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偏要以身相许——延琦
时间:2018-09-14 09:55:36

  话说出口,又迎来一阵沉默。
  她终于禁不住心间煎熬,试着抬眼望去,触碰到那双深沉的眸子,心间一下被烫的生疼,又慌忙躲避开来。
  他问,“你真的就这么不想嫁我?”
  她看向窗外沉重的夜色,咬唇点头,“是,所以你实在不必浪费时间。”
  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我懂了。”
  欲罢起身,似要离开,踏出一步,却又回头看她,“我或许不会再来打扰,你可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心间残存一丝希望,他紧紧盯着她,幻想能听到她说出反悔的话。
  终于见她朱唇开启,然而却是道,“谢谢你的礼物,祝你早日功成,还有,望你一定平安。”
  犹如一道流星闪过,希望亮起,而后,却归于沉寂。
  他点了点头,笑了一下,“我会的。希望你也珍重。”
  语罢转身,终于大步出了房门,没再回头。
  ……
  马蹄声渐渐远去,空余一室的寂静,玲珑呆愣愣的坐着。
  明月来到跟前,眼见她蹙眉怅然,心间重重叹了口气,小心开口道,“小姐这又是何必,连奴婢都看得出来,世子对您确为真心,您也是动了心的,那又何必如此?”
  却见她摇了摇头,“只是动心又能如何?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与其将来折磨,不若现在防患于未然。这样很好,他干他的大事,我也乐得自由,不是吗?”
  她叹了口气,而后起身道,“走吧,天晚了,今天忙了一天,咱们早些回去,好好休息。”
  她相信,待明日一睁眼,今天的烦恼便会全部消失不见的。
  哎,明月又叹了口气,感情之事,总是一言难尽,主子与世子的身份,的确不易。
  只叹老天爷捉弄人,若是叫二人在三年前遇到,那该多好?
  眼见玲珑已经走到了门外,明月只得赶紧跟上。
  ~~
  马车晃动起来,行在回家路上。
  经此一耽搁,夜色又深了一重,街巷上已经没了什么人。
  玲珑的家在位置原就僻静,走着走着,路上就只剩她们一辆马车了。
  忽然间,却觉车速放缓,竟渐渐停了下来,车厢中的主仆二人不禁奇怪,明月撩帘问那车夫,“怎么不走了?”
  没等车夫回话,却看见了车前仿佛立着一人,借着照路的灯光,明月一下就认了出来,惊讶唤道,“宋大哥?”
  宋贺点了点头,也不绕弯子,径直开口道,“在下有些话,想同姑娘说,事关我家公子,诚盼姑娘能一听。”
  明月赶紧回头看主子。
  玲珑早已听到了,稍稍犹豫后,终于下了车。
  车夫知趣的将马车停在一边等待,玲珑立在宋贺面前,道,“你说罢。”
  宋贺咳了咳,终于道,“此番在下并非得公子差遣,实乃方才见公子落寞离开,心间不忍,所以想同姑娘说一说。其实自打上回离开,一回到明州,公子就向王爷坦诚心迹,请求王爷恩准,好向姑娘提亲,然而事情并不是很顺利。”
  玲珑一听,微微蹙眉,“可是他刚才说……”
  却见宋贺苦笑摇头,“那不过是公子不想叫姑娘知道罢了。实情则是,王爷没见过姑娘,在听得姑娘身份后,便不同意,叫公子另择闺秀,然而公子倔强,执意非姑娘不娶,父子二人意见相左,王爷甚至一度大发雷霆……公子为表诚心,一连几日粒米未进,在王爷房外跪求,王爷眼见他坚持,才终于动了恻隐之心,同意了他的心意……”
  话还未说完,面前的姑娘已是惊讶非凡,“你说,他同王爷绝食抗议?可,可他却跟我说,王爷深明大义,并不在乎我的身份……”
  宋贺再度摇头,“公子从不肯在姑娘面前叫苦,自然不会告诉姑娘实情。”
  玲珑凝眉问,“那他究竟跪了几天,我说怎么看他好似清减了许多。”
  宋贺如实答说,“五日,整整五日,公子跪在王爷门前,日以继夜,不肯退缩,王爷才终于松了口,想必姑娘也知,我们公子,乃是王爷独子……”
  玲珑一愣,随后心间无比气恼,这个慕容啸!
  自己究竟哪里好,值得他这样?
