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怎么了?怎么了?”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大喜的日子,能出什么事?”
“厅里面很吵,听着像是出事了。”
“不会吧?”
众太太七嘴八舌说着,但没人往正厅那边去,过了一会,有婢女过来,请众太太离开,“郡王有事要处理,招呼不周,还请诸位见谅。”
酒席还没吃完,就赶宾客走,这是出大事了!有圆滑的太太,塞了块碎银子给那婢女,“厅里谁出事了?”
那婢女犹豫了一下,道:“是祥清侯世子夫人出事了,她被玲优长公主推倒,头撞在了桌子上,撞伤了。”
冤孽!
玲优长公主因为针对祥清侯世子夫人,已被赵后申饬过数次,没想到她不但没收敛,还更嚣张了,居然开始动手了。
次日,沈丹遐才知道陆昭不但头撞伤了,她还流产了,嫁进祥清侯府好几年了,陆昭一直没怀上孩子,这次小日子推迟了几日,她正准备找大夫诊断,可还没来得及,孩子就被玲优长公主给害没了。
陆昭与玲优长公主这下是不死不休了,祥清侯和英国公纷纷上折,要求皇上严惩玲优长公主,祥清侯夫人和英国公夫人也进后宫,找赵后哭诉。
玲优长公主被降了品级,成了玲优县主,被皇上收回了公主府,食邑被削减一个县,并在府中禁足,闭门思过一年;驸马是不可以纳妾的,但仪宾可以,而且玲优县主嫁给仪宾这么些年,也没生个一男半女,仪宾纳妾纳得有点迫不及待。
当然这些事都与沈丹遐无关,听过就也算了,她专心在研究那本佛法精解;佛经,她真是看不懂,手稿的第一页写着《地藏经》开经偈,“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义。”
沈丹遐挠头,这是啥意思?翻一页,后面是解释,还是一句一句的解释,无上甚深微妙法,世间没有一种学问可以超越佛孝的义理,佛法于细微之处见自性……
看完解释,沈丹遐还是一头雾水,她真不知道从这手稿如何感悟出那藏宝之地来。沈丹遐往嘴灌了两口茶水,叹气自语道:“老和尚,你一死了之,却留这么个难题给我,我要被你害死了啦!”
就在沈丹遐头痛时,外面传来馒头和饺子的呼喊声,“娘!”伴着两小家伙的呼喊声,两小家伙冲了进来。
“哎哟喂,你俩做什么了?怎么弄得这一身脏兮兮的?”沈丹遐嫌弃地蹙眉,“快带他们下去洗洗。”
“娘,一会再洗,娘,走走走。”两小家伙硬用他们那脏兮兮的小手,将沈丹遐拖去了后院。
远远的,沈丹遐就瞧见康康和包子撅着个屁股,头挨头的不知道在做什么,正要悄声走过去,馒头和饺子喊道:“三哥,四哥,我们把娘带来了。”
康康和包子回头,笑嘻嘻地一个喊,“三娘。”一个唤,“娘。”
沈丹遐笑应着走了过去,看清两人先前在玩得东西,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尖叫声。沈丹遐怕老鼠,不管是活老鼠还是死老鼠,大老鼠还是小老鼠,她都怕,而两小家伙玩得不是别的,他们玩得是一窝刚出生不久,身上还没长毛的小老鼠。
沈丹遐看着那几只小老鼠,毛骨悚然,甩开抓着她手的馒头和饺子,“来人,把这窝小老鼠全部打死,去药房配四包五毒汤,让这四个家伙去泡澡,必须泡足半个时辰,他们穿的衣服裤子鞋子全部烧掉,不要了。准备热水,我要沐浴。”因为心理作用,沈丹遐感觉全身发痒。
看着抓狂的沈丹遐,连最调皮的包子都安分了,老老实实的跟着奶娘下去浴房泡澡;康康的奶娘回榴实院去给康康拿干净的衣裳,孙桢娘觉得有点奇怪,“这孩子也太不见外了。”
“三少爷和四少爷、五少爷、六少爷,一起玩小老鼠,被三太太看见了,三太太罚他们泡半个时辰的澡,还把三少爷的衣裳鞋袜全都拿去烧掉了。四太太,那套衣裳是三少爷最喜欢的,而且泡半个时辰的澡,时间也太久了,会把皮给泡皱了去,四太太,您还是快去把三少爷接回来吧。”那个奶娘道。
孙桢娘挥了挥手,打发那个奶娘下去,然后对平氏道:“康康是男孩,已断奶好几年了,不用留奶娘在身边伺候,打发她出去吧。”
平氏领命而去。
沐浴更衣,往身上又拍了自制的香粉的沈丹遐,仍然觉得浑身不舒服,于是下令院子里的人开展灭鼠大行动,杀一只成年老鼠,奖励一钱银子,杀一只幼鼠,奖励五百钱。
“太太,就让奴婢去点算吧。”莫离主动请缨。
“好,这事就交给你了。”沈丹遐正发愁,让人去管这事呢。
彭昕对此的评价是,“钱多烧的。”
孙桢娘一如既往的与沈丹遐保持共同进退,榴实院同样开始灭鼠行动。
这本是两个院子的事,可财帛动人心,全徐府的下人都参与了进来,沈丹遐也不是那么吝啬的人,再者也没多少钱,如是一视同仁,只要抓了死老鼠过来的,一律按先前说的付银子和铜钱。可是府外的人,也想要“卖”老鼠,这就过份了。
沈丹遐让管事的严查此事,敢和外面的人勾结倒卖老鼠的,吃里扒外的人,一经发现,就撵出府去,永不录用。
有个街头癞子为了那点银子,领着几个小混混,蛮不讲理在府门外嚷嚷,“这几只老鼠是从徐家的鼠洞里钻出来,被我打死的,徐家怎么能不认账?必须付银子给我们,必须付。”
徐朗不在家,出面解决问题的是徐朔,“来人,把这些全抓起来,送去锦都衙门,告他们讹诈。”
那几个混混见状,想逃,却逃不掉了,被扭送去了锦都衙门;徐家的灭鼠行动,因此传遍整个锦都城。燕王亦有所耳闻,就跟徐蛜说这事,“你三嫂怎么想起弄这个灭鼠行动?”
