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你休要信口雌黄。”李德清死不承认。
“芮指挥使,你来得正好,本皇子怀疑这二人隐瞒父皇出事的消息,想要求见父皇一面,以确认父皇是否安然无恙,还请芮指挥使助本皇子一臂之力,擒拿这两个乱臣贼子。”四皇子看到不知何时出现的龙廷卫指挥使芮念恩道。
李德清看到突然出现的芮念恩,心不由得一沉,他和芮念恩同为内侍,却素来不和,他是从皇上还在潜邸时就伺候皇上,芮念恩是皇上登基之后,才到皇上身边的,可芮念恩后来居上,深得皇上信任,掌管着龙廷卫;如果说他是文臣,那么芮念恩就是武将。他在明,芮念恩在暗,是皇上的左膀右臂。
四皇子不依不饶的闹,芮念恩要是再插上一脚的话,这事可就越发的难办了!李德清心里焦急起来,不由看了眼回春道长;回春道长镇定地道:“四皇子,你想见万岁爷的心情,贫道可以理解,可现在皇上闭关在紧要关头,贫道也不敢进去打扰皇上,只能请四皇子耐心等到两日后皇上出关,到那时皇上自然会召见四皇子以及各位大人的。”
若是两日后就能见着皇上,那就不必急在今天了,众臣萌生退意,尤其是那些投靠了燕王的勋贵和大臣,向后连退了数步,拉开与四皇子的距离。
四皇子扫了他们一眼,道:“道长以为这样拖延时间,就能成功脱身吗?本皇子告诉,绝无这个可能。本皇子今日一定要见到父皇,诸位不是一直好奇本皇子有何依仗吗?”
言罢,四皇子将藏在袖内的遗诏,高高举起,道:“这就是本皇子的依仗,李公公、回春道长,还不跪下。”
阳光下,那明黄色让众人一连晕眩,四皇子将遗诏展开,斜睨着李德清,“李公公莫非不认得这是何物?”
李德清当然认识那是圣旨,但是四皇子手上怎么会有圣旨?他想上前确认真伪,四皇子心虚,不敢将遗诏交给李德清,而是将它递给了蒋首辅,“请蒋首辅代宣父皇遗诏吧。”
遗诏?
众臣皆惊,皇上什么时候写下遗诏?为何写下遗诏?这两个问题,想问,可是不能问。蒋首辅双手接过遗诏,站起来,在众人的注视下,颤抖地打开,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登基二十年有余,对内无治国之功,对外无扩疆之能,今朕大限之日将至,遂传位于皇四子械,械仁孝,心思纯善,朕再三思之,为图国家久远之计,遂传位于他,择吉日可登基。”
蒋首辅目不转眼地盯着玉玺大印,是真的,皇上居然早就写好了遗诏,把皇位传给四皇子!蒋首辅虽然是中立一派,但他更看好燕王,而非四皇子,可是皇上却把皇位传给四皇子,舍嫡长子,立嫡次子,这究竟是为什么?若皇上对燕王不满意,为何又让燕王代替他去祭天祈福?若皇上是将燕王当储君培养,为何留下遗诏将位子传给四皇子?
“咱家乃秉笔太监,从不离皇上左右,怎么不知皇上何时写下了这样一份‘遗诏’?”李德清镇定下来,提出质疑。
四皇子拿出了遗诏,这会也没法再退缩了,愤怒地道:“李公公这是不相信遗诏是真的吗?那就请李公公睁大眼睛仔细瞧瞧。”这话正中李德清下怀,他立刻凑上去,看蒋首辅手中的遗诏,越看越心惊,字是皇上的字,玉玺也是真的,但是他不能承认这遗诏是真的,厉声道:“这遗诏绝对是假的!”
众臣不知道该信说的,鸦雀无声,跪在地上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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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剑拔弩张
“李公公,你凭什么说这诏书是假的?这难道不是父皇的字迹?这玉玺大印也是能做假的?”四皇子厉声诘问道。
李德清冷哼一声,道:“字迹与玉玺大印不是假的又如何?可物是死的,人是活的,皇上在闭关,两日后就能出来,到时候一切自然分明?四皇子这么着急,拿出这张遗诏来闯宫,莫非意图谋朝篡位?”
四皇子怒不可遏地吼道:“大胆阉奴,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样红口白牙的污蔑本皇子!”
“咱家虽只是一个小小的内侍,但是皇上亲命的秉笔太监,兼任内侍府总管,现在四皇子意图不轨,危害皇上安全,咱家纵是势单力薄,也不会屈服的,誓死也要保持皇上。”李德清摆出忠臣样,威武不屈。
四皇子被赵后呵护的太过周全,并无处理这事的经验,而且他知道这遗诏是假的,难免有点心虚,这时蒋首辅开口问道:“四皇子,敢问您这道遗诏,是从何得来?”
