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前,她还是小姑娘时,也曾像明月似的,偷偷喜欢过一个人,那个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说是惊才绝艳一点也不为过。
而她是女子中出了名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所有人都说他俩本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也再等,等何文斐娶她,谁料何文斐娶了琴棋书画样样不行的安语嫣。
论财力,安语嫣不如她,论样貌,安语嫣还是不如她,论才艺,更是被她比的什么都不是,她数次暗示何文斐,结果却眼睁睁的看着他娶了别人,仿佛在嘲笑她。
看,就算你有财有貌有才艺又如何,依旧不得我心,我看不上你。
柳贵妃怒火攻心,一气之下进了宫,做了皇上的女人,叫何文斐私底下喊她嫂子,明面上叫她贵妃。
嫁不了你,就嫁你上司,处处压着你。
我问你。”柳贵妃目光如炬,“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明月本能点头。
“非他不可?”
“非他不可。”这话明月倒是说的坚定。
她从小到大从来没喜欢过别人,何钰还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有何钰在,再想喜欢别人是不可能的。
“好。”柳贵妃收回目光,“既然你喜欢,母妃便成全你。”
她幽幽道,“今个儿晚饭时有难民趁着天黑,过来偷吃东西,还打伤了几个奴婢,我去找皇上请旨,让书苑里的小兔崽子们过来巡逻,添一份力的同时也是为了锻炼他们,最要紧的是你。”
她看向明月,语气有些无奈,“如此你便能天天瞧见何钰,相濡以沫,日久生情,便是块石头咱也给他滴穿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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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贵妃动作很快,当晚趁着那几个难民事闹得大,去找皇上请旨,此法子利民利己,还省的那群小兔崽子们没事做,整天抱怨菜不好,水不好云云,不干活,不晓得人间疾苦,叫他们添把力也好。
柳贵妃当晚找来,皇上当晚同意,第二天消息散出来,叫众人聚在一起巡逻。
何钰也在,又听大家抱怨,不知道是美差还是烂活。
大多数人认为是烂活,也有人想法完全不同,“保护女院的姑娘们,是不是说可以每天见到她们?”
“那不是正中了某个人的下怀?”
“那个色狼说不定心里正开心呢。”
何钰猛地打了个喷嚏,一抬头,发现大家都看着他。
“都看我干嘛?”
我才是最安全的那个好不好?
第189章 洁癖使然
这里谁都有可能化身为兽,就连顾晏生都有危险,只有何钰是安全的,最不可能兽性大发。
因为他是女孩子。
只这一条便限制了所有,即便一个女子脱光了站他面前,他也无能为力。
应该说是有心无力,心理上告诉他,该做的要做,身体上让他绝望,想做也做不了。
他还是暂时改变不了自己的心态,毕竟十几年都以男儿自称,接受男儿的教育,突然叫他转变心态,告诉他自己是女孩子,还是有些困难。
况且何钰从来就没把自己当成过女孩子,即便知道自己是女儿身,依旧当成男儿用。
当晚十几个男院的人凑在一起,排成两两一队巡逻,何钰本来要跟安清风一起,安清风抛下同伴,有些私话要跟何钰聊,谁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顾晏生突然出现,似是等着何钰一样,站在不远处。
他现在贵为太子,这种苦力本不该去做,也不该出现在这里,偏偏出现了。
他来了,除了来找何钰没有第二种可能,安清风也知趣,自己退出,拍拍何钰的肩说有事先走,叫何钰好好跟太子聊。
何钰眼不瞎,也瞧见了顾晏生,“你这么大忙人来干嘛?”
顾晏生自从当了太子,经常要跟在皇上身边,听他们讨论政事,皇上一直在挑他的毛病,想叫他出错,好惩罚他。
有一次何钰半夜嫌挤,过来想蹭他的马车,就算没榻躺,躺地上也行,被子他买了,往地上一铺,也不会委屈,总比在姐姐那个马车好,人太多,本来就躺不下,他在里头更躺不下,反正顾晏生一个人睡,多他一个躺在地上不挤。
何钰想的好,谁料一进来就发现顾晏生趴在床上看书,他一直都是躺着看,趴着何钰还是第一次见。
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事,换个姿势。
何钰是不信的,先是假装没看见,与他闲聊,聊着聊着突然掀开被子,发现顾晏生被打了十个大板。
原来是二十个,被太后拦了下来。
马车和马车太近,尤其是太后和皇上的马车,外头打板子,她一眼瞧见,隐隐约约记得是谁,便叫人停手。
这种小事皇上不愿忤逆她,便没有继续,顾晏生也逃过了一劫,不过十个板子也够他受的,当晚起不来,没想到第二天他就像没事人似的,该怎么做继续怎么做,丝毫不受影响,何钰最佩服他的就是这点,能装。
“受了众人之托,看住你这个色狼。”顾晏生手里提着灯,一个人在等他,没带无双。
本来就是出来历练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实话实说皇上确实养了他们有一阵子,叫他们巡个逻,还能带个伺候的过来不成?
