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呈祥——乔家小桥
时间:2018-09-12 09:26:52

    明知道没办法进行下去,依然忍不住翻了个身,吻住她的唇。
    她因急促的呼吸,胸口剧烈起伏,软肉噌在他的胸口,更让他理智渐失。
    楚谣不断回应着他,她是真想和他圆房,想为他生个孩子。
    觉得有个与他血脉相连的生命,一定可以加快驱散他心中的阴霾。
    可她会在情欲中失去意识,所以她不断回想着昨日看到的血淋淋的场景——焦尸和人头。
    一颗人头飞出去、两颗人头飞出去、三颗人头飞出去、四颗人头……
    的确是没晕过去,但她浑身紧绷的像块石头,甚至还有些颤抖。
    寇凛很快察觉她的不对劲儿,从她脖颈间抬头,自己也僵住了,生怕身下已换了个人。
    “谣谣?”
    “恩?”
    还好。寇凛松了口气,捏捏她的脸,“你怎么回事?”
    楚谣颤颤道:“没、我能坚持。”
    寇凛何等聪明之人,从她语气中听出了恐惧,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重新躺好,咬咬牙道:“你哥这晕血症不能等了,得给他下一剂猛药。”
    楚谣心头一惊:“你准备怎么做?”
    “累了,先不想了,咱们睡吧。”
    “好。”
    两人一起闭上眼睛,但听到楚谣均匀的呼吸声后,寇凛忽又睁开眼睛,直勾勾盯着窗幔。
    根据他的揣测,楚箫怕的并不是血。而是当年楚谣摔下楼流了不少的血,给年纪尚幼的他造成心理上的恐惧。
    想要战胜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直面恐惧。
    该怎么做呢?
    寇凛睁着眼睛躺到四更才起床,披衣出门准备召唤暗卫,询问段小江回来了没有。
    岂料刚一开门,正背靠着房门睡觉的段小江整个往后一仰,倒在寇凛脚上。
    小江立时清醒,一骨碌爬起来:“大人,圣上的密旨拿来了。”
    寇凛将门阖上,站在门外训斥道:“这有个什么急的,不会先去休息?”
    一天两夜不合眼不算什么,但洛阳与京城一个来回,体力消耗极大。
    段小江诧异的瞅他一眼,跟不认识似的。
    他们家大人是个急性子,想到什么立刻就得做,在他手下做事也是一样,比着旁人稍慢一步都得受罚。将密信从袖中掏出来:“那可不行,属下等着邀功。”
    寇凛瞥着他,将密信接过手中,拆开阅罢,面无表情。
    与他猜测的无二,圣上的意思是,即使有造反这一理由,金矿案也不易公诸于众,指不定会被居心叵测之人利用,在民间煽动不利于朝廷和皇室的言论。
    看来等会儿要召集阮霁几人,交代他们莫要透露出去。
    段小江又道:“还有件事,属下回京,恰好遇到了回京来找我的师兄。大人,您要找的神医有眉目了。”
    寇凛眨眨眼,顿时喜上眉梢:“快说!”
    段小江道:“是一个姓丁的民间游医,不算江湖中人。师兄也是听人说的,那丁大夫专治断手断脚,能让一个双腿残疾了二十来年的人重新下地走路。”
    寇凛反而不信:“若有民间游医这般厉害,为何从来不曾听过?”
    段小江摊手:“这位丁大夫通常出没于边境,哪里有战火去哪里。”
    听上去不太靠谱,寇凛问道:“那他现在人在何处?”
    段小江指了指东南:“我师兄说,他入了福建境。”
    寇凛皱眉:“那得让虞清托虞总兵查一查。”
    “怕是不容易,师兄说沿海边境瞧着像有大乱……”段小江垫脚,凑到寇凛耳边去,声音压的极低,“战事迫在眉睫,可虞总兵似乎出了什么意外,有几日不曾露面了,如今虞家军上下军心不稳。虞少帅估摸着很快就会收到让她回福建的消息。”
    寇凛捏着密信的手一重:“京里还没动静?”