徐蛜笑道:“我问过我三嫂了,是我家那四个小侄儿,抓老鼠玩,吓着我三嫂了,三嫂才会弄这个灭鼠行动,没想到,外面那些混混,居然想用这事来糊弄三嫂,想骗钱,真是太可恶了。”
“本王已交待锦都府,让他们从重惩处,不会再有人敢去骗徐太太了。”燕王笑了笑,“婉婉和证儿今天可听话?”
徐蛜忙叫婢女去喊奶娘,把儿女抱过来,给燕王看。三嫂说过,十个手指有长短,人的心本就长偏了,若是想得到燕王的重视和爱护,就得培养他们之间的感情。
十六日,曹彩衣进了燕王府,位份夫人,这代表曹大将军经过数月的深思熟虑,全面倒向燕王。燕王麾下,又多一员猛将和十五万兵力。赵后看着年幼,还没到娶妻年纪的四皇子,恨得牙痒痒的。
这一日,燕王进宫面圣,在殿外被内侍给拦住了,陪笑道:“王爷,请留步,万岁爷正和回春道长论道,还容奴才进去通传一声。”月初,心血来潮出门微服私访的皇上,在万寿观外遇到了回春道长,皇上被回春道长一通长生不老的理论给打动,将他带回了宫。
燕王目光闪了一下,道:“本王在此等候,你快进去通传。”
内侍立刻进殿,正听道听得入迷的皇上看到他,脸色微沉,得知是燕王求见,皱着眉宣燕王进去。燕王进殿,行礼如仪,“儿臣见父皇,给父皇请安,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起来,今日你来得正好,回春道长在这儿,你要不要也坐下来听听?”皇上笑问道。
“父皇,儿臣是在工部查到一些事,想要禀报给父皇知晓。”燕王沉声道。
“今日不谈庶务。”皇上挥手道。
“那儿臣改天再来禀报,儿臣不打扰父皇和道长论道了,儿臣告退。”燕王行礼道。
皇上颔首示意他退下,燕王离开了勤政殿,走到殿外,看着手中的折子,又回头看殿上的匾,双眼微眯,冷笑一声,“勤政?”衣袖重重一甩,大步离开。
这边皇上听道,听得入迷,那边沈丹遐读经,读得差点吐血,“佛告文殊师利:时鬼王无毒者,当今财首菩萨是。婆罗门女者,即地藏菩萨是。这话啥意思?地藏菩萨是女的?”
沈丹遐想起《西游记》里,观音文殊普贤变化成骊山老母的女儿,这地藏菩萨是女的,似乎也说得通;只是这地藏菩萨是男是女,对宝藏的地点,没有任何用处。沈丹遐叹了口气,继续往后翻看。
这时,在玩弹棋的馒头嚷道:“饺子,你又弄错方向了,你是进这个洞,你跑那边洞去做什么?”
沈丹遐脑子灵光一闪,论对佛法的了解,她肯定比不过法宗大师,法宗大师都参悟不透的东西,她如何能参悟的透?答案不在佛经里,而是……
地藏经,地藏经。
地藏,宝藏。
藏是个多音字。
地藏也可以说是地藏,宝藏可不就是埋在地下的。
虽然章氏手稿还没收全,但这么多本里只有这一本是完整的《地藏经》,这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沈丹遐豁然开朗,轻声自问道:“难道宝藏埋在地藏菩萨的道场里?”
地藏菩萨的道场在什么地方?
