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恋——莉籽
时间:2018-09-20 09:18:14

  她感到有些尴尬,问道:“是范德生强娶了你?”
  “没错。当我回到自己的身体以后,他不知是如何得到的消息,很快便从裴诺尔的手中要到了我,代价是三座金矿、四座银矿、五座铁矿和六座铜矿。怎么样,没想到我是这么值钱吧?”
  她沉默不语,捧起了红茶杯,安静地看着壁炉里的火光。
  希达儿倒不介意她是否会回答,而是自说自地道:“后来我就与他结婚了,是被迫的。”
  希达儿强调了“是被迫的”这几个字,“谁会愿意嫁给他呢?除了他的本族人以外,外族的女子恐怕没几个愿意。”
  “我看他对你似乎还不错。”她小缀一口红茶,不紧不慢地道。
  “那是他一厢情愿。”希达儿的声音硬如铁石。
  她打了个哈欠,“好了,我真有点困了,我们明日再聊吧,我还有些事要与你商量一下。”
  希达儿别过脸,不大满意她的表现,却也不勉强,唤来侍女,便把她带去了对面的客间休息。
  ******************
  这天晚上,或许是与希达儿聊了一下,唤起了某些记忆,使她居然重复做了上一世的噩梦。那是有关于希达儿的噩梦。
  这是很早很早以前,她的一个梦。
  梦里一片骄阳,金色阳光遍撒山林,无数知了在树上不停叫着。
  她穿着一条薄薄的白纱长裙,赤着双足,在小溪冰凉的水里嘻笑奔跑,玩水捉鱼。
  一条条活泼的小鱼从清澈透明的河水跃起,溅起阵阵水花,浸湿了她的美丽墨绿长发,也荡起她的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这时一阵沙哑有力的马叫嘶鸣声猛然响起,划破了寂静而炎热的夏日长空。
  扬起满是水花的脸,全身湿透站在水里,她看见不远处的灰石山崖上,一匹硕健勇猛的高大黑马长嘶一声,放开四蹄,横空一跃,竟跃过了那长长的山涧,惊险地落在另一边山头。
  那匹高大黑马仰天嘶叫,鼻孔里喷出浓浓的黑色烟雾。
  这匹高高黑马上骑坐着一个身形颀长,穿着黑色长袍,头戴黑色连帽的男人,连帽下的几缕银灰色长发在炎热的风中轻舞飞扬,充满了奇特诡谲的野性气息。
  背着初晨的金色阳光,她将白皙柔嫩的手放在额前,试图看清他的脸,却因强烈的逆光怎么也看不清,却能感觉到隐藏在黑色连帽下那危险灼热的眼神。
  不知怎地,她的心猛然跳动了一下。
  “希达儿小姐,”侍女爱丝远远奔来,大叫着,“希达儿小姐,快随我回城堡换衣服,您的母亲回来了。”
  她转头应了一声,待再回转身时,那匹高大硕猛的黑马连同那个英俊的男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刚才发生的似乎只是引起她奇异心跳的一个梦。
  当晚,已经离开家族城堡两年的母亲举行了一个小型宴会,邀请了所有相交较好的亲朋好友。
  “希达儿,这是你的新父亲范德生。”宴厅楼梯转角处,盛装打扮、艳光四射的母亲浅笑盈盈,挽着一个同样盛装打扮的年轻美男走了过来。
  继父清澈冷峻的美丽湛蓝眼睛映入她的眼帘,嘴角挂着柔和的微笑,眼底深处却是冷漠与冰冷。
  她看着他们,眼中飘过一片阴云。家族内的关系本已复杂,现在又来了一个继父……
  当时她未注意到,当她的背影消失在他们面前后,他用眼角余光深深地注视着她。
  晚宴上,母亲当众宣布她与这个年轻男人即将结婚,脸上挂着满满的幸福的笑,众宾客哗然。
  随之而来的是家族长辈们的反对,但母亲仍坚持这个决定,并称已获得希达尔斯君王的宠妃的支持。长辈们只得妥协。
  然而,母亲却做梦也没想到,这段力争而来的婚姻只维持了两年。
  两年后,母亲突然暴病而亡。继父执意要娶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女为妻,家族中不少长辈虽持反对态度,但他力排众议,终于获得了家族最有威望的长辈的首肯。
  “我不愿意嫁给他,伯父,”面对老伯父的劝嫁,她拒绝,“我不愿嫁给一个有可能杀害我母亲凶手的男人。”
  “你母亲的死与他无关,”满头银发的老伯父说道,“你的母亲是旧疾复发。”
  她换了一个理由,语气强硬,“我还小,十二岁都不到,还不想出嫁。”
  “可是希达儿,我们希达尔斯皇族的女性十岁就变身,变身之后便迅速成年,女孩成熟得比男孩要早一年。你的姑母十一岁就出嫁了。”
  “不,我不想嫁他,您不用再多说了。”
  那天晚上,电闪雷鸣,倾盆大雨。年轻俊美的继父闯入她的房间,恼怒地盯着她:“希达儿,你为什么不愿嫁给我?”
