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尽是我夫君——寒雪悠
时间:2018-09-19 09:11:13

  华裳摇头:“我是天生天养的野草、野马,这里的富贵水会让我生病,如果您硬是要让我强留在此,华裳也不再是华裳。”
  季无衣深深地看着她,“你或许不了解我,我很小的时候就被女帝教导为君之道,后来女帝又把我交给她身边的各式能人培养,他们教了我很多,我整日学习,勤勉向上,从未有一日懈怠,也从未放松过。”
  华裳已经注意到了这点,毕竟这间宫殿太过空旷了,里面的东西也没有显露出她的兴致,甚至没有一丝她生活过的痕迹。
  “我读过万卷书,我行过万里路,我见过大周的江山。”
  她探身,深深望着华裳,“华裳,我曾见过你深爱的这片土地,从广袤无垠的农田,到连绵起伏的山脉,从东边的浩瀚大海,到西边的苍凉荒漠,从北面的冰原草原,到南面的水脉纵横,但是哪里也比不上眼下的土地,比不上长安,因为政出于这里,这片江山之所以兴兴向荣,也是因为这里。”
  “华裳,你该看的长远一些,西北又如何,这里才是风光最好的地方,只有站在这里,你才能望见历史,见证未来。”
  季无衣朝她伸出手,“阿裳姐,我需要你,你不想要成为历史上第一位女首辅吗?不想要成为当朝第一人吗?不想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吗?”
  她的手掌白皙,在阳光下散发着迷人的光。
  华裳眯起眼睛笑了起来,她伸出手。
  季无衣睁大眼睛,神情惊喜,“你……”
  华裳蜜色的手掌穿过阳光,握住了她的指尖儿。
  季无衣盯着两人并不相容的肤色,蹙眉。
  “陛下,我担心你。”华裳开口。
  季无衣眼波一荡,抬起头,专注地凝视着她。
  华裳要比坐下的季无衣高,她低头看季无衣时,就像是在关心自己的妹妹。
  华裳的指尖儿稍稍用了些力气,轻声道:“陛下我担心的是,你从来没有经历过那些令人头皮发麻的快乐,一直在克制自己,若是一旦有人诱惑陛下尝试这些,从来没有过经验的陛下会不会沉迷其中,荒废朝政?”
  这点,季无衣也不敢确认。
  “一直绷紧的弦迟早会断裂掉,陛下也该找些不会沉迷的东西放松自己。”
  季无衣反握住她的手。
  “陛下看着我的模样就像是养在宅子里的少女,望着骑着小马奔跑在外的少年,我觉得陛下欣赏的不是我,只是欣赏我身上向往自由的那股劲儿。”
  华裳露出一个充满阳光的笑容。
  季无衣倒吸一口冷气。
  “华裳,你太通透了。世上有的聪明人是显露出聪明,还有一部分,大智若愚。”
  华裳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我也没那么聪明吧?”
  她继续说道:“陛下,我若是留在长安,身上这股劲儿迟早会被优渥的生活磨光的。”
  季无衣轻声喃喃:“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所以,陛下明白了吧?”
  季无衣抿紧唇,“我明白了……不,朕明白了。”
  “那……朕可以放你离开,你能不能答应朕一件事?”
  华裳目露好奇:“您请说。”
  季无衣:“若是你和季无艳将来有孩子,可不可以交由朕来抚养?”
  “哎?”
  华裳露出懵逼的神情。
  季无衣笑得开怀,“终于也有你搞不定的事情了吗?”
  “你放心,我并非是要你们的孩子入长安为质,只是……”
  季无衣笑容温柔又充满期待,“我觉得你的孩子一定是个温柔又强大的孩子,我很期待。”
  季无衣垂下眸,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随即又笑了起来,“现在考虑这些也太早了,无妨,你先好好考虑。”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道狡猾的光,“可千万别让季无艳太容易得到,毕竟,男人都是不会珍惜轻易到手的东西。”
  华裳“哦”了一声。
  季无衣起身,亲自送她出宫。
  两人并排走过阳光明媚的天,走过庄严辉煌的宫城。
  “你也许不会再回来了,那就好好看一看这方天空吧。”
  季无衣扬眉笑道:“总有一天,朕要把自己的名字刻在史书最醒目的位置上!”
