情孤寂悲哀,她从未在他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情绪,狂妄傲慢或是冷酷倦怠,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总喜欢呆在间桐府邸照不到一点阳光的后厅,冰冷潮湿又阴暗。
“多出去晒晒太阳吧,一直窝在这里可是会长虱子的,千万别小看了间桐家的虫子。”
她总找着各种古怪的理由企图把他从屋里拖出去,一次、两次、三次……不知疲倦地骚扰他,无论怎么被粗暴地对待。
当第二十次、又或者是第三十次的时候,她终于成功了,而被强硬地拖到花园中的男人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也是可以坦然地走在阳光下的。
没有敌人就无法战斗,而为了实现自身的愿望,他勉强收起了獠牙,最大限度地接受现实的一切,包括由那名为樱的女孩笑着向他递来的小小花束。
明明是如同这花束一样的弱小存在,却意外得坚韧不屈,经受得住他百般的摧残。
这样的女人,他并不讨厌。
“那为了一年后的圣杯战争,我们一起好好加油吧。”
“啊,如果这是你的愿望的话。”
*
然后,梦断了……
江九幺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因魔力损耗过多的不适感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由某种怪异的道具源源不断输入到她体内的魔力,勉强支撑起她那已经脆弱到不堪一击的身体。
“哼,你终于醒了,本王还以为你要睡到圣杯战争结束。”
耳边出来的男声透着傲慢,她懵懵地转头看去,毫无意外地看到了某位金光闪闪的王正坐在她的床边,不过已经穿上了属于这个时代的便服。
江九幺的大脑开始运转,刚才的昏倒毫无疑问是Berserker使用了宝具,与征服王的对决果然是殊死一战吗?
但如今魔力波动已经平缓,而她的令咒仍在,也就是说Berserker并没有输掉这场战斗。
她松了口气,而后才开始处理眼前自己的危机,身为敌对的Servant,这位金光闪闪的王非但没有正面袭击她,甚至还在她不省人事的时候,替她……替她换上了衣服,连那个下水道的馊味好像都不见了。
果然是流氓,土匪,无耻败类。
她在心里再次这么狠狠地骂了一通。
“喂,不要以为你没有出声,本王就不知道你在骂本王。”
“…………”
吉尔伽美什站了起来,抬手间便多了一只盛满美酒的酒杯,他不紧不慢地踱步到窗前转身看向她:“本王对你那贫瘠的身子没有任何兴趣,但也无法忍耐熏人的臭味,便叫了那种客房服务的东西替你收拾了下。”
“……你竟然还知道客房服务。”
“当然,本王通晓世间的一切真理。”吉尔伽美什扬起下巴,说得理所当然。
江九幺觉得自己的头有点痛,不过那种事也无所谓了,对于吉尔伽美什这种在上古时代活跃的老古董而言,赤、身裸、体并不是什么大事,可能还是向对手炫耀的资本,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更重要的是,她也不能拿他怎么样,毕竟他没拿她怎么样已经足够让她感恩戴德的了。
“那么,英雄王殿下,你为什么还呆在我这儿不走?没记错的话,我们应该是敌对关系吧。”
“本王的行动无需向任何人解释。”吉尔伽美什轻抿了一口美酒,但在女人长时间的沉默中,他干咳一声转换了态度,“不过对你,本王就勉强多说两句好了。”
江九幺没有搭话,用着请继续表演的神情姿态看着这位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的王者。
“话说在前头,本王可不是受不了龙之介那小子准备的狭小住所才跑出来的,也不是刚好看到这处建筑勉强能配得上本王尊贵的身份。”
“……”
“……总之,本王此次的目标只有你。”
“……哈?”
吉尔伽美什放下了酒杯,再次出现的异世宝库被他打开,他的手上多了本如同魔法书般的厚重粘土板。
“以Caster职介被召唤出世,本王的千里眼偶尔窥见了些许不同相位的自己所经历的一切,虽然不屑于看到这样的东西以推测这个世界的未来,但这次却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
吉尔伽美什瞥了眼再度陷入沉默的女人,他勾起嘴角继续说道:“在某个与现今平行的世界,本王应该由全盛时期的身姿受到名为远坂时臣的男人的召唤,并在之后的发展中成为令所有人都头痛的存在。”
江九幺在听到这里时终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原以为这不过是吉尔伽美什故弄玄虚的话语,但没想到他竟然会知道自己本该是由远坂时臣召唤的,更独具慧眼地对自己的定位有着非常清晰的认知。
“你那块粘土板……是剧本吗?”
这样的吐槽并没有被吉尔伽美什所接受,他在撤回了手中的粘土板后走回到女人身旁,以单手划过她的耳侧撑在床头的墙壁上,将女人的身体困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本王很快就找到了走向的分叉点,那就是……你,远坂时臣的妻子,本应在他身边无理由支持他全部决定的女人,这次却成了最大的特异点。”
“…………”
被逼迫与他猩红的眸子近距离对视,而那宛如可以窥探到人心的目光着实令人感到了恐惧,她下意识移开了视线试图躲避,却被一把捏住了下巴并强势地转了回来。
“远坂葵,这个世界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一次,王的声音里透着冰寒刺骨的杀意。
第91章 <91 月之暗面(十三)
江九幺并不吃霸道总裁风,所以不管是壁咚还是捏下巴,这样的行为只想让她张嘴露出一口利牙,然后狠狠地咬回去。
她能有什么胜算?