  “我怎么能嫁给自己的父亲呢?”她用被单裹住仅着睡衣的自己,声音有些发抖。
  他在她的床前半跪着,柔和地说道:“希达儿,我不是你的父亲,从来都不是。”
  一道闪电划过,白色的闪电光芒照亮他的脸。
  他的湛蓝眼睛闪动着诡魅而奇谲的光,隐隐地,还透出一种水样的光泽,仿佛被天空被水浸过一般的蓝。
  她蓦然意识到了什么,又惊又惧,颤抖指向他:“你是谁?你不属于我们的族类。”
  他们的眼睛从不可能发出这样的光,呈现出透明琉璃般的诡谲之感。
  “希达儿,我因受到迫害才流落到这里,然后遇到了你的母亲。你的母亲爱上了我,但我却从未爱过她。我与她在一起,纯粹是为了找一个地方暂时安定。希达儿,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爱上了你,你是那么美丽纯真,让我无法克制不去爱你,请你答应嫁给我,我发誓一定会让你幸福……”
  “啪”地一声响,她扬起手,给了他一巴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不会和一个异族男人在一起。”
  “希达儿,”他捂着脸,站起身,极力克制怒火:“你还记得在你母亲回城堡的那天吗?我在溪边的半山崖上遇见了你,你正在小溪里玩耍嬉戏,在那瞬间,我便爱上了你……”
  小溪边遇上的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黑衣男人,奇特的危险气质,是他,居然是他?
  母亲介绍他与她认识时,他的气质与她在溪边见到的完全不一样,他在她母亲面前文雅有礼,所有野性的危险气质都被藏得严严实实,使她当时没能认出。
  又一声惊雷响起,闪电刹那照亮整间房间,照亮她与他的苍白的脸。
  猛地,在她惊恐放大的瞳孔里,他英俊的脸缓缓地扭曲变形,那层深刻五官的外皮逐渐褪化,一点一点地消褪变幻,直至化为乌有,完整露出阴森森的白色骷髅头颅。
  又一道银色闪电划过,照亮她惊惧睁大的眼瞳,一个阴森恐怖的银灰长发白色骷髅头,正冷冷地盯视着她。
  那阴森的白骨面颊,那高高的白骨鼻子,那双眼睛像两个深不见底的窟窿,深深凹陷下去,散发出奇异透明诡谲的纯蓝色璀璨光芒……
  “啊--”
  她惊声尖叫,泪流满面……
  “啊!”心美尖叫着从梦中醒来,满头大汗。
  此时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已照在她的蓝色床单上,洒下淡淡金色光圈。
  她摸摸额头上的汗,不怪希达儿如此讨厌那男人,连她都怕,在梦中都能因心悸而吓得醒过来。
 
 
第34章 争吵
  与此同时,希达儿也刚刚醒来。清晨的日光唯美而朦胧,温柔地照在她睡眼惺忪的脸上,也照在站在她宽大松软床前的一个银色长袍的男人身上。
  这个高高大大男人的怀里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背对着太阳光线,宛如日光中的一道朦胧的影子。
  “范德生?”
  她从床上缓缓坐起,试图看清他怀里的婴儿,却只能隐约看见一张小小的熟睡的胖胖婴儿脸。
  “看清楚了吗?这是我与同族的女人生下来的孩子,他不是什么精怪,也不是你想象中的怪物,他就是一个与你一般模样的小婴儿。”
  希达儿有些微怒,“你昨晚派人监听了我和森暗女王?”
  “是。”他抱着婴儿,冷冷道:“什么生出一个精怪?难怪你一直疏远我。夫妻三年,你对我刻薄冷漠,我都可以不介怀,但没想到你对我们的后代却抱有如此敌意。”
  “那又如何?”希达儿冷漠道,“你别以为强娶了我,我就会心甘情愿为你生孩子。告诉你,不可能!”
  他的唇角勾起讽刺的笑,“什么叫强娶?明明是赎回了你。若我没有带回你,你在希达尔斯只能做个普普通通的女官。你身体里的那个姐姐走了,你以为裴诺尔还会对你另眼相看?他只会想法设法折磨你,谁让火刑之后留下的人是你而不是她。”
  “我宁可被他折磨,也好过被你折磨。”希达儿的声音慢慢扬起,“他至少还是个人,而你,却不知是从哪儿来的怪物。”
  他气得浑身发抖,凶神恶煞地盯着她,若不是手中抱着婴孩,定会狠狠一掌揭在她脸上。
  长长的光洁走廊上,听着对面房间门内传来的清晰吵架声,心美站在自己的房门口,脑袋里轰的一声响。
  “……谁让火刑之后留下的人是你而不是她。”
  原来,裴诺尔把她送上火刑架,竟是为了逼出她体内的另一个她。
  那场火刑背后竟隐藏着这样的真相。
  “姐姐,你的脸色为什么越来越苍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姐姐,你怎么刚醒来没两个时辰又睡着了?”
