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姝迟疑了下,把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说出。
一开始,明姝担心慕容叡做的太过。但是她一坐上去,这个想法就被压下去了。因为看平常高高在上的人不得不屈服于自己,实在是太有趣了。有趣到她都舍不得松手。
不过她还是很克制,至少没有继续折腾那些贵妇。
“喜欢?”慕容叡两手扣住她的纤腰,低头额头压在她的额头上。
他的眼睛离得她很近,明姝下意识的点点头,她说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面上忸怩的很,“其实……也不算是喜欢,就是看着平日……”
两人在一起久了,哪怕明姝没说明白,慕容叡也能猜到。就是看着平常道貌岸然的,不得不憋屈的模样,觉得很好笑嘛!
“习惯就好。”慕容叡对这些贵妇嘴上毫不留情,“他们也就脸上看着不错,权势一旦压过他们了,他们就听话了。”
说起来,他还要多谢胡菩提和胡文殊。这对兄弟在当初屠戮宗室,把朝堂里的宗室边缘化。外面的名声臭不可闻,但是却方便了他,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胡家的势力从朝堂里清除出去,安插上他自己的人。
“你要是喜欢,我叫她们还来?”
明姝摇摇头,慕容叡挑了挑眉头,“怎么?”
“看一次就够了,要是天天点卯似得,就没意思。”明姝仰起头来,鼻尖也不知有意无意,在他鼻头上轻轻扫过。
这撒娇的亲昵,果然让慕容叡心情大好,外头的那些烦心事也一块丢了出去。
“我们俩的婚事也该操办起来了。”
操办婚事不简单,前前后后,准备个一年半载都算是短的,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所有人都看着。那么准备的时间必定短不了。
“嗯。”明姝漂亮的眼睛里亮了亮。
“咱们对洛阳里时兴甚么不清楚,交给别人办。”慕容叡道。
既然下定了决心,那么就办到最好。
明姝抬头看他,她的脖子都已经从交领里露出来,颀长而秀美,她定定的看了他好会,看的慕容叡都不知道自己脸上究竟有什么东西值得她看那么久。
“嗯。”明姝低低的应了一声,一头就钻到他怀里。
站着实在是太费事了,他干脆把人给抱到床上去。慕容叡把她整个人打横抱起,他掂量了下怀里人,不由得低头问,“怎么还这么点重?”
记得几年前她就只有这么点重,到了现在好像没有半点变化。
他上了床,把人也横抱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腿上感受到的重量让他再次啧了一声,他捏了捏她的脸,别的贵妇在她这个年纪,已经有了妇人的标准模样,一张脸圆如满月,可她还是少女时候的鹅蛋脸。
“这可不行。”慕容叡摇摇头,说的满脸认真,“女人太瘦弱了可不好。”
明姝咦了声,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么多年她没有特意去保持什么,该吃吃该喝喝,“你们男人不是最喜欢身形苗条的女子么?”
明姝说着,伸手往自己的腰上比划了一下。她腰肢纤细,看不出来曾经生育过。慕容叡瞅了一眼,嘴里嗤笑,“那是那些男人,女人还是要壮实点好。”他捏了她的脸蛋,又来捏住她鼻头。
都这么久了,看着好像完全长成了,可是仔细端详,还是觉得和同龄贵妇瘦了点,难道是他以前太过疏忽了?
“今晚上叫人给你多加几个菜。”慕容叡下定了要把她养的珠圆玉润,“那些男人喜欢纤细苗条,又不是我喜欢。太纤细了,可是会容易生病。”
慕容叡两手撑在她腋下,把她整个都提起来。他力大无穷,提起她简直不费吹灰之力,“看看,太瘦弱了。”
明姝怒从心来。这混账玩意,多少女子想要保持苗条窈窕的身材还求之不得呢,他倒好,要把她给喂胖!
