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情歌——一宸
时间:2018-09-14 09:31:50

  田佳夕接过饮料,用力攥着,有些紧张。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氛围,从未接触过的事物,让她有些晕眩。
  她靠着轮胎旁的立柱休息了会儿,勉强回过神,满手心都是汗。
  倪雯一屁股坐她身边,关切问:“公主,你没问题吧?脸色不太好啊,有事儿可得吱声儿啊。”
  “没事,就是不太适应。”田佳夕笑了笑,偷偷用手去搓脸颊,企图让脸色红润一些。
  快八点半了,陆陆续续进人,屋子里开始塞满。倪雯四处瞎聊,田佳夕安静坐着,心里有些忐忑。
  期间,倪雯想拉着田佳夕去后台看沈南他们,被田佳夕拒绝了。
  她有些紧张有些心虚,不知道见了他该说什么。
  另外,她有一份期待,期待他的登场,期待他站在台上,万众瞩目的样子。她要当一名合格的迷妹,满怀激动和神秘,等待他的出现。
  台上有乐队在试音,田佳夕不认识。
  倪雯热情地介绍:“传媒大学的,也就是有时间玩玩儿,出来演出少,不过听说学校里学妹粉不少。今儿不分大牌小牌,不分摇滚流行,不分硬摇金属,就是认识的乐队歌手,新年一起乐呵乐呵。”倪雯说起音乐来,没完没了,“说实话,这种瞎□□混合的风格,人倒是不少,纯硬摇专场之类的,没这些个人气。多少livehouse为了赚钱,早不管风格了……”
  倪雯絮絮叨叨介绍,田佳夕盯着台上认真看。
  这个乐队唱了首自己写的歌,旋律比较动感,暖场还不错。不过刚开始,大家没进入气氛,喝酒聊天的不少。
  接着是个弹唱歌手,长相一般,嗓子好得不得了,低音特别蛊惑人。低着头,边弹边唱,姑娘们跟着心神荡漾。接着又是几个唱民谣的,气氛淡淡的,比较舒服。
  音乐舒缓,田佳夕放松了下来,靠在立柱上,闭着眼,有些迷糊。
  中间暖场,似乎有人在台上讲话,逗得台下嘻嘻哈哈笑得不行。田佳夕眼皮有点重,努力试了试,还是没能睁开眼。
  音乐再度响起,节奏极强,鼓声咚咚直响,失真电吉他音刺得耳膜都发颤。田佳夕睁开眼,台上的乐队在疯狂宣泄。
  副歌部分,气氛已然燥起来。
  前面开始有人甩头蹦跶。
  吼叫欢呼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田佳夕有些震撼,呆愣愣站起来看。靠近舞台的人像疯了一般,拼命摇摆蹦跳。
  手上一紧,倪雯拉住了她。
  “你别往前去了,撞了你,我可没法儿跟沈南交代。”倪雯靠在田佳夕耳边大吼。
  刚说完话,倪雯举起了田佳夕的手,又摸了摸她额头。
  “操,公主你好烫啊!”
  “你说什么?”田佳夕没听清,扯着嗓门大喊。
  “我说你他妈是不是发烧了!”
  “没有……”
  “还他妈骗人呢,赶紧地走。”倪雯打断她,把她往卫生间方向拉。
  走廊里安静不少,田佳夕可以省点力气,不用大声吼,她试图挣开倪雯。
  “我真没事,就是有点激动。”
  “你当我傻呢,这他妈都能煎鸡蛋了。”
  田佳夕终于屈服,拉着倪雯的手,哀求,“我想看沈南演出完。我们最近闹了点矛盾,我想一会儿跟他好好说说。”
  倪雯愣了愣,松开她的手,问:“你跟沈南真的在一起了?”
  “没有。”田佳夕低头,声音很小。
  “沈南挺好的,”倪雯突然严肃起来,“虽然我老开玩笑,不过公主,你如果真想跟他在一起,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
  田佳夕抬头看她,有些惊讶。
  “我是说他配不上你。”
  田佳夕笑了,“蚊子,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有这种观念?”
  倪雯有种感觉,田佳夕不像外表这么柔弱温顺,她看起来软弱害羞,连说话都很小声,但她是个很有主见的姑娘,一旦心里拿定主意,那肯定会死刚到底。
  “他是流氓,你是公主,他的生活可能让你觉得新鲜刺激,但这样的生活却不一定是你能适应的。”
  “谁说他是流氓,我是公主?”田佳夕笑了,眼睛闪闪的,“说不定我也是流氓呢。”
  倪雯懵了一瞬间,接着大喊:“田佳夕,你是不是要疯?”