    段小江摇头:“没有,我师兄的脚程自然快过八百里加急。”
    寇凛沉吟片刻:“现在就去告诉她。”
    “是。”段小江喊了个暗卫出来,询问虞清住在哪间房,随后去敲门。
    寇凛看着虞清睡眼惺忪着打开门,段小江凑到她耳边说了半响。
    瞌睡全无,虞清的目光越来越锐利。
    “多谢段总旗提前告知。”虞清郑重抱了抱拳,随后走到寇凛面前来,再抱拳,“寇指挥使,我原本想留在京中助你铲除天影再回去,现在怕是得先离开了。”
    寇凛朝着柳言白的房间望一眼:“你路上需得小心,如今已经撕破脸皮,天影可能会派人在路上截杀你。”
    虞清爽朗一笑:“我只怕他们耍阴招,否则便不是截杀,是送死。”
    这话说的漂亮,寇凛甚是喜欢,挑挑眉道:“你的手下跟来没?需不需本官先派人护送你一程?”
    虞清摆手:“不劳大人费心,我带着手下来的,全都留在洛阳城外。”又道,“至于那位姓丁的大夫,我会留意,不过听上去似乎不容易……”
    寇凛打断她,不屑一顾地道:“由他开价,不只金银,有本事治得好本官爱妻的腿,想要什么本官都尽力办到。”
    虞清嘴角一抽,想说有些事情钱和权都办不到,但见寇凛语气轻蔑,神色却极为认真。她一时心有触动,便将调侃的话咽了下去,点头道:“我记住了,大人可还有什么吩咐?”
    还有什么?
    寇凛垂着眼睛,脑海里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想让虞清将楚箫带去福建,见识一下真正的杀戮。
    以毒攻毒,没准儿能将他的晕血症治好。
    可楚箫起初时一定是见血就晕,面临险境的就换成了楚谣,这才是掣肘寇凛的大麻烦。
    相隔千里,他手伸不了这么长,楚谣的安全无法保障啊。
    若不然,他往福建走一趟,正好去寻一寻那位神医?
    但这一来一回怕得两个月,《山河万里图》还找不找了?天影又该怎么办?骗着柳言白一起去?
    头疼头疼,寇凛拿不定主意,心烦意乱地问:“你不等着和他们兄妹打个招呼?”
    “不了吧。”虞清沉默片刻,“我不想他们担心,但我现在实在笑不出来。”
    “随你。”
    寇凛冷淡颔首,心里却不由赞一句,不愧是沿海百姓交口称颂的虞家少帅,得知这样的消息,由始至终脸上不见一丝慌乱。
    只不过往日里的吊儿郎当,褪的干干净净。脊背直挺,似一柄亟待出鞘的利剑。
    
    第87章 折子
    
    洛阳宵禁, 虞清一路亮出锦衣卫令牌, 摸黑从北城门出了洛阳城。感觉背后有双眼睛盯着自己, 转过头,是阿飞站在城楼上。
    虞清收回目光, 知道他会在暗中跟着她回福建去, 忍者的承诺向来算数。
    她站在城外朝半空释放信号, 一刻钟后, 她从福建归京带回的手下纷纷赶至,且牵来了她的马。
    众人:“少帅!”
    虞清:“走了, 回军中。”
    众人面面相觑, 心头忐忑,揣测军中出了何事,需要这般披星戴月的往回赶。
    虞清也不清楚具体情况,没有解释, 利索的翻身上马, 一勒马缰,转至东南方向。
    身后众人的动作整齐划一。
    原地停伫,虞清并未立刻催马离开, 沉吟良久,终究是没忍住,微微偏头,望向城中锦衣卫百户所的方位。
    这一别, 又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见, 待下次回京, 楚箫指不定已经如他所言成了亲,为他楚家传宗接代。
    只不过,早就与她无关。
    伤感停留在脸上不过须臾几个弹指,收拾好心情以后,虞清的神色一瞬恢复如常,抽出马鞭的同时,双腿一夹马腹:“出发!”
    众人:“是,少帅!”
    *
    楚谣起床的时候,虞清已经离开多时了。
    “虞总兵出了什么事情?小江的师兄为何千里迢迢跑回来告知此事?”坐在房里吃了两口粥的功夫,楚谣皱着眉头问了一堆问题,“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就像天影先前将虞清从福建骗回来一样……”
    她不知道寇凛派小江师兄去寻神医的事儿,只知此人掳过她,信不过。
    寇凛原先没有告诉她,现在也不准备告诉她,不知那所谓的神医靠不靠谱,不想给她希望再让她失望。指了指碗,示意她好好吃饭:“虞清还用得着你来操心?你操心又能做什么?”
