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顶着的那几片鸡毛,很是瞩目。
黎末和她妈都笑得合不拢嘴。
她妈把鸡接过。
“是这只,是这只,这只吃得多,太胖了还不下蛋。”
“阿言没捉过□□。”她妈又笑了,“看来被这个畜生折腾得挺惨的。”
黎末忍住笑意,走过去,踮脚,给他把头上的鸡毛捡了。
“男神,你这样子让别人看了会笑话死的。”
他挑眉。
“哼,除了咱家的谁还能看到。”
黎末听这话笑得更开心了。
“我拍了照片哦。”
他脸色立刻变了,某人的偶像包袱还是挺重的,伸手就要抢手机,黎末故意把手背到身后,他摸不到,索性从前面抱住她,抓住她后面的手。
她手裹得紧紧的,他怕弄疼她,索性不掰了。
“等会删了。”
“不删!”
“那等会发给我。”
“可以。”
两人达成妥协,他却没放开她,继续抱着腻歪。
她妈忍不了了,笑着调侃他们。
“哟哟哟,不得了哇,都当爸当妈的人了,成天还这么腻歪。”
“你妈我老了,看不得你们年轻人这种甜甜蜜蜜,真是受不了了。”
黎末听了红了脸,连忙松开,拉着他往外走。
要出去的时候,她妈又叫住了他们。
“趁我跟你爸年纪不大,身体还不错,能给你们带孩子,你们赶紧再生一个吧。”
“一胎和二胎呀,最好别隔太久。”
见门口两道身影呆滞了,她妈提高了音量。
“听见没哇。”
黎末没动,路逍言厚着脸皮回头,笑得那叫一个春光灿烂。
“知道了,妈,我会努力的!”
黎末暗暗掐他的腰,早就羞红了脸。
晚上,他们一家人等黎牧回来吃年夜饭。
等到十一点,房子外面终于有了停车的声音,然后就见到黎牧笑得一脸明媚地进门了,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
“家里好热闹啊,我回来了!”
“苏苏,别害羞,进来嘛。”
然后,在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黎牧拉了个姑娘进门。
姑娘留着及肩的长发,眼睛很大很可爱,白白净净,穿着一件厚厚的羽绒服,还像个学生。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惊喜。
他们从片刻惊讶中反应过来,脸上都绽开了亲切的笑意。
尤其是她妈,脸上的笑容都堆不下了。
女儿现在家庭圆满,黎牧这小子一直是她的心头大患,她看到人姑娘就跟饿狼看到猎物一样,兴奋得不行。
人姑娘红着脸,很礼貌地喊了每个人,黎牧让她做介绍下自己,她结结巴巴地开口了。
“我叫苏苏,苏是我的姓也是我的名,我是一名考古学博士,现在正在省博物馆实习。”
“见……见到大家很高兴。”
大家见她这可爱的样子都笑了,也为她的职业惊讶。
这么娇小可人的姑娘,竟然是学考古的,真让人刮目相看。
黎家父母都很满意,工作正经,人也看起来老实的姑娘,怎么不讨人喜欢。
见苏苏很局促,黎末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苏苏,来了就跟自己家一样了,别害怕呀。”
她甜甜地笑了,点头。
“都怪黎牧不靠谱,怎么带你回家也不通知,我们也好好准备。”
苏苏笑了。
“不用准备啊,你们这么欢迎我我就很高兴了。”
然后,一家人真正聚齐,正式的团圆饭开始了。
吃到一半,外面开始放烟花了,鞭炮声声,带着过年浓重的喜庆。
黎牧二话不说拉着苏苏去外面看烟花了,黎末在收盘子,路逍言过来叫她。
“阿寻已经睡了,你们小两口想去哪就去哪吧,这里我来收拾。”
他对黎母投来感激的目光,拉着黎末上楼了。
到了二楼的小阳台,他牵着她手,指着天边如色盘晕染,美轮美奂的烟花盛宴。
“黎小末,这里看烟花最美。”
他挂着醉人的笑意,像个等表扬的小孩子。
她笑了,抱着他的手臂,脑袋靠在他肩膀,望着天边,笑意更深。
“一下子就一年了呀。”
“没想到这一年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
“我们会结婚,从两个人变成三个人。”
他长吁了口气,看向远方,仿佛过去的点点滴滴就在眼前。
“上次过年我还在北方拍戏,记得那时候身边一起拍戏的演员都有妻子的视频电话,我却是孤身一人,那时候就特想你。”
“意外地再次遇到你,我发现我真的想你想得快发疯了。”
“接到电话说你在医院,可能还怀孕了,我当时整个人都傻掉了,闯了两个红灯,电梯都没等,小跑着上楼,还摔了几次,丢死人了。”
“我觉得我很幸运,跌跌撞撞,你还是可以给我幸福的黎小末。”
从儿时的无知到年少的初次动心,我想要的,始终只有你。
说到这里,他转身抱住了她。
她小小的一团埋在他怀里,满满的安心。
“每一年,我们都好好好的。”
她说,是许诺。
他点头,然后说了一句很少说的话。
“黎小末,我爱你。”
不是煽情,是十足的深情。
天边刚好又有烟花绽放,声音很大,她没有听清。
“你说什么?”
