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冠天下——粟米壳
时间:2018-09-20 09:16:39

  “什么?”溪光没料到他会忽然转了话题,愣愣的没回过神,直至又听他说了一遍才听清楚了。
  可这玉枕是溪光的宝贝疙瘩,好不容易才回到她手里头的,是万万不可能再从她手中出去。她打定了主意装傻,“什么玉枕?我刚才就说了不知道什么玉枕不玉枕的。”
  “哦?”裴溯显然是不信的,当日溪光出现在她书房内,手中就是捧着那一块玉枕。那会,他还真是信了她的一派胡言,可如今回过头来看看,这宁溪光是早就存了心思要偷拿玉枕心思的。
  前几日玉枕丢失,裴溯立即着人去查了这事,那余氏也坦白了一切。他早知道玉枕的下落,甚至知溪光是将她搁在了闺房内的。
  “那秦华……你是不打算管了?”
  此刻的裴溯倒好像是半点都不着急的,缓声问,嘴角还带了一抹似笑非笑。
  溪光咬牙不出声,瞪着裴溯好像跟他在无声的对峙。末了终于还是忍不住破了功,“威胁我?”她为了将自的气势显得足一些,还摆出了个挑衅的神态。
  可是她这不过是装腔作势出来的,哪里比得上裴溯浑然天成的气度。
  “当年往事,或者这世间也就只有她一人才知道了……”裴溯没有驳斥溪光的反问,就好想他此刻原本就是在威胁,而且是循序渐进一步步的侵蚀。这些都是那日闲风楼别后,裴溯叫人去查出来的。
  裴溯有把握,这些足以打动溪光,叫她心甘情愿的用玉枕来调换秦华。毕竟……这玉枕于他而言是“特别”的,可在旁人的眼中却只是普普通通的玉枕。
  “你若是喜欢玉枕,改日我送几只……”
  说这话,着实得有相当的财力才行,换旁的任何一个人都应该会乐意接受。
  可偏偏溪光不这样,非但不接受还蓦然很生气,板着气鼓鼓的脸颊断然拒绝道:“谁稀罕你送的!”正是因为刚才裴溯一幅财大气粗的模样,引得溪光想到了那块好端端的“玉枕”上被贴了金片,恶俗得很。
  溪光表示自己很生气,凶恶的瞪了一眼裴溯,又想到玉枕此刻已经在她手上了,何必再巴结他什么。所以,她很傲气的瞥着裴溯,“什么旁的玉枕都比不上那块。秦华的事,我自己想法子!”撂下这话,她就打算不再搭理裴溯了。
  才刚走出了几步,背后那人却忽的开口:“宁溪光——”
  “哼!”溪光只是稍停了脚步,连头都没回,模样傲娇极了。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裴溯再次开口,他脸上虽没什么波澜,可漆黑的眸底却已掀起了层层波浪。
  作者有话要说:  溪光傲娇起来时尾巴都能翘上天!
 
 
第32章 
  溪光被他的这话问得心里打了个哆嗦,疑心起他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下意识的就想要回头问。
  “玉枕——”裴溯则挪了步子趋近,此刻他心中已经有了六成把握。这宁溪光,一定知道些什么。可他这走出还未三两步,那人却忽然拔腿开跑了。
  不怪溪光动了心思要跑,委实这人她招架不来,更没料到他会忽然问自己这样的问题。既是这样问了,只怕心中已经认定了几分。溪光怕继续下去,还真叫自己露出了破绽,心里发虚得很。
  然而,这会偏有人叫她跑不掉。
  没多少会,溪光就在拐角处不小心撞到了迎面来的一人,两人齐齐跌倒在了地上。她以手掌着地,当即就疼得脸都拧在了一处,直抽冷气。
  还未等回过神来时,耳畔又传来了一阵短促的娇呼。
  “啊!你怎么样?”
  溪光满心歉意,此时再也顾不上自己,立即去看了她身侧倒着的这人。
  被撞在地上的少女脸色雪白的抬起头,额头上都已经渗出了冷汗。她容颜秀美,眉目间是透着股文弱的韵味,此刻正嗫喏着双唇声音断断续续的:“面、面纱……”
  溪光这才发现,原来少女脸上的黑色面纱脱落了下来,整张容颜都教人看了个一清二楚。
  这少女好似很着急,眼泪都落了下来,勉强撑起撑起垂头去拾那掉在几尺开外的面纱。
  这一幕已经使得周围人都闻声聚拢了过来,忽然有人轻诧了声:“好像是……苏枕杏……”
  溪光忽然想到今日早上来时马车上宁檀同她说的那番话,女子来参加大同馆的诗宴万不摘下脸上的面纱,被人认出身份就不好了。
  只见少女那只刚拾起面纱的手颤了两颤,黑色的面纱复又掉了下去,恐怕也是知道此时自己被认了出来。而她整个人也好似受了什么重大打击,浑身颤栗了起来。
  不知为何,溪光意识到自己大约是闯了大祸,心下慌张了起来,忙将黑纱重新捡了起来递给那少女。“快带起来……”
  可还未等那少女接过,忽然便有一人靠近,非但伸手挡在了溪光跟少女之间,还顺势将她往后推。
  “滚开!”