“才不好呢,吃胖了也只是虚胖,到时候走三步路就得喘。”明姝才不管他。
不过到了晚膳上,摆在她食案上的膳食还是比之前要多出一些。明姝不是随意浪费食物的性子,咬着牙吃了。但吃了没多久,就当着慕容叡的面一股脑的吐出来。
慕容叡被她吓得换了手脚,也顾不得她吐出来的那堆秽物,慌慌张张叫大夫给她看诊,抱着她坐着,整个身子僵直,一动不动,生怕她出了任何意外,大夫过来看过,其实就是吃了多反胃而已,没有其他的不适,明姝把肚子里头的东西吐完之后,躺着休息了会,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慕容叡却不敢掉以轻心,非得让大夫再三给明姝把脉,开个养身子的药。药这东西,若不是万不得已,大夫谁也不想随便开药,慕容叡逼得太紧,没有办法给明姝开了个安神药。
其实也就是个安神饮子,喝下去想睡觉而已。
明姝喝了安神饮子没有多久,脑子便昏昏然然,强撑着让侍女服侍着换衣洗漱,就躺在床上闭上眼睡过去。
慕容叡在一旁守着,他之前被明姝吓到了,不亲眼看着她入睡不放心。
明姝闭眼之后,意识越来越模糊。慕容叡伸手拨开她脸颊上的发丝,看她呼吸越来越缓慢,悬起来的心这才放下来。
“好好睡,明天醒过来就好了。”慕容叡摸着她的脸,“欺负过你的人,我也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明姝模模糊糊里,听到这话,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彻底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真的那一天耗费了很多力气,需要她好好睡了两次来弥补体力。还是大夫开出来的安神饮子效太重,等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外面早已经日上三竿。
今天不是休沐日,慕容叡早就在天不亮的时候进宫去了。新帝登基大典诸多事务,还有朝廷上那数不清的事,都需要他来过问和处理。非得要到晚上回来,慕容叡才会有片刻的放松。
守在床边的银杏伸手搀扶明姝起来,明姝这一觉睡的太久,醒来的时候,还有些头昏。
银杏往她背后塞了隐囊靠着,这才让她好受些。明姝靠在那儿过了好会,初醒的不适才散去。明姝起来开始洗漱,这个时候才起来,幸好她上面已经没有婆母等着她伺候了。而且现在这个府邸里一切都是她说了算。
洗漱稍稍吃了点东西,她坐在妆台前上妆。
银杏在一旁伺候,她看到屏风那边有侍女进来,过去交头接耳了一番,明姝在铜镜里看见,“有事吗?”
银杏过来,跪坐在她身后,“五娘子,要不要去看看长乐长公主?”
“嗯?”明姝描眉的手顿了顿,她和长乐公主的那些牵扯银杏也知道。她九死一生从长乐公主手里逃脱,两人之间说一句水火不容都是轻的。
银杏在铜镜里冲明姝一笑,“郎主撤去长乐长公主府附近的兵士了。”
之前长乐公主府是被慕容叡的兵士给围了,里头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但慕容叡也不会真的动手来捏死长乐公主。毕竟是女人,而且身份还不如胡太后,真动手了,反而平白无故的拉低了自己的格调。
“可是洛阳里头好多人都恨死了长乐公主。棒打落水狗,五娘子去不去?”
洛阳里的人恨长乐公主的人不在少数,之前慕容叡的兵围了公主府,那些人见着这个架势,也不敢轻举妄动。现在那些人都走了。有仇的人可不是上门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她不是长公主么?天家还在,应该还没多少人去找她报仇吧。”
“五娘子,长乐公主得罪的不是别人,是宗室。因为她当初通风报信,宗室里死了多少人喃。其他人还有一口气在,怎么会放过他。”
明姝手停住,她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不去。”
“啊?”银杏呆住。
“都是落水狗了,得罪的人又那么多,不用我去。”明姝嘴里说着,小心的描画眉形。见了面也没什么好说的,难道两个人要撑腰开骂?
她一下就把双眉给画好了,画眉之后,在唇上浅浅擦了一层就已经好了。
外面已经有人抬着布料过来了,是请她看嫁衣要用到的东西。
明姝让银杏扶着去了。
长乐公主的日子不好过,之前哪怕她闯下弥天大祸,只要有先帝和胡文殊这里头的一个在,她就可以高枕无忧。现在先帝被死了,是被她撺掇胡太后下的毒。胡文殊带着小皇帝跑到西边去了,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人在哪里,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不过她也顾不上了。
长乐公主坐在坐床上,来的都是宗室里的年轻人。那些年轻人辈分不一,但是那些人看向她的目光里都充满了仇恨。
平原大长公主的女儿坐在她手边,冷笑看她。当初平原大长公主因为侄女的告密,在应该颐养天年的年纪却被五花大绑上了断头台,而且家里的父亲兄弟也因此遭到杀身之祸。她因为早已经出嫁而躲过一劫。
当初有胡文殊护着,所以没人能找长乐公主的麻烦。现在皇室式微,而长乐公主的好夫婿又成了丧家之犬,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此刻她带着那些被长乐公主害死人的亲属一块上门。
长乐公主满脸狼狈,她看着这满满一屋子的人,心虚气短,心跳跳的飞快。生怕这群满怀仇恨的人做出什么来。
“长公主做过的事,我们都记在心里。”平原之女冷淡开口,目光里似乎要飞出几把锋利的刀子,把长乐公主浑身上下戳出窟窿。
“现在长公主怀着孩子,上天有好生之德。有再大的仇怨,我们也不会迁怒到孩子身上,哪怕这孩子的父亲是胡文殊。不过孩子生下来之后,还请长公主好自为之。”
平原之女的话语冰冷至极,其他人看向长乐公主眼神,恨不得扑上来立刻要了她的命。
留下这么一句话之后,长乐公主瘫坐在床上。等面前那些人走了,她才慢吞吞起来。她不让侍女过来搀扶她,现在她信任不过任何人,哪怕每天用膳,她都要让侍女吃第一口,再三确定没有下毒之后才敢入口。
她不知道那些侍女里头有没有人被收买,既然不知道,那就不让她们近身。屋子里头还留着之前的压抑,哪怕人已经走了,留在那儿似乎还能看到那一双双仇恨的眼睛。
长乐公主呆的实在是憋闷,下意识跑出来。
外面才下过雨,地面泛着一股潮气。新鲜的水汽铺面而来,长乐公主捧着肚子,往廊下走去。
一脚就踩在湿滑的石面地面上,她身形一歪,左右没有侍女搀扶,顿时笨拙的身体就失了方向,一头重重的砸在地上。
长乐公主摔倒在地,挺起来的肚子顿时剧烈疼痛。
为了不被人窥探,那些侍女被她远远的打发走,此刻既然没有一个发现她摔倒在地。
腿间有热流淌出,长乐公主惊慌失措,她想要张嘴喊人,可是紧促的喊了两声,还是没有人来。
她感觉到身下的血越来越多了,自己的神识和生命都随着流淌的血一块慢慢流逝。
长乐公主张大嘴,翕张了好几下。
救命,她不想死,不想死!
