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别来无恙——山有嘉卉
时间:2018-09-17 09:06:05

  陈秘书一愣,心里咚的一声响,听见自己未见光的暗恋破碎的声音,他有些艰难的问同事:“他们……是一家人么?”
  苏礼铮同朱砂的事如今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同事简略的说了个大概,然后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怪你,你来的时间短还不晓得这事,以前还有人给他们介绍过朋友,不过人家在一起也不会大张旗鼓啦,大家互相心照就是了。”
  陈秘书说不上心里到底什么感受,他昨天还想着要不要跟朱医生表示一下好感,那种紧张和忐忑持续到今天,可如今却不必要如此了。
  但总归是有些失落。他想起第一次见到朱砂,是年后入职不久,下雨的日子他在门诊部大楼的门外站着等人,隔着门口的另一边也有个人站在高高的金桔盆栽旁边,有人同她打招呼:“朱医生下班啦?”
  他扭头,看见一个长相秀美的女孩子,笑吟吟的对人点头应是,他就知道了这是医院的同事,只是不知道是哪个科室的。
  又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听见旁边又有人说话,“朱医生,苏医生出来啦。”
  听到又是刚才的那个称呼,他下意识的扭头去看,只看见那女孩先是笑着点头,然后又冲里头挥了挥手,他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只看见急诊科的苏医生向她走去。
  他见过苏礼铮的,前几天他刚刚去过行政科,听说他是上去拿聘书的,已经是副主任医师了。
  “苏礼铮你走快点呀,慢吞吞的像蜗牛!”他听见女孩大声的说话,声音清脆如同挂钟里报时的布谷鸟。
  虽然是抱怨催促的话,可是由她说来,却像是玩笑,她的笑容太明亮了,明亮得像是突然就出现在黑夜里星辰,闪烁,并且一直都在。
  他看见苏医生和她肩并肩的走,雨伞下的两个人看起来亲密而熟悉,可是后来他却听闻他们是师兄妹。
  没有人告诉过他其他,他也没有想着打听更多,到如今,也只好怪自己粗心大意没有做好准备。
  苏礼铮从院办回到办公室,木着脸坐了好一阵才平复下心情,心里头忽然就出现了一丝危机感,他如今才发现,原来他家小师妹这样抢手的。
  他走着神,陈国丘等人却都以为他在思考问题,并不敢轻易惊动他,只是路过时却都忍不住多看她一眼。
  直到杜永明从外头进来有事问他,喊了两三遍他才反应过来,问他在想什么,他却又说不出来,此时大家才哭笑不得的发觉他在走神。
  李权叹了口气,调侃道:“大白天的,你发什么梦呢,想美女啊?”
  “想个屁的美女,肯定是在想他小师妹。”陈国丘笑嘻嘻的,叼着支笔就调侃起来,柳瑜不在,一屋子也没个女的,他一点避讳都没了。
  苏礼铮白了他一眼,没说话,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着不知要不要告诉朱砂她有个爱慕者的事。
  前天刚值了夜班,周末又能休息,下午下班时苏礼铮打电话给朱砂,原是要问她想不想出去吃饭,却被她告知:“我晚上和秋姐姐她们去吃饭,阿渔生日呢。”
  对着朱砂他倒是一贯以来的温和体贴,“那你吃完饭给我电话,我去接你,注意安全。”
  朱砂着急着和王录秋一起看蛋糕的图片,不耐烦搭理他,随口嗯了声就挂了电话。
  苏礼铮觉得有些失落,却又无可奈何。
  邬渔生日请了科室的所有人,据说这是她老公和家婆要求的,说一年就这一天,要请大家吃个饭,多谢大家照顾她。
  很多人都羡慕邬渔的好命,毕竟得个对自己好的老公或许不难,但家婆同样对自己好,却十分不易。
  朱砂却有着不同的看法,只要一想到邬渔的家婆对她的生活关切到那等地步,她就不寒而栗。
  况且这种大阵仗以往也没有的,往年都只是小范围的请好友吃个饭,于是她便悄悄的问邬渔:“是不是这次有什么事,这么大手笔?”
  “是,一会儿告诉你。”邬渔笑着点点头,卖了个关子。
  朱砂眨了眨眼睛,推了她一把,“跟我还卖关子,还能不能做好朋友了。”
  邬渔轻轻巧巧的闪开她的身旁,笑得有些神秘,嘿嘿两声就作罢了。
  直到去了饭店,分宾主落座,邬渔的先生先是祝她生日快乐,然后又举着酒杯对大家道:“小渔怀了宝宝,还不够两个月,接下来的日子,希望大家多关照,先谢谢大家了。”
  众人皆是一愣,似乎都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意思,安静了片刻后还是王昕先打破了沉静,笑道:“那必须的,阿渔不仅是我们同事,还是我们朋友嘛,来来来,敬你们一杯,祝你们日子越过越红火。”
  随着他的话,大家都动了起来,纷纷举杯敬酒,口里都说着吉祥话,喝过一轮之后总算开始吃饭了。
  朱砂也随着大家敬了酒,可她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只愣了愣的望着就坐在旁边的邬渔,“阿渔……你真的、真的有宝宝啦?”