“是有人奉父皇之命悄悄传给本皇子的。”四皇子答道。
李德清立刻追问道:“哪个人是谁?”刚才他看了,印章的痕迹很新,还散发着淡淡的榴花宫中香,而带着这种香味的印泥,是这几天才换上的,也就是说这玉玺就是这一两天才盖上去的,可是这两天,皇上仅清醒了一刻钟,根本没有时间写遗诏,如果说他先前只是怀疑,那么现在他可以肯定这份遗诏是假的。
四皇子面露迟疑之色。
“都到这个时候了,四皇子为何不说出哪个人来?让大家看看究竟是谁在欺骗大家,想要意图不轨。”李德清有了叫嚣的底气。
芮念恩抱着膀子,冷眼看四皇子,看他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那个人是我。”一个声音在人后响起。
李德清觉得声音很熟悉,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是谁,扭头问道:“什么人?”
内侍们不约而同地让开了路,一个同样穿着内侍服的人走了过来,芮念恩皱眉,怎么会是他?他居然是皇后的人,这有点出乎意料之外。
李德清眯起了眼,“王胜。”
王胜乃掌印太监,内侍府的第一人,但是李德清从皇上潜邸就开始伺候皇上,比王胜更得皇上宠信,原本该由王胜担任的内侍府总管,也由李德清来担任;王胜为避李德清风头,已隐忍了多年。到了这关键时刻,王胜知道他要做出选择了,只要扶助四皇子上位,他就能让李德清死无葬身之地。
“王公公,你到是说说看,这诏书皇上是何时交给你的?”李德清冷笑问道。
“皇上在年初,身染风寒,又洞察你排除异己,专擅朝政,为免你为祸天下,特意暗中写下这份遗诏交给咱家,并交代咱家,你若有什么异动,就将这道遗诏设法传递给四皇子,让四皇子登基称帝。”王胜说的头头是道。
李德清仰面大笑,“王胜,你满嘴谎言,胡说八道。”
王胜毫不示弱地冷笑道:“李德清,你凭什么指责咱家满嘴谎,胡说八道?你是皇上身边的人,咱家同样也是,咱家的品级还在你之上,你辜负了皇上的信任,咱家临危受命。昨日一天,皇上都没有出关,而你行迹诡异,咱家这才依照皇上的吩咐,将诏书送出去,交给四皇子。”
“正是如此,不然本皇子怎么会这么着急来求见父皇?看到这道遗诏,本皇子心痛万分,这说明父皇情况危急,十有八九已出事。”四皇子适时接话,“看到了诏书,李德清这个阉奴还要百般推诿,可见他居心险恶;父皇若是出了事,却被奸人故意隐瞒消息,我等坐视不管,就会成为大丰的罪人,诸位大人,请以父皇的安危为重。若是父皇安然无恙,本皇子愿意一力承担后果。”
芮念恩和众臣的目光转向李德清,众臣觉得王胜和四皇子说得在理,只是他们各有盘算,拿不定主意,还在犹豫;芮念恩唇角上勾,露出一抹嘲讽的浅笑,若不是他知道实情,他都要相信王胜的话了。
李德清面色无改,道:“王胜,旁的话,咱家也懒得跟你说,你睁大你的狗眼,去看看那份诏书。”
“李德清,你不要在这里拖延时间了,四皇子,请。”王胜侧身道。
四皇子面露喜色,高声道:“诸位大人,请随本皇子进去救驾。”
不管是中立的,还是倒向燕王那边的大臣,在这种情况下,都无法再退后了,不得不随四皇子前行;李德清见势不妙,大喊道:“孩儿们,守住宫门,绝不能让些乱臣贼子打扰皇上闭关。”
那些内侍早就等在门口严阵以待,李德清一声令下,他们立刻抽出了腰间的佩剑;王胜见状,立刻道:“芮指挥使,龙廷卫是皇上的亲卫,此时还不锄奸救驾,更待何时?”
“王公公说的对。”芮念恩眼底划过一抹笑意,事情依照他预料的发展了,抬起手,“兄弟们动手。”
“芮指挥使,你这是要为虎作伥吗?”李德清不想跟龙廷卫对上,文臣和武将打架,结果可想而知。
“李公公此言差矣,龙廷卫是皇上的亲卫,以保护皇上的安危为己任,四皇子手握遗诏,又有王公公作证,可见皇上处于极其危险的边缘,为了见到皇上,确认皇上安危,芮某这才不得不动手。”芮念恩摆出一副,他是被迫的,他也不想兵戎相见的姿态。
李德清骑虎难下,内侍们根本不是龙廷卫的对手,他拦不住了;众大臣窃窃私语,“没想到出来避暑,居然闹出这样的事来,真是件麻烦事。”
“四皇子,内侍府,还有龙廷卫,这局面可真是混乱啊。”
“燕王怎么还没来?”
“闹出这么大动静,燕王应该就快来了。”
说话间,燕王赶到了,跟在他身后的有几位世子,还有一群御林军。燕王眯了下眼,高声喝问道:“四皇弟,你这是要做什么?莫非是要造反?”