  回到大厅,刚好一个乐队演出完,贝斯手站在台上,跟大家瞎侃。刚才气氛应该挺好,好些人爬上了桌子,这会儿噔噔噔往下跳。
  贝斯手挺健谈,聊了会,介绍接下来出场的乐队,是TH,翻唱陈奕迅的《浮夸》。
 
  ☆、chapter19
 
  报幕完,台下有嘘声,这种地方,翻唱不太受待见。
  但更多的是喝彩和欢呼,妹子们的高音碾压汉子们简直跟玩儿一样。
  田佳夕站在角落,捏着拳,一瞬不瞬盯着台上,胸口闷得慌,呼吸都困难。
  期待和等待,最煎熬又最幸福的时刻,终于知道什么叫屏息以待。
  台上灯光又暗了几分,大灯打向观众,逆光中已经看不清台上众人。
  台上人影绰绰,乐队就绪,最前方主唱位置空着。光线太暗,整支乐队像剪影般投在幕布上,加上乐器的剪影,很有几分味道。
  人影动起来,前奏响起。
  重音落下,灯一下亮了起来,沈南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最前端。
  灯光下的沈南。
  众人静了两秒,随即爆发出排山倒海的欢呼。
  田佳夕感觉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沈南,光芒万丈。
  刚才几支乐队,打扮夸张的不少,但是像沈南这么妖的,唯他一个。
  他染了一头红发,火一样扎眼,衬得他肤色更白。他化了小烟熏,妖里妖气,但表情却十分阴郁,就像黑白分裂的《浮夸》,既压抑又疯狂。
  【有人问我我就会讲但是无人来
  我期待到无奈有话要讲
  得不到装载
  我的心情犹豫像樽盖等被揭开
  咀巴却在养青苔
  人潮内愈文静 愈变得不受理睬
  自己要搞出意外
  ……                 】
  沈南的声音响起,现场静了下来。
  他穿着宽大黑色帽衫,扶着立麦,垂眼静静站着,一动不动,像是不被重视的小人物,哀怨又谨慎的投诉。
  没有人出声,静静的,只有沈南控诉般的声音。
  大家都在压抑中等待,积蓄力量,等着高潮的降临,等着释放后的狂欢。
  【你当我是浮夸吧夸张只因我很怕
  似木头似石头的话 得到注意吗
  其实怕被忘记至放大来演吧
  很不安怎去优雅
  世上还赞颂沉默吗
  不够爆炸怎麽有话题
  让我夸
  做大娱乐家
  ……                 】
  第一次进入副歌,沈南终于抬起头,看向台下,目光复杂,神情痛苦纠结。
  台下已经有了小小的欢呼声,有人开始小声喊沈南的名字。
  再一次进入副歌,音乐节奏越来越强,爆炸般响起。
  随着一个重音落下,沈南嘶吼了一声,终于有了动作。
  他握住衣领一扬手,帽衫撕裂,整个人有些疯狂。穿一件花哨棒球外套,满身叮当响的挂饰,造型浮夸到爆。
  台下欢呼连连,姑娘们的高八度,简直要掀了屋顶。
  似乎还不够,沈南扬手将帽衫扔下台,姑娘们入了魔,扑过去就抢。沈南手往上攀,握住了麦的尾端,整个手臂像是吊在麦上,慵懒又妖娆。他侧脸对着台下,突然扬唇笑了一下,又冷又坏。
  姑娘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刺得田佳夕耳膜都疼。情绪沸腾,心跟着翻滚,人却站着不动,好像被震撼击溃,锁定。像一座久未喷发的活火山,表面孤高清冷,地底的熔浆却早已沸腾。
  台上沈南的声音仍在继续,音调越拔越高,从低声自持的控诉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嘶吼。
  【我旧时似未存在吗
  加重注码 青筋也现形
  话我知现在存在吗
  凝视我别再只看天花
  我非你杯茶也可尽情地喝吧
  别遗忘有人在为你声沙】
  最后一个字落下,沈南开始嘶吼,竭尽全力,哗众取宠式的嘶吼,全身心演绎浮夸两个字。
  嘶吼接近尾声,他突然一脚踹倒了立麦,下一刻,右手一捞,将立麦横握,整个人也顺势跪倒在地。
  用力过猛,由于惯性,他跪着往前滑行一段,造型风骚又浮夸。
  紧接着,他闭眼低头,对着麦。
  更加歇斯底里的嘶吼响起,爆发式,宣泄式的嘶吼。青筋凸起,几乎破音。接近破音边缘,砂纸般粗粝狂暴的声音,羞涩内向的少年和疯狂宣泄的青年不断切换的形象,让台下的姑娘们几乎着了魔,用尽全力呼喊他的名字。
  沈南,我爱你!
  男神,嫁给我!
