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刚揉了揉毛豆豆的脑袋，笑道，“那你觉得走读好，还是住校好？”
毛豆豆撇撇嘴，“住读的话，每天可以多看两眼书，可一个星期才能回家一趟。走读倒是可以每天看到我爷爷，可晚上走夜路……”
曹刚揉了揉毛豆豆的脑袋，笑道，“晚上走夜路这事儿，你害怕，我和你姑姑，你爷爷也担心。
你还是住读吧！
钱的事儿，我和你姑姑想办法……”
毛豆豆摇摇头，“不是钱的事儿。我只要好好考，拿到前三名，学费的事儿，就都不用愁的。”
曹刚挑了挑眉：“你真有这底气？”
毛豆豆撇撇嘴，“为了学费钱，我也得拼命不是？”
曹刚没好气的说道，“你曹姑爷不缺你那点学费，用不着拼命。”
毛豆豆摇摇头，“我啥都不会，也做不好。
可学生的本分，就是读书。我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读书，也只能把这事儿给做好！自然要尽全力。”
曹刚看着毛豆豆执拗的表情，无奈的摇摇头。
“知道你担心你爷爷，可你也不想爷爷担心你，大半夜的跑去学校接你不是？”
那画面太美，毛豆豆简直不敢想象。可这事儿还真是毛大柱做得出来的。
于是，毛豆豆又叹了一口气。
看着毛豆豆唉声叹气的小样儿，曹刚忍俊不禁，揉了揉毛豆豆的脑袋。
“小孩子叹气多了，长不高。”
毛豆豆撇撇嘴，“你又哄我！”
曹刚挑了挑眉，“大人都喜欢逗小孩子，你不知道吗？”
毛豆豆小脚一跺，“等我长大了，也逗你们家曹旭玩儿。”
曹刚笑了笑，“行啊！只要你逗得了就行。”
毛豆豆想想后世曹旭猴精那样儿，撇了撇嘴。
想要逗那个小人精，还真是不容易。
“你和姑姑把那小子生的那么猴精猴精的干嘛！”
曹刚笑了笑，“免得被人欺负啊！”
这话说的，毛豆豆尽然无言以对。
毛豆豆小脚一跺，跑了。留下曹刚一个人继续沉思。
曹刚才静下来，毛小丫就走了过来，拍了拍曹刚，笑道：“干嘛呢？”
曹刚拍了拍毛小丫的手，“羡慕嫉妒你啊！”
毛小丫不说话，拍了拍曹刚的手，“血缘亲情都是缘分，强求不来的。你不还有我和曹旭吗？”
曹刚搂住毛小丫的腰，低声说道，“等你毕业了，曹旭大了，咱们再生一个吧！”
毛小丫拍了拍曹刚的手，点了点头。
曹刚揉了揉毛小丫的头，承诺道：“不管几个孩子，我一定会一视同仁的。”
毛小丫嗯了一声，房前屋后一时静谧。
曹刚心情低落了好些天，最后还是在腊月二十六，心不甘情不愿的去参加了曹毅的婚礼。
曹刚和毛小丫回到曹家庄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曹毅那儿。而是拐了个弯，去了大伯曹大德家。
曹大德家的看到两个孩子过来，眼前一亮，拉着毛小丫的手就去了卧室，给毛小丫谈起这门婚事起来。
女方是十里外铁山坪山上刘家寨子的。
那里山高路远，靠天吃饭，遇到灾荒年，卖儿卖女的不在少数。
要说起来，曹毅这个媳妇，要长相有长相，也勤快，没有什么恶习。
唯一的缺点就是，娘家重男轻女。
曹毅媳妇家里并不是相上了曹毅，而是相上了方翠翠给曹毅准备的四大件。
方翠翠和曹毅心知肚明，可曹毅相了好几场，高不成低不就。
这一次，好歹人家没有嫌弃他，他也看上刘招弟的盘靓条顺，寻死觅活的跟方翠翠闹。
方翠翠没办法，为了保住四大件，找了媒人，承诺了两百块钱，这事儿算是谈和了。
毛小丫闻言就是一笑，这哪是娶媳妇，简直就是买了个媳妇。
这种事情，也就方翠翠和曹毅做得出来。
不过，也就可以理解，为什么曹毅会迫不及待的跑来打秋风。
感情，家底儿全都拿去娶媳妇了。
除了好奇弟媳妇是个什么样的天仙，毛小丫还好奇，方翠翠的四大件能不能拿回来。
曹刚站在客厅，大大方方的听着墙根，心里五味杂陈。
就跟那天毛小丫说的那样，他们俩结婚的时候，家里要啥没啥，方翠翠就承诺了毛小丫，等她过门以后，补给她四大件。
毛小丫过门五年多了，四大件的影子都没有。
曹毅呢！聘礼就是四大件，还有两百块钱。
这让毛小丫怎么想，他怎么想？
