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偏要以身相许——延琦
时间:2018-09-14 09:55:36

  小卒几乎有些不敢相信了,顿了顿,见他果然没有怒意,这才松了口气,连连磕头谢恩。
  只是信中内容现在只他自己知道,久候的王府众人见他又喜又怒,都是一头雾水,须臾,管家小心上前来提醒道,“公子,王爷还在里头等您呢。”
  慕容啸这才想起要事,应道,“我这就去。”
  立刻翻身下马,大步迈进了府中。
  谁都没想到,去年春日他带兵西进,告别王府,等再度回来,已是第二年的深秋,园中的花草,大都已经因天寒而凋零,而他的父亲越王爷,也已是两鬓斑白。
  眼见这般情景,慕容啸心间百感交集,当即跪地,道,“不孝子现在才回来,还请父王恕罪。”
  其实去年那次战败,着实令越王深受打击,没人知道,本就身体不好的他,是如何凭着一口气,严守住了明州及以南的地界,依然屹立。尤其那时,甚至一度传来独子的死训,才当不惑之年的他,便在一夜之间,白了双鬓。
  如今,终于等到儿子回来,这位向来严厉的父亲罕见的以温和的口气道,“回来便好,那件事,本王的错是主因,不该将重兵压在姚成身上,说来说去,还是那时本王有些冒进了。”
  生平第一次,慕容啸听见父王说出如此自责的话,心间一时更加难言,顿了顿,道,“父王,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过多唏嘘也无益,如今,我们已经重将南昌拿下,不过是时日的问题,我们父子既有今日相见的一天,一切便都有希望。”
  越王微微颌首,再度将他好好打量一番,叹道,“你成长了不少,对了,身上的伤怎么样了,可恢复了?”
  其实右手虽然在恢复,却仍有些不如从前,但为了避免叫父王担心,慕容啸并未多提,只是道,“您放心,都好的差不多了。”
  越王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历经去年那场虚惊,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事,比独子的平安更为要紧了。
  而慕容啸则稍稍顿了顿,而后,又开口道,“父王,儿子还有一事,要向您禀报。”
  越王嗯了一声,“说来。”
  他道,“您可还记得先前我跟您提过的,勇毅侯府的那位表姑娘?我已经与她成亲了。”
  话音落下,就见越王一下顿住,问道,“你说什么?”
  却听他再度道,“我已经娶了她,就在今年的上元节,我在蜀地,与她举行了大礼。”
  越王凝眉看他,面上阴晴未定,半晌,道,“没有父母之命,你也能成亲?从前学的祖宗家法,都去了何处?”
  慕容啸也凝起眉来,认真道,“祖宗礼法,自是大事,可父王有所不知,去年兵退至蜀地山中,在我最为沉沦的时刻,她放弃一切,从江南远赴蜀地,前去寻我,给了我莫大的支撑,若没有她,我或许不会这么快恢复过来。还有,若没有她想方设法,提出在蜀地种粮一事,及时缓解了粮草危机,我也不可能这么快突破朝廷重围,与您见面。”
  语毕,房中稍显沉默。
  他字字真切,越王的面上却仍是喜怒未显,缓了一阵,方道,“还有呢?”
  慕容啸道,“还有,我对她的决心,您早已是知晓,也曾答应儿臣去勇毅侯府娶亲,我们成亲,只是早晚罢了。她在那般境况下,仍对我不离不弃,付出所有,全力支撑与我,我只是在军中与她行一场婚礼,实属亏待了她,待日后完成大业,我必将还她一场体面的礼数,叫她风风光光做我的妻子。”
  话末,他语声又温柔了下来,望着父王,将刚刚得知的那个消息说出,“她现在,已经有了我的骨肉,我与她已经分不开了。”
  这话一出,只见面前的越王立时换了神情,眼睛一亮,问道,“果真?”
  慕容啸连眉眼都柔和了下来,笑着点头道,“她不会拿这样的事来骗我的,自然是真的。”
  越王深深吸了口气,一时间百感交集。
  儿子有后了,他要当祖父了……
  这对于一个险些失去独子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可想而知。
  许久未见的光芒,从越王目中流出,他也柔和了神色,点头道,“你要当爹了,很好。”
  这便是接受的意思了?
  慕容啸暗暗松了口气,正待再说些什么,却听父王又道,“蜀地太过苦寒,眼看寒冬将至,会不会委屈到我的小孙儿?不如将她接来江南安顿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柿子:我要当爹了!!!
  越王:我要当爷爷了!!!
  小包子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淡定,淡定啊两位~~
 
    
第105章 
  将玲珑接来江南?
