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泰王和明洛王已死,他们带来的兵不用可惜了,咱们在皇宫里弄出动静,外头的人接到消息,说不得便会攻打皇宫,围魏救赵,咱们这边也轻松一些。”远青王建议道。
“说的是。”这事得到大家一致的认可。
“咱们也快些传消息出去,早日与大军汇合。”安乐王看向永宁王,“你的意思呢?”
永宁王瞧了瞧四处,突然沉声道,“将这里烧掉吧。”
大家吃了一惊,“烧掉哪还有什么的生机,不能烧。”
“对,不能烧!”
安乐王压了压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先听永宁王说完。”
永宁王方才躲箭时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在腿上,生疼生疼,他不吭声,默默揉了揉,“我知道一条密道,可助我们逃出去,所以养心殿必须烧。”
养心殿烧了,一来告诉外面的人,他们出事了,那些人肯定会打上门来救他们。
第二,叫外头欲要杀他们的人进不来,可拖些时间逃跑。
第三,养心殿烧了,等于将事情闹大,届时所有人都会关注,皇上自然不敢私自定罪,怎么都要经过三司审查,又拖了不少时间。
这些时间说不定便是扭转乾坤的机会。
几人对视一眼,纷纷点头,“还是永宁王想的周全。”
也有不满的,“你刚刚怎么不说密道的事?”
靖王小时候有个玩的要好弟弟,也被封在了外地,这次被他说动,站了他这队,结果惨死在养心殿。
如果永宁王早些说密道的事,他那个可怜的弟弟,或许不会死。
那人最是胆小怕事,如果不是他坚持劝道,或许可以安然活到九十九。
永宁王瞪他一眼,“方才事态这么紧张,叫我如何说?”
“我看你就是想让他死吧。”靖王心中憋了一口子气。
他其实也明白,这时候不好再闹掰,尤其永宁王还知道密道的事,可自己的人死了,那股子气如何也咽不下去。
“靖王!”永宁王声量大了些,“你别忘了,我也在这里,我会拿自己冒险吗?”
他说的也是,可靖王知道,永宁王心思歹毒,根本没有亲情意识,他就是利用自己那个可怜的弟弟。
不,他利用了今天死在这里的所有人。
“好了,都别吵了,先出去再说。”
安乐王与远青王一人拉一个,将俩人拉开,几个人去找机关,几个人放火,本就是晚上,点了蜡烛,摘掉灯罩,将蜡烛拿在手里,点燃易燃的东西,窗帘,罗曼,屏风,书房,四周都起了大火,众人才聚在一起。
永宁王掀开龙榻上的被子,露出底下的机关,他按照记忆中的情况,按下龙头的眼珠,良久过后床上机关一动不动。
永宁王不信,又按了一回,还是一样。
“遭了,他把机关改了。”
顾筝多疑,上任皇上留下的机关,虽然说过只告诉他一个人,可他不信,坚持将那机关改了改,如今入口与上代完全不一样。
这也是他敢把战场选在这里的原因,不过他还是不放心,特意找了人传信给顾晏生,让他务必不能掉以轻心。
顾晏生听了那太监的耳语,抬头朝上看,不远处的楼阁上,一个人坐在窗前,好整以暇的看戏。
顾筝当然不可能全权交给顾晏生,他就在楼上看着,监视着底下的一举一动,底下突然生了大火,他一眼便看出不对劲,但他没有直说,只是让人提醒顾晏生,有可能生变,叫他小心应付。
顾晏生脑海里想起另一件事,很多年前,他在父皇的书房玩耍,那时候顾筝还很喜欢他,给了他随意进出书房的权利,结果他不小心磕着碰着东西,打开了书房的机关,恰好被顾筝看到,那眼神当场便冷了下来,下令叫他以后都不许再来书房。
小时候顾晏生不懂,只觉得那机关好玩,父亲的眼神吓人,现下才明白过来,那是顾筝保命的东西,自然不希望被他看到。
若非知道他一向沉默寡言,口风紧,说不定还会杀人灭口,儿子的命,比不上他自己的。
毕竟对于他来说,只是睡了一晚,享受了一把而已,没怀孕,没带养,甚至还觉得叽叽喳喳烦得慌,哪来的感情?
没有感情基础,又觉得是自己儿子,便是自己私有的东西,杀或者如何,都是他说的算。
“找几个人进去看看。”顾晏生吩咐道。
既然书房有机关,一天中有三分之一时间都在的养心殿呢?
