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没有回答,花琰又径自黯然道:“你昏睡的时候宫中太医挨个来了遍,说你自小身子弱,这一碰上水身子里的病全都出来了。还有太医说是水鬼来索命了,还有些个怕死的说你只不过困了,睡几日就好了......”
花月有些无言以对,听着有些真有些假,从花琰嘴里说出来的笑话,怎么就这么怪呢。
花月仍在静静的听着,花琰又道:“不过是个男人,天下间多得是俊俏男子,咱们家权大势大,不怕找不到那些个好男人。”花琰顿了顿,又道:“虽然咱家和皇家没有血缘关系,但皇家之人多少冷血,王爷之辈的不是你的归宿,状元郎之辈也甚是不错,才学满腹,但自古书生多是些薄情之人,不想你到头来受苦,还有......”
花月:“......”以前难道没人发现摄政王这般能说?
花琰话音一顿,忽然有些不悦道:“你身子本来就瘦弱,还学人家跳什么池塘,那池塘当初怕你玩闹跳了下去,所以里面的水不及腰间,真不知道你这脑子是怎么溺水的,本来就傻了,还往脑子里灌水,这次的事也不怪你了,只要你答应每日吃一个鸡腿此事就算作罢......”
花琰说了许多,似乎察觉有些不对劲,疑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花月一脸无语道:“我还能说什么。”
“嗯?”花琰轻声道了一声,一股危险之气悄然露出。
花月急忙道:“琰哥哥说的话月儿会谨记于心,下次定然不会做出这般愚蠢之事了。”
琰哥哥这个称呼是若然告诉她的,而且还是花琰要求花月这般唤的,不过花月一说出来总感觉有些不对劲,摄政王这么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这个称呼放在他身上好像怪异了点。
只见花琰点了点头,抬手强行将花月的头掰了过来,这一切令花月猝不及防,想要甩开却被花琰钳得死死地。
花月只见到一张放大的脸,花琰凑近了来盯着花月,花琰的眉头皱了皱,疑惑道:“怎么脸上没些笑意?是不是身子还没回复好。”
花月性子本清冷,过着危险的生活,面上常年不带笑,现在要让她笑还真是有些困难。
为了不引起花琰的怀疑,花月心里极其不愿意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丝奇怪的笑,很像是被人强逼着扯着嘴角般,甚至还有一丝诡异?
花琰瞥了一眼,捏了捏花月的脸,淡定道:“刚刚那样也挺好看的。”
第6章
摄政王一回府,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在忙活着,最清闲的要当属花月了,她穿着一身鹅黄色流苏裙坐在梧桐树下品茶,看上去悠闲万分,心里却在盘算着。
花琰没回来时她还有些担心会被识破,可花月没想到在朝堂中翻手为云的摄政王居然这么宠妹,想到这里花月顿时背后有些凉,要是花琰知道真正的花月早已死去,会怎么对她?
依着摄政王的性子,当该或剐了她吧。
花月不敢再细想下去,为今之计必须提升自己的实力,正所谓未雨绸缪,她必须要有一个万全的防备,要真有这么一天也不至于穷途末路。
花月还在思量着,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她对声音颇为敏感,抬眼一看是裴管事端着身子快步走了过来。
“裴姑,可有何事?”若然走上前相迎道。
裴管事看了一眼花月,低头福了福身子,不愧为摄政王府管事,该有的礼数一点也不少,裴姑道:“见过大小姐。”
花月头也不抬,清冷地吐出了两个字,“何事?”
“回禀大小姐,是关于若心的处置,她挨了几个板子,然后被王爷送往秦侯府了。”裴姑本来也不喜欢若心那副做派,以前仗着有大小姐的喜欢,便耀虎扬威,谁都不放在眼里。
裴姑垂下眼眸,不过若心也就十几岁的年纪,说到底还是个不事的孩子,这样的惩罚有些重了,那顿板子她能不能扛过来就看天命了。
花月随意的道了一声,她知道裴姑在想些什么,在这王府多年,早该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了,落得这样的下场倒也不值得同情。
早在之前花月就有些怀疑,摄政王府是花月的地盘,为什么秦丽儿能够在花月的地方做手脚也没人发现?后来若然倒是给了她一个答案。
若然说小姐落水的前一天晚上,她发现有个鬼祟的身影朝着池塘走去,若然觉得那人的身影有些熟悉,便偷偷地跟了上去,没想到那个人居然是若心,当时若然也不知道若心干什么,所以也没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花月对还在一旁的裴姑道:“还有何事?”
裴姑开口道:“王爷唤大小姐去书房一趟。”
花月有些不知所措,刚刚不是见过了,不过才一会的功夫就派人来叫了,花琰到底打的什么注意?