  ……                 
  隐约还有哽咽的声音。
  强烈的冲击让田佳夕一时回不过神,微张着嘴,愣愣站着。脑子似乎炸开了烟火,再看不见人群的骚动,听不见人群的喧嚣。只有斑斓让人眩晕的色彩,以及轰隆让人耳鸣的声音。
  激动和狂热侵占了每一寸肌肤每一滴血液,浑身发麻,汗毛竖立。这一刻,田佳夕像入了邪、教,成为沈南最忠诚的教徒,可以为他生为他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要去听演唱会,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在演唱会上哭泣甚至晕厥,现场所带来的狂热感官冲击是难以言喻的。
  胳膊被拽住,田佳夕才回过神来,TH乐队已经下去了。
  台下姑娘们哭着喊着叫“encore”,叫“TH”,叫“沈南”……直到下一支乐队上台,大家才死心——TH从来不返场。
  爷们儿们显然不太买账,田佳夕她们站的这片角落里,都是各个乐队的朋友们,或者是对这种场面已经十分麻木的老炮儿。
  有人嗤之以鼻,“操,屌骚样,欠几把揍。”
  “现在的果儿都好这口,装逼样。这种小白脸,照脸上来几刀子就踏实了。”
  有人闷闷的笑,“听说沈南这小子来头不小,可不是哥儿几个能动的。”
  “什么来头?”
  “这倒不清楚,TH那伙人,看着年轻,嘴倒挺紧。”
  几人应该是聊累了,呼呼喝喝地去了控音台那边买酒喝。
  田佳夕见倪雯不屑地对那几人撇了撇嘴,她好奇问:“沈南是什么来头?不能说吗?”
  倪雯耸耸肩,“不是我们不说,我们也不知道。他不太说家里的事,大概就徐子鸣知道点,这两人关系好,没组TH前,两人就是朋友。徐少家富得流油,沈南家估计也差不了,多半是个富二代。”
  田佳夕没说话,TH这一群,谁不是富二代?她暗自笑了笑,估计这群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孩子,都怕被绑架,很少提及家里的事。毕竟炫富有风险,露财需谨慎呀!
  中间有人上台暖场,倪雯兴趣缺缺,一心想着于越,所以拉着田佳夕去了后台。
  后台灯光稍亮,但乱糟糟一片,各形各色的人来往穿梭,各种各样的物品堆了满地都是。
  田佳夕跟着倪雯,躲过一些不明障碍物,终于绕到后面,看见挤在角落里打闹的TH众人。除了TH的几个人以外,还有一些认识的朋友,聚在一起互相调侃。
  “南哥,浮夸的一笔啊!燃炸了”
  “唱得好,演得更好。”
  一伙人嘻嘻哈哈开玩笑。
  徐子鸣喝一口北冰洋,瓶嘴儿抵在唇边,边笑边说:“我南哥北京戏精学校毕业的。”
  沈南坐在一口装乐器的简易木板箱上,一条腿踩在横杆上支起,一条腿大喇喇伸直,横在人群中。他手肘靠着膝盖,低头玩儿手机,阴影覆下,看不清表情。
  似乎是一局游戏完了,他抬起头,笑了一下,自嘲,“不开个屏,你们都把孔雀当野鸡了。”
  大家起哄得更厉害。
  “你他妈刚才真像一只发了情的公孔雀,搔首弄姿,浪上天。”
  于越笑得肚子都疼,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搂住沈南的肩,顺势一屁股挤在他旁边,“我南哥就算是野鸡,也绝壁是最风骚的那一只。”
  沈南用手肘顶了他一下,于越开始嗷嗷喊着装疼,受到了围观者的群嘲。
  倪雯见了TH的人,快几步跑上去叫于越,田佳夕落在了后面。
  于越见了倪雯,立刻起身,两人当众无下限秀恩爱。
  于越的动作惊动了正在专注玩游戏的沈南,他微抬起头,不耐烦的蹙着眉。
  猝不及防,目光接触。
  田佳夕就那么站在热闹的人群外,突然撞上的目光让她无所适从,好像被发现的偷窥者,惊慌又窘迫。她杵在原地,双手握拳,进退不得。
  沈南也愣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表情,舒展了眉头,冲她极轻地点了点头,随即低头继续玩儿游戏。只是这游戏似乎不那么好玩了,他双手捧着手机,手指却悬在空中,半天没有触摸屏幕。
  一伙人闹了半天,决定找个地方吃宵夜。
  徐子鸣问沈南去不去,沈南闷闷嗯了一声,弯腰捞起随意丢在地上的背包,往肩上一搭,起身就往后面走,头也没回一下。
  他脚步故意虚浮,吊儿郎当的模样,顶着一头红发,在最前面晃悠,扎眼得厉害。
  田佳夕跟倪雯走在最后,隔着人群,她还是无法忽视那晃来晃去的红色脑袋。他的放肆任意,让他的存在感太强,碾压在场所有人。
  “沈南唱得好吗?气氛挺热闹的。”她突然问倪雯。
  倪雯思考了一下,认真回答:“不算特别好,但舞台表现能力太强,风骚到起飞,不去当明星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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