  说实话, 在父王提出这个建议之前, 他从未想到要将玲珑接过来,因为这一路虽然已经联通, 但大局未定,仍不能确保是彻底安全的。
  所以相较之下, 与其要冒未知的风险, 走那么远的路, 还不如就将她留在林场, 毕竟那里是他的根据地,可以确保安全性。
  但,经父王这样一提,他才发现,事情确实需要重新考虑了。
  林场虽可以容身,但一切简陋,她现在有了身孕, 必定需要人伺候,而那里却只有明月一个贴身婢女。
  还有饮食方面, 那里就地取材, 一切粗犷的很……
  所以说来说去, 还是王府要好些。
  越王也知儿子在担心什么, 发话道,“多派些人手,先将她平安接来,这是本王的第一个孙儿, 本王绝不容得有半分闪失。”
  有此话在,慕容啸便放了放心,点头道,“父王说的对,还是王府更适宜她养胎,那,便把她接来吧。”
  说着又道,“父王,儿子还有一事要谏言,眼下大军顺利会师,正值士气高涨之际,不如就此北上,一鼓作气,杀慕容挚一个措手不及!”
  打仗这种事,自然是越利落越好,越王点了点头,问道,“你有何打算?”
  慕容啸道,“去年兵败,我们亏在东路,其实东路原本就城池密布,并不好攻,不若全力走中路,走武昌襄阳,再入南阳洛阳。这些路,我去年都曾走过,也算熟悉,手下将士们也有经验;待过洛阳之后,再兵分两路,会更有保障些。”
  越王闻言思忖,颌首道,“可,但在此之前,不妨先拿下临安。”
  慕容啸点头,“也好,事不宜迟,需尽快出发。”
  的确事不宜迟,父子亲情,还是等打工告成之后再慢慢叙吧,越王立刻传来手下主将,就地商议起了战事。
  ~~
  约半月之后,尚在蜀地的玲珑收到了慕容啸的来信。
  彼时也是傍晚,外头冷风呼啸,主仆俩则躲在屋里读信。
  大约战况紧急,慕容啸也没给她写多少字句,只是言简意赅的表示,他同父王禀报了二人的婚事,父王也已知晓她有身孕的事,欣然大悦之下,要接她去明州越王府养胎,那里护卫森严,奴仆众多,各种条件都比现在的好。
  只是他自己忙于带兵北上,无暇回来接她,越王会派亲信精兵前来,将她安全送往王府。
  读完了信,玲珑有些茫然,同明月道,“夫君与越王爷,要我去明州养胎呢……”
  明月想了想,道,“明州肯定比这里好,只是,路这么远,会不会颠簸到您啊?”
  玲珑道,“前几日大夫不是说,满了三个月胎像稳固,就没什么大碍了吗。”
  倒也是,明月道,“那您既不是在为此顾虑,又是在担心什么了?”
  多年的主仆俩,一个蹙眉,明月便能猜到她有所顾虑。
  她也不隐瞒,实话实说道,“我同他虽拜了天地,但成婚之时,毕竟没有父母长辈在场,也不知越王爷,会不会介意这一点……”
  还未说完,明月立刻道,“您这就多虑了,如果王爷介意,又岂会叫您去王府养胎?”
  她却又道,“可我自由惯了,冷不丁入了王府,他又不在身边,不适应怎么办?”
  明月笑了笑,“王府当然没有这里自由,可您得多想想啊,这里条件确实不太好,您肚子里的小主子可得好好养着,再说,这里就奴婢一个女子,连个稳婆都没有,您将来临盆,可怎么办?”
  玲珑皱了皱眉,这确实有些棘手,此地非但没有稳婆,且她跟明月两个,谁也没有生儿育女的经验,将来娃儿出生了,不会养怎么办?
  她摸了摸尚平坦的小腹,道,“说的也是,而且,越王爷都定好了,我要不去,他老人家会不高兴的吧?”
  明月点了点头,“正是这个理儿,反正多方面考虑,您还是去比较好。”
  她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走吧,我先给他回个信,等着人来接就好了。”
  明月赶紧应下,起身伺候她写信,待信写好,立刻找人送了出去。
  而后,主仆俩便收拾东西,等待着越王的人来接了。
  ~~
  京城。
  平静了近一年的南方再起战火,且事态颇有些严峻之意,这几日,皇帝慕容挚再没了心情流连后宫。
  三天内发了数十道军令,甚至怒斩失利将领,可依然没能缓解事态,眼看着,岳阳南昌几处要冲接连失守,竟果真叫越王府打破阻碍,成功会了师。
  一连几日,慕容挚始终不得展颜,这日傍晚,忽然招来亲信,问道,“有没有查到那个女子的下落?”