曹刚一个大男人，坐在曹大德家的客厅，眼眶泛红。
曹大德一回家，就看到曹刚这样儿，伸手拍了拍曹刚的肩膀，叹了一口气，“别跟你娘计较。你要心里过不去这个坎，以后逢年过节的，陪小丫回娘家也好，来我家也成。我永远是你大伯，大伯娘依旧是你大伯娘。”
曹刚艰难的点了点头。
曹大德从家里拿了钢笔，急匆匆的又走了。
他是会计，也是曹毅的大伯，曹毅结婚，记账这事儿，自然落到他的头上，跑不掉的。
曹刚去后面厨房洗了个冷水脸，再回到客厅的时候，脸上已经一点都不显了。
毛小丫也收拾妥当，从里面走了出来。
两口子对视一眼，毛小丫小声说道：“曹毅结婚，这礼怎么随？”
曹刚冷笑一声，“别人怎么随，我们就怎么随。现在不是流行随毯子吗？我现在就带你去镇上卖。”
毛小丫皱了皱眉头，“买毯子的票呢！”
曹刚抿了抿嘴唇，“总会有办法！”
☆、第二十七章 婚礼
毛小丫看出来曹刚的坚持，叹了一口气，跟着曹刚去了镇上。
毛小丫明显知道曹刚的打算。
毯子厚重，打眼，在礼物里面算是贵重物品，分家的哥哥嫂嫂送这么一份大礼，谁都挑不出错来。
这样一送，面子里子都有了。
只是，这绝对不是曹毅和方翠翠想要的礼物。
方翠翠和曹毅想要的东西，只有钱。
可毛小丫知道，曹刚真随了他们的心意，送了钱，只怕非但讨不了好，方翠翠还有可能倒打一耙。
方翠翠出去对人说，曹毅结婚，曹刚啥表示都没有这种可能性，大大的有。
曹刚兜里揣着钱，现在却打死都要去镇上买毯子，想来也是看明白，想透彻，对那对母子绝望了。
一公里的路，半个小时也就到了。
镇上的供销社开着门，门口不少人转悠着。
虽然严打投机倒把，到底还是有人为了生计铤而走险。
曹刚说的总有办法，就是走这样的途径。
只是曹刚和毛小丫很少做这样的事儿，毛小丫紧张得两手冒虚汗。
毛小丫拉了拉曹刚的衣袖，小声说道，“要不，算了？”
曹刚虽然也紧张，到底面上不显，听到毛小丫的话，声音冷了一下，“全世界的便宜，没道理全让他占了。”
毛小丫一听曹刚这语气，就知道这种情况不可逆了。
供销社旁边有条巷子，曹刚示意毛小丫去巷子那头侯着，自己则找了一个看起来就面善的中年人，径直走了过去。
只是曹刚料到了开始，没有猜到结局。
人家的确是来买东西的，可手里只有苞米面……
曹刚退了两步，刚想找下一家，却被那个大叔拉住了手。
“兄弟，你要啥玩意？你给我说，我给你张罗张罗。”
曹刚眯了眯眼睛，笑道，“成啊！我兄弟结婚，我寻思着送床毯子。大哥要是能给我找着了，我给你一块钱幸苦费。”
大叔一听这话，两眼冒金光，“兄弟，你还别说，我还真有门路！你等着，我给你问问。”
说完，大叔扛着苞米面一路小跑，左转右转的，没了踪影。
过了一刻钟，大叔拉着一个小姑娘过来了。
小姑娘瞄了一眼曹刚，眼睛里面有几分怀疑，“是你要买东西？”
曹刚点点头。
小姑娘冷笑一声，“可不是警察，准备钓鱼执法吧！”
曹刚第一次听到“钓鱼执法”四个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忍不住问了一句，“啥叫钓鱼执法？”
小姑娘撇撇嘴，没有解释。
曹刚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把对大叔说的话，又给那个小姑娘说了一遍。
说完以后，对着小姑娘怀疑的眼神，指了指巷子那头的毛小丫，“你要不相信我，我媳妇在那头，我让她跟你们一起去拿，行吧！”
那姑娘有些松动，进了供销社，打听了一下毯子的价格，对着毛小丫勾了勾手。
曹刚把钱递给毛小丫，示意毛小丫跟上去，自己则在巷子口等着。
不一会儿，毛小丫拎着毯子走了出来。
全羊毛的毯子，供销社卖48，那个小姑娘收了45，毛小丫和曹刚都还算满意。
扭头给了大叔一块钱，曹刚和毛小丫也没有多想，就往曹家庄赶。
时候不早了，再晚点，该赶不上午饭了。
那个小姑娘站在一个楼房的二楼，看着曹刚和毛小丫拎着毛毯往曹家庄的方向走，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那个男人该不会是刘招弟男人的哥哥吧！
