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偏要以身相许——延琦
时间:2018-09-14 09:55:36

  还有今日皇后的一言一语,哪一句不是在点明,皇帝看上了那点心铺子的东家,也就是孟玲珑?
  皇帝早就看中了她,那时忽然造访侯府,忽然的跟大伯父变了脸,又忽然的要她进宫……这莫不是,莫不是以桃代李的意思,得不到孟玲珑,便跟大伯父要了她进宫?
  亏她那时还一心以为,皇帝早就对她情根深种,是因为喜欢自己,才叫自己进宫的……
  呵,她苦笑一下,原来自己一直这么可笑!
  眼见她满目悲凉,又是凝眉,又是冷笑,莺儿吓坏了,忙安慰道,“主子,这些都是没有根据的事,不能定论,就算陛下果真对表姑娘有意思,但现在在宫里的可是您啊,而且以表姑娘的性子,她也不会进宫的啊。”
  孟芷心又是冷笑一下,目光忽然变的愤恨,“这就是她可恶的地方!她自己想怎么就怎么,活得潇洒,却处处给别人留下阴影!”
  从前,自己曾那样倾慕慕容啸,慕容啸喜欢的却是从宫里逃出去的她;现如今,自己好不容易进了宫,可皇帝竟然也喜欢她!
  孟玲珑!
  孟芷心在心间咬牙,攥紧了手中的帕子,难道这一辈子,都要活在她的阴影之下吗?
  ~~
  平日里,皇帝除过正常餐食,在上午和下午还各有一次茶点。
  这日午后,乾清宫外,来了稀客。
  守门的小太监见了来人,立刻上来行礼,“见过孟贵人,贵人这个时辰怎么过来了?”
  孟芷心装扮用心,笑得也和煦,客气道,“听闻陛下近来忙于政事,我特意做了些家乡小点,前来敬献。”
  后宫主子多,这种邀宠的招数并不鲜见,小太监习以为常,忙道,“陛下这阵子正在忙,贵人不如先将点心留下,等会儿奴才送去给大总管。”
  这是皇帝亲自立下的规矩,女人虽多,但正事该办还是得办,不能耽搁,所以但凡有来献殷勤的,东西留下便好,人却不能留,皇帝若有意,晚上自会召见。
  这规矩是早就立下的,孟芷心也晓得,并未有过多异议,颌首应了声好,朝莺儿使了个眼色。
  莺儿将托盘递到小太监手里,与主子一道立在原处,待亲眼见那小太监将东西送入门中,这才放了放心,离开了。
  然而回到宫中,仍仍有些不放心,问道,“主子您说,陛下今晚会过来吗?”
  毕竟她们虽已尽力模仿,但毕竟不是出自原主之手,想来,问道应该还是有所不同吧。
  相较之下,孟芷心倒显得比先前平静了,闻言道,“都是孟玲珑的招牌,就算味道不尽相同,但只要陛下果真对她上心,一定会有效果的,安心等着吧。”
  莺儿只好点了点头,陪着主子一起等。
  这一等便是几个时辰,待好不容易天黑,晚膳之后,宫门外终于传来了动静。
  “皇上驾到……”
  许久未听过的通传声再度响在门外,春禧殿中众人皆都是一愣,而后慌忙出门相迎。
  直到此时,莺儿这才放下心来,笑着看了看孟芷心,赶紧搀着她去迎接御驾。
  皇帝气定神闲的踏进屋,允众人平了身,在暖榻上坐下,发话道,“你今日送去的点心,朕尝过了,还不错,以前朕竟一直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样的手艺。”
  这果然是冲着点心来的,孟芷心心间冷笑,面上却恭恭敬敬,一脸谦逊的样子,“谢陛下夸奖,陛下您喜欢就好。”
  皇帝嗯了一声,端了才奉上来的茶盏,装模做样的喝茶,顿了顿,又问道,“你这做点心的手艺从何处学的?莫非是令堂教的?”
  只见孟芷心笑道,“回陛下,并非臣妾的娘亲所教,其实,是臣妾的一位表姐,她是个手艺精巧的,曾在临安开了间小食铺子,生意很是红火,东西也实在好吃,臣妾便趁机跟她学了一下,想着自己做给自己吃,那挺好的。”
  说着抬眼瞥了瞥皇帝的神色,又道,“只可惜臣妾手拙,总学不来表姐的精髓。”
  皇帝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道,“竟有这样的事?那不知,你这位表姐,现在人在何处呢?”
  却见她顿了顿,似在担忧什么,支支吾吾的道,“臣,臣妾不敢说……说出来,恐会连累家人。”
  这话一出,还能有不往下说的道理?