  “愿陛下得偿所愿。”
  季无衣衣袂被风吹起,她回头看向华裳,微笑道:“纵使富有四海,知己却不在身旁。”
  她挽起自己的袖子,露出一如初见的凝霜皓腕。
  “愿有再见之日,届时,我还会为将军亲自斟上一杯酒,送与将军唇旁。”
  当年,酒坊斗剑,地泼酒香。
  而今,君臣分散,知己别离。
  岂曰无衣,与子同华裳。
  华裳站在朱红色的宫门外,双手抱拳,朝季无衣深深鞠了一躬。
  季无衣敛衽,朝华裳行了个女子之礼。
  ……
  经过华府所在的长巷,华裳只见一辆辆马车满载物件儿离开,这些物件儿都是华府左右两边府邸中的。
  她进了华府,只见管家和青娘也在来来回回忙着收拾东西。
  华裳无奈道:“别拿这么多了,那边府邸该有的都有,咱们带着路上用的就够了……这边的府邸又不是被充公了。”
  “别胡说。”身后传来一声温柔地斥责。
  华裳一回头,正撞进季无艳宛若春水的眼波中。
  季无艳狠狠看了她几眼,直把她看得莫名其妙。
  “怎么了?”
  她摊开双手,任由季无艳绕着自己检查了一圈儿。
  季无艳问:“她没把你怎么样吧?”
  华裳无奈:“她能把我怎么样?别把我想的太没用。”
  “你是不了解她的手段。”
  “我倒是觉得她蛮好的。”
  季无艳的眼神锐利了起来,“嗯?”
  他伸出手,捧住了她的脸。
  华裳脸颊发热,“你干嘛啊?”
  “看着我!”
  他顶着一张美貌的脸,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真的坚持不住啊。
  “好好看着我。”他加重了语气,神色无比认真。
  华裳无奈,只得把头又转了过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安安静静地回望他。
  他明亮的眼中倒映着她的倩影,他问她:“告诉我,你更喜欢我,还是她?”
  这不是废话嘛!
  华裳磨了磨牙,“秋天了,天气燥的很,我火力可旺着呢,警告你啊,你可别撩拨我!否则……”
  
 
 
☆、第128章
  他的眼睛更亮了,黝黑的眼底似乎塞了一把火,火星迸溅。
  季无艳眼睛里燎烧着,笑道:“否则怎么样?”
  他低下头,唇峰抵上她的耳垂:“你的否则……我甘之若饴。”
  华裳撩了他一眼。
  他直白地盯着她。
  “咳!”华裳急忙转开脸,说道:“我已经跟陛下请辞离开长安,我打算近日就要走。”
  “好,我陪你。”他握住她的手。
  “还有一件事。”华裳有些尴尬地把手扯了出来。
  季无艳盯着她藏在马尾下的蜜色脖颈。
  “那个……”华裳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今日早朝没有看到王问之,他好像要同我一起回西北,说是要做我的幕僚。”
  季无艳蹙眉:“可是,他从未跟我说起过。”
  华裳猛地回头。
  季无艳缓缓道:“你先别气,我还听到了关于他的另外一个消息。”
  “既然你叫我别气,那肯定是让我生气的消息了?”
  季无艳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倾身,吻上她的唇。
  华裳猛地睁大眼睛:“你怎么说都不说一声就吻上来了!”
  季无艳捧起她的脸:“这样你的心情好了一些吗?”
  他的眸光温柔如月色。
  华裳活动了一下肩膀,不自在道:“一般般吧。”
  “王问之究竟怎么回事儿?他难道又骗我?”
  原本经历了这些事情,她以为自己对王问之是有所误解的,可是,眼下……她也不好判断了。
  季无艳揽着她往屋子里走。
  “据说王问之已经辞官,准备到乡下的田庄去。”
  华裳蹙眉:“他为什么要到田庄去?”
