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经常拿毛豆豆做过的试题给孩子们出题的老师，毛小丫默默地跟在毛豆豆身后，捡卷子。
虽然她现在不教高中，可以后，谁知道呢！
毛豆豆的正确率很高，而且答题速度也很快。
一天八套试卷的速度，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而且某人很自律，明明有答案，不到做完最后一套试卷，她绝对不会看一眼。
毛豆豆本来就瘦，沉默刷题无法自拔后，就更瘦了。
瘦的，让毛小丫心疼！
有心给毛豆豆做点好的，可这丫头自打毛大柱去世后，就开始茹素了，怎么全都不听，毛小丫只差没有急白了头发。
不管怎么样，时间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
毛豆豆卷子还没有做到十分之一，就到了开学的时候了。
尽管心里装着无限的负罪感，好孩子毛豆豆还是会乖乖的在开学日准时到校，按时报名。
开学的时候，按照传统习惯进行了开学考，毛豆豆自觉发挥得不好，可总好过舒曼的缺席，还是稳坐第一名宝座。
只是，和第二名的差距，小了不少。
毛豆豆皱着眉头找Miss朱打听，才知道舒曼跟着极少数艺体生一起，去了京城，进行艺术生的考前培训去了。
也是这个时候，毛豆豆才知道，舒曼已经选择了和她们截然不同的道路--艺考。
毛豆豆突然想起了那年高一春节的时候，舒曼那一次回家，以及回家以后的那种疏离感。
原来，一切早有预兆。
可是，她从没有给舒曼机会，自己也隐瞒了舒曼一些事情。所以，她也没有谴责舒曼的权利。
就算毛豆豆找上门来，Miss朱也没有和毛豆豆谈考试和学习的事儿。
毕竟，丧亲之痛，尤其毛豆豆和毛大柱这样相依为命的情况下造成的丧亲之痛，并不是那么好抚平的。
只要毛豆豆保住现在的状态，Miss朱就不会发难。
毕竟，毛豆豆这种状态，比很多人都好的多。属于保送也没有问题的那种。
虽然，今年的保送名额早就内定，并没有毛豆豆的份儿。
但Miss朱相信，毛豆豆能够依靠自己的实力，考上自己想要的大学。
只要毛豆豆不给她泄劲儿。
十年寒窗，只为一朝。
毛大柱有多看重读书，对家里的大学生有多自豪，毛豆豆比谁都清楚。
毛豆豆就算为了考个好大学给天堂的毛大柱，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泄气。
别人每天都做题，然后等着老师讲评。
只有毛豆豆，每天做题加做题，只有偶尔遇到自己真拿不准的，才会在老师讲题的时候支一耳朵。
顾梓鑫给她的模拟题不知道打哪儿搜罗过来的，涵盖范围太广，毛豆豆经常在省城一中的各种大考小考中遇到雷同卷，不拿高分都对不起自己和顾梓鑫。
毛豆豆的成绩，算是稳定在了第一名的位置，而且越来越好。
☆、第五十四章 高考
天气越来越热的时候，毛豆豆的志愿就提上了议程。
毛小丫希望毛豆豆能读师范，一年的假期多，能照顾家里，也稳定。
曹刚却觉得毛豆豆从小喜欢花花草草，植物动物，药材之类，学医也不错，什么时候都不会丢了饭碗。
两口子争执不休，最终却只能把决定权交给毛豆豆。
毛豆豆听完两个人的意见，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毛大柱的遗照，抿了抿嘴。
“军医大吧！”
毛豆豆的决定出乎了曹刚和毛小丫的预料，两个人对视一眼，不明白这姑娘怎么会生出这种决定。
毛豆豆抿了抿嘴，解释道，“爷爷一直跟我说，如果我爹还在，一定能跟姑姑和姑父一样，考个好大学，当一回大学生。
军大不太适合我，我觉得军医也挺好的。
我娘，我爷爷要是遇到一个好医生……”
听到毛豆豆的话，曹刚和毛小丫都不说话了。
就这样，毛豆豆的志愿表交了上去。
提前批，军医大。
第一志愿，省医科大学。
第二志愿，……
毛豆豆空了下来，毛豆豆不接受第二志愿。
Miss朱看到毛豆豆的志愿表，一口气差一点没有喘得上来。
清华北大的苗子啊！
怎么就这么白白的浪费了啊！
不是说军医大不好，可跟清华北大的名气比起来，算得了啥？
每年都统计一个学校出了几个清华北大，谁统计有几个军医大的？
