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影子有些糊, 看不清具体的模样,估计也是因为这样还以为是小江。
“就只有这张照片吗?那也不能证明,我们就有不正当关系。”这种时候,程想想只能继续嘴硬。
“还有人证。有证人亲眼看到,当天晚上僵尸小江没有像以往一样在婚介所的大厅,而是上了楼。再配合这张照片,就那人证物证具全。”
“既然有人证,请让人证出席。”虽然心里已经猜到陷害她的是谁,但是程想想还是想亲眼看看。如果能见到那个人,她必然要把鸡排饭的事也抖出来。也许证据已经没有了,但是能引起听证官的注意,去查一查也好,至少还有点希望。
哪知道那位女听证官却是一口否决了:“证人已经申请了匿名保护,可以不必出面。”
保护?呵呵!自己都要蒙冤下狱了,地府司这边居然还要保护做伪证的证人。难不成,自己区区一介凡人,还能揍他不成?
“被告还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自己清白?如果没有,本官便要宣判了。”
很明显,听证官并不相信她。而她除了自辩的几句话之外,并没有强有力的证据来证明什么。一但宣判,结果可想而知。
程想想急了,大叫道:“我冤枉,我真是冤枉的!”
“咣咣咣!”女听证官的法锤重重地连敲三下,大声宣布:“被告申冤无效,本官宣布原444号婚介所望江分店红娘程想想违反……”
就在这时听证室的大门忽然被推开,听证官的宣判声戛然而止,众人的目光也不由得齐齐移向门口。
并不是说席上三位官员的定力不够,也不是开门的声音有多大。之所以引人注目,那是因为听证室有特殊的术法加持,在听证会没有结束前,里头的人不可随意出去,外头的人也绝对闯不进来。
然而,现在却有人随随便便地推开了门,并且还如入无人之境般地进来了。
来人很年轻,单从外表看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面容俊朗、气质超凡,穿着一身挺括的白衬衫,双手插着裤兜,进来后还吊儿郎当地吹了记响亮的口哨,而后扫了眼众人,笑嘻嘻地道了句:“不好意思,走错门了。”
众人:“……”
程想想:“……”
说罢他正准备退出去,女听证官喝道:“站住!你到底是谁?”
那人垂眸笑了笑,然后掏出了块令牌丢了过去。
女听证官接过令牌,与其他两位同僚一看,脸色顿时一变,忙起立行礼,语气也变得格外谦卑起来:“原来是总判大人,卑职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地府司职员多,管理层相应的也是十分庞大。光光大大小小的判官都有不少。而总判,则是判官之首,属T9级的高官,权力自然是很大的。别说是出入一个小小的后勤监察部,便是各个阎君殿上,也是能说得上话的。更有监察各级下属分部的权力。
“本判途经此地,本想找你们监察长谈谈公事,不想走错了房间。咦?看样子,这是有公案在断?”
女听证官道:“回总判大人的话,这只是一桩小案子。已经进入到宣判的阶段了。”
“哦?”那位“总判大人”转过了身,背向听证席上的三位官员,看向程想想时,忽然使了个眼色过去。
程想想心下了然,大喊道:“我是冤枉的!请总判大人为卑职做主!”
女听证官厉声喝道:“住口!总判大人什么身份?岂容你在大人面前大呼小叫?”
总判大人摸了摸袖口处精致的蓝宝石袖钉,笑道:“地府司早已改革,连冥王陛下都亲口说过,不要有封建官僚的习气,对待下级职员,要本着平等、尊重的态度。你们这些一线官员,如果不能改一改过去风气,那改革岂不是口空白话?”
连冥王都抬出来了,三位问讯的官员立时心头一凛,忙齐声道:“是是是!”
程想想此时不禁对广平刮目相看,不愧是做了几千年高官的人,打起官腔来真是一套套的。
没错,这所谓的总判,不是旁人,正是广平君。
至于为什么不用自己真实的身份,程想想估计是怕传出去影响不好。毕竟嘛,堂堂阎君,怎么会对一个基层职员的案子感兴趣?当中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猫腻?
反正不管怎么样,他既然能站出来,程想想原本已经绝望的心立马又重燃希望。
广平“总判”双手负于身后,官腔十足地道:“既然有喊冤,那就说明这案子肯定还存在问题。至少没有让受审的人心服口服。”
“是是是!”女听证官额上冷汗涔涔,可面对总判大人略微有些不悦的目光,她却是连抬手抹下汗都不敢。
广平“总判”又道:“那还等什么?该问的继续问,该审的继续审。”
说话间,他已经踱步到了观众席上,随便往其中一个椅子上一坐,漫不经心地道:“正好本判这会儿闲得无事,就看看你们是怎么问案的吧。你们都坐下吧,不要顾及本判的身份,就当本判是普通的听众吧。”
普通的听众?几位听证官的心里皆是一窒。你堂堂一位总判来观摩,怎么可能再当你是普通观众?什么时候总判大人这么有闲情逸致了?