  她想到自己先前还推了她一下,不由得自责起来,“我刚才还推你了……”
  声音小小的,有些可怜的样子,邬渔望着她弯起了眼,笑着揽住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你力气能有多大,我心里有数,不会逞强的。”
  朱砂点点头,又问了句:“你真的有宝宝啦?”
  “……是,是真的有宝宝了。”邬渔有些无奈的笑笑,然后握了握她在桌底的手,望着她和王录秋,“阿朱,秋姐姐,你们要当姨母咯。”
  她们三个人是玩得最好的,虽然也曾经有过小矛盾,可是这几年下来,彼此的关照和相处,已经让她们成了无话不说的闺蜜。
  朱砂想起冬天时曾经听邬渔说过她家大姑姐很关心小夫妻俩生孩子的事,不由得有些担心,忙悄声问道:“你大姑姐说什么了没有?”
  王录秋也记得这件事,闻言便眼带关切的望着她们,点了点头。
  “她高兴坏了,说不管生男孩女孩,满月酒她都包了,要搞得热热闹闹的。”邬渔有些无奈的撇了撇嘴,她是早就对大姑姐无可奈何了。
  朱砂虽然知道她的为难,却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给她添堵,便笑了起来,高兴道:“那好啊,我又可以凑热闹去了,下次我带我家师兄去。”
  “我倒是更希望早点吃到你和你师兄的喜酒。”王录秋拍了拍朱砂的脑门,嗔了句。
  她们早就习惯了朱砂提起苏礼铮时的称呼,就像习惯了他们之间没有到处宣扬却已成定局的关系。
  朱砂对着苏礼铮时总是直呼其名,跟别人提起他时却总是叫他始终,还一定是“我家的”,仿佛就像是在宣示主权似的。
  她眯着眼睛做出一副害羞的模样来,“哎哟,别这样。”
  可是眼角眉梢的自得和欣喜却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了,王录秋看着她,忽然就举起了酒杯,“反正有人来接,不醉不归罢?”
  邬渔怀了孕不能喝酒,便在一旁帮她们斟酒,等苏礼铮过来时,看到的就只有一个明明醉了还不肯承认的小师妹。
  他扶了人上车,一边替她扣安全带,一边嗔怪道:“喝多了罢?”
  “没有,我没有喝多。”朱砂眼睛睁得溜圆,反驳道。
  苏礼铮瞥了她一眼,嗤笑着逗她:“我看你啊,就是喝多了。”
  朱砂扁了扁嘴,有些不高兴了,“都说了没有呢。”
  “不瞒你说,你喝多了的时候,比平时更可爱了。”苏礼铮想起冬天去度假时她和夏岚薇喝酒喝多了时的模样,忍住笑继续逗她道。
  朱砂摇了摇头,打了个酒嗝,“我不可爱。”
  苏礼铮见她好似一本正经的同自己对话,觉得好玩极了,“不不不,你特别可爱。”
  朱砂却一下就炸了起来,哼了声道:“我才不可爱,我超凶哒……嗯嗯……特别凶,你知不知道,会咬你哒!”
  苏礼铮这回实在忍不住了,笑了好几声才停下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凑近过去低声哄道:“好了好了,知道了,你最凶了。”
  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敢放任自己的感情,偷偷的肆无忌惮的去亲近她,而不必害怕自己的所作所为唐突了她,天知道他忍耐得多辛苦。
  朱砂哼哼着睡了过去,他发动车子上了马路,忽然想起白天的事,到底是打消了告诉她的念头,就让她蒙在鼓里好了,不知道未必就会是坏事。
  作者有话要说:
  苏师兄(微笑):说我没表白的,我表白能让你们听到么(¬_¬)
  小师妹(微笑):……忍不住想嘲笑你←_←
 
 
第58章 
  新的一周来临, 苏礼铮将朱砂送到医院门口,让她下了车,然后自己把车停到停车场。
  出来时遇到方茂林和周高云, 因为时间还早, 三个人便慢慢的走着,特地从停车场走着出来, 而没有去坐电梯。
  从负一层走上来的路上,方茂林看看苏礼铮身前身后,笑着问了句:“你家朱砂小师妹呢,又没和你一起走?”