“这种鬼话你也信?”何钰失笑。
到处都在传他好色风流,那么问题来了,他色谁了?风流谁了?
至今为止连个姑娘的小手都没摸过,规规矩矩,老老实实,也就表面轻佻一些,瞧着像花花公子罢了。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若非何兄作风不正,又怎么会传出这等丑闻。”顾晏生盖住灯笼上头的盖子,不让风进来。
“以讹传讹罢了。”何钰没当回事,反正也不是一个人说他是色狼。
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说他是色狼,他就是色狼了吗?
没有做过的事,也做不得的事,怎么成色狼?
“无风不起浪,何兄该检讨检讨自己了。”顾晏生坚持已见。
其实何钰色不色,他心里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这么说是因为传闻是何钰自己传出去的,所以无风不起浪,他自己起的风,刮起了浪。
何钰耸耸肩没说话。
顾晏生走在前头,他跟在后头,突然上前一步,打了顾晏生屁股一下,“既然顾兄也以为我色,那我不色一把可惜了。”
顾晏生回头看他,语气无奈,“何兄又调皮了。”
“顾兄的屁股真翘。”
何钰气死人不偿命,撩一把,赶忙跑开,顾晏生也没追,他不是那种大大咧咧玩的起来的人,他只会记在心里,改明儿找个机会阴回来。
俩人走到半程,何钰尿急,跑出去上茅房,这地方可没有茅房,也就去森林方便一下,怕被人看见,去的地方很远。
顾晏生在原地等他,等的有些久,差点以为他出了事,正要出来找,被一个小姑娘拦下。
小姑娘十一二岁,原来是女院的,后来紧急撤退,与其她几个人同坐一辆马车。
女孩子一多,聊的话题也多,不知不觉便聊到了喜欢谁的话题上,她们终究是要嫁的,也许再过两年,再过三年,反正十二岁之后也没几年了。
早考虑是考虑,晚考虑也是考虑,京城里的皇子世子,公子少爷全在这里,若是不近水楼台先得月,待以后出了书苑便没了机会。
和明月不一样,明月这种公主只能外嫁,没有嫁自己亲戚的说法,皇子啊,世子啊全是她的亲戚,不是亲哥就是堂哥表哥,所以她的目标在公子少爷之间。
官家的女儿一般的目标都选在皇子和世子身上,其中之最又要属顾晏生。
顾晏生是太子,又有周许两家为后盾,自个儿也争气,长的好看,书读的多,还沉得住气,比一般的少年成熟稳重。
女孩子们都喜欢年龄大些的对象,好照顾体谅自己,顾晏生虽然没比她们大多少,但是沉稳,怎样也比其他的小屁孩们好。
总归要嫁,不如嫁给他这样的人。
优秀的人不管男多女少,还是女多男少,都不缺人喜欢,若是不早些下手,便会被别人抢了先。
李媚儿想做那个抢占先机的人,比所有人跑的都积极,刚做好的糕点,热气都没散,便匆匆提着过来,俯了俯身道,“听说今后这边巡逻的事交给你们,保护我们辛苦,这是我和姐妹们亲手做的,一点心意,你先尝尝看喜不喜欢?”
她将食盒打开,顿时一股香气扑鼻。
现在不比当初,这一盘糕点材料难寻,是她听人说队伍后头有人做买卖,特意找几个人陪着,用带来的金银买的。
金银之物本该最是值钱,可到了这里,一根金钗居然只能换得一份的材料。
坐地起价涨的也太快了,可她还是忍痛买了几份,准备一天做一份。
正如明月公主所言,相濡以沫,日久生情,就是块石头也给他磨平喽。
俩人正好一个喜欢顾晏生,一个喜欢何钰,达成协议,势必要拆散他俩,叫他俩体会一把女子总归是女子,其中美妙男子拍马不及。
顾晏生没动,他站在原地,手里的灯笼光芒一闪一闪,映的那张白皙立体的脸无端有些狰狞。
李媚儿抬头看了一眼,吓了一跳,嘴里也不由自主改口,“不是给你一个人的,还有何公子的,对了,何公子呢?”
顾晏生气势太强,吓的她秒怂,连忙改口将关注点放在何钰身上。
明月喜欢何钰,对他百般夸奖,她也起了好奇心,何公子是什么样的?值得公主心心念念一直忘不掉?
