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甜茶——青笳
时间:2018-09-18 09:31:01

  沈信桢想了想,下定决心道:“放心,我一定说服他。”
  Matteo赞赏地看了沈信桢一眼,然后坐在了沙发上。
  沈信桢顿了顿,问:“没有别的了?”
  “没有,剩下的就交给你。”Matteo说完,害羞地挠了挠满头白发,道:“我太喜欢了这里了,趁着Simon不在,你一定不会介意我在这里吃一顿晚饭再走吧?”
  “……您随意。”
  考虑到L不喜欢陌生人,晚饭是沈信桢送上去给他的。
  当沈信桢进来的时候,他正坐在床边摆弄着手里的模型,那个绿色怪兽就放在他的腿边。
  沈信桢把餐盘递给他,视线落在那只玩偶上,笑了笑说:“你怎么会喜欢这么丑的东西?”
  按照L的性格,他不应该会是很嫌弃的么?
  他嘴里咬着食物,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因为是独一无二的。”
  “恩?”沈信桢没听清。
  他掀起眼帘,眼瞳漆黑深邃,说:“因为是独一无二的,所以才喜欢。”
  沈信桢想了想,或许是他认为,独一无二的才配他这个非人类?
  刚想开口笑话他,一道低沉中略带羞涩声音打断抢先开口——
  “你也是独一无二的。”
  沈信桢一愣,看着男人向来冷白的皮肤上微微发红,眼睛闪闪发亮。
  “所以,我也喜欢。”
  我喜欢独一无二的东西。
  你。
  气氛有片刻的僵化,好半晌,沈信桢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地问:“你,在对我告白吗?”
  他不语,看着她的眼睛,说:“给我起一个人类的名字吧。”
  沈信桢不明白为什么他对名字这么执着,笑了笑,“不是看不起人类吗?为什么非要有一个人类的名字。”
  他把视线从她脸上移开,垂眸,低低道:“可你是人类啊。”
  他刚洗过澡,头发柔顺垂下额前,细碎地落下一层阴影,让人看不清神色。
  “如果有了人类的名字,就可以离你更近了吧?”
  她听到他这样问。
  万籁俱寂,空气中的尘埃也静止不动。
  好半晌,她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温……律。”
  则和律。
  一样的,却又是不同的。
  这一刻,他没有再去厌弃那个姓氏,在心里默默重复:
  温律,温律。
  她给的,他的名字。
  第二天,程湘华通知沈信桢和温则回本家吃饭。
  沈信桢原本想要找一个理由拒绝,但还没开口,程湘华便笑呵呵说:“今天是他爸的生日,一定要早点回来。”
  沈信桢挂断了电话,忧心忡忡地看着在泳池边上休息的某人,惆怅地叹了口气。
  庆幸的是,有了名字的L,不,温律,比以前要好说话很多,听完沈信桢的请求,几乎没有考虑就答应了下来。
  并且借此要挟沈信桢,事成之后要带他出去玩。
  沈信桢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只要他不惹事,她就已经很高兴了。
  到达本家的时候时间还早,程湘华已经在指挥着佣人布置餐厅了。
  她拉着沈信桢和温律,兴高采烈地介绍着她刚刚做好的生日蛋糕,沈信桢看着那上面一个大大的“冥”字,哽在喉咙里的夸奖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僵硬地笑了笑。
  丰盛的晚餐后,程湘华忧伤地追忆了两句温则的父亲,便拉着沈信桢的胳膊神秘道:“伯母有个好东西要给你看,跟我来。”
  说着把沈信桢往房间里带,沈信桢用眼神暗示了温律一眼,示意他“安分守己”不要乱跑。
  温律不咸不淡地扫了她一眼,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进了房间,程湘华便从柜子里拿出几本厚厚的本子来摆在床上。
  沈信桢看了看,问:“相册?”