  耳边,只听宋贺又道,“可怜公子费尽苦心,今日,却还是失意而归。请恕在下直言,公子他幼年丧母,王爷的管教又堪称严苛,在此环境中成长,公子或许比其他人少了些温柔,那时在船上,对姑娘多有得罪,但他如今对姑娘之心,天地可鉴,在下自幼陪在公子身边,还从未见他对何人如此上心过,姑娘堪称独一无二。”
  宋贺也是豁出去了,虽然知道公子绝不会允许自己如此,却也决心要试一试,如若成功,能叫公子达成所愿,他领罚也心甘情愿了。
  终于,在他话音落下之后,听见眼前的姑娘开口问道,“他在哪儿?他现在在哪儿?我想去见他,带我去见他!”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虐一虐在发个糖吃,狗儿,甜不?
  柿子:吐血.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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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今早电脑系统更新,耽误了些时间,所以现在才写出来,刚出炉的,趁热享用吧各位小仙女们,么么啾~
  明早见。
 
    
第52章 
  宋贺在前引路, 颠簸马车里,玲珑一颗心起伏不已,兜兜转转许久,终于感觉马车停了下来。
  明月撩帘看了看,说, “小姐, 到了。”
  她方回神,顿了顿,下了车。
  眼前是一片水面,周遭却没甚灯火,看来已经远离了城中。
  不甚明朗的月色之下,能看见水边有一身影,长身玉立,望着水面发呆, 透着一股难言的落寞。
  她知道那是他,思及方才宋河所说,她的心不由得蓦的一疼。
  想对他说的话,已经想了一路, 此时既已追了来, 便没有迟疑的必要了,明月提了灯笼来,要送她前去,她却道,“你们在此等着吧, 我自己过去。”
  明月只好点头,就见她自己提了灯笼,往慕容啸身边去了。
  ~~
  夜风萧瑟,拂过她的裙角,还未走近,那人听见声响,已经回过头来,于是,也正发现了她。
  他一瞬怔住,她却脚步不停,一直走他面前。
  他迟疑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她道,“方才我有话没说完,几番思虑,还是决定来告诉你。”
  他依然怔怔望着她,良久,方点头道,“你尽管说。”
  她便道,“你方才问我,心中是否有所顾虑,所以才迟迟不肯答应你……的确,我承认我有许多顾虑。我从前不懂事,一朝入宫,却空做了几年美梦,虚耗了女子生命中最好的那几年时光,早已是后悔不已。不瞒你说,我在出宫之前,曾做过一次噩梦,梦中我莫名其妙死在宫中,连自己也不知是为什么死的,梦境惊醒后,我终于受够了深宫险恶,这才决定要换个活法,千方百计逃出宫廷。”
  “也是我运气好,亲人宽厚,肯接纳我,所以我现如今过得还算像个样子,也正因为心知现在日子得来不易,所以我才倍加小心,毕竟世事艰险,万一再一步踏错,岂不前功尽弃?”
  她抬眼看着他,道,“所以我才拒绝你,毕竟现在我们的身世乃是大忌,我不敢有丝毫疏忽,将自己与亲人陷入危险之中。”
  慕容啸温声道,“我明白,所以才想尽力争取,给你一个安全的环境,叫你安心活着。”
  话音落下,她稍顿,忽然问他,“你会做皇帝吗?”
  这突如其来的话令他一愣,问道,“什么?”
  她说,“如若你一旦功成,日后必会做上宝座的,是吗?”
  慕容啸眸光一凝,半晌,终坦诚道,“如要起事,自然要做胜者。”
  毕竟不握到极权,就没有安全可言,所以他必是冲那个目标而去。
  但他并不明白,这与他们的婚事有什么关系,她为何还是不答应?
