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点头,她江九幺就能拥有两个Servant,从此左右拥抱,享受齐人之福……做梦呢吧,再甜的砒、霜它都是砒、霜,变不了真的糖果。
“请允许我拒绝。”
“……”
吉尔伽美什闻言,脸色微变,霸道总裁式的潜台词再次上线,估计是在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拒绝他。
两人开始了长时间的对峙,就连正被关在阳台上挨饿受冻的雨生龙之介都感受到了里面气氛的糟糕,他用力吸了下鼻涕,并用情场老手姿态评论道:“恶魔大人真是一点都不懂女人的心思啊。”
打直球可不是总能成功的。
江九幺没有躲避目光,而就在她以为要两人可以保持这个姿势等着自家狗子回来救驾的时候,面前的男人忽然偏离了视线,看向了她身后墙壁上的挂钟。
“好了,你躲过一劫,庆幸自己遇到的是如此宽厚仁德的本王吧。”这么说着的吉尔伽美什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票子样的东西,在对照了挂钟的时间后确认无误地说道,“为了不错过任何一秒,本王还是提早十分钟到场比较好吗?”
“……………………”
江九幺一脸懵逼地看着忽然转换了心情的吉尔伽美什,而他手中的那个东西难道是——
“……电影票?!”
“嚯,还是挺有眼力的嘛。”
“……为什么你会有这种东西?”
江九幺特别震惊地指了指他手中的电影票,现在明明是紧张又严肃的战争时期才对吧?而且为什么眼前的这位王会选择去看——
“阿甘正传啊?!”
……虽然现在确实是1994年《阿甘正传》首映没错。
“啊,不过是刚才客房服务的赠品罢了,偶尔享受下现代生活也不错。”吉尔伽美什说得理所当然,并神乎其技地又拿出一份电影的宣传单,“而且看个傻子努力生活的样子应该很有趣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没记错的话,这厮被召唤出来还不到12个小时吧?!怎么就享受起了现代人的生活了啊?!明明是个刚出土的远古中东老古董啊!……虽然确实长了张招人记恨的现充脸。
“干嘛这么一脸凝重的样子?”
吉尔伽美什收敛了狂放的笑声,奇怪地瞥了眼忽然沉默的女人,难道是因为不能看电影而感到难过吗?
他干咳一声又继续说道:“其实有赠送两张电影票,但话要说在前头,本王才不是在主动邀请你一同前往,只不过是刚好有两张。”
江九幺嘴角再次一抽:“……不用了,这电影我看过。”
包括里面最出名的那句“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的名台词,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江九幺的小学到高中的作文里,以至于她现在一听到那句话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微笑:“所以需要剧透吗?英雄王。”
他回以同等的微笑:“那本王是会真的考虑把你的脑袋捏爆的,葵。”
剧透可是人类最大的恶敌。
所以他同样也不会告诉她,在那个平行世界里本该有的故事走向,包括真正的远坂葵近乎悲惨的余生。
与命运向抗的光芒虽然弱小却也无比耀眼,这才是人类真正的瑰宝吧。
在一阵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注视后,人类史上最古老的王者吉尔伽美什便真的拍拍屁股去看电影了,当然也没忘记把自己那位可怜兮兮的Master带走。
说着“恶魔大人被女人拒绝实在太逊了”而被摁着脑袋直接从阳台跳下三十二层高楼的雨生龙之介,在那高昂凄惨又有点小兴奋的尖叫声中,他终于切身感受到了死亡线的魅力。
“……真就这么走了啊。”
江九幺脱力地摔回到床上,她总算是见识了那位王者的喜怒无常和兴趣爱好,不过意外是个还不错家伙。
可就在她神经刚松懈下来的下一秒,酒店的火警铃声忽然响了起来,吓得她从床上跳了起来。
“……失火了?!”