沈丹遐可不知道,想了想,决定回娘家找沈柏密询问。
☆、第三百零一章后宅手段
“妹妹,你找地藏菩萨的道场要做什么?”沈柏密诧异地问道。
“我这两天在看佛理故事,对这些菩萨的道场有点兴趣,随口一问。”沈丹遐随口撒谎,现在那个还只是她的推测,还是先不告诉沈柏密的好,等完全确定了,再说也不迟。
沈柏密眼有疑色,但没有追根究底,道:“地藏菩萨的道场在九子山。”
沈丹遐没再继续问,似乎真得只是随口一问,陪陶氏聊了一会天,就带着陶氏为五个外孙准备的礼物回家去了。马车行至半道,停了下来,前面有辆马车坏了,将路给拦住了。
“劳烦几位大哥过去,看能不能帮上忙。”沈丹遐撩开窗帘道。自灭鼠一事,被人讹诈后,燕王就找了个借口,说不能让出外为国效力的将士的家眷受人欺负,就指派了一小队王府亲兵来保护沈丹遐。
沈丹遐知道因为那个同生共死的谎言,燕王把她的命看得很重,出门就带这一小队人马,安燕王的心。
四个亲兵卫上前去询问,那马车的车辕断了,一时半会弄不好,坐在车里的是一位中年妇人;知道妇人要去的地方是离徐家旁边那条街,沈丹遐就助人为乐了一把,决定送那妇人一程。
那妇人有礼地向沈丹遐道了谢,这才登上马车;她坏掉的马车,亲兵卫们将它挪到路旁去了,车夫守着,等马车行的人来修。
交谈了几句后,沈丹遐得知这妇人是曹彩衣的母亲,曹大将军的嫡妻,笑道:“太巧了,几个月前,我还和令爱及燕王一起吃过饭,那时还说什么时候有空去拜访伯母呢,今儿就碰上了。”
一路闲聊,到了徐府,沈丹遐邀请曹太太进去坐坐喝杯茶,曹太太婉拒了,笑道:“出门有事要办,谢谢徐太太借我马车。”
沈丹遐也不强留,目送马车离开,转身回到家,就去徐朗的书房,找地图。徐朗对沈丹遐一向坦白,沈丹遐很容易就找到了他放在暗格里的地图。
将地图铺开放在长案桌上,沈丹遐找了好一会,才找到九子山,发现从锦都去九子山路途遥远,而九子山离章善聪的出身地皖南城却很近;章善聪在九子山埋宝的可能性,大频度的上升了。沈丹遐并没有急着将这事通报给燕王知晓,因为徐朗还没回来。
曹太太和沈丹遐分开,一脸肃颜端坐在车里,随她出门的嬷嬷让车夫送她们主仆去西柳巷;马车停在了一个宅子大门的对面,曹太太没有下马车,撩开些许帘子,往外观望情况。
等了半个多时辰,曹太太看到了她熟悉的身影,曹大将军骑交叉点高头大马进了那个宅子,心中的恨意达到了顶点,用力地将门拉开。
心腹嬷嬷忙伸手拦住她,低声劝道:“太太,您千万不能冲动啊。将军这会正在里面,太太要是就这样冲进去,那太太同将军之间的情分,怕是要没了。”
曹太太冷哼一声,“我同他之间还有情分可言吗?他为了一个青楼出来的贱人,竟然威胁我,竟然要休弃我,我为他生了两子一女,我为他操持家务,我为他奉养父母,我跟着他去边关吃苦,可他呢……”曹太太双手抓着衣襟,心痛如绞,“他是怎么对我的?”
“太太。”心腹嬷嬷哀哀地喊了一声,却不知道要如何相劝,将军实在是太伤太太的心了。
曹太太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去吧。”
心腹嬷嬷叫车夫调转马车,请他送她们主仆返回曹府;曹太太赏了那个车夫一个上封,“刚在西柳巷看到的事,希望你不要说出去。”
“我家太太说过,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车夫将封红塞进袖袋里,憨笑道。
曹太太笑,“徐太太是个聪明人。”
虽说不管曹家事,但车夫毕竟是徐家的家仆,他将西柳巷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沈丹遐;沈丹遐不认识曹大将军,但对曹太太和曹彩衣的印象都还不错,根据车夫所言,猜测那宅子里是曹大将军养的外室。
“果然传言是不可信的。”沈丹遐撇嘴道。
别人的家务事,沈丹遐管不了,也不想管,过了三日,市井上就有传闻,曹太太大张旗鼓要给曹大将军纳妾,而那个妾就是曹大将军在西柳巷里养着的外室。
听到这消息,沈丹遐觉得好奇,虽然她只跟曹太太一面之缘,但曹太太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心甘情愿接纳丈夫外室的女人,沈丹遐猜曹太太必另有所图。
果然,过了一日,半夜时分,曹大将军安置外室的那个宅子突然燃起大火,火光冲天,火势凶猛,水师们赶来救火;与此同时,曹府大门被敲响。小厮惊慌失措,禀报道:“失火了,失火了,马姨娘的宅子失火了。”
曹府上下皆被惊醒,曹太太披衣出门,神情惊慌失措地问道:“出什么事了?哪里失火了?”
“马姨娘的宅子失火了,将军还在里面。”小厮道。
“啊!”曹太太惨叫一声,向后倒进了心腹嬷嬷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