花月的院子和花琰并不远,两个院子隔着一个小花园,虽然离得不远,但还是要稍多些功夫才到。
这是花月第一次来花琰的院子,和花月的满园花香不同,这里像是完完全全换了一个风格,院子里外栽种的都是绿油油的竹子,微风一吹便会沙沙作响,清冷万分。
花月倒是觉得这个院子很不错,至少周围景致和格调什么的挺适合自己的,至少比原主那满院花开强,这原主的品味啊......花月有些牵强的想。
走到一个房间门口裴姑和若然便停下了,两人纷纷低头,裴姑道:“王爷在里面候着,小姐快些进去吧。”
花月抬了抬眼,入眼是一扇古朴的门,花月抬手推了推门,抬脚刚想走进去,身后传来裴姑的声音。
裴姑从若然手里端来一碗汤,递给花月道:“小姐等等,这是刚沏好的茶。”
花月微皱眉头,道:“我不渴。”
闻言裴姑和若然相望了一眼,表情怪异,裴姑解释道:“这是给王爷的茶,小姐一并端进去吧。”
原来是给花琰喝的茶,花月没有迟疑,接过茶来缓步走了进去。
入眼便是一个木制的书架,上面塞满了密密麻麻的书,花月走进去发现花琰坐在书桌之后,正认真的写些什么。
此时的花琰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紫色的袍子尽显英气,而这一身月牙白的长衫衬着他更温柔了些,花琰早在花月进来的时候就知晓,看了一眼花月,眼底尽显温柔,匆匆一眼又低头写字。
花月正对上花琰的眼神,心里一咯噔,脚步变得更缓了,小心翼翼地走到书桌前,端着茶碗站到一旁,话也没说一句。
花月静立一旁,想着等着他写完再出声,谁知花琰的笔尖突然一转,停了下来,把毛笔轻轻搁在笔架上,抬眼看了一眼花月,右手伸出。
花月有些不明所以,他这是想干嘛?
半响,花琰微不耐烦的声音道:“茶。”
闻言花月顿悟,这才将手中的茶碗递给花琰,丝毫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花琰了,自己已经很小心了。
她的确是不知,花月以前的性子很开朗,对自家哥哥都是怎么撒娇怎么来,如今换成清冷的花月的确不知道该如何体现撒娇这个词。
花琰抿了一口茶,就将茶碗放在一旁,然后径自站了起来,轻按着花月的肩膀让她坐在原本花琰坐的椅子上,随意道:“写几个字,这几日你手不提笔,估计以前学的都荒废透了。”
花月一愣,作为一个摄政王府的大小姐居然还要写字?前世她可是冷血杀手,打打杀杀什么的没问题,说到写字......花月简直不敢想象。
见花月愣着,花琰从宣纸里抽出一张平铺在桌上,柔声道:“就写几个字,以前大哥不是教过了吗。就照着写就行。”
闻言花月抬眼看着旁边花琰刚刚写的字,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毛笔,开始一点一点的临摹。
“庭院深深深几许。”花月不禁读了出来。
半响之后,花月抬眼看着花琰怪异的神情,不禁又低头看着自己写的字,她临摹的是花琰的字体,可写出来的一点都不像。
花琰的字体很正,拐角笔末都透着一股刚柔之力,当真是字如其人。而花月的临摹当真是惨不忍睹,歪歪扭扭的字体还偏要学花琰的拐角,显得更加丑了。
花琰盯着花月的字许久不说话,花月也在盯着自己写的东西,虽然不那么好看,但至少自己能认出来已经很好了。
良久花琰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城北竹林是季老先生隐居的地方,听闻老先生才学饱腹,读过的书数不胜数,改日有空带你前去拜访,若是他肯收你当弟子便是再好不过了。”
花月蹙眉,有些不知道花琰的心思,为什么非要自己识字?许多大户人家都崇尚女子无才便是德,他还当真是观念不同于常人。
花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以前明明已经有点进步了,写出来的字已经有些形体,花琰不禁疑惑,难道真是落水时脑子进的水?
花月并不知道花琰心中所想,只想着不想同他这般耗下去了,索性把笔放在笔架上,淡然道:“我饿了。”
闻言花琰扶额苦笑,自家这妹子当真是不同于常人,真是怎么任性怎么来。
花琰已经不想同花月说话了,这丫头有一种能把人活活气死的潜质,花琰负手走了出去,快看不见他身影的时候才听他道:“还不过来,是想吃纸喝墨吗?”
