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慢行。”风云依施施然道。
待时烨的背影消失不见之后,一旁的丫环才走过来,不解地看着风云依,“小姐,你刚才为什么不提出送送时家大公子呢?”这样不就可以与时大公子有更多的相处时间?!
风云依微微勾唇,淡淡地瞧了一眼身侧的侍女,冷然而又倨傲地开口,“你能想到的事情本小姐难道就想不到?难道我就这么没脑子?”
侍女倒像是习惯了这样的风云依,低头小声问:“是小霖思虑不周,不知小姐的意图是?”
“时烨身在帝京,那种女子没见过,自然有不少使尽浑身解数想与他套近乎的,如果我那样做反而明显刻意了。”她要接近他,而且还不能让他起疑,所以一开始这种不近不远的距离反而刚刚好,不会让他忘记她,也不会让他觉得自己别有意图。
“小姐果然聪明,相信时大公子一定逃不出小姐的手掌心。”小霖恭维地说道。
听小霖如此说,风云依唇角的得意之色更甚。从来没有她风云依得不到的东西。
浣竹轩。
风清持着一身浅黄色的衣裙,墨发用一根藏蓝色的发带随意的拢到一起,手中带着一本书卷,半倚着软塌,薄唇似笑非笑地勾起,睫毛如鸦羽一般,长而卷翘,一双幽深的眸子如浸染在冰泉里的墨玉,有着摄人心魄的冷魅,精致无暇的容颜被婆娑的树木投下一片淡淡的阴翳,神色却是慵懒至极,还带着几分懒洋洋的媚。
一阵清风拂过,几缕碎发随风扬起,露出白皙如玉的额头,垂在身后的墨发也在空中飞扬,飘逸惊绝。
看得久了,眼睛有些许疲劳,加之轻柔的微风缓缓吹拂,困意阵阵袭来,风清持将书反覆在自己的脸上,枕着软塌的一侧缓缓睡去。
苑落梨花飞扬,落英缤纷,树下一女子正在小憩,雪色的梨花落在了她的衣上,发上,肩上,此情此景,唯美不可方物。
时暮翻墙进来所看的就是这一幕,明艳而又稚嫩的唇角扬起一抹诡秘而又得意地浅笑,轻手轻脚地靠近她,手还未落到风清持身上的时候突然被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握住手腕,时暮的第一感觉是好凉,没有一丝半点的温度,如寒冰一般。
微微低头,泛黄的旧书卷滑落在软塌上,本来应该睡觉的人此时一双深邃的凤眸正浅浅地看着他,里面的玩味和戏谑难以掩饰,只是眼眸深处却不见一丝笑意,只有无垠无尽的薄凉。
时暮心中一惊,随即艳若桃李的面容扯出一抹人畜无害的浅笑,眼底又似乎有几分担忧之色,“清持,你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生病了?”说着就要将风清持从软榻上拉下来查看。
风清持眸色微微一沉,松开时暮的手腕,“何事?”没有理会时暮眼底的忧虑是真是假,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凉淡的字。
时暮对着她翻了个白眼,神色依旧是不羁,“没事就不能来找你?而且昨夜我离开的时候不是说了今天会来找你么?”说完之后径自在风清持身边坐下。
看了一眼身侧的人,风清持精致的眉微微一蹙,不着痕迹地坐远了一点,可是下一刻那个白色的身影又坐到了她的身边,一只手还搭在风清持的肩上。
“不要靠我这么近!”风清持再次往旁边挪了挪,声音也冷了几分。
闻言,时暮眉梢微微一挑,唇角轻扬了几下,原来清持不喜欢别人的靠近。故意凑近了几分,唇红齿白的小脸在风清持面前瞬间放大,故作不解地问:“为什么不能靠近?”
风清持用修长的指抵住他的额头,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我们不熟。”说完之后漠然起身,看着纷纷扬扬的梨花,伸手拈了一片。
时暮顿时就不乐意了,小脸一垮,颇为哀怨地看着风清持,幽幽道:“我们都认识差不多有三天了,怎么会不熟?”