他笑着准备说完,她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来自那个小城的电话。
她有些激动地进房间接电话了,等到她再回来,她笑得满心欢喜地扑进他怀里。
新年的钟声,刚好敲响了。
“路逍言,除夕许愿果然是管用的。”
“我许你一世健康平安,喜乐无忧,好像,马上就可以实现了。”
第51章 大结局
过完年, 他们马不停蹄地又来到了江南水乡。
除夕夜那个电话, 是水乡中医馆的老师傅打来的。
老师傅在电话里僵着语气, 隐隐有些责备。
他问她:“怎么你们拍的那个节目没有你们了啊?”
“好心给我买了电视, 想看看你们,却找不到了。”
“邻居家的高中生告诉我我才知道你们出事了, 那个长的好看天天接送你的小伙子怎么样了?”
她垂下眼眸,语气恹恹。
“师傅, 他出了车祸, 腿一直好不了,我们最近到处求医。”
“求医?求出结果没?”
“没呢, 再好的医院都去过了,只能手术, 风险还很大。”
“侬这个丫头诶, 大城市的医院都去过了, 西医的方法都寻过了, 就没想过老头子我这里?”
老师傅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水乡口音都被逼出来了。
黎末愣了,然后小心翼翼地怀揣着欣喜问:“师傅, 真的有希望吗?”
“有没有希望,你们来试试就知道了。”
“……”
就因为老师傅的一句话,她突然莫名充满了信心。
中华文化几千年锤炼所得的中医文明,是一个广袤而神秘的领域, 说不定, 会有奇迹发生。
路逍言对她突然兴致勃勃地大年初一拉着他去水乡有些难以理解, 或者说,他是不想相信有什么奇迹发生了。
见她满心欢喜,他不好意思拒绝。
到了水乡,她在他们《幸福旅途》的群里发了一张她拍的小桥流水照片,群里一下变得很热闹了。
他们都很想念他们两人,也都很想再去水城度过美好的一段时光。
听闻他们这次前往的目的后,大家都送上了祝福。
晏紫是话说的最多的那个,自从和黎末成为了朋友,她对黎末的事都很关心,她还专门发了一条朋友圈,配上黎末的图片,并配字:我觉得你是幸福的也是值得幸福的姑娘,你们一定要更幸福,一切,一定会好起来的。
黎末在下面评论:我相信,一定会的。
到了水乡,水乡的深冬也冷,是比C城干燥比北方湿润的温润的冷,天空飘着很细的小雪,给水乡添上一层唯美的诗意。
他们租了一间民宿,放下行李后,提着准备的礼品就去找老师傅了。
老师傅坐在院子里熬药,小院里飘着药香,他静静看着他们走过来。
“师傅新年好!”黎末笑着拜年,把带来的丰厚礼品递给他。
老师傅随意瞥了她手里的东西一眼,颇有嫌弃的意味。
“还带什么东西,老头子我一个人住啥也不缺。”
黎末看了空荡荡的院子,除了趴在他脚边一只半大不小的黄狗,还真的,只有他孤零零一个人,心里颇有点不是滋味。
老师傅把她的东西随意丢到一边,转身向他们招招手,示意他们跟进里屋来。
进去后,他坐下,盯着路逍言的腿一直看,好像在想什么。
“你站在炉火边,把裤子脱了。”
路逍言瞬间呆滞了,然后表情有点复杂。
他催他。
“快点,烤着炉火呢,不会冷。”
他看了眼黎末,耳根子红了。
黎末也懵了,对老师傅说:“要不我出去吧?您看病方便些。”
老师傅摸摸胡子,白了他们一眼。
“都是结了婚有了孩子的人了,还以为是谈恋爱呢,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看病,结果不仅得自己知道,关心你的人也得知道,你就在旁边看着吧。”
然后,路逍言就无比尴尬地把裤子脱了,只留下一条裤衩。
他两条大长腿露出来,她还偏过头,不敢看。
“你受伤的是右腿吧?”
