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呈祥——乔家小桥
时间:2018-09-12 09:26:52

    两三下便被卸了刀,押跪在了地上。
    “你先出去。”寇凛指了指那千户。虽也是亲信,但外放的久了,依然得防备着。
    “是!”千户二话不说朝外走。
    柳言白四人则从后厅里绕了进来,看看寇凛,再看看跪在地上的裴志坤,面色各异。
    寇凛笼着手走到裴志坤面前去,居高临下睨着他。
    裴志坤抬头,猩红着眼:“你以为这样摆我一道就算了吗?我裴家不会放过你!”
    寇凛好笑道:“你裴家现在怕是巴不得与你撇清关系,还来救你?”
    裴志坤浑身颤抖:“你说什么!”
    寇凛淡淡道:“放心,本官现在不会杀你,只会将你软禁在你自己的府中。兵部和刑部的高官们还在赶来的路上,等他们来时,你会在家中吞金自尽,留下一副血书悬挂于洛阳城楼,自揭你们十年前犯下的罪行,将真相公之于众……但你本只为图财,近来才发现洛王竟将金子留做造反资金,于是你向本官举报,连同本官拿下了洛王。十年来,你对当年的罪行深感愧疚,折磨的你寝食难安,诛杀洛王之后,你选择自尽,以告冤死百姓的在天之灵……”
    袁少谨抖了抖手,这封血书,就是他稍后要写出来的。
    裴志坤瞪大眼睛:“你摘不干净的,朝中定会……”
    寇凛啧啧道:“两部高官抵达、你血书挂上去时,本官早已离开洛阳城了。何况,京城里还有本官那老谋深算的老岳父,本官怕什么?”
    裴志坤瞠目:“你怎敢如此!”
    “刚吃过亏,怎就不长记性呢?本官前几日不是才教过你‘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道理?”寇凛半蹲下身,与他平视,笑着道,“哎,说起来,从前本官也不懂,这还得多谢你那好侄子裴颂之,当年在大理寺监牢里,一片片拔光本官手指甲逼着本官认罪时,口中一直念叨着这句话,本官才牢牢记在了心里。”
    裴志坤是真怕了,一瞬收起气势,哀求道:“寇大人,你是个识时务之人,我侄子害你至深,你碍着我们在京中的势力,至今不曾动他,如今你冒险来害我,你能得什么好处,你放了我,我裴家……”
    “裴颂之只是陷害本官,本官如今依旧好端端活着,且我与他之间存有私人恩怨。但你害死多少无辜之人你可知道?”语气严厉起来,寇凛倏然捏着他的下巴,“松县内几个镇子,地动加上瘟疫,共计九千七百多人!”
    裴志坤已近崩溃,又忍不住吼道:“那又与你何干!”
    寇凛被他这句话吼的平静下来,良久才淡淡道:“封住嘴,锁起来,在地牢关押一夜后,送去他府上软禁,看管好。”
    “是!”陆千机拱手,将他拖起来。垂着头,尽量不与柳言白对视。
    裴志坤还在怒吼:“奸贼!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鬼?”
    寇凛“嗬”了口气,缓缓道,“世上若真有鬼,那九千来个鬼魂早将你啃得渣也不剩了。正是从你们身上,令本官看明白这世道早已是正不压邪,连老天爷都是一样的欺软怕硬。想治服你们,必须比你们更邪更奸更丧尽天良。”
    他的语气十分平淡,说到最后几句时,嘴角挂着一丝笑,令人冷进骨头缝子里的狞笑。
    柳言白望着寇凛的背影微微失神。
    寇凛这番话,也是他曾顿悟到的。所以他才同意加入天影,以恶治恶,以暴制暴,推翻这腐朽到无药可救的梁氏王朝,建立一个全新的政权。
    寇凛……或许与他乃是同路人?