看到燕王,四皇子瞳孔猛地微缩,握紧了手中的诏书,道:“大皇兄,你休要胡乱给我扣帽子,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燕王冷笑,“不过是你为了逼宫篡位弄出来的假遗诏,本王不屑看。”虽然他还知道怎么会突然冒出一道遗诏来,但他很清楚,不管这遗诏是真是假,他都要视之为假的;原本以为不用动武,就能顺利继位,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大皇兄,嘴硬是没有用的,事实就是事实。”四皇子知道他已没了退路。
燕王不愿与他做口唇之争,扬声道:“陈指挥使,助李公公他们一臂之力,将这些乱臣贼子拿下!”
御林军指挥使陈海是裴国公夫人的娘家侄儿,由燕王一手提拔上来的,是燕王的人,燕王一下令,他立刻应道:“是。”
可就这时,又有脚步声传来,身穿羽林军服饰的人赶到了,羽林军指挥使吴山冲着四皇子抱拳道:“卑职听闻皇上被奸佞所害,特来救驾。”
四皇子呆怔了一下,立刻就反应过来,这羽林军是母后叫来的,指着陈海,道:“吴指挥使,把这些意图谋反的乱臣贼子拿下。”
“卑职领命!”吴山转身盯着陈海,满眼凶光,“大家上,拿下乱臣贼子救皇上!”
陈海不甘示弱,喊道:“兄弟们,给我上,剿灭这些逼宫篡位的乱党。”
内侍府和御林军一边,龙廷卫和羽林军一边,双方混战在了一起;大臣们缩在一旁,进退两难,这事,他们已插不上手了,等到分出胜负,他们再出来拥立新君好了。
御林军和羽林军势均力敌,内侍们应该不是龙廷卫的对手才是,可是双方也打得不相上下,这就有点奇怪了。时间就在这样惨烈的争斗中缓缓流逝,“啊”一声惨叫,一个御林军被对手砍掉了一只胳膊。
“噗”一个羽林军被对手割断了咽喉,血喷射而出。时近正午,阳光越发的炽热,烘烤着大地,厮杀仍在继续,血腥味越发的浓郁,双方各有损伤,看着地上的鲜血和身首异处的尸体,大臣们都有几分麻木,心知这场宫变,即使争出个胜负来,定然也是血流成河。
“总管,咱们坚持不了太久。”一名内侍抹去飞溅到脸上的血,退到李德清身边道。
李德清看着回春道长,“道长,现在该怎么办?”
回春道长想了想,小声道:“让人把周院判找来,现在只能想办法让皇上提前苏醒。”他们没料到四皇子手上会有遗诏,弄成现在这个困局,他们其实已经跟四皇子彻底翻脸了,登位的人必须是燕王,否则,他们死路一条。
李德清招来心腹,“你从后面溜出去,去留芳园,把周院判带进来。”
那天周院判给皇上施了针后,李德清为了方便行事,将他留了下来,现在要把他找来也不是件难事。李德清和回春道长算计着时间差不多,退到殿内,直奔皇上的寝殿,看到周院判,两人如释重负;将他带进去给皇上诊脉,李德清急切地道:“周大人,情况紧急,你是否能让皇上提前醒来?”
“可是可以,只是……”周院判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周大人尽管说,只要咱家能办到的事,咱家一定给你办。”李德清以为周院判想谋取好处。
“李公公,你误会了,我没有事要公公办。李公公,实话实说,皇上现在就是用银针吊着口气,我之前就说过,皇上即便醒来,最多支撑一刻钟,要是提前醒来……”
“难道连一刻钟都支撑不了?”李德清惊问道。
“这到不是,而是一刻钟过后,皇上就会七窍流血,李公公可有想过,到时候要如何向诸臣解释?”周院判问道。
李德清脸色大变,这事不好解释,可是现在已经这样,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把心一横,道:“周大人,请帮皇上施针。”
周院判点了点头,从药箱里,拿出银针来,一针扎在皇上的人中穴上,第二针扎在印堂穴上,第三针扎百会穴上。前两针扎下去,皇上没什么反应,第三针扎下去,皇上的眉梢动了。
见周院判收了手,李德清急切地问道:“周大人,这样就可以了?”
“可以了。”周院判看着双目紧闭的皇上,眼神复杂。
“周大人,皇上什么时候可以醒来?”李德清心急如焚,外面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皇上越早醒来,才能越早的制止外面的厮杀。
“一个时辰后,拔下针,皇上就可以醒来。”周院判答道。
还要一个时辰,也不知道外面的人撑不撑得住。李德清忧心不已,却也只能耐心等候;小内侍不时进来向他禀报外面的情况,龙廷卫开始下狠手,内侍府的人节节败退,御林军被羽林军缠着,只能自己保,无法伸出援手,内侍们最多再撑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