闻言花月起身,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心想着这摄政王,确实有点奇怪,果真让人看不透。
饭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色,一群下人站成一圈围着,桌边只坐着两个人,花琰停止了身子坐得很直,花月也不例外,挺直了腰身,坐得比花琰还要直。
花琰还没动手花月也不敢妄动,好像吃饭还有规矩的,花月并不太清楚王府的规矩,前世她在姐姐苏茯身边伺候着的时候便是这般,正是因为这些规矩,才让苏茯无论做些什么都尽显优雅。
花月垂眉,没有动手,一言不发。
花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在花月碗里,道:“饿了还不吃?”
花月看着那块红烧肉,瞬间清冷的嘴角有些不淡定了,前世苦日子过惯了,现在让她大吃大喝反而有些不习惯,而且她前世呆在江南,吃的都是清茶淡饭,口味也没那么重,这一块红烧肉该如何下口......
而且花月发现了,桌子上的菜颜色分明摆在她面前的都是些大鱼大肉,而花琰面前都是些绿色的青菜,看着颇为清淡,却很合花月的胃口,奈何......
花月没有吃肉,而是抬手夹了一根青菜,瞥了花琰一眼,他正认真吃饭,好像没有看到似的。
半响花月又夹了一根青菜,第三次花月伸手的时候花琰发出了一道声音,花月不禁顿住了手,停在半空的手有些尴尬,在花琰的注视之下,花月极为淡定的转了转方向,夹了一块鸡肉放在碗里,若无其事地吃了起来。
刚咬了一口便觉得有股辛辣味在口中蔓延,花月从小便不能吃辣,此时一碰到辣味便特别敏感。
花琰关切道:“怎么了?”
花月努力闭着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盘鸡肉,连花月自己都看不懂的手语花琰居然看懂了,连忙吩咐道:“给小姐端一杯水来。”
只听到下人应了一声,过了不久便有人端着杯子上来,花琰接过水拿给了花月,道:“漱漱口。”
花月听话地漱了漱口,然后又喝了一口茶这才觉得好了些,看着蹙眉的花琰,她已经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花琰一言不发,以前的月儿可是无肉不欢,而且辣椒也是每顿饭都必须吃的,以前怎么哄她吃青菜都不吃,今日究竟是怎么了?
饭厅里有些沉默,裴姑开口道:“回禀王爷,昨日太医来过,说小姐身子还没彻底恢复,近日要禁吃些辛辣之物,而且饭食也要尽量清淡,该忌口的最近还是先忍忍。”
一顿话解了尴尬,花月不禁对裴姑有些刮目相看。
花琰起身道:“这段日子好些修养,也不要外出了,过几日街上热闹了大哥带月儿去游湖。”
花月很听话地点了点头。
第7章
这几日花琰刚回京,都忙着朝中的政务,根本无暇顾及花月。
花月这段日子倒是轻松多了,整日坐着院子内的梧桐老树下,双眼渐渐迷离,有几次睡着了都是花琰抱着她进去的,不过这些花月也不知道。
花月对着镜子坐下,身后若然正给她梳妆,自从若心走后花琰便要让她在挑选一个贴身丫鬟,不过被花月否决了,若然这丫头心思不重,却也不笨,用着正好,再者她也不喜人多,便回绝了。
花月凝视着镜子中的脸,好像瘦了些,之前的圆润倒是少了一些,显出一种骨感美,好在眼中的清冷还是自己熟悉的,花月微微安心了些。
若然有些纠结道:“小姐,这只玉簪好看是好看,可是小姐每天就用一只玉簪挽着未免太过素净了,要不然再插上这只步摇吧。”
花月瞥了一眼,那是一只花色步摇,吊坠上镶了很多花色饰品,花月抬手接过步摇,顺手就插在了若然的头上,淡淡道:“送你了。”
若然急忙跪下,抬手想要摘下来,只见花月冷冷道:“怎么?看不上本小姐送的东西?”
若然的手一顿,摘也不是放也不是,半响若然才道:“奴婢不敢,多谢小姐赠礼,只是这步摇太过贵重,奴婢万万不敢接受。”
花月摆了摆手,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笺,指着信道:“讲讲这个方清。”
这是她今早上收到的,上面的署名是方清,大概意思就是约她到和风酒楼上一叙,说有要事相商。
花月不知道方清是谁,但是从字行间能感觉得到好像和花月很熟般,要是不理会的话想来方清改日也定会来,倒不如先了解一番,若是方清和原主感情很好,她突然不理会方清,可能会引人怀疑。
若然突然一顿,惊讶地抬头看着花月,一对上花月冷冷的眼神便又低下了头,若然心中疑惑万分,方清小世子可是和小姐关系最要好,两人经常在一起玩,小姐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若然不敢抬头,只听见一道冷冷的声音,“谁是你的主子?”
“大......大小姐。”若然害怕万分,身子一直在颤抖着,她不知道大小姐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些奇怪的问题,唯一能做的只有老实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