随便来个Servant就能把弄死几百回,可吉尔伽美什这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并不会真的对她动手,并很快察觉到了她的行动,嫌弃极了地松开手对她说道:“你是被狂犬咬过了吗?”
江九幺无不可惜地撇撇嘴,不过她决定跟他说实话,因为她从对方的脸上解读出了“朕有一百种方式让你老实交代”的讯息。
天知道,这位以Caster职介现身的王者会不会从自己的宝库里掏出吐真剂什么的。
她凑上去拍了把吉尔伽美什的肩膀,故作深沉地凑到他耳边,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解释了“她是什么人”这个深奥的问题。
“你……听说过穿越吗?”
“……………………哈?”
如果江九幺面前有面镜子的话,她一定会发现刚才自己的神情态度跟当年安利她邪神大法好的游客先生有的一拼。
于是在吉尔伽美什摆出一派懵逼脸后,江九幺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有剧本又怎么样,她永远是那个来撕碎剧本的。
“总之在这样那样以后,我一睁眼就变成了远坂葵,至于牵扯到圣杯战争,大概也是圣杯君觉得我过得太憋屈,给了我一次重新翻盘的机会。”
她不是个会讲故事的人,关于那个不得善终的诅咒也未提一字,她以为吉尔伽美什在听到自己敷衍极了的解释后会气恼得多骂两声杂修。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吉尔伽美什在看了她良久之后,竟然起身撤去了王の壁咚,他坐回到了躺椅上支起下巴看着她。
她眨了眨眼:“……你信了?”
“为何不信?”吉尔伽美什随性地摊了下手,对她挑了一边的眉毛,“本王都跨越了时代出现在这里,而跟这样的奇迹相比,你的那些妄言就如尘埃般微不足道。”
“……”
话虽然很有道理,但怎么就听着那么想揍这家伙呢?
“也难怪你能召唤出那样莫名其妙的家伙了。”吉尔伽美什冷哼一声,在远坂葵不是远坂葵的前提下,一切都可以说通了,“虚妄的Master配上虚妄的Servant,你们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
“不要难过,这可是本王的夸奖。”
“……谢谢你哦。”
吉尔伽美什的心情显得大好起来,能取悦他的是女人那张纠结恼怒却又无法反驳的样子,比起他说窥见的那个平行世界,眼前的发展要有趣得多。
不过失去了Archer的固有技能,无法自有地行动这点还是让他颇觉恼怒,说到底这还是她搞出来的事。
吉尔伽美什转头朝阳台的方向看去,忍不住咋舌一声,引得身边的江九幺也跟着看了过去,在那寒风萧瑟的夜晚,只穿着单薄衬衫的橘发男人正哭丧着脸地贴在玻璃门上,冻得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还真是感谢你将圣遗物交到了那家伙的手里。”
听着吉尔伽美什恨得牙痒痒的声音,江九幺也跟着抽搐了嘴角:“好说好说,为了您的准点出场,我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死倒不用,你大可以自己的身体谢罪。”吉尔伽美什说得从容淡定,就好像在聊刚喝的美酒其实是82年的雪碧一样平常。
江九幺听到这话可就有点不乐意了:“你不刚说对我贫瘠的身子不感兴趣吗?!”
他立刻露出厌弃的目光朝她打量:“你在想什么?本王只是觉得哪怕作为站在一旁的装饰品,那个家伙都太过丑陋不堪罢了。”
江九幺愣了一秒,算是听懂帮了金闪闪是什么意思,说白了他就是看那个连续杀人犯碍眼而已,反正都是个用作依附的花瓶,那还不如找远坂葵这么优雅大方、知情识趣的……花瓶。
不过她的大狗子已经够难养了,再摊上这么一个,还不得折腾死自己,而且单纯作为一名Servant而言,吉尔伽美什应该也想赢得圣杯吧,那他难道不应该去找更强大正统的魔术师比较好吗?
听到她这样的疑问后,吉尔伽美什颇为不屑地嗤笑一声,且不论世间万物本就该归他所有,已然在不久前知晓圣杯真相的他更是瞧不上那种东西。
“连收藏于本王宝库的资格都没有。”
吉尔伽美什这么评价将于冬木市降临的圣杯。
相反,那些无知人类为了自己的私欲,召唤并利用英灵继而竭尽全力抢夺圣杯的样子,才是远比这场战争的胜负更有趣的东西。
“那么你的回答呢?葵。”
男人舍去了“女人”或是“杂修”的难听代称,意外地叫了她的名字。
葵。
其实,准确来说这并不是她真正的名字,但在他的口中,不管是尾音上扬的语调和话语间的甜腻,都让她感觉像吃了一大碗的砒、霜拌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