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疏朗闭了闭眼再转身。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怀中就扑进一个温香软玉的身体。赵清月踮起脚，重重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脸颊的泪沾到周疏朗脸上，好像他也刚刚哭了一场，他的身体僵硬了一瞬，最后小声道：“再见，阿梨。”
......
宋照水没有把握好力度，心里紧张，有点放不开的羞涩，所以扑上去的那一下带着几分不顾一切的味道。
很重。
她磕到了谢南庭的牙齿，当时的感觉就是麻木过后传来一阵疼痛感。
结束后摸了摸嘴唇，发现嘴唇被磕破了皮，已经肿了一点。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宋照水闷闷地想，掏出镜子想仔细看一看，突然发现镜子里面多了一道身影。
“你......”谢南庭刚刚开口，宋照水立马打断他：“你别说话。”
谢南庭乖乖地闭上了嘴，只是还在拿眼神询问：“怎么了？”
其实也没怎么，只是宋照水这会儿正觉得尴尬。拍吻戏本就不自在，偏偏她还用了这么大的力气，不仅她自己的嘴唇肿了，就连谢南庭的嘴角也被磕掉了一块皮，所以愈发窘迫。
所以明明谢南庭没什么表情，他一开口，宋照水就觉得他要奚落自己，连忙打住了他。
这会儿冷静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宋照水掉头不看他：“什么事？”
“给你送这个。”谢南庭递给她一个小小的瓶子。
“什么啊？”宋照水以为又是什么糖果之类的东西。
“西瓜霜喷雾。”
宋照水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认真地在他脸上扫了一圈，闷声说：“我不需要，你拿走。”
“可你嘴唇......”
“走走走！”宋照水挥了挥手，赶人似的，“快走。”
谢南庭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眼神忽明忽暗，最后小声说：“放这里，我走了。”
又是几秒钟之后，脚步声响起，渐行渐远。
真的走了，宋照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又低头看看喷雾，啧了一声，心烦意乱地把喷雾收进抽屉。
过了一会儿，她又用力地抽开抽屉，把喷雾掏出来，对着镜子，往嘴角破皮处喷了两下，然后把喷雾用力地丢进手提包里，好像在跟人赌气。
/
城破之日，城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弹尽粮绝，尸体都无人收。周疏朗留下了最后一颗子弹，小心地避开遍地的尸体，登上了城中最高处，朝着西方作挥手道别状——那是赵清月离开的方向，然后饮弹自尽。
......
“恭喜杀青！！！”李树喊了卡，率先鼓起掌。
剧组的人也高高兴兴地围过来，向谢南庭道贺。
包学桐今日也过来了，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一一分给众人，说着场面话。等这边忙完，回头要跟谢南庭谈谈接下来的一个代言时，才发现找不到人了。
他叹了口气，因为知道谢南庭此刻在哪儿，心里不担心，但是隐隐地有点怅惘。
就好像，儿子长大了离家了的空巢老父亲。
谢南庭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原色纸袋，敲响宋照水的门。见到她第一眼，眼神就忍不住往她嘴唇上瞟。其实他只是想看看宋照水的嘴唇有没有消肿。
只是这个不经意的小眼神又被宋照水发现了。
她郁郁地堵着门：“嗯？”
谢南庭慢慢研究出，宋照水要是心情不好，话就很少。一般像这样只发个鼻音，那就是不耐烦他了。
是的，他没看出宋照水对别人不耐烦。
只有他。
“我杀青了，”谢南庭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给你的。”
有点委屈。
宋照水接过了，跟他说了“恭喜杀青”之后，也递给他一个盒子：“你杀青的早，只能现在给你了。”
盒子里放着一枚精致的镂空树叶书签。
谢南庭惊喜了一下，他没有打开盒子，只是站在原地没走，双唇翕动了一下，仿佛有话要说，但是又没能说出口。
“s市见。”宋照水看不下去了，替他说出了这句话。
谢南庭眼睛亮了亮，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回去了你别不理我了啊。”
“你再拦着门，让我没法换衣服，我就不能保证了。”宋照水拉着门把手，幽幽道。
谢南庭慌忙跳出一步，挥挥手：“s市见，你别忘了。”
“嗯——”宋照水好笑地拖长声音，随即关上了门。
她也想赶紧结束戏份好休息呢。
门外的谢南庭怅惘地摸了摸嘴唇，他好羡慕周疏朗啊。
第33章
原来的剧本中, 赵清月一个人活了下来。
而修改后的剧本，活下来的那个成了徐星辰。逃亡的路上，赵清月被流弹打到。兵荒马乱的年月，哪里请得到大夫？徐星辰试图帮她处理了伤口, 然而没有什么用, 赵清月一连数日高烧不断，生命力都被这高烧一点一点地烧没了。
病中的她忽然无意识地喃喃出声：“疏朗哥哥......”