    或许不必除之,策反他加入组织并非全然不可能,天影将如虎添翼。
    不容易,但他尽力一试,行不通再下手不迟。
    尽管背对着柳言白,寇凛也知道柳言白在盯着他。
    他方才说的每一个字,皆是肺腑之言,倘若柳言白与他是同路人,指不定会想策反他。
    自己找借口邀他去福建,他定会同往。
    寇凛没有入邪教做卧底的心思,让他像陆千机一样受人摆布,那是不可能的。
    他准备策反柳言白。
    这不急,眼下最重要的是回房去陪楚谣吃晚饭。
    “小江。”寇凛喊了一声。
    “大人。”段小江机敏的递上来一条帕子。
    寇凛看一眼小江的两掌,早已包扎好了,且活动自如,才接过他递来的帕子。
    一边往后衙走,一边仔细擦着自己捏过裴志坤下巴的手。
    嫌脏。
    
    第89章 商议
    
    窗子照常开着, 寇凛走回院子里就透着昏暗的光, 看到楚谣安静的坐在窗前低头画画。
    从京城来洛阳这一路, 她像是习惯了,即使案台不在窗下, 也会喊人给挪过去。
    寇凛驻足在院门口,静静看着她。
    谁说他没学问不懂画,现在他眼中, 她就美好的宛如一幅画, 而她所在之处, 便是一片净土。
    寇凛觉着奇妙, 有时候看她柔弱的令人心疼,可有时候看她, 又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力量, 轻易既可抚平他难以自控的焦躁。
    楚谣听见动静, 手中画笔停顿, 仰头朝他望过去, 朱唇微弯:“忙完了?”
    寇凛再次抬步走过去窗外, 视线下垂,见她还在按照虞清的描绘画五官。心知无用, 也不制止,由着她打发时间。忽地想起来问:“你为何喜欢对着窗子坐着了?”
    明明尚书府里他们的房间,案台是背着窗的。
    楚谣犹豫着咬了咬唇, 才道:“因为我发现对窗坐着有个优点。”
    寇凛好奇她的神色:“什么优点?”
    楚谣卖了个关子, 神神秘秘的勾勾手指。
    寇凛是真被勾起了好奇心, 背着手弯下腰,腰腹贴着窗台边沿,将耳朵凑到她嘴边,听见她说道:“这样,你一回来我第一时间就能知道,就能早些看到你,而你也能早些看到我。”
    寇凛微微一僵,旋即那只被她耳语过的耳朵红的发烫。她这张嘴有时候抹了蜜似的,总能甜进他心里去。
    直起身子前,他本想在她唇瓣上咬一口,但有暗卫盯着,他还是得保持点形象。清清嗓子问道:“你为何不问我成功没有?”
    收拾裴志坤的事儿,他安排好之后先告诉了楚谣,如今见她丝毫也不忧心的样子。
    楚谣笑道:“这还用得着问么。”
    见她这幅云淡风轻的态度,寇凛倒不知自己该喜该忧了。起初相处不深,她不够信任他,总是杞人忧天,令他颇为苦恼。
    现在倒是十足信任,他又隐隐有些失落,甚至怀念她从前为自己提心吊胆、暗自垂泪时的模样。
    自己是不是表现的强悍了点?
    需不需要受个伤什么的?
    “真矫情。”一不留心说出了口。
    “恩?”楚谣微愣,“说我么?”
    “不是。”寇凛讪讪转了脸,走到门口推门进去,他说的是他自己,“近来也不知怎么回事,总是觉着累。”
    楚谣扭头看他,担忧着问:“是近来事情多,太忙了么?”
    “说的就像我从前闲着了一样。”寇凛脱下飞鱼服,赤着上身伸了个懒腰,再换上日常穿的云纹长衫,“估摸着是年纪大了,该辞官归隐了。”
    楚谣好笑道:“爹若听见你这话,怕是会认为你在故意气他。”
    “我与你爹所处的位置不同,不具有可比性。”寇凛提壶喝茶,发现壶里的水也是冷的,吩咐手下换掉,并对楚谣抱怨,“早知离京这么久,该带着春桃照顾你。”
    “无妨。”的确有些不方便,但楚谣只需敲敲窗棂,想要什么暗卫小河就会拿来,习惯了也挺好的,“小河很机灵。”
    寇凛道了声“是”:“武功不弱,办事挺稳,我身边一直是小江在明小河在暗。”
    “现在整天围着我,有些大材小用。”楚谣颇感到可惜,“我整日里连门都不出,随便派个暗卫给我就行。”
    “你的安全才是头等大事。”寇凛说的是实话,但将使唤惯了的小河派来保护楚谣,也有他最近不想看见小河的原因。
    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时常不看眼色太多嘴。
    他让小河去找云端居士,摆明了不知云端居士是谁。换成小江,小江立马会应下来,过两日再来惊讶的告诉他,云端居士原来是唐朝人。绝不会向小河一样,把自己搞的下不来台。
    还有,先前被陆千机骗了以后,将京城美人图送去楚谣房间罗里吧嗦,害的楚谣与自己闹别扭的也是他。
    得亏自己是位好上官,换个旁人早给吊起来打一顿再发配边疆去了。
    ……
    这会儿正蹲在跨院二楼廊下,盯着楚谣窗口动静的小河,显然也知道自己是因为多嘴惹恼了他们家大人,才被“发配”到夫人身边提水买墨,教导新人。
    这新人就是红叶县的捕快韩铁,自从红叶县牢房里出来,一直暗中跟着寇凛一行人,由暗卫负责教导。
    “我们这些暗卫,都是童子功,七八岁就进了锦衣暗卫营接受训练。”小河正对段小江抱怨,“他都二十好几了,武功还行,但想培养成一个像我一样优秀的暗卫,那是不可能的。”
    段小江也是蹲着的,两只手掌的掌心都受了伤,只用手指夹着根小黄瓜在吃,含糊不清地道:“但他有一点胜过你啊。”
    小河皱眉:“哪一点?”