然而,疑问他们是绝对不敢问出口的。
一个个怀着紧张不安的心坐回到原位上,女听证官强压下紧张的情绪,大声问道:“被告程想想,你违反红娘条例第21条,与自己的客户发生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此事人证、物证惧全。你还有什么可冤的?”
说话间,女听证官再度用法术,释放出那张隔着窗帘都能看出似两人在拥抱的照片。顺便也证明,他们确实掌握了证据的,并不是随便定罪。免得总判大人觉得他们这些一线官员办事不牢。
却不知,那张照片一出,广平都不住暗暗抚额。别人不知道,可是做为当事人的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照片上高个子的那个影子正是他自己?
真是岂有此理!单了七千多年了,第一次那什么,居然是被人算计了去的,而且还被拍了照片!这照片要是被其他几殿阎君看到了,还不知道要笑话他几千年!
不同于听证官他们的胆战心惊,程想想此时因为背靠着广平这座大山,心神定了,回起话来,也更加条理分明:“听证官,照片上只是两个影子,乍一看姿势暧昧。可在很多时候,会因为站位正好让影子叠在一起,也会产生那么样的效果。所以,单从照片来定我的罪,绝对是有失公平的。”
“还有证人的证词。”听证官说完,手一挥,便有一份证词出现在虚空播放出来。
“我亲眼看到,红娘程想想和她的客户僵尸小江走得过于亲密。不仅收留该客户在婚介所住宿吃饭,并且还于1月16号当晚,一直住在婚介所一楼的小江出没有出现在一楼。而同一时间,二楼的窗台上可以看到男女姿势暧昧亲热的影子。我推断,小江之所以不在一楼,就是红娘程想想的勾引,在二楼行不轨之事。”
大概是出于保护证人的原则,声音是经过变音,可是会这么关注她的,又与她有过节的,除了那个混蛋不作他想。
程想想听到那些话时,简直气得浑身发抖。这真是没事家中坐,祸中天上来!
暂时忍下了气,程想想道:“证人的证词里所说的都是推断。那天晚上,小江外出买炸鸡,离开了婚介所,所以一楼才没有他的踪影。至于二楼被拍到的照片,那是因为我楼上洗手间的下水道堵了,所以找了个人来通通。开始说好的,通一次80块钱,可后来他临时加价,非要100块。我当然不肯,就和他理论了起来。刚才那张照片,就是我给他80块,他不肯,非要100块,我们就推推扯扯了起来。从外面看,两个影子叠在一起,就出现了照片上的样子。”
广平本来很淡然地坐在观众席上旁听,可听到这里时,忍不住一阵狂汗。这个傻女人,编谎话也编个靠谱点的,怎么就非和下水道过不去了?再说 ,本君这么玉树临风的一尊大神,哪点像通下水道的了?
第28章 举报人出场
这时,听证官道:“既然你说那人是通下水道的, 可以请出来作证吗?”
程想想道:“我临时找的, 通完下水道就走了, 现在找不到人了。”
其实通下水道的人就在身后坐着,可是她不能说。否则,广平这座靠山就不好用了。
听证官又道:“那把僵尸小江请出来作证。”
其实程想想也知道, 通下水道这个理由不太靠谱,可是没办法, 唯一能作证的只有小江,而小江所知道的就是那晚, 他们确实在通下水的事。
“听证官大人,既然你们要请小江作证,为什么不把那位举报的证人也请出来?用保护当借口,却随便污蔑人,这是对我的不公平。而且你们应该也知道, 我只是普通的凡人,没有什么危险性,就算想报复, 我拿什么报复?”
“证人申请了保护, 我们就得给予该证人受保护的权利。”
这时一直沉默的广平悠悠地开口了:“我觉得原告说得有道理。给证人保护的权利, 通常都是下级官员举报上级官员违规的情况下才会出现。可是被告级别低, 资历浅, 对证人不会构成威胁。本着公平的原则, 本判认为可以同意原告的请求。”
说到这里, 广平淡淡一笑:“当然了,这只是本判的一点意见。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诸位手上,毕竟本判只是旁听。”
可惜,他这个旁听可不是一般的旁听。虽然他自称是走错了路才到了这里,但人家那么大一个官,怎么可能会随便的走错?