早知道就该再算便宜一点了。
没想到，刘招弟男人不咋地，哥哥倒是不错。
不过，人家已经有媳妇了，她也不会枉做小三，只是可惜了这个极品男人。
小姑娘感慨着，拿着钱走了。
一扭头这姑娘就进了派出所，办理了一个迁移证明。
这姑娘拿着迁移证明就坐车去了省城。
这节奏，掌握得也是挺好的。
悄悄地，某人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曹刚拎着毛毯，带着毛小丫站在家门口的时候，方翠翠的后槽牙咬得咯吱咯吱响。
偏偏曹刚还不识趣，把毛毯递给曹大德记账以后，转身掏出一百块，递给方翠翠，大声说道，“娘，这是今年的养老钱！”
大家伙看着那一沓子钱，眼睛都直了。方翠翠顿时跨过新人，成为了议论的焦点。
方翠翠被曹刚架在那儿，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曹毅一转身，就看到曹刚手里的钱了，一把夺了过去，呵呵一笑，“哥哥知道我缺钱用，特地带过来给我花的啊！”
曹刚笑了笑，“那是我给娘的养老钱，不过，你拿着也无所谓，反正效果都一样。”
曹刚不说还好，这话一说，方翠翠更是骑虎难下了。
偏偏遇上曹毅这个猪队友，居然还连连点头，“那是！娘的就是我的。”
方翠翠放眼一看，大家看着母子俩的眼神都变了。
方翠翠银牙一咬，推了推曹毅，“胡说什么，还不去陪你家媳妇去！”
曹毅撇撇嘴，听话的找媳妇腻歪去了。
方翠翠赶紧的招呼大家吃喝，背过所有人的时候，却狠狠地瞪了毛小丫一眼。
毛小丫毫不在意的低头吃饭，礼都随了，不吃饱，对亏得慌啊！
曹刚本来没有吃饭的意思，看到毛小丫吃得欢，勉强低头吃了一口。
曹刚饭没有吃多少，但只要找他喝酒的，来者不拒。
到最后，曹刚喝的酒比吃的饭多得多，比新郎官还喝得多。
毛小丫看着曹刚借酒浇愁，叹了一口气，认命的让人给毛大柱带信，选择在曹大德家住下了。
毛小丫伺候着曹刚一晚上，第二天，曹刚看着毛小丫重重的黑眼圈，当即许诺，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毛小丫看着曹刚愧疚的神情，摇了摇头，“别把话说早了。只要不喝醉，小酌两杯，也不是不行，只要不醉就好。”
曹刚揉了揉太阳穴，小声问道，“我昨天没有发酒疯吧！”
毛小丫摇摇头，“那倒没有，吐了就睡了。”
曹刚这才松了一口气。
毛小丫撇撇嘴，“礼送了，饭吃了，酒也喝了，咱们回家去吧！”
曹刚嗯了一声，带着毛小丫告辞了。
从此以后，曹刚除了送养老钱，再也没有登方翠翠的门过。
☆、第二十八章 调查
曹刚和毛小丫没有吃早饭就回来了，腊月二十八的时候，曹刚亲自登门，给曹大德带了一份礼。
方翠翠看着曹刚过家门而不入，心里知道，他们之间的母子亲情，已经到此为止了。
剩下的，不过是那一丁点面子情。
不过，方翠翠也不在乎。
她有曹毅，她的小儿子，她的希望。
大年初二，方翠翠没有让刘招弟回娘家，婆媳俩闹得很僵。
不过，这已经和曹刚没有关系了。
曹刚照例在初三的时候，带着毛小丫和曹旭走了。
任凭方翠翠和曹毅这一地鸡毛，他已经不想理会那些。
毛大柱照例把这一家三口送到镇上去坐车。
毛大柱回到家，虽然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家里那股子冷清还是让他不习惯的皱了皱眉头。
毛豆豆撇撇嘴，撒娇道，“爷爷有了曹旭，都不喜欢我了。”
毛大柱揉了揉毛豆豆的脑袋，没好气的说道，“就会说空话。”
毛豆豆呵呵一笑，不管是不是空话，有效果就好。
爷孙俩吃过午饭，毛大柱扛起了锄头，毛豆豆拿起了课本，该干啥干啥去了。
曹毅初四的时候过来了一趟，照例吃了闭门羹。
好在曹毅识趣，没有再过来。
过了十五，学校就开学了。
开学以后，毛豆豆就更加认真，埋头苦读，准备拿下木香县第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