你这不是给学校增添损失吗？
拿了学校三年奖学金，你就是这么回报母校的？
省城一中的领导层轮番来给毛豆豆和毛小丫夫妇做思想工作，曹刚和毛小丫被烦的不要不要的，有志一同的倒戈，跟毛豆豆游说，北大医学院也不错……
这个时候，反倒只有学习并参加艺考以后回来的舒曼，表示完全支持毛豆豆的决定。
面对意志不坚定的长辈，毛豆豆头疼得要死。可毛豆豆是个勇于认错，死不悔改的性子。
Miss朱和校长眼看着毛豆豆死倔，最后死了心。
只是，毛豆豆不知道的是，志愿表绝对不止一张，递交志愿表给班主任不代表尘埃落定。
毛豆豆自以为自己的抗争取得了胜利，却不知道……
当然，这都是后话。
填完志愿表，高考就不远了。
做了考前总动员，看了考场，发了准考证，十年磨一剑的高考就开始了。
当然，顾梓鑫手眼通天也不会拿到高考的雷同卷。
毛豆豆抓紧最后的时间，给舒曼紧急补课，顺便自己梳理一遍。
舒曼的志愿是中音，她从小师从名师，钢琴的技巧过硬，悟性又高，曲子也有灵气，歌喉又好，外形气质更是拔尖儿的，艺考成绩排名第一。
舒曼的笔试只要不是太离谱，基本上都是三个手指头捏螺狮，十拿九稳。
可毛豆豆要给自己补课，舒曼自然不会拒绝，才貌双全总比花瓶好听。
在七月最热的时候，毛豆豆和舒曼走进了不同的考场，面对同一场决定她们人生命运的战役。
毛豆豆两天的考试，从头到尾，有条不紊，智珠在握，下笔如神。
就算监考老师几乎把注意力全部投在她身上，也没有影响毛豆豆一丝半点。
对于毛豆豆的定力，很多老师和同学都格外佩服。
却不知道毛豆豆的定力，是多少年手术台前练出来的。
一个医生，站在手术台前，必须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眼里心里只有病人，只有器官……
当然，这种事情，毛豆豆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说出来。
考完最后一场，舒曼特地提前交卷过来等毛豆豆。
看到毛豆豆的第一句话就是，“考得怎么样？”
毛豆豆笑了笑，“军医大而已，应该没什么问题。”
舒曼拍了拍毛豆豆的肩膀，大笑道，“走！姐请你吃饭，算是你给我补课的补课费！”
毛豆豆笑了笑，“那感情好！我要吃火锅！为了考试不出篓子，我姑姑恨不得天天给我吃水煮青菜，我嘴巴里面都没味儿了。”
舒曼点点头，“你都吃了半年素了，想要开荤，姐肯定得支持啊！火锅走起！”
严华和乔志强从旁边经过，听了一耳朵，赶紧凑热闹，“听者有份儿，曼姐，带上我们俩呗！”
舒曼挑了挑眉，“我谢谢我妹子，跟你们有啥关系啊！”
严华和乔志强对视一眼，笑道，“我们也得谢谢豆豆妹子啊！”
舒曼撇撇嘴，“跟着去也成，咱们先说好了，谁买单？”
严华弱弱的举手，“这次算我的吧！”
乔志强接下一句，“明天这个时候，咱们去城东边吃西餐，算我的。”
舒曼点点头，“这才像话嘛！”
说完，搂着毛豆豆肩膀笑道，“改天我单请你，不带他们俩。”
毛豆豆考完高考，人逢喜事精神爽，也笑着都应下来。
四个人分做两伙，一前一后，勾肩搭背的朝着火锅馆迈进。
这是高中最后的时光，自觉考完试就是大人的严华和乔志强，撺掇着舒曼，闹着要开啤酒。
毛豆豆看着他们闹腾，也不阻止，反正舒曼家就在对面，实在不行，她还能叫来凤嫂，一起把舒曼抬回去。
可最后的结果，却出乎了毛豆豆的预料。
舒曼以一敌二，不在话下，严华和乔志强闹得厉害，可最后都喝趴下了。
毛豆豆看着就快钻桌子底下的两个人，瞠目结舌，再看看舒曼，嘴角抽了抽，“这下咋办？”
舒曼摆摆手，“不是啥大事儿。
待会儿等我们吃好了，摸了严华钱包结账，再叫服务员帮忙，把人弄我家去。
等酒醒了，报了座机，在给他们家里打电话，让人来拖死狗。”
毛豆豆听着舒曼成熟老练的这一套，抿了抿嘴，“你老实告诉我，这种事儿，你没少做吧！”
舒曼对着毛豆豆翻了个白眼，“全学校，只怕就你这乖宝宝单纯的滴酒不沾。”
毛豆豆语塞。
两辈子，作为一个医学精英，她都没有喝酒，甚至小酌的习惯。
这不仅仅是医学狗对自己生命的负责，更是对病人的负责。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是下一刻，你就要拿起手术刀。
