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应酬,声势必然小不了。
他找了一圈,竟然是在安清风的院子找到的,表哥生意越做越大,现下都开起了餐厅,接了顾晏生的生意。
顾晏生不喜欢有人去他的寝室,要想招待人,似乎只能在这。
何钰去的时候安清风正坐在门口,嘴里絮叨着什么,细听竟然是在劝顾晏生,叫他早些离开。
“你说你啊,都这么晚了还不走,这不是耽搁我睡觉吗?”
“也不知道配合些,喝醉了就要承认,又不是背不动你,干嘛不让碰?”
何钰走的近了,安清风也瞧见了他,眼前一亮,“哎呀,钰儿,你快过来看看,三殿下可倔了,喝醉了也不让人碰,想送他回去都送不了。”
当然啊,他这样的人注定断子绝孙,洁癖严重,谁都不让碰,看他以后当了皇上,怎么宠幸后宫。
何钰走过去,果然瞧见趴在桌子上的顾晏生,像个上课偷偷睡觉的学生似的,睡的小心翼翼,蜷着身子。
“顾兄?”
顾晏生耳朵动了动。
“回去了。”
顾晏生朦朦胧胧睁开眼,瞧见是何钰,便如本能一般,伸出了双手。
“没力气了,你背我吧。”
第149章 今天还来
顾晏生酒量不行,但是他会装,即便喝醉了也能装成没有醉的样子,所以大家都走了,就剩下安清风一个人后才表现出喝醉的状态。
安清风是何钰的表哥,何钰相信他,所以他也相信。
因为相信,故而毫无掩饰,等人走完了便趴在桌子上,等何钰找他。
就像他不放心何钰,半夜出去找何钰一样,何钰也不放心他,半夜里一定会来找他。
“瞧瞧你这个样子,哪里还有半点皇家的威严。”何钰蹲在他面前,叫他自己上来。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上回顾晏生也喝醉了,也是他背回去的,还被他毒舌了一把,说是不行云云。
这回要是再说他不行,干脆将他丢在这里,叫他跟表哥一起睡。
顾晏生歪了歪身子,往前倾去,何钰只觉得身上一重,一个人的重量便压了过来。
顾晏生趴在他身上,不动也不说话,老老实实,宛如得到糖果的孩子,已经满足。
“还是这么重啊。”何钰跟上回一样抱怨。
酒属于上火内热的东西,顾晏生似乎觉得难受,呼出的气息宛如开水,滚烫滚烫,何钰的脖子被他烫的发红。
他使了力,艰难的将顾晏生背起来,距离上次背顾晏生,也有好几个月,何钰这段时间加强了锻炼,背他轻松许多。
“走了表哥。”
安清风愣愣点头,半响后才反应过来,“等等。”
他有些话要问,“你老实告诉我,你跟三殿下是不是真的……”
那两个字到了嘴边,如何也说不出口,安清风换了一种方式问。
“为什么他这么相信你,谁都不让碰,就让你碰?”
何钰来之前安清风也尝试过背顾晏生,手刚放上去,便被顾晏生打了下来。
顾晏生防他像防贼似的,眼里尽是冷意,仿佛他是个强·奸犯。
安清风无奈极了,又顾及顾晏生皇子的身份,不敢叫别人瞧见他喝醉酒的状态。
这叫失态,他一个人看到已经够得罪人了,再叫别人参观,明早三殿提刀杀了他。
即便侥幸没杀他,穿小鞋也是肯定的。
倒是想去喊何钰,不过三殿下与何钰的关系越来越僵,何钰不一定管,他也怕顾晏生出事,一直盯着看。
万一顾晏生一个意识不轻,拿刀捅了自己,安清风就算有两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其实顾晏生喝醉酒后挺乖的,不发酒疯,也不说胡话,脑子清醒无比,谁都认识,就是身上无力。
安清风只是怕万一,万一他一走,顾晏生立马出事了怎么办?
所以便坐在边上,劝顾晏生赶紧回去。
他说一百遍,顾晏生不一定回一句,安安静静的趴在桌子上,乖巧的不像话。
他不说话,闭眼睡觉的时候一片安详,瓷白的脸被灯光照的阴柔,别有一番风味,这副模样,何钰会喜欢貌似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他不能喜欢,三殿下是什么人?他喜欢顾晏生,对于皇家来说就是家丑,三殿下会不会除掉他不知道,但是皇上一定会找机会弄死他,瞒下家丑。
皇上对皇位的威严极为看中,不可能叫他俩真的在一起。
“你好好想清楚后果,别乱来。”安清风身为表哥,也为何钰操碎了心。
“表哥放心,我有分寸。”喝醉的顾晏生自己使不上力,直往下滑,何钰将他往上背了背。
“需不需要我先帮你瞒着。”安清风还是认为他俩之间有什么。
“不需要,我跟他清清白白,单纯的兄弟关系,那日的说辞是为了应付明月。”何钰走到门口,停下脚步道,“明月是个好女孩,我不能让她因为我耽搁。”
安清风揉着脑袋,一脸想不通,“你不喜欢明月吗?”