能在地府司官场上混的,都不是傻子,自然很快就想通了个中原因:这位大领导肯定是来抽查他们部门的。否则,怎么会那么有时间,当什么旁听?因此,那看似随口而出的一句话,却要让三位问讯的官员揣测再三。
思考来思考去,最终决定不要想太多,就按领导的话去做。
遂道:“总判大人说得有理,是卑职考虑不周。程想想,本官同意你的请求。”
说完扯着嗓子喊门外的阴差去将证人传来,却又听那位总判大人道:“这路途遥远的,一来一回得花不少时间。不如就用术法,把两位证人的投影传来也是一样的。当然了,这也只是本判的一点建议,主要还是以你们的决定为主。”
为什么要用投影?单单只是节省时间?程想想心中偷笑了一声:这个十殿下果然是贼得很啊。肯定是知道小江他们见过他,怕被识穿了身份,所以只用投影。
地府的投影比全息影象还要真实,出现在听证室的小江就跟平常程想想看到时的一模一样。
甚至连僵尸先生脸上震惊的表情都无比清晰:“想想,怎么回事?你怎么回来了?哦不对,我感觉到了法术,你回的只是个影子。”
此时,僵尸先生面前的镜头一转,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三位问讯官员的影象。
女听证官开口道:“僵尸小江,我们这里是地府司后勤职工监查部的听证判案现场。现有一事需要你提供证明,请务必实话实说。如若作伪证,将受到冥界律法的严惩。你听明白了吗?”
僵尸先生奇怪地道:“明白是明白。但是想想为什么会在判案现场?她犯了什么法?”
女听证官道:“程想想涉嫌违反红娘条例第21条。僵尸小江,本月16号晚上,你在哪里?”
僵尸先生不知道第21条具体是什么,乍一听那么问,便冲口而出:“我在婚介所呀。”
女听证官又问:“当晚可出去过?整晚时间,你在婚介所一楼还是二楼,在做什么”
僵尸先生挠了挠头:“出去过,我去买炸鸡。买完就回来了,然后吃炸鸡,看电视,看累了就睡觉。在一楼还是二楼?当然是一楼了,二楼是女生宿舍,我是有修养的僵尸,当然不会随便进女生睡觉的地方。”
这点倒是和程想想说的一样,可这只僵尸有可能是程想想的“相好”,也许会包庇她呢?虽然这种事,只会罚自己的职员,对于非职员,不会过多怪罪。但维护相好的,也是情有可原。
女听证官又继续问:“除了你和程想想之外,有没有其他人来过婚介所?”
僵尸先生想了想,道:“哦对了,有个来通下水道的,叫……”
广平抢先打断道:“证人的话很清楚了。当晚确实有通下水道的来过,这就证明了被告没有说谎。”
僵尸先生本就不善言谈,被打断了话,自然就傻愣着。只是觉得那个打断他话的声音有点耳熟。可惜全息影象只能看到听证室里的部分人,看不到全部。
听证官适时地提醒道:“总判大人,事发后僵尸小江和被告同处一个屋檐下,那些话也有可能是串通供词。所以,证词可信度不高。”
广平道:“不是还有证人吗?先听听那位证人怎么说。”
如果程想想这边的证人可信度不高,那么就从对方证人那边寻找破绽。这是很浅显易懂的道理。
程想想在心里暗暗给广平竖了个大拇指,偷眼瞄了眼广平,但见他翘着二郎腿,坐姿很随意。脸上的表情淡淡地,仿佛真的只是旁观者。程想想刚要回过目,却忽然发现他本来环抱着臂弯的一只手,忽然翘了起来,迅速地冲她伸出了食指和中指,两根手指头。
程想想眉头一拧:两个手指头比个二是什么意思?
那边,广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势有些疑惑不解:这个胜利的手势她看不懂吗?怎么反而皱起眉头了?等等,我为什么要对她比这么傻的手势?
于是,一本正经的广平阎君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势,还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大约是想自我化解尴尬吧。
那位神秘的举报人、证人,终于还是露了头。
正如程想想一开始猜想的一样,不是旁人,就是那位抢客户不成,最后被广平一脚踹飞的吴俊男。
对于自己的景象突然出现在这里,吴俊男也很意外。
女听证官道:“证人,考虑到被告对你并无危险性,所以本官撤销匿名,请你做证。”
吴俊男并不是真的怕程想想报复,他真正担心的是那只僵尸。毕竟对方有六百多年的修为,这种事情,地府司又不会对他做什么处罚。凭白被他这么一盆污水泼下来,那只僵尸肯不会善罢甘休。虽然不一定会要自己的命,可是总归是个麻烦不是?因此,他一开始就申请了证人匿名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