  亲信垂首,“启禀陛下,前方仍在查探,目前尚未确切消息。”
  慕容挚闻言怒道,“一群废物!城池守不住,连个女人也找不到!”
  亲信立刻伏地,惶恐不已,“陛下请息怒,请息怒……”
  慕容挚紧盯墙上舆图,半晌,忽然道,“此次,第一个失守的是峡州,那就往峡州以西去查探,她既与慕容啸颇为情深,那过去的这一年,极有可能是去寻了他。”
  行军打仗,不可能带着女人,因此,此女子极有可能还在先前慕容啸藏身的地方……
  亲信一顿,忙垂首应是,退了出去行事,而慕容挚则盯着舆图上那片位置,眉间阴沉。
  ~~
  当初历经千难万险的来找慕容啸,玲珑并未带什么行李,所吃所用,都是后来与慕容啸一起置办的。说实话,这是她住过的,最为简陋的地方,虽然有明月在旁,但许多事情仍需亲力亲为,环境也实在苛刻。
  但眼看现如今要离开,她又有许多不舍。
  行李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她环顾木屋,惆怅的对明月道,“这可是他为我盖的房子,这时候一走,可能以后都不会回来了,真有点舍不得。”
  明月笑了笑,安慰道,“公子对您的心日月可鉴,既如此,您又焉知他将来不会给您更好的?”
  说来也是,想他现在在外头浴血奋战,正是为了两人的未来,这里再好,也总不能一辈子住在这里,她还要为孩子的未来考虑啊。
  她于是点了点头,“但愿一切顺利,他可别错过孩子出生就好了。”
  有了身孕之后,她好像柔软了许多,更容易患得患失,多愁善感了,明月笑了笑,正欲说句好听的安慰,忽然听见外头传来动静,有人唤道,“夫人,明州的车驾来了,请您出发呢!”
  原来是接她的人到了,这速度,倒比预想之中还要快些。
  所幸东西都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她便与明月提了包袱,出了门。
  先前慕容啸在来信中提过,此次他与宋贺都有军务在身,并不能亲自来接她,不过父王安排的人都是可信的,只要有越王府的令牌在,她便可上车。
  因此她见到这些人持有越王府的令牌,便放心上了车,而马车也没有耽搁,安顿好她与明月后,便又立刻返程。
  要知道眼看严冬即将来临,如若碰见大雪封山,可就想走都走不了了。
  虽然山路不太好走,但为了照顾她这个孕妇,王府还是特意派了宽大舒适的马车,随行的人马也充足,如若遇见不好走的地方,就索性为她重开一条路,以尽力叫她免遭颠簸。
  还有随行的大夫,时不时的看顾她的身体,饮食也在尽力照顾她的口味,不叫她受委屈。总之,这一路的准备,出乎意料的妥帖,说来也是许久未过这样的日子了,玲珑甚至有些受宠若惊。
  明月趁行路时,悄悄的跟她道,“您瞧,王爷安排的多周到,可见对您的重视,您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好好养胎吧。”
  说来也是,玲珑笑了笑,摸着肚子道,“已经四个月了,还有半年,我们娘俩就能见面了,也不知他是男是女,长得像谁?”
  明月笑道,“您放心吧,无论长得像您还是公子,都一定会是好相貌,错不了的。”
  她倚在榻上,笑的满足。
  ~~
  此去明州,足足两千多里的路,实在不近,加之她又是个孕妇,不能疾行,因此行路的效率并不高,眼看着半个月过去,才要出绵绵大山而已。
  好在路途还算舒适,腹中的孩儿也争气,并未有什么不适。可谁知,眼看前面即将迎来坦途之际,意外忽然不期而至。
  乘车无聊,又做不成别的,因此大多数时间里,除了同明月说话,玲珑便伏在榻上休息,这一日,她才刚睡着没多久,却忽然被外头的嘈杂声惊醒,睁眼来看,只见明月神色紧张地说,“小姐,打起来了,好像有山匪劫路。”
  “什么?”
  她一下醒的彻底,惊异之下,赶紧撩帘往外头看去,只见外头刀剑相拼,打成了一片。
  “有这么多护卫,这些人也敢劫道?太胆大包天了吧……啊……”
  话未说完,只见寒光一闪,车帘外头,竟凭空伸进来了一把长刀,险些刺到明月的胳膊,引得主仆二人忍不住失声大叫。
  所幸有侍卫及时赶上,将那持刀人了结,然而耳听外头嘈乱打斗声,也实在叫人惊魂。
  不过山匪再凶悍,始终不敌训练有素的侍卫,一个时辰过后,那打斗声终于平息,有人前来禀报,“夫人,外头安全了,您可还好?”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