  溪光本就是蹲着的,此时被直接推得后仰摔在了地上。那人力气极大,以至于她这一摔比之前还更疼些。不对……她脑子咯噔了一下,瞬间有些清醒,这个声音自己有些熟。
  等溪光再提起眼眸来确定时,她只觉得心头一颤,满腔的委屈都要夺眶而出了。
  刚才推她在地上的人,此刻在扶不远处的少女站起身。他紧皱着眉头,隐隐透着股怒气。这人不是旁个,正是同溪光有婚约的陈砚。
  前两回见陈砚,他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温和气质,溪光却没想到他还会有这样锋芒锐利的时候。她现在浑身上下哪儿都疼,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鼻子酸酸的想掉眼泪。
  那人也没再看她一眼,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了他扶起的少女身上。
  “她肯定就是苏枕杏了。”周围的人还在窃窃私语。
  “刚才还不确定,既然陈砚都在了,肯定是不会错的了。”
  溪光见那少女将头埋得更低了,好似半点都不想叫人看见她,而陈砚则是又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对上那目光,溪光只觉得心底蓦然发冷,仿佛是此刻她被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淋了下来。
  那视线里,充满了埋怨和怪罪,就仿佛……她是“害人精”一样。
  溪光张了张口想要分辨,可陈砚早就转了视线,带着刚才的少女离开了。
  她……不是故意……
  溪光极为难受的垂眸,一时想不到有什么补救的方法,眸光扫见手中还捏着黑面纱,当即起身追了上去。
  “……”她疾步越过那两人,挡在了他们面前,抬手将面纱递了过去。
  陈砚却是皱紧了眉头,厌恶似的扫了她一眼,抽出面纱后将之带在了少女的脸上。相较起对溪光,此刻他对那少女却已然是换了另一种神色,眉眼间满是温柔耐心。
  溪光瞧着这一幕就不高兴了,心底说不出的难受滋味。可她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先沉下了气同这少女真诚道:“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
  “莫不是你以为‘对不起’三字就能将此事揭过去了?”陈砚冷声质问。
  溪光被他声音之严厉吓得脸色都有些变了,“我……”她鼓足了一口气本打算说些什么,可才开口了一个字,就自觉理亏的说不下去了。
  她看着陈砚,满心满肚子的委屈,其中还参杂了些许失望。最后只是咬着牙,嗫喏着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呵——”陈砚冷笑,显然是半点不信。
  溪光抬起头,睁着一双蓄满了眼泪的双眸凝视着对面的人,也有些着急的再次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
  可是……这都无甚效果。她顿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此刻任凭她怎么开口,他都是不信她的。她撞了人,她有错在先。
  苏枕杏仍在低着头垂泪,而对她没有半分好颜色的陈砚却在温声安慰此人。两人站在一处,宛如画中璧人。
  “我、怎么做你才相信我?”溪光倔强的不让眸中的眼泪掉下来,倘若刚才是她的无心之失导致了恶劣的后果,那就让她也一道面对好了。
  不如,她也扯下脸上的面纱,叫在场人也看清楚她是谁好了。
  溪光盯着陈砚,伸手去接下自己的面纱,她也很想知道,当他看清楚自己的脸时,会是什么样的神色。莫名的,她甚至还有几分兴奋和恶意的快感。
  可正当这时,一只手却按住了溪光。
  “你想引来更多的人?”
  说话的正是阻止溪光解下面纱的裴溯,此刻挡在溪光面前对陈砚开口说了此话。
  陈砚语气不冷不淡,“原来是裴公子认得的人。”
  裴溯眸光沉沉,“是”。他旁的并未多说,只说了这样一个字,可语气里却已然透露出了要维护背后此人的意思。
  “今日之事,我来善后。”
  陈砚轻抿着唇,没有开口,更没有退让的意思。最终,顾忌到身边少女的情绪,他松了口:“还望裴公子能好好‘约束’此人的莽撞。”
  溪光被这人的话刺得心肝都疼,偏偏还无力反驳。是了是了,这一切都是她的不对,都是她不好。她不该莽莽撞撞的跑,也不该撞掉了那姑娘的面纱。
  起因是她不错,可为什么……溪光就是觉得那样难受呢?