何钰顿了片刻,释然一样摇头,“嗯,我不喜欢她了。”
他原来确实对明月有些感觉,可最近又感觉不是那种感觉,如果明月和顾晏生一起掉水里,他会先救明月,然后陪顾晏生嗝屁。
或许在他眼里,爱情没有兄弟情重要。
他跟顾晏生之间又不单纯仅仅是兄弟情,还有利益,合作,牵扯的越深,便越显得重要。
顾晏生对他大抵也是如此,不过又多了一样,顾晏生对他的信任。
因为信任,所以放心把自己交给他,谁都不让碰,只让何钰碰。
安清风劝了他半响,他一点反应也无,也不动摇,何钰只是喊了一声,顾晏生便张开双手,主动要他背背。
对他是一种完完全全的放心,何钰也挺享受这种感觉,仿佛他对顾晏生来说,是特殊的。
在别人身上享受不到这种感觉,像依赖,又像安全感,对于顾晏生来说,他是顾晏生的安全感。
何钰将人背回了房间,半夜不好再叫无双,便自己给他擦擦脸和手,脱了外衣,躺床上睡去。
整个过程中顾晏生格外配合,让抬左手抬左手,让抬右手抬右手,偶尔需要他坐起来,他努力了两下没能坐住,还是何钰拉着他的手,将人拉了起来。
顾晏生睡前有洗澡的习惯,今天不方便,何钰没给他洗,他也不说话,只在何钰要走的时候,拉住何钰的袖子,不让他走。
何钰坐回来问他怎么了?他依旧不说话。
只要一走,他就揪住何钰的袖子,几次之后何钰知道了,这厮老毛病犯了,不给他洗澡,他睡不着。
“洗澡是不可能的,我给你擦擦四肢和脖子。”何钰知道他不想说话,建议道,“同意眨一下眼睛,不同意眨两下。”
顾晏生眨了一下。
这是同意的意思。
于是何钰又端来水盆,方巾扔进去,浸湿了拧掉多余的水,给顾晏生擦脖子。
他一只手扶在顾晏生的后颈处,叫他只有一点点的后脑勺挨着枕头,下巴冲天,脖子扬起。
这个姿势方便擦洗。
何钰擦完脖子,想着要不胸也给他擦一擦?反正不费事。
顾晏生以为他是男的,应该不会介意被他看,也不看光,就看个胸。
何钰解开顾晏生的腰带,将衣襟撩开,露出整片白皙的胸膛。
顾晏生低垂下眼眸瞧着,那视线太炙·热,何钰有些受不了,“闭上眼,不要看。”
他只是随意一说,没想到顾晏生真的闭起了眼,就像一个任人宰割的羊崽子似的,放弃了挣扎。
这姿态怎么看怎么像被人用强。
何钰想着想着没忍住,边给顾晏生擦身子,边笑。
等他笑完,身子也擦好了,随便一裹,便将顾晏生推进了床里,自己把用掉的水拿出去倒掉,站在水井旁拉开衣襟也擦了擦,没脱衣裳,只擦了擦手脚和四肢。
回来时衣服前襟全是湿的,何钰躲在拔步床里换,换好的衣服扔在外面,方便顾晏生拿出去洗。
反正他也闲不住,也不是第一次洗了,原先还有些不好意思,现在全无负担,但凡有脏衣裳,都交给顾晏生。
顾晏生洗的干净,不用担心别人洗着洗着,突然往里头吐一口口水。
也不是没有这个先例,有些人就是看他们不顺眼,觉得他们全是因为投胎的好才能享受如今的待遇,而自己却吃不饱穿不暖,还要给别人洗衣裳。
有些趁别人不在,用脚洗,更过分的是往里面吐口水,洗好后试穿他们的衣裳,各种情况都有。
所以不敢随意把衣裳交给别人洗,一来他们要洗很多人的衣裳,怕洗不干净。二来怕她们动手脚。
贴身的衣裳总归还是自己洗好。
何钰拉好床帘,一头栽进床上,睡了个好觉。
最近有些热,加上吵架的原因,他已经不跟顾晏生一起睡,虽然还在受蚊虫的干扰,不过习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
主要还是那时候初春,蚊虫刚刚复兴,咬的比较狠,眼下被咬的多了,也就那样,血多无所谓。
第二天一大早,何钰被大皇子叫走,都没来得及调侃顾晏生一声,便出了书苑。
天还没亮,大皇子与他还有关向飞,杨禹,顾在风等人偷偷摸摸出宫。
据说是大皇子又找到了一个突破口,那日的蜜蜂,明显是从宫外带进来的,仵作说抛开肚子,里面有些花粉,须得找有经验的蜂农才能检验的出,采的是什么花粉?