    话是这么说没错,楚谣嗔怪道:“你该叫醒我们,让我们与她道个别。”
    “道什么别,没准儿过阵子又见着了。”寇凛满腹心事,食不下咽,本着不浪费原则嚼蜡一般陪着楚谣吃早饭。
    他还在思考要不要去福建的事儿,且有空慢慢想。
    虞清先走是必然的,她得快马加鞭不眠不休,而他带着楚谣自然是追不上的。何况洛阳的事情尚未解决。
    楚谣不知他的打算,只觉得寇凛这话是在安慰她。上次一别是五年,这次再见不知何年何月去了。哥哥待会儿知道,怕是又得消沉好一阵子。
    果不其然,傍晚时外出归来的寇凛将柳言白几人喊来院中,交代他们莫要将金矿案透露出去,几人的反应不一,唯独楚箫没听见似的,双眼无神。
    他昨个生了一整天闷气,与虞清的房间挨着,愣是忍住没搭理她。夜里辗转难眠,反省大半夜,准备早上起床来与她和解,不曾想她就走了。今日一天,都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而袁少谨听罢寇凛的嘱咐,忿忿不平:“大人,道理我都懂,但就这么将他们的恶行遮掩过去吗?无辜枉死的人岂不冤枉?百姓们也永远也不知真相?”
    阮霁经手的案子多了,明白其中的无可奈何,只微微叹气。
    院中石桌围着四个石墩,只寇凛一人坐着,抬眸扫了袁少谨一眼,不等他说话,却被柳言白抢了先:“死者已矣,沉冤不得雪又能如何?至于真相,除了有心人之外,重视的人远没有你以为的多,不必操心。”
    袁少谨又道:“那史书又该怎样记载?后世……”
    柳言白轻笑一声:“史书会记载洛王意图谋反失败,你是知道真相的,想要拨乱反正么?”
    袁少谨瞬间哑口。
    柳言白又道:“但我觉得,金矿案被压下,以洛王与寇指挥使各自的名声,野史更多会记载锦衣卫指挥使寇凛奸邪小人,敛财无度,洛王不愿与其同流合污,被他污蔑谋反……”
    袁少谨彻底闭了嘴,回想他念过的史书里,文字下不知掩埋了多少血淋淋的真相。
    寇凛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嘴角微勾:“柳博士这番话听着深明大义,理解圣上的决定。可本官怎么觉着,你心里是在嘲讽呢?”
    阮霁脸色一变:“寇指挥使,柳兄绝无此意。”
    阮霁岂不知柳言白在心中嘲讽,嘲讽今上不管这世道风雨飘摇成什么模样,依然只顾着粉饰太平。
    但这话说出来,是锦衣卫有权将他就地正法的大不敬之罪。
    柳言白似苍松般站着,淡淡道:“下官竟不知寇指挥使如此博学多才,还懂得读心术?”
    楚谣站在房内听着,因为几人说话的地方,就在她窗外不远,听的极为清晰。
    有些为柳言白捏把冷汗,寇凛猜他是天影少影主,楚谣是不信的,她这位老师素来不为权贵折腰,不然当年也不会得罪那么多人,即使得了郑国公这座靠山,依然丢了状元的名次,被扔去国子监做个助教。
    连她爹都惋惜柳言白空有才华和抱负,奈何太过固执,脑袋一根筋,不懂为人处世,根本不适合参政,去教书也好。
    听不出火药味儿来的袁少谨问道:“那接下来是要将洛王押解进京?他可会被处死么?”
    阮霁想要岔开寇凛与柳言白之间的话题:“只是意图谋反,并无确凿实证,洛王乃皇族,估计会判个终身监禁吧。”
    竟只是个监禁?袁少谨深感《大梁律》从根源上就不公平,忽然又想到:“那神都卫指挥使裴志坤呢?寇大人,您有没有禀告圣上?”
    寇凛看向柳言白:“柳博士猜猜本官有没有禀告?”
    “没有。”柳言白摇摇头,“若定洛王之罪,裴志坤必须摘干净出去。他背后站着裴宋两家,私下里根本处置不了他。即使是圣上,也不能为所欲为。明知动不了他,寇指挥使何必多此一举,甚至还有可能被裴家反咬一口……”
    袁少谨道:“那岂不是便宜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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