明姝在府邸里看了许多昏礼上要用的东西。当初第一次嫁人的时候,她就出了个人,其他的事,都没让她参与。
不知道还有那么多事,需要她亲自过问。原本那些都是母亲该做的。现在他们两个谁都没有母亲在世,只好自己亲自来了。
正忙着,有人进来禀报,“娘子,外面来了人。”
明姝嗯了声。
“那人说是、说是……”
银杏听着吞吞吐吐的话,有些不耐烦呵斥,“是甚么?娘子事多,快说。”
“说是郎主的兄长……”
慕容叡还没到洛阳的时候,就对外宣称自己的兄长慕容陟已经死了,而且还把长生送回晋阳,像模像样的给慕容陟办丧礼。
这时候哪里来的兄长。
明姝眸子上的光动了动,“把他请进来,然后安排好,等大将军回来之后,再禀告他。”
来人领命而去。
银杏手里持着团扇给她扇风,她心疼的低下头,“五娘子。”
这个时候慕容陟找上门,可别出什么乱子。银杏在一旁,看着明姝和慕容叡一路走来,知道不容易。
正是因为知道不容易,所以才不忍心有任何变故。
银杏不知道慕容陟到底回来干甚么,他就不能好好的死在外面吗?!
第160章 郡君
慕容陟一路冲过来,到洛阳的时候,哪怕自己竭力收拾了一下,还是衣衫褴褛。大将军府看门的阍人狗眼看人低,见他这个样子,险些轰他出去。
他被安排到一个厢房内,有侍女端来沐浴洁身的热水,和内外簇新干净的衣服。他这一路走的艰难,兵荒马乱的世道。道路上盗匪横行,他原先带的那些盘缠,已经被强盗给抢了,现在能到洛阳,几乎是运气使然。
慕容陟也不拒绝,吃了饭,沐浴净身。等在那儿。
到傍晚之后,外头爆出一声门从外面被踹开的声响。那声音极大,哪怕想要装作听不到都难,慕容叡大步走进来,直接一脚就把门给踹开。
他看到屋子里坐着的慕容陟,冷笑连连,“还没死呢。”
慕容陟一路上风餐露宿,脸颊已经完全凹陷下去,就剩下那双眼睛,出奇的大。格外的恐怖诡异。
慕容陟坐在屋子里不语,慕容叡看到他,两眼几乎放出火光来,“你还有脸回来我还真没想到,”说着他拱手对慕容陟装模作样的作揖,“论这脸皮,我恐怕是要输给你了。”
“……”慕容陟坐在那儿,面色变幻,拳头紧了又紧,“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向你要钱的。”
慕容陟以为慕容叡把他当做过来要钱的。
慕容叡冷笑更甚,他上前两步一把攥住慕容陟的衣领子,整个就把他从床上提起来,“慕容陟,你是当我是傻子,还是甚么?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对阿蕊和长生做的事?”
慕容陟脸色变幻,算算时间,韩氏也的确到了洛阳,而且照着眼下的形势,很有可能已经被慕容叡重新抢了去。
“真是可惜,我当时没能下得了狠心杀了她。”慕容陟说着,神色轻松的笑了笑,“不过她现在也侍奉过别人,绿头巾你戴的也好吧?”
慕容叡笑了,他手里攥紧了一份,加大的力道把慕容陟的领口锁紧,慕容陟瞬时间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