蜜蜂是因为采了花粉才中毒的,若是找到花儿,说不定可以早日破案。
他把所有人的目标都转移到顾晏生身上,自己倒可以放手大干一场。
几人先去了近的地方,绕着皇宫一圈,看看附近有没有养蜂的。
蜜蜂是人养的,虽然死了,不会飞回来找主人,但是个头和模样总归有些区别吧,万一对比出来,也是一条线索。
这行为相当于大海捞针,几人运气不好,赶上下雨,风里来,雨里去,忙活了一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晚上何钰累的不轻,他习武,这两条腿还跟走废了似的,回来便往床上一躺。
一觉又睡到亥时,起来上茅房的功夫发现顾晏生还没回来。
???
昨天他伺候的太好了,今天还来?
第150章 栽赃嫁祸
何钰决定晾他一晚,要不然下回还来,来上瘾了,以后岂不是天天要接他?
偶尔一回还行,多了真心嫌麻烦。
说来顾晏生怎么能这么有耐心,给他洗了快几个月的衣裳,也没见他烦,洗完收回来,折的整整齐齐。
他如果烦了,就会挂在何钰的衣架上,不折,说明心情烦躁,但这种情况很少,好几个月才能见一两回,过几天又会恢复如初。
“他都能几个月如一日的给我洗衣裳,我不去接他,是不是太不够意思?”
何钰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去接顾晏生,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直接便去安清风那,果然一眼瞧见趴在桌子上的顾晏生,这回可能醉的有点厉害,喊他也不应,直接便被何钰背了回去,洗洗拖上床。
他自己也打算上床睡去,顾晏生突然拉住他。
何钰低头一看,发现他眼神清明,幽幽不见底似的,透着寒气。
“何钰……”
他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本子,搁在何钰手边。
这是叫他看的意思?
何钰接过来瞧了瞧,发现写的是大皇子的生平,从他小时候,一直到现在,也包括兴妃的。
“兴妃原来就是个贵人,一路爬上贵妃,期间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你姐姐流产也有她掺和进去,头胎便是她用藏红花害死的。”
“她的儿子顾晏鸣,三岁叫宫女排队跳水,只为了听一声响,十岁便因为妒忌,将刚满五岁的皇弟推入井中摔死。”
“只因我突然出现,成了他的威胁,便要制我于死地,这样的人,你真的要辅佐吗?”
大皇子残暴善妒,心中容不下人,如果真的叫他当上皇上,天下怕是要大乱,又是一代暴君。
“如果他真的有治国之能,我无话可说,可你觉得有吗?”
自然是没有的,小聪明是有一些,治国之能还是算了吧,远远不如顾晏生一根脚趾头。
何钰听了半响,突然笑了起来,“说服我没用,说服我爹才行。”
毕竟他也只是听他爹的,他爹叫他如何,他便如何。
“你听过话吗?”顾晏生反问。
他还是那副模样,波澜不惊,宛如一碗白开水,淡淡的,没有味道,但却是人最需要的东西。
何钰哈哈大笑,“貌似没有。”
他自从知道自己是女儿身后,不知道背着他爹做了多少事。
即便不知道自己是女儿身,他也没少背着他爹做事,他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着他胡闹,自己能收拾烂摊子便是,收拾不了,等着吃恶果吧。
反正他爹不管他,也不会帮他。
“那不就得了。”
顾晏生目光自始至终都停在他身上。
何钰耸肩,“说吧,要我做什么?”
顾晏生费那么多功夫查大皇子和兴妃的过往,总不可能是逗他玩,自然是有目的的。
“你凑近些……”
——————
夜晚寂静,只除了蚊虫嗡嗡的烦人声,便再也听不见其它的。
何钰躺在自己的床上,半天睡不着,被顾晏生惊到,这厮心思当真细腻,竟然连他会站大皇子的队都算到了。
这智商开了外挂了吧?
何钰倒是听说过某某神童,一直觉得离他太远,没成想就在身边。
这人就是个帝王命吧,天生适合尔虞我诈。
他不当皇上都可惜了。
何钰这一夜过的难熬,翻来覆去,大半夜才睡,第二天又被大皇子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