  只见皇帝挑了挑眉,道,“你但说无妨,朕可赦你无罪。”
  便听她道,“说来自打臣妾随祖母入京,便再未联系过了,此前在临安的时候,曾听说过,她同叛党……便是从前的越王世子,有那么一点关系。”
 
    
第102章 
  越王世子,慕容啸?
  皇帝立刻皱起了眉, 道, “这话怎么说?她怎么会跟慕容啸有牵扯?不许隐瞒, 快给朕从实招来!”
  皇帝语气不轻, 可见心中急切之意, 孟芷心暗暗冷笑了一下, 面上却垂首, 一脸谨慎的道,“请陛下息怒, 先前在临安时,臣妾深居闺房, 并不怎么清楚外面的事,这位表姐虽然从登州前来临安投亲, 但因我们并未在一处长大,因此感情也谈不上深厚。”
  “臣妾只知道,那个越王世子曾经来到过侯府,向祖母提出求亲,正是要娶这位表姐,只是因为臣妾的祖母并不同意,这婚事才没成, 至于此后他们有没有什么联系,臣妾便不太清楚了。加之后来,臣妾随长辈来到京城后,家里便与她断了联系, 她现在身在何处,侯府上下都不得而知。”
  话到此,为了能最大限度的撇清关系,孟芷心又赶紧解释道,“陛下,此女乃是孟家的远亲,祖母看她孤苦无依,才接纳了她,她的所作所为,绝非孟家长辈指使,都是她的个人选择,因此,还请陛下千万不要迁怒孟家啊。”
  孟芷心知道,孟家才是自己的依靠,她此举只想断了皇帝对孟玲珑的念想,却并不想伤害孟家的根基。
  眼下越王府一直是皇帝的心头大患,如若叫他知道孟玲珑与慕容啸有关系,她就不信,皇帝还会在意她!
  话说完,孟芷心屏息,静待皇帝的反应。
  须臾,却听他的声音陡然变冷,紧紧盯着她道,“这么重要的事,你先前为什么不说!”
  这是皇帝怒了的表现,孟芷心一惊,连忙跪下请罪,“请陛下赎罪,那时在临安,越王府还并未谋叛,孟家上下,也并不知他的反心……”
  皇帝又道,“那后来呢?他谋叛之时,你已经入了宫,你为什么又不说?”
  没想到皇帝会如此不依不饶,孟芷心心间大慌,抖抖索索的道,“臣妾,臣妾那时初入宫,十分胆小,害怕会被此事连累,失去陛下的恩宠,所以,所以并不敢说……”
  皇帝冷笑一声,目光愈发的锋利如刀,“那你现在说出来,难道不怕被她连累了?”
  这……这叫人如何回答?
  孟芷心抖若筛糠,支支吾吾,“臣妾,臣妾……”
  却实在支吾不出什么来。
  因为她的本意便是要断了皇帝对孟玲珑的念想,可是,这话能对皇帝说吗?
  而皇帝耐心耗尽,冷硬无比的道,“既然说不出来,那你就留在这里好好想想吧!”
  语罢一甩袖,往外走去,只是眨眼的功夫,殿内就只剩她一人了。
  院中响起“起驾”的声音,接着便听宫人们跪地呼喊,“恭送陛下……”满含着不可思议。
  目送御驾走远,莺儿赶忙入到殿中,只见自家主子瘫坐在地上,神色惶恐,不知所措。
  ~~
  隔日,已经赋闲许久的勇毅候孟阔得皇帝传召而入宫。
  孟侯爷踏进御书房,见皇帝身着龙袍正襟危坐,忙下跪行礼,“臣孟阔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未料待大礼行过,却未见皇帝允人平身。
  时间一点点过去,孟阔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半晌,终于听见皇帝开口,“朕近来听闻一件事,故今日召你来,想问一问真假。”
  语声半阴半晴,难辨喜怒。
  孟阔小心作答,“是,臣一定知无不言。”
  便听皇帝问道,“朕听说,你的表侄女,与叛党有往来?”
  听清皇帝所言,孟阔心间立时一顿。
  曾经的秦王桂王之乱早已平定,所以现在皇帝所说的叛党,除过越王府,还能有谁?
  而所谓的表侄女……莫非,指的是玲珑?
  孟阔心间暗紧,若非已有线索,皇帝绝不会平白问起这样的事,只是不知,他知不知道,玲珑的真正身份?
  如若不知,事情便还能有所转圜,孟阔小心答道,“回禀陛下,先前在临安时,臣有一名表侄女由登州来投亲,曾在孟府生活过一段时日,其间,确实逢当时的越王世子上门提过亲,但,家母却以家世之差断然拒绝,所以,此事根本没成,而现在,臣的表侄女已经不知去向。”
  却听皇帝哦了一声,微眯着眼睛,并不太相信的样子,问道,“是吗?”