    段小江:“他话比你少啊。”被瞪一眼后,才笑嘻嘻道,“他往后对夫人肯定忠心,哪里像你,派你保护夫人,瞧你这愤愤不平的样子。”
    小河看一眼他受伤的手:“我不是不想保护夫人,只是你们都在做事,我却只能蹲在这里。”求着段小江道,“你帮我向大人求求情呗……”
    ……
    等锦衣卫将晚饭送进房间里来,寇凛走到楚谣身边去,将她铺在腿上的毛毯拿开,准备将她抱去桌前等着吃饭。
    楚谣扶着案台自己起身,就这两步远,在房里他总抱来抱去,让她感觉自己像个废人。
    寇凛陪着她吃饭,没怎么说话,心里合计着如何与她说去福建的事儿。
    直言将楚箫扔去战场上,她怕是不会同意。她虽也想楚箫晕血症痊愈,可她和她爹一样,都舍不得楚箫吃苦。
    更何况这不是吃苦,是去玩儿命。
    楚谣同样颇为沉默,她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画画只为静心,也不知虞总兵出了什么事情,她担心着虞清,担心天影会不会落井下石。
    “谣谣,告诉你件事儿……”寇凛衡量许久,将托小江师兄去找神医的事情说了出来,他强调了数次“不一定靠谱”,以免楚谣期待过高。
    结果却是楚谣淡然的劝他:“你不要期待过高,这样的江湖神医,边塞游医,乃至巫医蛊医甚至西洋大夫,爹和小舅舅不知请回来多少……”
    寇凛这心里当真一沉,道:“总之有机会,绝不能放过,我们稍后启程去福建。”
    楚谣惊讶:“去福建?那位丁大夫很难请是么?”
    寇凛信口胡诌:“是的,高人总是有几分怪脾气,为表诚意,我们得亲自前去。”
    楚谣心里泛起了嘀咕,不去考虑其他,她感觉到寇凛想去福建,应不只是为她治腿的事儿。
    一时间想不到哥哥身上去,只想到虞清身上。
    楚谣见他没有告诉自己的打算,也不询问。出个北直隶他都忧心忡忡,如今竟想带她去战乱将起的福建,一定有着非去不可的理由。
    而他既然决定要去,自会安排好一切,楚谣完全不用操心,点点头:“那我得写封家书给父亲寄回去。”
    “走远了再寄。”寇凛嘱咐道。老狐狸能猜到他准备将楚箫扔战场上去,以他护犊子的心,绝对会派谢从琰带兵来将楚箫抢回京去,“先吃饭,菜凉了。”
    两人继续吃饭,没吃几口,寇凛又询问:“后日便是除夕,我们是留在洛阳过年,还是明日立即启程?”
    立即启程?楚谣眉头皱起来,“洛阳的案子结了?你找到送木偶来的幕后凶手了?”
    寇凛点头:“算是吧。”
    楚谣连忙问:“是谁?”
    寇凛答道:“贺兰哲。”
    楚谣正去夹菜,闻言顿住手:“贺兰老爷?金矿案他没有参与么?”
    “参与了。”
    “那他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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