而酒精，只会让你的反应速度变得迟缓。
医学工作者的迟到一秒，也有可能就是一条命。毛豆豆丝毫不敢大意。
☆、第五十五章 烦恼
舒曼难得说得毛豆豆哑口无言，心情大好的她，又抿了一小口，挑衅似的看着毛豆豆。
毛豆豆并不上舒曼的当，拿着筷子，不紧不慢的吃自己的火锅。
舒曼看着毛豆豆的样子，顿觉无趣，扒拉了几口，勉强把肚子填饱了，还真就按照自己说的操作起来。
服务员似乎对这种事情轻车熟路，帮着舒曼架起严华和乔志强就往学府怡景走。
凤嫂看到烂醉如泥的严华和乔志强，皱了下眉头，去厨房捣鼓醒酒汤去了。
弄好的第一时间，就给舒曼灌了一碗，然后端着碗看着毛豆豆。
毛豆豆看着那黑黢黢的碗，吞了一口口水，赶紧摆手，“凤嫂，我一滴都没有沾，用不着这个。”
凤嫂满意的点点头，“女孩子家家的，就是要这样才好！”
凤嫂和舒曼亲近了不少，说话越来越随便了，压根没有顶撞主子的负罪感。
毛豆豆却抿嘴笑得时候，不忘打量舒曼的表情。
舒曼表情淡淡的，但好歹没有说话。
凤嫂端着毛豆豆嫌弃不已得醒酒汤，给严华和乔志强灌了下去。
别看醒酒汤不好看，效果却是杠杠的。
一碗醒酒汤下去，不过二十分钟，严华和乔志强就醒了过来。
虽然还是捂着头嚷嚷头疼，好歹能说出电话，叫家里人来领人了。
直到这个时候，毛豆豆带松了一口气，回了家。
曹刚没有回来，毛小丫却在。
木香中学已经放假了，毛小丫和木香中学的合约即将到期，毛小丫最近忙着到省城的各个初高中投简历，找机会。
看到毛豆豆的时候，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放学了早点回家，女孩子在外面溜达，不安全。”
毛豆豆点了点头，放下书包，扭头跟毛小丫说了声明天晚上要出去吃饭的事儿。
毛小丫问了一下有哪些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放行了。
毛豆豆看着毛小丫疲惫的身影，抿了抿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这些年两地分居的难处，毛豆豆看在眼里。
虽然很多人都这么过过来的，可毛豆豆还是希望毛小丫能和曹刚在一起。
距离产生的，不是美，而是心理上的距离。
她帮不上忙，也不能给毛小丫泄气。
看着毛豆豆回了房间，毛小丫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尽力的控制自己略显急躁的情绪。
豆豆已经高中毕业了，毕业后的同学聚会本就很正常，只是她的情绪不好，才会忍不住......
她最近太着急了。
城镇户口吃香，农村的想要往镇上跑，镇上的想要往县里跑，县里的想要往省城跑，这一切都很正常。
她想要从木香镇跑到县里，还算勉强凑合能成。
可想要跑到省城去，毛小丫也知道其中的艰辛。
最近半年，她借口毛豆豆高考，往省城跑了无数次，也递了无数次的简历，面试了无数次。
只是，大家都跟统一了口径似的，不接受也不拒绝，就这么把她吊着。
毛小丫明白，这是一种无声的拒绝。
她想要打开局面，想要和曹刚在一起。
可现在看来，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她甚至想过去小学投简历，和那些中师毕业的小年轻抢饭碗，但她的自尊心接受不了。
再看看吧！
实在不行，自尊也只能廉价抛售了。
毛小丫坐在客厅，看着天花板发呆。
曹旭在房间里面做着作业，曹晖呆呆的看着，不敢去碰毛小丫这个炸药桶。
毛豆豆洗了头，洗了澡，拿着换洗衣物准备清洗的时候，路过两兄弟的房间，看到这一幕，有些心酸。
毛豆豆深吸了一口气，三两下把衣服洗了，对着两个小家伙说道：“村口小卖部有冰棍，谁要吃，我请客！”
曹旭和曹晖一阵欢呼，然后捂住自己的嘴，小心翼翼的看着坐在客厅的毛小丫。
发现自己没有惊动毛小丫这才松了一口气。
三个人蹑手蹑脚的往外走，毛小丫不是没有看到，却不想阻止。
是她让孩子受了委屈，就放纵他们一次好了。
三个孩子，一人一根冰棍，站在小卖部门口吃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