  终于,又听见她说,“我受够了宫中的勾心斗角,加之过了这几个月的自由日子,已经深深讨厌束缚……”
  听到这,他已经有所顿悟,忙道,“我说过,我不会束缚于你,不管是在王府,还是将来去了别的地方。”
  她却又道,“还有,我还很天真自私,期盼有朝一日,能够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受不了我的夫君有别的女人,不管是在心里还是在身边,我希望这一辈子他有我一人足矣,若非如此,我宁愿不嫁,一辈子独身。”
  灯笼映照之下,他看见她一双眼眸晶莹,似有水汽浮出,他听见她一字一顿的说,“毕竟我现今的生命与自由,得来实在不易,所以哪怕动了心,也实在不敢轻易托付,生怕一步踏错,会叫自己追悔莫及,毕竟下一回,我大约不会再有上一次的好运气了。”
  所以她思及他的将来,才会萌生退缩之意,就算明明已经动了心,也硬起心肠不肯应下。
  她实在对那个宫廷心有余悸,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实在不想再回去了。
  到此,话已经说完,而他也已经明白。
  他沉默片刻,终于开口,“我父王只有我母妃一个女人。”
  她怔了一下,抬眼看他,对上了他深沉的目光。
  他又道,“我六岁之时,母妃病逝,自此至今,父王也从未有过续娶的念头。成大事者,不会将心思放在眼前享乐,自有更广阔天地任其驰骋,如此,才能不负此生,不负肩上重任。”
  他眸光柔和下来,对眼前人说,“我父王,是我今生最为崇敬的人,更何况我是他的儿子,身上还留着他的血,既然他能守住一个人,我也能。”
  四周安静,只有湖边浪涌之声,不甚明亮的光线中,他的声音听来,格外深沉。
  “我此生定不负你,我说到做到。”
  ……
  不知为何,原本坚毅的壁垒忽然间被冲破,两行热泪自眸中涌出,淌在脸上,又跌入风中。
  还来不及抬手擦拭,下一刻,她被揽进一个怀抱之中,宽阔坚毅,微透着暖意,足以为她抵挡暗夜之中的冷风。
  头顶传来他温柔的声音,他说,“我定不负你,也一定叫你不再心惊胆战的活着。”
  泪珠接二连三的跌下,她却弯起唇来。
  有人给她以承诺,以呵护,有人依靠的感觉,真好。
  原本提在手中的灯笼,因这个拥抱,而不得不跌在了地上,远处守着的宋贺一瞧,正欲上前,却被一旁的明月一拦。
  明月道,“且等一等,他们此时不希望被打扰的。”
  宋贺听后只好点头,却听身边的姑娘语声真诚的道,“此番多亏宋大哥,不然这一对有情人大约要错过了。”
  宋贺腼腆一笑,“我也没做什么,公子才是真的不易。”
  语罢想了想,又不知那两位还要抱多久,索性道,“这里风凉,你去车里等吧,我在这守着,有事叫你。”
  明月心间一暖,仰头对他笑道,“多谢,不过不必了,我在这里等着就好。”
  姑娘的笑容印在眸中,人高马大的汉子讷讷应了声好,顿了顿,赶紧扭头看向别处。
  咳咳,幸亏有夜色掩映,才没叫她看见,他脸上微红。
  ~~
  “哗,哗……”
  身侧,湖水浪涌不止,眼泪被尽数吸进了他的前襟,她也终于清醒了。
  她直起身子,仰脸看他,他也正垂眼来看她,眼神在夜色中触碰,眼见她似有话说,他心间一动,问道,“怎么了?”
  她道,“你定要记住自己说过的话,如若有一天你负了我,我一定离你而去。”
  这……
  他一怔,这是警告?
  眼见她目中暗含警惕,不由得好笑,连声保证道,“好,我一定谨记。我从小到,极少对人食言,更何况是对你?你大可相信我。”
  她却摇了摇头,“这不一样,你现在还能做自己的主,万一有一天,你真的到了那个位置,必定也会身不由己……就比如那人,他曾经专宠徐贵妃多年,最后,还不是迫于皇后与群臣的压力,要去宠幸别人?若有一天,你的臣子要你广纳后宫,你当如何?”
  语毕看着他,等他回答。
  慕容啸挑了挑眉,现在就开始考验起他来了?
  他心里暖暖又觉得好笑,本欲再度向她重申决心,待开口前,却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于是一时兴起,咳了咳道,“这有什么难办?臣子规劝君王广纳后宫,不过忧心皇嗣,若你能给我多生几个孩子,还用在乎他们说什么?”
  玲珑一怔,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一张小脸立刻涨得通红,伸手捶他,瞪眼噘嘴道,“慕容啸,你太过分了,我果然刚才鬼迷心窍了,才会追过来……”
  才刚答应他,现在居然就说起浑话来了!
  然而她这模样看在眼里,又仿佛气鼓鼓的河鲀,着实可爱得紧!他朗声笑了起来,顺势抓住落在身上的粉拳,再度将人拉进怀里,哄道,“逗你的,不要生气。慕容倾被人牵着鼻子走,那是他无能,我岂会如他一样?你放心,在这个问题上,我一定听你的话,不会被旁人左右。”
  这话倒还像个样子,只是玲珑还是气,扭动腰肢从他怀里挣脱,又警告道,“你下次再说这样的话,我一定不理你!”
  方才一番郑重告白,他心间原就起伏着,此时她如同鱼一样的在怀中不安稳,忽的一下引燃他的火,他忽的压低声音,嗓音暗哑,“别动,玲珑,否则我又想亲你了。”
  而她听了这话,果然不再动,再度警惕的看着他,“你不许……”
  若无旁人在旁,他或许会再度一亲芳泽,然而苦追良久,今夜好不容易才叫她松口,他一时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只得连声保证道,“好,我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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