“何钰去上茅房了。”顾晏生调了调系在灯笼上的铁丝。
灯笼上从来不用绳子,因为绳子容易晃晃悠悠,时间长了也会断,用铁丝正好固定住位置,又牢固可靠,是最佳之选。
“这样啊,那我等等他。”反正时间还早,不如留下来,既看了何公子,又能跟顾晏生多待一会儿,一举双得,何乐而不为?
顾晏生突然抬头看她,“是琴棋书画太简单,还是诗词歌赋都会了?”
“啊?”他突然这么说,李媚儿懵了一下。
“有功夫讨好别人,不如把心思放在才艺上。”
许是经常给何钰整理东西,何钰的东西不见了,第一个发现的是顾晏生,他整理习惯了,会自然而然将东西当成自己的,或者说保护这个东西,他也有一部分责任,所以不见了后会不舒服。
说不上来什么滋味,有些苦涩,有些无奈,何钰这个正主都没说话,他自然不可能代表何钰,将东西要回来,正因为如此,憋在心里才不好受。
同样的道理,也许是经常给何钰整理东西,经常与何钰同进同出,他也会习惯性将何钰当成自己的。
李媚儿表面看来似乎是来找他的,实际上目的是何钰,她惦记着何钰,便如明月惦记何钰的东西一样,都叫他不舒服。
洁癖使然,他的东西,不允许任何人染指。
这种心理很奇怪,甚至有些病态,是顾晏生不懂的情绪,通常他选择藏在心中,这回爆发了出来。
衣裳发带可以说是外物,可何钰是活的。
第190章 来大姨妈
活的,便说明是有自主意识,只属于自己,不属于旁人,可他无端就是觉得,何钰是他的。
何钰与别人走的近他会不舒服,何钰离开眼皮子底下太久,他也会不舒服。
这种情绪莫名其妙,又突然而然,顾晏生想不通,倒是记得有次从御花园路过,瞧到一位妃子,抱着一个女孩,那女孩一岁左右,刚会走路,走的还不稳,妃子便时时刻刻跟在女孩身后,用手护着她。
他起了好奇心,走过去问为什么不放手让她自己走?
她说不放心啊,眼睛一刻都不能离开,只要一没看见她,就觉得她会被人欺负,要不然磕着碰着云云。
顾晏生恍然大悟,想明白了,原来他这种心态与一个当母亲的如此相像。
只要一没看见何钰,便觉得他会磕着碰着被人欺负,亦或者受奸人刺杀云云。
满脑子都是何钰血流成河的场景。
没有被何钰唬到,也被自己吓到,顾晏生随便找了个理由,将李媚儿打发走,提起下摆去找何钰,顺着何钰离开的地方。
何钰上个茅房,一盏茶的功夫还没回来,明显有问题,莫不是被附近的流氓地痞拦住,打劫要钱花?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难民们是可怜,可他们没有饭吃,没有水喝便挺而走险,每天打军队的主意。
时常能看到附近难民虎视眈眈的眼神,仿佛他们是一块块肥肉,妄想一口吃掉。
军队加大巡逻力度不是没有理由的,这才第二天罢了,往后一路上难民更多,也更凶残。
顾晏生走到半途,突然听到身后树枝踩断的声音,离他很近,近到咫尺似的。
他也没怕,停下脚步幽然道,“何兄,出来吧,我知道是你。”
那树枝听着声音便是很脆的那种,说明细长,这里到处都是树枝,大树枝里头掺着小树枝,只踩断了小树枝,说明踩的人体重很轻,否则会连同下面的大树枝也一起断。
顾晏生走过也只能踩断小树枝,一关联便什么都晓得了,那个人身高体重说不定连年龄都与他类似。
这地方是何钰上茅房的地方,除了何钰,怕是也没别人。
“你怎么知道是我?”何钰从藏身的地方出来,手里还提着一只兔子,晃了晃给他看,“刚刚从我脚边跑过,吓了我一跳,我心想有兔子,窝也**不离十就在附近吧,过去一找果然如此,一窝的兔子,我只逮了一只大的,今晚加餐。”
赶的正巧,何钰刚尿完,还没提裤子,突然听到动静,还以为是人来了,慌忙之下赶忙起来,结果发现是个兔子,吓的他心肝乱颤裤子都没提好,一怒之下将兔子逮了回来。
顾晏生白了他一眼,“你舍得吗?一窝的兔子全靠这只大的养活,你把大的吃了,小的如何生存?”
尤其是在乱世,到处都是没饭吃的人,逮着什么吃什么,大的小的全不放过。
何钰愣了一下,“是啊。”
他瞧了瞧兔子,“那还吃不吃?”
乱世条件艰苦,实在没东西吃了树皮也啃,何况是这一窝的兔子,说不准他们转身刚走,这兔子便被别人吃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