  程湘华笑着说:“我呀,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拍照,这里面可都是我珍藏很久的照片呢,我一直想着阿则快点娶老婆,这样我就能和她一块分享了。”
  沈信桢脸有些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程湘华翻着旧旧的相册,一张一张地回忆着给沈信桢讲以前的故事,从一厦的成立,讲到温则父亲的去世又到温则小时候的琐事。
  沈信桢想,程湘华大概是想要让她提前了解这个家,不仅是温则,不仅是家里的每一个人,更是家族背后的故事。
  沈信桢有些感动,身边这个保养极好的富贵女人,是真的把她当做了亲人看待。
  明明见面不过几次,却爱屋及乌地对她这么好。
  程湘华翻到一页,手指顿了顿,目光变得有点惆怅,“这个是阿则小时候最好的朋友。”
  沈信桢仔细看,那张照片上只有两个小男孩儿,相互拥抱,笑容灿烂地看着镜头。
  沈信桢看着他那略显夸张的笑容,眼神柔柔,低声说:“原来温则小时候这么爱笑。”
  虽然现在的温则也经常笑,却是没有过这样开怀大笑的时候。
  程湘华怀念地说:“是啊,阿则小时候和现在可不一样了,简直像个小猴子,吵吵闹闹调皮的不得了,可是后来就变得不一样了。自从他这个朋友去世之后,阿则就彻底变了。”
  沈信桢是知道那件事情的,直到现在,温则依旧会被那件往事折磨得做噩梦。
  “阿则的朋友出事后,他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不吃不喝甚至不愿意说话,我和他爸都很担心,甚至以为他有了心理阴影。可是某一天,他突然又恢复了正常,愿意吃饭也愿意和我们说话了。但是改变的太大,完全变得像是另外一个人。”
  沈信桢抬眸,对上程湘华的眼睛。
  “我们很担心,还请了好几个医生来看,幸好检查不出什么问题才放心了。”
  程湘华笑了笑,说:“不过从那以后,阿则变乖了也不调皮了,每天就知道学习,就连喜欢的玩具模型,连看都不看全都扔了。”
  沈信桢愣住,呐呐问道:“他从小时候就喜欢模型吗?”
  “当然啦!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了。”
  程湘华毫无所觉,翻着相册突然停顿一下,指着上面的照片说:“看这个,这个限量版模型是阿则爸爸专门去国外给他买回来的,他可喜欢了,成天抱着不撒手,谁碰都不让呢!”
  她脑海中有一种恐怖的想法逐渐成型,以她遏制不住的速度不断生长着。她努力地看清楚,那七岁男孩怀里抱着的模型,身体慢慢僵硬住。
  这个……竟然和L当初抢走模型一模一样。
  她声音颤抖着,问:“伯母,温则小时候,是不是很讨厌牛奶?”
  程湘华不明所以,点头:“是啊,不过后来也能接受了。”
  沈信桢艰涩道:“很喜欢吐司煎蛋配橙汁,很喜欢去热闹的地方玩,还很喜欢游泳……是吗?”
  “……啊,是啊,不过这都是很多年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程湘华终于察觉到了沈信桢的不对劲儿,担忧问道:“信桢啊,你生病了吗?脸怎么苍白成这个样子?”
  话音未落,沈信桢已经打开了门冲了出去。
  与此同时,尘封已久的玩具房被再次打开,佣人自发退到一边。
  在看清里面密密麻麻摆放的东西时,男人的眼神从不耐烦渐渐变成了疑惑。
  他慢慢走进去,环视着四周,最终视线停顿在最中央摆弄的一个模型上。
  破旧不堪,几乎零碎,仿佛是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洞穿而过。
  他俯身,在他伸手触碰到它的那一瞬间,仿佛是有一把冰凉匕首插进他的心脏,血液迸溅开,一片血肉模糊咆哮着他的大脑,猩红一片,倾袭而来。
  “温则——”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转身,对上沈信桢的视线。
  在这分秒停顿的一瞬间,在这视线交汇的一瞬间,细微声响,光阴抖落尘埃。
  他定定看她半晌,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俯身在她耳边低语——
  “是我,温律。”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设定很冒险,很多人可能会接受不了会弃文,但是我还是想这么写……不管发生什么,温则永远是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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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Simon这个英文名是一出隐喻,其实还挺明显吧。
  (约十九17),但主因受鞭伤极重,以致体弱无力,无法继续前进,于是兵丁「勉强」西蒙,为耶稣背起十字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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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喻到温则身上,就是温律因为太过自责,选择了遗忘和逃避,分裂出一个强大而完美的人格来为自己承受痛苦,并且完成伙伴临死之前的遗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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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一条里脊肉”猜中了,如果还在请留言,发红包~
  此章留言也有红包,即将弃文的就别告诉我了~看在我这两天都写到凌晨两点的份上,就别再打击我了。
 
 
第55章 甜茶
  这一晚, 沈信桢委婉拒绝了程湘华的挽留, 带着温律离开本家。
  沈信桢坐在后座, 手指无意识地在嘴边啃噬,一直被男人强硬地抽出手来,才回神。
  “再咬, 手都要烂了。”
  他眉眼漆黑,斜斜一瞥中流露出几许邪气。
  这动作让沈信桢觉得有些熟悉,偶尔,温则在床笫之上也会有过这样慵懒肆意的神态, 那个时候她总是被他折磨的昏昏沉沉, 意识模糊不清醒, 半梦半醒之间会感觉到有一双大手在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她有时会勉强睁开眼, 朦胧地往他怀里更深处凑, 这个时候他就会笑起来, 然后低头在她耳边细语。
  一些情话,或者一些不入流的荤话, 总是撩拨得她心跳加速,当她哼哼唧唧抱怨时,那个人又会后悔起来,说:“太晚了,我的信桢该睡觉了。”
  他这样说着,然后抱住她,一下又一下, 大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哄她入睡。
  每一个和温则度过的夜晚,都是安逸而美好的。
  可是现在,她的手就被“他”握在手里,却只感到了恐惧。
  温则还会回来吗
  会的吧?