……不对,哪儿有这么巧。
江九幺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但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在冬木市最大的凯悦酒店,这样的铃声对于普通民众的意义就是尽快离开酒店,当然也包括了还未有彻底暴露身份的她。
于是她很快走出房间冲向了门外,但在门外等着的她还有更大的惊喜大礼包——
肯尼斯·艾尔梅洛伊·阿其波卢德。
非要加上一个定语的话就是,重伤的肯尼斯·艾尔梅洛伊·阿其波卢德。
还有就是正对重伤的肯尼斯·艾尔梅洛伊·阿其波卢德公主抱的Lancer,迪卢木多·奥迪那。
大意了,这层楼只有她跟肯尼斯住。
而作为普通人,要是撞见了这种激烈血腥的画面和Servant本尊的话,似乎会遭到直接抹杀或者教会的特别处理。
但不管是哪种结局,她现在似乎都不能安全离开了。
“晚上好,先生。”
“晚上好,太太。”
这么打完招呼后,江九幺就遭受了Lancer一个神乎其技的正面手刀并被一同带到了肯尼斯的套房内。
明明做些暗示魔术让她忘记刚才看到的画面就行了,可偏偏发号施令的肯尼斯快凉透了,无论是忠义的Lancer还是他的未婚妻,都在试图救回遭遇人生最大挫折的英才男人。
可这儿真的安全吗?
如果肯尼斯本人的意识还在,他一定会夸赞被自己当做了活动据点的这处酒店。早在入住当晚,他便完成了对这里的彻底改造。这种改造不是物质上的,而是指魔术的强化。在这个全高三十二层的建筑,被他结界所覆盖的就有二十四层。这里甚至可以被称为魔术堡垒。另外,这里还有肯尼斯专用的魔术炉以及代替猎犬而召唤来的的数十只恶灵和魍魉,就连下水道也没有遗漏。要不是还有其他人同住这一层,他还会将走廊下面的空间全部异界化。
多么令人惊叹的魔术造诣啊!
可就在火警铃响起的五分钟后,被肯尼斯视作最后且最强魔术堡垒的凯悦酒店内部发生了规模极小的爆炸,但与之相对的却是钢筋混凝土开始分崩离析的恐怖声音。
前后未超过十秒钟,全高—百五十多米的高层酒店在顷刻间倒塌,大量的粉尘立刻将四周的街道全部湮没。
这个时候就该说出让她起一身鸡皮疙瘩的名台词了——
“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会尝到哪种滋味。”
在尖叫哭泣的人群中,金发男人在驻足后回头看了眼忽然倒塌的酒店高楼,他扬起嘴角轻笑出声,很快便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但我的那块巧克力一定超难吃。”
第92章 <92 月之暗面(十四)
最后的记忆是灰色的天空。
伟大的不列颠之王在生命的终点等待,唯一可以托付骑士在第三次依照他的吩咐前往湖边,而这一次他终于狠下心将王的圣剑投入湖中,还给了原有的主人湖中仙女。
湖面上出现了一只皓白的手腕,她在接过圣剑后在半空中转了三次,而后永远地沉入了湖底。
这一刻起,王不再是王。
为不列颠奉献了一生的男人终于可以卸下这过久了的重责。
只是战争还会继续。
毒蛇猛兽般的撒克逊人将趁着这股乱势向他的国家张开獠牙。
在这片土地燃烧的火焰不会停止,毁灭的日子终将来临。
“王啊,您手中已无圣剑。”
忠诚的骑士俯在王的身旁悲切地说道。
是啊,有关于他的战争、他的传奇已经结束了。
他的目光越过了郁郁葱葱的树叶枝杈,并永远地停留在了那片灰色的天空中。
永恒之王在这里停下了他的脚步。
伟大的主啊……
在他死后,又有谁能守护他的子民,保有不列颠的土地?