  等那两人从身边经过离开,溪光就再也忍不住了,低着头任由眼泪“吧嗒吧嗒”的落到地上。裴溯还是听见这响动才回头的,瞧她这模样非但没有温声安慰,居然还半讥半笑着问:“这么多人,你也不嫌丢脸?”
  “不丢脸——”溪光抽抽噎噎的回。就连陈砚都没认出她来,谁还能认出带着面纱的自己来。不过,这人的话也委实叫她心头不快。就算现在是小哭包,那也是会炸毛的!
  溪光抬起头斜瞪了裴溯一眼,“不要你管!”她很傲气的转过身,打算撇开裴溯自行离开。喏,就算到了这时候,她还保持着清醒的头脑记着裴溯要跟他要回玉枕呢。
  “你确定不用我管今日之事?”裴溯眯眼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溪光脚步一滞,半晌之后果然乖乖回到了他面前,惨兮兮的抬头问:“……你要怎么管?”她好像闯了好大的祸,接下来只能“委曲求全”的找人帮她善后了。
  既然裴溯自己送上门来,溪光很知情识趣的决定“求”他。
 
 
第33章 
  大同馆占地宽广,每一重院都设有许多小筑供停留的文人墨客把酒言欢。经过历年历代的经营,馆内风景秀丽,可说是是十步换一景。
  而此时,正当春意盎然时节,馆中植株浓绿新翠交叠,百花娇妍争艳。春风衔香醇的酒气来回穿梭,伴着小筑里间或传出的此起彼伏的赞好声,只让人觉得置身其中很有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舒适。
  这些溪光是半点都体会不到的,而“求人”的难处她这会倒是深有感触。她跟在裴溯身后走了好长一段路,直至到了假山背后的水池旁,见左右无人,终于是忍不住开了口:“可以说了……吗?”
  这话刚才溪光从嘴里头出来时是带着几分不忿的,临到最后她又硬生生的将语气给扭正了回来,端的是恭敬乖巧。
  裴溯虽背对着她,可又怎么会听不出溪光刚才语气的前后变化,不觉嘴角闪过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还未等他开口,溪光这个急性子就已经忍不住追上了几步,同他并肩而行,既委屈又可连的直勾勾的盯着他。
  裴溯:“……”
  他也转了目光看她,没说话,只是抿着唇。
  若是换做是旁人,自然是会收回视线了。偏偏这宁溪光同别个任何人都不同,她非但没有收回视线,还将眸子瞪得更圆了。好似……是在询问裴溯这会是有什么深意。
  “咳咳——”倒是裴溯,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了,用握了拳的手抵在唇畔咳了两声以化解尴尬。“你当真不是故意的?”
  溪光闻言当即就变了脸,拧着眉头撇嘴,气鼓鼓的回道:“我又不认得她,无缘无故为何跟她过去不去?”
  裴溯看了她几眼,带着几分审视和探究。
  “真的真的!”溪光急得要跺脚,她分明没有撒谎,怎么就是没人信自己刚才是无心之失呢!她正了正脸色,原本还想继续给自己申辩,可转念又没有了这个心思。连眼前这人都不相信自己,她还“求”他个什么劲。
  “你可知道那个苏枕杏是什么人?”
  溪光打算着要走,闻言拧了下秀眉,不过她此刻脾气很大,语气不善的回了句:“不知道。”她说完之后,又觉得裴溯稀奇得很,怎么问得好像自己就应当知道一样。
  心思几转,溪光忽然想到了陈砚,斜着眼问:“她跟陈砚什么关系?”
  裴溯之前不信宁溪光不知苏枕杏这人,就算没听说过京中二姝之名,也该知道此人是陈砚的青梅竹马。
  早年陈砚尚未入仕之前,拜在有余斋苏忘门下。苏忘早些年也是叱咤朝廷的大文豪,曾是两任皇帝的帝师,辞官之后便隐居有余斋。却不知为何,独独收了陈砚这个弟子,保他入仕。而苏枕杏则是苏忘的孙女。
  数月前,人人都以为……陈砚金榜题名后,便会同这位苏小姐成亲。这就使得许多思慕陈探花的京中贵女,处处使绊子给苏枕杏。
  溪光闻言拧眉不语,裴溯见了便以为是她伤心难过了,怎料她复又抬起头,一本正经的疑惑:“怎么都没有人告诉我此事的?”
  裴溯沉默,半晌后缓缓开口道:“这话,不该问我。”
  这实在是他略感无语的表述,可溪光居然还很赞同的点了点头,回了“的确”二字。裴溯望着她似有所思的模样,心中不知为何想到了那只“玉枕”。觉得他二者之间,有种……莫名的相似。
  春风袭人,将两人衣袂吹得翻飞。溪光只觉得脸上罩着的这层面纱十分的不舒爽,并未多想就伸手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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