“那时公子的熟人还真多。”浅浅的掷出一句话,说不出是嘲讽还是其他,然后没有再做任何理会,直接往屋内而去。
“哎,清持,我…。”时暮也是立即跟上去,却还是“砰”地一声,看着门被关上,话也顿在了唇边,随即又神色不满地看了一眼紧闭的门,“其实我熟人不多的。”歪着脑袋小声地嘀咕道。
转身伸了个懒腰,脚尖轻轻点地,施展轻功如飘鸿如瞬影离去,武功端是高深莫测。
风清持双手环胸站在古旧的雕花梨木窗边,看着时暮离去的背影眸色又深了一些,沉沉雾霭,明灭不定。刚才若不是时暮没有隐藏自己的气息,她一定察觉不了对方的靠近,虽然没有见过时暮出手,但她确信他的武功高深莫测,并且,还有所保留。
不过十七岁,武功到了如此地步,可见其天赋造诣。
第27章 青芜宫谈
青芜宫。
碧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在算不得明亮皎洁的月色下闪着银耀的光芒,朦胧月色中有种说不出的恢弘庄重之势。
殿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几颗夜明珠镶嵌在殿内的各个角落,散发着清凉柔和的光晕,映照着殿内的一切。
“听说言丞相几日前离开了焱凤?”一道温润如水的声音缓缓弥散在大殿内,与二月温暖和煦的清风一般无二。
说话的人背对着殿门,着一袭深紫色的锦袍,很是随意地坐在暗色的沉香木椅上,垂在身后的墨发用玉冠半束,背影挺拔颀长之间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尊贵之意,又浅漾着几分慵懒随和。
离紫衣男子不远处,站在一位蓝衫少年,少年看上去不过十八左右的年纪,褐色的发丝仅用一根墨色的发丝束起,劲爽干练,双手环抱着一把泛着幽黑光芒的冷剑,面容俊朗,如刀削斧凿一般,精致间还有着说不出的冷酷与漠然,一双冷然的丹凤眼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除了寒凉再望不见其他任何情愫,削薄的唇没有任何弧度,脸上有着不符年纪的成熟与无情。
“他去了安阳城。”蓝衫少年看了一眼紫衣男子,面无表情地开口。
“可能查到他去安阳城所为何事?”紫衣男子白皙如玉的手轻轻敲着旁侧的梨木桌,缓缓问。
蓝衫男子冷酷的眉眼微微一拢,声线依旧冷漠,“我派了琤宇里面最厉害的暗卫跟踪,可是在跟到安阳城的时候就失去了他的踪迹。”言下之意就是并没有查到他是去干什么。
紫衣男子缓缓转身,露出一双温润至极的绝世容颜,五官精致,清朗的眉,温润的眸,高挺的鼻,削薄的唇,五官分开看很好看,放在一起显得更加精致无暇,似乎这样的五官合该这样搭配在一起,尤其是那双温润如水的凤眸,如水井里盈满的月,令人移不开眼,薄唇有些懒洋洋地勾起,即使是很随意慵懒的表情与动作,也掩饰不了骨子里的尊贵睥睨。
眉梢微微一挑,“哦”了一声,唇角依旧洋溢着润和的浅笑,缓缓道:“朕的左相从来不简单,若那些暗卫真的跟踪到了朕倒要好好地怀疑一下。”
该男子就是末染国的帝王,众人口中的紫皇陛下,紫月痕。
“那言络?”蓝衣少年依旧是没有多少表情地看着紫月痕,意有所指地问。
紫月痕摆摆手,如玉的容颜上是不变的温润浅笑,“不用查了,将那些暗卫撤回来。”
“撤回来?”蓝衫少年眉又一次蹙起,冷漠的神色之间有几分不赞同。查了那么久终于等到言络离开焱凤,难道就这样不查了?帝京权贵众多,牵涉进来的人物世家也不是一般的庞大,只可查不可大查,所以他们一直在等言络离开焱凤,为何又突然不查?