  孟阔答说,“臣不敢欺瞒,自臣一家奉命来京,便与她失了联系。她原本在西湖边开了家食铺,生意还算不错,臣来京后不久,便得知有人冒臣之名将她骗来了京城,臣立时派人多方查找,却无奈根本没有她的消息,家母心急如焚,因为此事,身体很是不好。”
  因着这话中再度提到他掳人之事,皇帝的脸面立时有些挂不住,隐约有发怒的迹象。
  可毕竟此事手段下作,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皇帝忍了又忍,终于又和缓语气,道,“不管此女现在究竟在何处,既然当初投靠于你,便同你们孟府有关。你此番知情不报,可知罪否?”
  这便是硬要降罪的意思了。
  所幸孟阔早已做好了准备,点头道,“臣之罪,请陛下责罚。”
  然从明面上来说,仅以慕容啸曾上门提过亲为由就来责罚孟阔,似乎又有些牵强,毕竟人家孟老夫人当初是拒绝了的,而孟家奉命驻扎江南已久,难免会与越王府有所交集啊!
  所以虽是要降罪,却又不能太狠……
  最终,皇帝装模作样的道,“朕念你祖上抗倭有功,不忍重罚,但,如若不加惩戒,唯恐他人诟病。这样吧,你一直赋闲在家也不像话,正好广渠门外缺一名守正,你去赴任吧。”
  守正,便是看守城门的官员,堪称是品阶最低的官职,甚至,连孟林皓的守备还不如……
  想他堂堂侯爵,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此举的羞辱之意实在太过明显。
  而孟阔只是眉间微凝,而后却跪拜了起来,“臣谢陛下皇恩。”
  皇帝扬了扬手,命人退下了。
  ~~
  出了宫门,孟阔一路回到侯府。
  张氏与孟老太太早已在等他了。
  婆媳二人都有些担心,毕竟自打来京后,皇帝鲜少召见孟阔,而自打上回孟林皓武科成绩来看,皇帝对他们的戒心还是很明显,所以也不知,皇帝此次的召见,究竟是福是祸?
  此时好不容易见孟阔踏进门来,张氏立时迎上来问道,“怎么样,皇上突然召见,所为何事啊?”
  孟阔面色深沉,眉间凝重,道,“皇上知道了越王世子曾向玲珑提亲的事,以我们知情不报为名,罚我去做广渠门守正。”
  “守正?”
  张氏大惊,“这是叫你去看城门?皇上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他是不是,还知道了其他的……”
  孟阔摇了摇头,“看样子不会的,如若知道玲珑真正身份,就不仅会是这样的结果了。”
  说来也是,如果皇帝知道玲珑曾是先帝妃嫔私逃出宫,那后果可就更加严重了……
  张氏凝眉,“可,可越王世子曾上门求亲的事,连咱们府里头知道的人都不多,皇上为何会知道?”
  未等孟阔回答,只听孟老太太冷笑了一声,“还能是谁?必定是四丫头泄的秘。”
  话音落下,孟阔也点了点头,“不错,思来想去,只有四丫头有这个可能了……”
  张氏一怔,立刻面露愤恨,“果然还是她坏事!我可真是不明白,这事说出来对她有什么好处?现如今她伯父从堂堂侯爷沦为看城门的,难道她面子上有光?她脑子莫不是坏掉了?”
  心里头着实气愤,一向贤惠的张氏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孟老太太则叹道,“终归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早知如此,当初早早分家算了,无论如何,也不该带她来京城!”
  重又想起旧事,老太太还是气的够呛,只是现如今再怎么后悔也晚了。
  孟阔眼见老母面色不好,忙安慰道,“娘别气了,现如今到了这等地步,再后悔也无用,多为以后想想吧。”
  张氏赶忙问道,“你是如何打算的?难不成,真要去当守正?”
  堂堂侯爷,去看城门,岂不是要叫旁人笑死?
  却见孟阔笑了笑,“如若不去,岂不是抗旨?我当然要去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事情看似不妙,但,或许有另外的可能呢。
  眼见张氏凝眉不解,他又道,“好了,先不管其他,现如今阿皓在大营上,轻易不回家,我也即将赴任,家里只剩你跟娘两个,接下来,时局很可能会不稳,这样,我有一个安排……”
  说着亲自将门关上,与孟老太太和张氏,密密低语起来。
  带话说完,只见婆媳二人虽然凝眉,却也点了点头。
  孟阔便放了心。
  ~~
  没过几日,孟侯爷果然去了广渠门上任,做了名守正。
  而紧接着,孟府里又传出了一个消息,年事已高的孟老太太,因孟侯爷去看城门一事郁结于心,一气之下病倒了,并由儿媳陪着,住到郊外的田庄里养病去了。
 
    
第103章 
  亲眼看着粮田顺利完成了收割, 又及时种下了二茬粮, 送走慕容啸后, 玲珑总算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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