他点头。
“你没发现你两条腿已经开始不对称了吗?”
听到这话,黎末忘了害羞,连忙转头观察。
他的右腿,格外纤细,已经有点弯曲变形了。
老师傅冷着个脸,继续问他:“你最近是不是觉得走路越来越吃力了?我见你进来时走路很慢,而且速度是越来越慢的。”
“最近腿很容易僵,僵了就要缓好一会,我以为是天气太冷的原因。”
他冷哼口气。
“天气冷你左腿怎么不僵?腿都成这样了还不好好养着,是不是还把自己当正常人一样每天走很多路?”
路逍言脸色沉了沉,没说话了。
他不想让别人把他当成弱者,他有努力地去学着像个正常人一样,即使有时很痛苦,他也只会忍着。
“你这腿,废得有点严重。”
老师傅这一句话就像沉沉的秤砣,砸在他们心上。
黎末当场就急了。
“师傅,没有办法了吗?求求你帮帮我们。”
“我们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才会想来麻烦你的。”
“求求你,试着治治他的腿吧。”
路逍言看她急切到有点崩溃的样子,心疼到说不出话来,他挫败地把裤子穿好,抱住她。
他对她说:“没关系,治不了也没关系,毕竟去过那么多次医院了不是吗?我们就当散心好了。”
“你别哭,也不用求任何人,我还活着不是吗?我们回家好不好?”
黎末用力地摇头。
“不要,你心里有多难受我不知道吗?你不要安慰我。”
“我知道,你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我不想你每天都闷闷不乐。”
她轻声呢喃。
你的梦想还没有实现,怎么可以轻易就偃旗息鼓。
黎末急哭了,他给她擦她停不下的眼泪,心里乱得什么似的,像个手足无措地孩子。
“侬们够了啊!”老师傅突然瞪着眼睛惊呼一声。
“要哭哭啼啼你们就出去,我还没说不治啊,你们哭个什么。”
“我千里迢迢把你们叫过来,心里会没点把握?”
在两人呆滞的目光中,老师傅笑了。
“我可以试着给你治,不过过程有点痛苦,就看你忍不忍得下来。”
“会的。”路逍言说,看了眼黎末,眼神带着坚定,“再苦我也会忍下来。”
***
老师傅的治疗方法是内服与外力并用,他开了方子,一堆很奇怪的药材,煎出来的东西却是苦到极致。
外力就是施针,很长很细的针,扎进他右腿的肌肤里,疼得人撕心裂肺,他只有嘴巴咬着布,才不会疼得叫出声来。
他在她面前会强行忍着,但她看到他额头上忍出的一堆汗珠就知道他有多疼,有次他疼得把嘴巴皮子都咬破了,流出血来,她一下就哭了,抓着老师傅的手,死活不放,坚决不让他再扎下去。
“师傅,能不扎了吗?为什么这么痛啊。”
“不扎了,不扎了。”
“路逍言,我们回去吧。”
她扑到路逍言身上,像护鸡仔儿一样护着他。
最后老师傅忍不了了,把她推了出去,把门反锁了。
然后,就看见模糊的玻璃窗外,一个身影拼命垫着脚,想看清里面的情况。
“路逍言,你忍不住了叫我啊。”
“别咬嘴巴,会疼的。”
声音,依稀带着点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