这一声之后, 那只苍白瘦削的手从床上垂了下来, 一滴晶莹的泪落在那手上。
许多年后, 华京来了个戏班子。班主姓徐, 一生未娶, 膝下无后。时人只道他一生沉迷戏剧, 唱戏无穷时，才会如此。
却不知徐星辰的戏, 早在多年前便唱到了尽头。
/
“恭喜杀青！”
全剧组的人都在欢呼，这部电视剧拍了几个月，终于拍完了。众人脸上都喜气洋洋，宋照水掏出一张湿巾擦了擦额头。
她现在只想站在空调底下，吹上二十四个小时，把这些天受的热全都吹下去。
杨琳还是没有出现，只打了个电话。
开口的第一句就是：“刘婕说你今天杀青, 给自己好好放个假。”
不仅做不好经纪人, 连人都做不好。只一句话便暴露了她其实连宋照水什么时候杀青都不清楚, 还是靠助理的提醒才知道。
宋照水说了声“好”。
“小婕, 你帮我找的公寓怎么样了？”
刘婕大概是怕她难过，所以提前告知了杨琳一声。
“找好了，有几个地方都还不错，照片在我这儿，您看看！”刘婕连忙把pad掏出来，划拉出几张照片，“您一个人住，关键是要治安好。这几个小区管的可严了，不是那里的住户轻易都进不去。”
宋照水看了几眼，都差不多，便道：“我想亲自过去看看。”
“行啊，我陪您去。”刘婕笑着说。
宋照水看了看胳膊上被冻起的鸡皮疙瘩，满足地喟叹一声。果然在空调间挨冻也比在外面受热幸福得多。她现在想在回s市之后，尽快地把公寓租下来，搬进去住。
但是头几天什么事都没弄好，她还是得回到宋家。
按了许久的门铃，才有人来开门。
开门的人不是保姆，居然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顶着一头栗黄色的鸡窝头，斜着两只眼打量宋照水，风凉地说：“哎哟，这不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姐姐吗？”
宋照水本来还没反应过来这小孩是谁，他这一声才算提醒她这原来是宋霈和孙筠后来生的儿子，宋天。上次回来没见着，这一见就想给她添堵。
宋照水还提着个大行李箱，没空和他掰扯，学着他的语气道：“哎哟，这不是我那个杀马特弟弟吗？”
这话刚落，宋天憋红了脸说不出来话，门里倒是传出来一声清脆的少女笑声。
宋天也顾不得和宋照水计较，回头就气急败坏地说：“你站谁那头啊许艺？”
宋照水轻轻拍了怕他的肩膀，下巴往旁边指了指：“让个路，弟弟。”
宋天被她呛了一句，又被里面的少女嘲笑了一声，脑子出于混沌的状态，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击。
进了屋，宋照水才发现沙发边站着一个俏生生的少女。少女朝她笑：“姐姐好。”
宋照水点点头，她没做过家长，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宋天的同学是吧，你坐吧，随意一点.....”