紫月痕扬唇一笑,恍如春风十里,抬眸看了蓝衫少年一眼,道:“我们亲自去查。”
蓝衫少年愕然了一下,似乎并没有想到紫月痕会做如此决定,不过很快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漠,“那帝京中的事情是否如以前一般交由右相处理?”在说到右相的时候,即使冷漠如他也有着说不出的尊敬。
右相白未檀,世间几乎没有不尊敬他的人。
紫月痕眼中笑意愈深,在华贵的软塌上悠闲懒散地坐下,“果然知我者,蓝钰也。”转念想起坊间那些传言,淡淡地勾了勾唇角,一只手摸索着光滑如玉的下巴,眸子似有若无地落在他的身上,“蓝钰,你可曾听说过关于我们之间的流言?”
听紫月痕如此说,蓝钰贯来面无表情的俊颜不由微微一沉,脸色黑了几分,他如何能不知道那些传闻。如果不是紫皇一直不肯纳妃娶妻,怎会有那些传言。想到这里,不由冷冷地瞪了面前的人一眼。
紫月痕换了个坐姿,一腿伸长,一腿微曲着,动作有着三分慵懒,三分随意,三分温雅以及一分常人难以企及的尊贵。接收到蓝钰的眼神不由浅笑,眸中还有几分故作的无辜,“这可不能怪我,如果蓝钰早日成婚也不会如此。”
他和蓝钰自小便相识,之间的关系就如同兄弟手足一般,这些年也一直是蓝钰在帮衬着他,未及弱冠却已经为他征战沙场几年,也是他最信任的人。他们之间,没有君臣,只有朋友。
蓝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对了,我看那个尹家四小姐似乎对你有意,而你对她也有那么几分不同,不如我为你们赐婚吧?”说完之后抬眸温润浅笑地看着蓝钰,脸上的微笑完美到没有一丝缺陷,温柔而又迷人。
这下蓝钰的脸是彻底黑了,阴沉地可以滴出墨来,“紫月痕,你敢给我赐婚试试?”这下连称呼都不用了,直接连名带姓咬牙切齿地威胁道。
紫月痕完美的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在蓝钰看不到的地方眼眸深了一些,里面也有几分感叹和无奈,其实这样的蓝钰才有那么几分人气,不再是整日死气沉沉,不苟言笑。
“蓝钰,你说言络去安阳城是为了什么事?”紫月痕眸色微扬,淡淡地望了一眼窗外朦胧的冷月。
“不知。”蓝钰依旧没有好脸色。
紫月痕收回目光,有几分怪异地看着蓝钰,“你们以前关系不是很好么?怎么这个都猜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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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亲们有没有期待他们和风清持见面呢?
第28章 夜探夙街
蓝钰翻了个白眼,冷声道:“你从哪里看出我们关系很好了?”他和言络分明是彼此看对方都不顺眼。以前每次看见言络他就恨不得踹他一脚,之后,更是恨不得杀了他。估计言络对他也差不多。
“你们以前不是住一起么?”紫月痕依旧云淡风轻地笑着问。
蓝钰神色一怒,“那还不是因为…。”说到一半就停住了,没有再说,微微偏头看着窗外墨色的夜,面容之上神色复杂。
脸上一贯有着温润笑意的紫皇神色也是微微一僵,没有说话。
“夜深了,你先下去吧!”挥了挥手,面容敛去了柔和浅笑,添了几分疲惫之色。
蓝钰眼底也是一派晦暗不明,低低地开口,“那我先回去了。”
“自己小心!”看着那道蓝色的背影,紫皇又声线温润地道。蓝钰这几年征战沙场,为自己树了不少劲敌,遇到过的刺杀也是多不胜数。
蓝钰没有说话,只是对着紫皇点头应承,两人相视一眼,所有的一切都在不言中。
浣竹轩。
风清持换上了一身黑色的锦服,墨发用一根藏蓝色的发带束起,取过一旁的斗篷将自己整个地裹在墨黑色的斗篷里面,再戴了一个黑色的斗笠,仿佛与夜色融为了一体,轻而易举地离开了浣竹轩。
离开风府确定没有人跟着之后,才径直朝着夙街而去。
夙街,位于安阳城最西边,是整个安阳城晚上最为热闹的地方,且只于深夜开放。
夙街是由几条街所围成的一个地方,里面可以进行各种交易,在这里,没有任何身份的高低贵贱之分,只要你付得起钱,你便是这里的王法,哪怕是那些达官显贵,天潢贵胄,也是没有任何特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