  “停车场有什么好走的。”苏礼铮摇摇头笑着说了句,自从朱砂发觉在大门口下车能更快到办公室后, 她就不怎么愿意再多坐那么一段路了。
  苏礼铮每次进出停车场,都觉得那里仿佛总是给他一种过于空旷的感觉,下班若是走的晚, 脚步声都能一直回荡,莫名的荒凉。
  约摸是因为自己的这种感觉,他对朱砂的做法并无异议,甚至很愿意在排队进入大门时看着她的背影在自己眼里消失。
  那样的朝气蓬勃,他总是忍不住想起她十几岁时出门去上学, 他也曾目送过她的背影,时间已经过了很久, 他觉得自己已经开始老了, 她却还是那个模样。
  “周末干嘛去了,跟你家朱砂玩去啦?”周高云善意的调侃在耳边响起, 苏礼铮立即就回过了神。
  他又摇了摇头,道:“这种天气这么热,谁愿意出门。”
  “空调房凉快嘛。”方茂林附和了句,然后冲往急诊方向拐的苏礼铮挥了挥手,提高声音道,“有空带朱砂一起出来吃饭啊。”
  苏礼铮随意的点点头,刚刚走近急诊的分诊台,就见护士在接电话,“在哪里……好的好的,我们立刻安排。”
  “有情况?”他顺口就问了一句。
  护士抬头见是他,就应了句:“市四医院有个病人怀疑是脑部肿瘤,要转运过来的。”
  说完她就打电话到办公室去告知值班医生,值班医生又通知神经外科医生准备接诊。
  苏礼铮进了办公室,去到白板前看了眼排班表,又看看室内温度计,叹了口气,“这种天,中暑的……”
  “呸呸呸!”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权从后头捂住了,“这种话你也说,不知道自己乌鸦嘴么?”
  苏礼铮呜呜了两声,待李权放开手,才回头笑了句:“难道我不讲,就没有么,现在还少,你等下个月看看。”
  “我怎么觉得老苏今天很嘚瑟。”陈国丘抱了一大沓出院病历进来放在桌子上,问他,“你明天要交的病历整完了?”
  苏礼铮点点头,返身指了指自己的那两个学生,神色间真的颇有些得意,“你也不看看我有两个得力大将,这几本病历不在话下。”
  众人就笑,纷纷道要他请人吃饭,他也爽快的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才说了这两句话,外间就有人喊交班了,一群人呼啦啦的往外走,苏礼铮和陈国丘让了让,走在了最后。
  “爱情真是个神奇的东西,是罢?”陈国丘眼睛盯着从面前经过的急救车担架床,低声的在苏礼铮旁边说了句。
  苏礼铮愣了愣,扭头望了眼他充满了调侃的脸,回过头来,低着眉眼勾起了嘴唇。
  交完班,苏礼铮交代完医嘱就往门诊去,透过诊室的窗往外看,看见阳光遍洒,一切都被包裹住,有种热量极速的往上蒸腾。
  果然没多久就有中暑的来了,120送来的独居的老人,发了热,急救中心的随车急救医师说去到老人的住处时发觉里头比外头的温度高了三四度不止,且垃圾堆积如山,到处散发着异味。
  老人也已经几天没有力气起来了,没怎么吃东西,连大小便都是在床上解决的。
  苏礼铮点点头,心里暗道难怪靠近时就算隔着口罩也还能闻到一股不好的味道,他抬头望了眼跟在一旁的一男一女,犹豫了瞬间还是问了句:“家属呢?”
  急救医师就指了指那两个人,道:“这是老人的儿子和女儿。”
  “老先生平时是自己一个人住么?”苏礼铮让护士给挂上水,一面做检查一面问。
  老人的儿子道:“从六七年前我妈走了他就自己一个人住的。”
  “你们有没有经常去看他,都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了,怎么都没发现?”苏礼铮继续问道。
  这样好似随意的话实际上有着种责备,老人的儿女都沉默了片刻,然后支支吾吾的道:“他不要我们去看他的……”
  “老小孩老小孩,要哄的呀。”苏礼铮闻言又说了句,不等他们回应,就又问道,“平时有没有什么基础病?”
  “有高血压的,其他的没有。”老人儿子忙应道。
  苏礼铮做完检查直起腰来,交代病情道:“老先生现在就是个中暑,其他的没什么问题,现在就是在这里观察一下,去办个手续罢。”
  他顿了顿,又道:“刚才急救医师说住的地方空间小杂物多空气不好,你们劝劝他,然后清理一下屋子,空调有没有?没有就装一个,也费不了几个钱,多回去看看他,同他讲讲话,比什么都好。”
  病人家属不管心里愿不愿意听没听进去,至少面上是点了头的,见没什么事,苏礼铮便离开了。
  离开时遇到送老人来的急救医师他们,他扫了眼他们的衣服,见衣服上有些污渍,知道一定是刚才搬运老人时沾上的,便道了声:“辛苦了,谢谢你们。”
  “不谢不谢,应该的。”随车的医师和苏礼铮经常见,已经熟悉了,闻言笑呵呵的回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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