  季无艳沉默片刻,解释道:“因为他与王家的关系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好,他拖着王家这个老破车也该倦了,而王家也会因为他失去权力,不再支持他。”
  季无艳缓缓道:“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世家尤甚。”
  两人进了屋子,华裳一言不发地坐在长榻上。
  季无艳倒了一杯热茶递到她的手边。
  华裳细长的手指,自上而下抓住茶杯口,却并不喝。
  袅袅上升的白色水汽绕着她蜜色的手指打转儿。
  华裳想了一会儿自顾自摇头,突然,她的动作顿住了,眉毛蹙起。
  “不……不对。”
  季无艳坐在一旁,支着脸颊看她,“何事不对?”
  华裳:“我总想着他曾经对我说过他的病症。”
  她抬头望他:“你该知道的吧?既然你是他,他也是你?”
  季无艳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突然说了一句:“你太关心他了。”
  华裳愣了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
  季无艳眼眸深深,“对不起,我食言了,说好要不嫉妒的。”
  他垂下眼睫,从窗纱透进来的朦胧光线洒在他白皙面庞上,如诗如画。
  华裳心尖儿麻麻的,忙说:“没事,没事,下次改正就好,那王问之……”
  季无艳叹了口气:“这件事他不想你知道,我也不想违背他的心意,你若是实在想要知道,明日一早去问他。”
  华裳蹙眉:“要去王家的地儿吗?真不喜欢,我觉得他们都是用鼻子来看人的。”
  季无艳莞尔一笑,“你都不喜欢,王问之自然也不会在那里等你,他现在在城外的一处别庄住。”
  “什么叫我不喜欢?”
  季无艳捂着嘴,仰头望天,“谁知道呢?”
  真酸。
  华裳偷偷抬起腿,鞋尖儿顶上他的鞋尖儿。
  季无艳不理。
  她用力顶了顶。
  季无艳终于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他边笑边摇头:“我怎么就这么好哄啊,是不是对于你来说容易到手的就不会珍惜?”
  华裳趴在桌子上,两根手指像是走路一般,在桌子上“吧嗒吧嗒”朝他走去。
  她慵懒一笑,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念旧。”
  季无艳的脸颊开始发烧。
  他张开双手,捧住她的脸,低下头,额头抵住她的额头,无奈道:“我怎么就是拿你没有办法呢?”
  “好了,好了,你四处留情也有我的问题在,我……我会顺着你的心意,妥善解决的。”
  季无艳垂下眼,“想要一同去西北的何止王问之一人。”
  华裳笑吟吟问:“你怕了?”
  季无艳明知道她这是激将法,也不得不跳进去。
  “我会怕?”他挑眉一笑,面容更加美貌,他伸出手,两指并拢遥遥指向华裳的心口。
  “我自是有信心成为你心中的唯一。”
  “若是没有这个自信,我也不会放下所有追在你的身后。”
  他自信的样子格外迷人。
  华裳微笑不语。
  第二日一早,华裳就依着季无艳给的地址,前往一座名为“一寸天”的别庄。
  庄外的大门上有一副别致的对联——
  欲往花中行乐,欲往月中求眠,不羡神仙处。
  不求朝堂权势,不求人间富贵,只做有情人。
  朱红笔墨刺得华裳眼睛发疼。
  她敲了敲门,一个小童子打开了门。
  华裳恭敬问:“请问主人在家吗?”
  童子点头:“在。”
  “我可否求见?”
  童子:“那你叫什么?”
  “华裳。”
  童子双手捂住了嘴,眼睛瞪得大大的。
  华裳失笑:“你听说过我的名字?”
  童子用力点了点头,“主人说了,若是名为华裳的女子前来,就放她进来。”
  华裳:“那就是我了。”
  她脚步轻快地钻进了门里。
  童子本来还想要说什么的,见她都挤进来了,也只能作罢。
  他小声道:“你可千万别惹主人生气,主人最近身体不好。”
  “身体不好?”
  童子用力点头:“嗯,主人总是在睡觉。”
  华裳跟在童子身后,走向府中后花园。
  花园里有一座草亭,草亭四周垂着草帘。
  亭子里放着一张长榻,长榻上正卧着一个身着浅灰鹤氅的男人,男人躺在长榻上,宛若玉山之将崩,雪岭横陈。
  他闭目躺在长榻上,人都来了,他还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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