  如果不会,那她该怎么办呢?
  她根本无法生活在没有温则的将来,就像是人们无法生活在没有太阳的世界里一样。
  黑暗,阴冷,恐怖,充满了未知与绝望。
  她呆怔地看着他,看着那双总是盛满了温柔和宠溺的眼睛,轻轻地落下泪来。
  眼泪扑打在温律的手背上,烫得他几乎握不住她的手,然后又咬牙,猛然攥紧。
  “别动!”
  沈信桢想要抽出来,却只是徒劳挣扎。
  男人和女人之间,最不能比较的,便是天生的悬殊力量。
  一路沉默,没多久,车子就停到了昙宫别墅。
  她推开他,打开车门踉跄往二楼跑。
  王管家和红嫂站在客厅,茫然看着一前一后进来的两个人。
  温律大跨步走了没几步就追上她,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咬牙道:“你发什么疯?”
  沈信桢仰着脸,眼眶发红,倔强地看着他。
  沉默的对峙之间,好像有什么在悄然觉醒。
  夜风潜入,萌芽破土。
  他微微眯起眼睛,定定看着她的眼睛,嘴唇终于扯出一抹极为寡淡的笑意来。
  他松开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轻启薄唇,声音极为低。
  “你也知道了?”
  在他意识觉醒的那一刻,他听到了她的声音,那声音,带着即将失去某种珍贵之物的人恐慌,灌入他的耳中。
  他眼前零碎而模糊的吉光片羽因为她的呼唤,顷刻变得清晰起来,只是须臾又消散而去。
  沈信桢扭过去头,“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他哼笑一声,掐起她的下巴,轻蔑道:“在他身边这么久,你居然连说谎都不会么?”
  她微微瞪大眼睛,往后退一步,想要避开他,然而他却不依不饶,步步紧逼,直到把她逼到门板上。
  沈信桢转身想开门,被他抢先一步,紧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他从身后抱住她,踢开门将她按在床上,顺便还不忘捂住沈信桢随时可以偷袭的嘴唇。
  只要一吻,他很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他是知道的,那个被他分裂出来的人格,完美而强大到近乎变态,否则他也不会被他压制这么多年。
  他压在沈信桢娇弱的身子上,看着就近在咫尺的,这个让他贪恋的女人,更加下定决心。
  这一次,他要永远的,留下来。
  沈信桢衣衫凌乱,被禁锢着动弹不得只能呜咽摇头,这个距离太危险,如果他要做些什么,她根本无力反抗。
  是的,即使这个身体依旧是温则,但沈信桢无法接受。
  只要不是温则就不行,即使皮囊一样,也不行。
  “别动,你他妈的别动!”
  她挣扎的厉害,身体间摩擦剧烈,很快,沈信桢就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明显的变化。
  沈信桢惊愕地瞪眼看他,连挣扎都忘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盛满了震惊,似乎是在质问着他什么。
  温律干咳一声,颇为窘迫地红起来脸,色厉内荏地说:“还、还不是你的错,都说了不要动了!”
  沈信桢更惊了,掰开温律不设防的手,气愤道:“管不好自己的下半身还要怪别人,温则从来不像你这样推卸责任!”
  “我说了,不要再让我听到这个名字。”他阴冷道。
  沈信桢气喘吁吁,故技重施,干脆换了个更亲热的称呼,像以前一样,张嘴就喊:“你快点把温先生还给我!”
  这句话说出来,温律彻底炸了。
  “闭嘴!我才是真正的温则!”
  沈信桢身体一僵,呐呐道:“你果然想起来了。”随即又毅然道:“你想起又怎么样?不管他叫什么名字,我喜欢的人永远都只有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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