他却没有等到答案。
所以,永恒的王拒绝了湖中仙女向他发出的前往阿瓦隆永居的邀请,选择孤身一人留在了时间轴之外,在被鲜血浸红的丘陵上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卡姆兰战役。
他曾许愿。
也曾祈祷。
“然后接受了世界的邀请,我站在了这里。”
年轻英俊的金发男人面带浅笑地对面前的代理Master爱丽丝菲尔说道,他的声音轻柔,语调平缓,是比游吟诗人更加清脆悦耳的嗓音。
故国的救济。
他选择将手伸向了奇迹,生前未能守护到最后的大不例颠会在主的庇佑下得到重现。
“真是非常了不起的愿望啊,Saber。”
爱丽丝菲尔这么评价着,能跨越时代于这样的一位王者进行交谈,这本身就已经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了吧。
“你该与切嗣好好聊聊的,你们所期待的世界有着相同的意志。”
Saber却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与切嗣的信念不同,他无法认同我的大义,我也同样无法认同他的做法。”
遵循骑士道精神,他所鄙弃的阴谋手段,恰恰是那个男人用以达到目的的常规行动。
哪怕心生不满,但卫宫切嗣是自己的Master这一点不会改变,而同样对圣杯有所请求的他们不过是利益共同体。
目标一致,行动便会一致。
亚瑟·潘多拉贡早在降临现世之前立下重誓,为了拯救大不例颠,他将不惜一切代价。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卫宫切嗣这个男人连一场公平的战斗都无法给到他,以最便利的方式达到目的,这才是行动派的作为。
与Lancer的对决没有结果,因为男人的一颗子弹打破了僵持不下的局面,Lancer的Master遭遇了暗算,而他却被命令继续拖住Lancer的行动。
哪怕是那样不择手段的男人,他终归还是一名魔术师,虽然肯尼斯拥有强大的魔术礼装,但过分的傲慢将他推入地狱,最后在与卫宫切嗣的正面冲突中受了重伤,魔术师的生涯已经彻底断送。
“Saber,继续追击Lancer。”
“这种程度的毁灭……还不够吗?切嗣。”
“我已经暴露了行踪,那个男人必须死。”
“……我明白了,Master。”
短暂的会面布达后,他们继续保持分开行动,卫宫切嗣带着女助手的久宇舞弥继续潜伏于暗处,而Saber和爱丽丝菲尔则沿着Lancer离开的方向继续追击。
当他们来到凯悦酒店的时候,这座有着冬木第一高楼美称的地标建筑已经变为了一片废墟,而在人群中,Saber消散了一身的铠甲,他穿着黑色的西装站在爱丽丝菲尔身侧。
他们都知道,在这样的场合下,Servant之间的对决势必无法进行,而Lancer的气息已微弱得几乎消失。
“Lancer的Master……死了吗?”
“看起来是这样没错。”
因及时撤离而存活下来的酒店住客感颤抖哭泣,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的他们并不知道一切都是有人刻意为之,各自含泪向主感恩或是向亲友保平安,闻讯赶来的警车、救护和媒体很快便将这片废墟围得水泄不通。
“从酒店的登记名单上看,这次的倒塌意外没有造成人员死亡,本台记者会持续追踪报道。”
在媒体发声后,记者随即拉住了人群中最亮眼且心态不至于崩溃的一对男女,立刻让摄像小哥将大炮对准了他们。
可就在她拦住他们要采访时,身后的摄像机忽然发生了故障,镜头忽然燃烧并发出了爆裂的声音。
在一片尖叫声中,他们旁若无人地继续向凯悦酒店的那片废墟走去。
“是Master干的吧,这种程度的爆炸倒塌。”
了解丈夫行动方式的爱丽丝菲尔艰难地点了点头:“……嗯。”
“命令我继续追击Lancer,却还一边做了这样的安排。”Saber脸上的温柔消失了,他不悦地蹙起眉头,双拳紧紧地攥起,“卫宫切嗣才是真正冷酷无情的人,”
“……”
但他也最大程度地减轻了伤亡程度——这样的话,爱丽丝菲尔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
在使用魔术而无视物理阻碍后,Saber和爱丽丝菲尔循着Lancer微弱的气息找到了在倒塌中唯一幸免的地下一层,钢筋混凝土所筑的承重柱以微妙的姿势刚好撑住了倒下的天花板,单独隔出了一片空地。
灰尘沙石将这独立的空间蒙上一层灰,一直到靠近后,他们才看到了单膝跪地的年轻战士,他已经在消亡的边缘,浑浊的目光无望地看向前方,而倒在那儿的是他的Master肯尼斯及其未婚妻索拉。
“Lancer,到底发生了什么?!”
“骑士王啊,能在最后见到你一面实在是太好了。”
Lancer的眼中已无战意。
在爆炸发生前,索拉故意支开Lancer,然后暴露了自己打的真实意图,她要求已无法再使用魔术的肯尼斯将令咒渡让给自己。而已然成为半个残废的男人明知自己会被抛弃,却因为深爱着自己的未婚妻,在半胁迫的状态下答应了这件事。
但爆炸来得太过突然,渡让令咒的仪式被迫中止,肯尼斯的手上留下了最后一枚令咒,他最后的命令仍是让Lancer保护最爱的女人。
索拉并不适合参加这场残酷的战争,也未曾看见像卫宫切嗣这样狠绝冷静的暗杀者,尽早离开日本回家去吧。
带着这样的期待,肯尼斯的生命走到了终点,剧烈的爆炸将他千疮百孔的身体尽数吞没。
“按照御主的旨意,我救下了索拉大人。”Lancer嘴角带着笑意,虽然最终没能救回Master,但这一次作为骑士,他终于贯彻了忠诚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