“姐姐，宋天今天没去上课，打电话也没人接，老师很担心。”许艺面带笑容地告状。
被告状的宋天快要跳起来：“你怎么这样！你都答应了做我女朋友......”怎么还能告状？
说溜了嘴，宋天也不担心，朝着宋照水翻了个白眼。他有恃无恐，又不是亲姐姐，就算她告诉爸妈，爸妈也不会信，因而还挑衅道：“你看什么看？”
宋照水无所谓地撩了撩眼皮：“早恋了？”
“挺好。”她双手提着行李箱上楼，留下目瞪口呆的宋天。
“姐姐，我来帮你吧？”许艺登登登跑过去，后面宋天叫她也不理。
“不用，”宋照水轻笑了一声，“哪儿能让小姑娘扛箱子？”
“宋天，你来！”许艺眼一眨，当即转头朝下面的鸡窝头少年喊道。
宋天一脸的问号，这关他屁事？
最后他还是带着一脸的问号，帮宋照水把箱子扛了上去，放到她房门口，重重地哼了一声。
这小少年，宋照水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鸡窝头：“谈恋爱别影响学习。”
宋天被摸了一下头，跟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当即面红耳赤地跳脚：关你屁，什么事！你这个单身狗，还是管好自己吧！”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跑了，好像背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宋·单身狗·照水终于被他将了一军，哑口无言地关上了门。
她这边杀青回到s市不过半天，下午就准备去和刘婕看房。其中有个小区的管理尤其严格，要求每个人都下车登记。见宋照水一直戴着口罩，小保安多看了她好几眼。宋照水无奈摘掉了口罩，对方也没露出诧异或惊喜的表情，神色淡淡的，根本没认出她来。
宋照水这才意识到，电视剧还没有开播了，她就是个十八线，哪儿有那么多人知道她。
心里想得有点尴尬，后面就一直没戴口罩。结果看房的时候，对门走出来一个戴口罩的年轻男人。
他淡淡地往这边扫了一眼，就离开了。
刘婕解释说：“我听说这边住着很多明星呢，所以才管得那么严。”
所以刚刚那个年轻人很有可能也是个明星了，宋照水了然。推开门看到公寓内部结构的第一眼，她就被惊艳到了。极简的装修风格，没有过多的装饰，一切都简单的刚刚好。厨房很大，从烤箱到洗碗机都一应俱全。房间有飘窗，还是向阳面。书房里放着两座书架，上面空荡荡的，等着新主人来摆放东西。书桌对着的墙角放着一盆青翠欲滴的文竹。
宋照水当即就想搬进来，还是耐着性子多聊了几句，了解更多的情况。好在刘婕找的房子确实靠谱，没什么问题。
当天下午就签了合同，隔日就能搬过来。
夜晚回到宋家时，宋霈和孙筠已经回来了，一家三口正吃饭，见宋照水进来，不免有几分尴尬。显然宋天根本没提过她回来的事情。
宋霈叫柳嫂添一副碗筷，宋照水连忙表示自己在外吃过了。心里却在想，幸亏租了房，不然这一天天的，她能把自己尴尬死。
饭后她找宋霈说了要搬出去的事，说自己以后工作忙，肯定要四处跑，一个人住方便点。
宋霈没说什么，父女俩早就离了心，只挥挥手说自己知道了。
她从书房出来时，恰好看到孙筠端着一杯茶准备敲门。两人各是一愣，书房里不缺水，孙筠这是不放心她。宋照水好笑地摇摇头，有这份提防她的心，不如好好把儿子养好。
奔波了一整天，宋照水晚上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临睡之前，她把手机调了静音。
翌日醒来，一打开手机，才发现昨晚谢南庭发来许多条消息：“你回s市了？”
“我在外地拍广告，过两天回来。”
“你这几天忙不忙？”
“我送你的小玩偶，你喜欢吗？”
小玩偶是他杀青那天送给宋照水的一个蓝猫手机挂饰，瞪着一双大眼睛，很凶的模样。
“你是不是已经睡了？”
“好吧，晚安。”
最后一句话说得十分地没自信，谢南庭搞不清楚宋照水是真的睡了，还是纯粹不想理他。
手机上的挂饰晃了一晃，那只脾气不好的蓝猫还是瞪着眼睛。宋照水拽了拽蓝猫的尾巴，给他回复：“刚醒，最近要搬家。”
时间还早，五点多一点。她想谢南庭这会儿应该还没起床。
结果对方秒回：“搬家啊，搬到哪里去？”
宋照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问：“起这么早啊？”
“早点结束工作，就可以早点回s市了。”
也就可以早点见到你了，谢南庭在心里面悄悄补了一句。
他抬头看了一眼镜子，镜子里人眼角眉梢都是喜悦，清晨的起床气一扫而空。
化妆师在给他化妆，一眼看出他情绪的变化，笑着打趣：“哟，谁这么大魅力，让谢老师这么开心的？”
这是个合作很久的化妆师，开玩笑一向有分寸，嘴也严实。
谢南庭只需要轻轻摇摇头，她就不会再往下多说一句。
可惜某人不仅没有摇头，嘴角的笑意反倒更深了些。
包学桐插嘴道：“他最近迷上了刷微博，肯定又看到什么段子了。”
“这样啊。”化妆师没有怀疑，继续工作。
谢南庭仿佛被包学桐提醒到了，随后登录小号，发了一条微博：“今天工作就能结束了！[微笑][微笑][微笑]”
第34章
“诶, 谢老师，您把衬衣的扣子再往下解一颗行不行？”摄影师拍到一半，突然提出一个新要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