“是。”无双如今是他的贴身心腹,东宫大小事宜都有他呈报给顾晏生。
顾晏生的册封大典之所以拖了那么久,便是因为东宫的原因,东宫便如一个小朝廷,太子太保,少保,一应都要册封,各房各司人马皆要到位。
如今人是凑齐了,差的便是顾晏生移居东宫。
无双随便指了几个人,叫他们进去探探情况,火势太大,尤其是里间,几个人刚进去便被火势逼了出来。
顾晏生又吩咐道,“先灭火。”
皇宫别的不多,便是人多,底下的人得到命令,训练有素的分出两排队伍,出去打水灭火。
人多力量大,没用多长时间现场便是一片焦臭味,别说是里头,便是外头都受不了,顾晏生与无双一道,像没事人似的走进屋内,身后跟着众多侍卫,先去搜了搜四周,发现没人藏着才赶去里间。
里间空无一人,众藩王不知去向。
养心殿内一片狼藉,顶上还在滴滴答答漏水,养心殿四周都是阁楼,方才众人爬上阁楼,砸破屋顶,从顶上浇水,务必在第一时间扑灭火势,进去将人活捉。
可惜他们还是来晚了,藩王们找到了养心殿内的机关,趁机溜走。
里间还有一些余火,烟雾也颇大,无双知道接下来的活计,劝道,“太子,剩下的交给他们,咱们出去等吧。”
顾晏生也没留着,“留下一部分人继续找机关,另一部分通知皇宫内各地守卫,务必要查清楚密道通向哪里?皇宫外也叫人多多注意。”
若是密道通向皇宫内,藩王们必然跑不了,万一通向皇宫外,叫他们逃了,往后再抓便没那么容易。
全死了便可以说是听信民间谣言,大逆不道,逼宫夺位,若是没死,事态搞不好反着来,藩王们到处传皇上弑兄暴政,召集天下人反。
嘴长在人身上,怎么说也全是胜利者编造的,胜利者说他是不小心失足死的,他就是不小心失足死的,怎么编造别人即便不信,没有证据,又能如何?
“报。”养心殿内突然有人出来,直直跪在他面前。
顾晏生抬手,“说。”
“禀太子,密道找到了。”
顾晏生直了直腰,“带我去看看。”
那人连忙起身,在前面带路,顾晏生跟在他身后,无双护着,几人一道进了密道。
那密道是为了逃生的,为防止被人追上,设的宛如迷宫,好几道岔道口,里头已经有了一些人,兵分几路,分别进入不同的方位。
顾晏生与无双选了最边上那条,他身边自然少不了人,身前身后都有人跟着,为了以防万一。
这条密道极短,没多久便到了头,几人摸到了出去的机关,一拧开,便见尽头的石门自动打开,可供俩人出去。
前头的人出去后确定安全才叫顾晏生出来,顾晏生一脚踏了出来,四处观望,“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们似乎误入了别人的庭院,身后的机关便是人家院里的假山。
风景瞧着有些眼熟,尤其是中院内种的那颗花树。
底下光秃秃一片,上面却绿意盎然,别的花种秋天会落叶,这个倒是稀奇,秋天叶子变绿,冬天开花结果。
“这里是皇后的凤秀宫。”
第173章 请相信我
凤秀宫顾晏生住了一段时间,后来又与何钰经常过来溜达,一天一次,借凤秀宫中的暗兵训练,也等于承了皇后的情,所以皇后绝对不能有事。
“分头行动,一旦查出各藩王下落,格杀勿论。”顾晏生吩咐下去,“还有,务必要保护皇后的安全。”
他带来的兵不多,但全是精兵,羽林军和禁卫军的统领全都跟在他身边,两帮人马一向不合,分开行动是最好的,免得关键时刻赌气坏事。
“末将领命!”
俩人身穿皮甲,拱手行礼,末了转身离开,各站一边,朝凤秀宫逼近。
凤秀宫安静的不像样,宫女们不在,侍卫们不知去向,就连埋伏在院子里头的暗兵都不知所踪。
如此异象,必有古怪。
顾晏生抬脚往里走,无双拦住他,“太子身为国储,不可冒险,还是我去吧。”
他行了一礼后进了正堂,皇后爱雅,进门便是挡了大半的屏风,上头画了海棠花开,常言道,海棠不惜胭脂色,独立蒙蒙细雨中。
海棠便如皇后一般,清凡脱俗,高贵淡雅。
无双手握在腰间的剑上,他现在是保护顾晏生的贴身侍卫,三品官职,有资格带剑。
凤秀宫外安静一片,凤秀宫内也一片寂静,虽然现场收拾过,不过地上有刮痕,也有刀剑砍过的痕迹,不用说也知道,那几个藩王来过。
若他们挟持皇后,后果不堪设想。
无双回头瞧了瞧门外的三殿下,自从三殿下当上太子,他与何公子便闹了别扭,但他俩的关系无须质疑,何公子在太子心中有很重的位置。
若是旁人,根本连被太子瞧一眼都不可能,更不会闹什么别扭,正因为太子将何公子放在了心里,觉得重要,才会变得小气,过不去这坎。
虽然无双也不明白为什么就闹了别扭,但一定是气急了,太子才会主动与何公子冷战。
冷战归冷战,早晚有和解的一天,但这事若是处理不好,便是真的老死不相往来。
皇后是何公子的姐姐,平日一得空便过来看她,太子送给何公子的东西,何公子自己都舍不得吃,全带给了皇后,关系极好。
其实也不是太子送的,太子这人内敛,不会主动送什么东西,但他一直注意何公子的喜好,何公子喜欢什么,他便弄来什么,也不说送,就放在最明显的地方,何公子一向不是客气的人,瞧见了自己便会抓一把。
譬如上次刚炒的小瓜子,颗颗饱满,奶香十足,太子不爱吃这些玩意儿,但还是差人领了回来,放在桌子上,何公子闲了就坐在桌子边嗑,一嗑一下午都不带停的。
他在嗑瓜子,太子就躺床上看书,互不打扰,默契十足。
若非何公子是个男孩,无双都要怀疑他俩之间有什么。
太子一向对什么都不上心,就连皇上也不怎么在意,唯独何公子。
这事无双怕是处理不了,正待返回喊来太子,左脚刚退了回去,便见几把剑从四面八方砍来,无双连忙一个后翻避开,人还未站稳,那剑又唰唰几声逼近。
屋里的灯笼被人吹灭,他瞧不清是谁,只晓得不像那几个藩王,这几人像是专门的杀手一般,下手狠毒,角度刁钻,功夫也比他高,单一个他便不是对手,无双急急后退。
那些人剑势太猛,挡住他的后位,叫他脱不了身。
无双抬脚踢去一把凳子,弄出动静,外面的人听到声响,砰砰几声踹门而入,也有人走的是窗户。
皇后的凤秀宫是阁楼,小两层,方才羽林军与禁卫军兵分两路,一路围剿下方,一路上了阁楼,从二楼往下搜索,皆被无双吸引了过去,将一楼团团围住。
顾晏生也进了屋,羽林军和禁卫军正与那些人交手,用的招式他越看越眼熟。
曾经他与何钰也经常来凤秀宫,在月下与皇后的暗卫交手,那些暗卫用的招式也是如此,下手狠毒,角度刁钻,剑剑取人性命。
“是自己人,都住手。”顾晏生高喊一声,成功吸引了两方势力。
禁卫军与羽林军首先听命,各退一步,只围不攻,被围在中间的暗卫们也犹豫着放下剑。
“为什么攻击我们?”身为皇后的暗卫,不可能认不出来禁卫军和羽林军。
既然认了出来,为什么还要攻击他们?
这里面说没有古怪,鬼都不信。
暗卫们没有说话,领头那人眼睛往里屋瞧了瞧。
顾晏生挑眉,他两指并行,不动声色指了指那边,这是暗示禁卫军和羽林军的意思。
俩队自然明白,一左一右,沿着墙走,尽量不发出动静,缓缓逼近皇后的寝宫。
里屋是皇后歇息的地方,女人的闺房,男儿本不该进去,不过关键时刻也管不了那么多。
“晏生给娘娘请安。”进了凤秀宫,怎么都要向皇后行礼。
里头无人回应,静悄悄一片,仿佛一个人都没有似的。
顾晏生不管,继续道,“更深夜静,晏生无意打扰,只想问一声,娘娘可曾见过几位皇叔?”
还是没人回应,一阵风吹来,刮起轻纱罗曼,窗户咯吱咯吱作响。
“外头说话不方便,晏生进去了。”顾晏生说着,撩开下摆毫无顾虑进屋。
里屋放置了许多女孩子喜欢的东西,摆设多为精致好看的小玩意。
顾晏生进了屋,并没有第一时间四处走动,他先去了梳妆台,站在那面能照出小半个人的铜镜前。
铜镜模糊,依稀映出身后的景象,女子就寝的地方与男子不同,设了一面屏风,屏风后才是贵妃床。
房间本就暗,隔着一层屏风,更看不清身后如何。
顾晏生抚了扶铜镜,一道寒光陡然出现在铜镜上,他猝不防及,本能抬手挡住,凌厉的风声逼近,顾晏生侧身避开,那剑恰好横在他腰间。
一把匕首自袖中滑落,与寒剑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许是动静太大,亦或者早已准备就绪,立马有人冲了进来,与永宁王缠斗在一起,他们人多,刚要将人拿下,便听一声戾喝,“都把武器放下。”
远青王手里拿着一把剑,架在皇后的脖子上,推着皇后从藏身的屏风后走出来。
皇后凤冠歪在一边,头发半散,面容憔悴,脖子上一道细小的血痕。
皇后运气真的很差,那地道恰好连在她的凤秀宫。
为什么会连在一起,顾晏生也知道一二,因为前任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