  他曾不止一次地用手指抚过她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睛,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她的声音情不自禁颤抖,却坚决地否认。
  或许那时,他就已经发觉。
  她长立在走廊上,内心涌动着剧烈的浪潮,强忍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希达儿的房门前,还伏跪着几个连头都不敢抬起的侍女,却并未阻止她站在门外倾听。
  “你现在是不是很感动?”原主女王的柔柔声音再次从她的心底升起,“你那个漂亮的长腿弟弟为了你可谓费尽心思。”
  她微微闭上眼,“我不知他是如何发现的。”
  是了,她压根不知她的弟弟是如何发现她这个姐姐的秘密。
  她从未告诉过他她体内有一个原主神魂的存在。她甚至害怕告诉他这件事,害怕他把她当怪物看待,害怕他从此不再理她。
  “可他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帮了你又如何,”柔柔的声音不急不缓地道,“你与他不可能在一起。他现在政基未稳,急需大家族的帮助,就算是小国女王,也只能为他缓解财务之急,而不能助他巩固王位。像希达尔斯这样的大国,当权者要被众多家族拥护,最重要的便是要拥有纯正的血统,其次便是与古老家族联姻,否则不但王位不稳,而且连命都保不住。”
  她想起了那夜两只乌鸦的对话,或许从中得到的线索能帮得了他。可是,她转念又一想,就算他得知了自己是古老家族正统后裔,可是仍需要希达尔斯首相的家族的支持,否则以一个没落家族的势力恐怕不足以支撑他的王位。
  她深吸一口气,心绪骤然平静。
  那道柔柔声音显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细细劝说道:“你还是赶紧办正事,夺回森暗之国是首要的要紧之事。”
  正说着,怦的一声响,似是什么被击碎的声音从对面房门内重重传来,又是怦的一声巨响,似是什么重物被推倒在地,紧接着,婴儿的尖锐啼哭声传来,连续不断地哭叫着,简直是惊心动魄。
  她悚然一惊,正要不顾一切敲门时,房门从里面开了,范德生抱着一个大声啼哭的婴儿,怒气冲冲地大步迈了出来.
  她额前的乱发一飘而起的瞬间,范德生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她从敞开的房门走了进去,只见满地的花瓶碎片,满地的瓷杯、瓷壶碎片,还有被掀翻的安乐椅和床头柜,以及被扯下的撕得稀烂的窗帘。
  希达儿满头散发,端坐在凌乱的床上,看着她忽然嫣然一笑,笑容甚为诡异,“怎么样?我们夫妻俩的感情还不错吧?”
  *****************
  那晚,她又做了可怕的噩梦。
  午夜寒冷冰凉的风,一阵又一阵,从遥远的黑暗天际呼呼刮来。
  窗外倾盆大雨,响起巨大的雷声,凄厉的银色闪电光芒照亮华丽房间的复古壁纸墙面。
  “怪物,怪物,离我远点!”一个身穿白色睡裙的漂亮女孩在床上尖叫连连,不住地后退。
  “希达儿,希达儿,别疏远我……”高高的、瘦削的白色骷髅迈着两条又瘦又细的白骨长腿,一步步向床头走来。
  “希达儿。”他伸出修长极瘦的骨手,骨节分明,泛着可怖的青白色光泽。
  “不要碰我!”女孩的眼瞳一缩,眼见他就要走近,发出声嘶力竭地恐怖尖叫。
  窗外又是一声轰隆巨雷,盖过了她的声音,竟没一个侍女听到进来营救她。
  她尖叫着滚带爬地从床上奔下来,冲向窗口,打开玻璃落地窗,作状欲跳下去。
  冰冷的雨点打落进来,透湿了她的睡衣,寒意沁入骨髓,她打了一个哆嗦。
  突然,她淋得透湿的身体已被身后的瘦削骷髅紧紧抱住,坚硬的骷髅骨架深深深咯痛了她。
  “你放开我。”她瑟瑟发抖,微喘着气,挣扎了一下。
  “不要怕我,”他伏在她耳边轻柔低语,微一抬手,落地玻璃窗自动关上,冷风暴雨顿时被关到窗外。
  窒内一片近似恐怖的黑暗,她的身体颤抖着,不住地颤抖,他则紧紧抱住她。
  闪电不断划过窗外,阵阵白光耀眼,照亮骷髅头的那双湛蓝发光得近乎发怕的透亮璀璨的眼睛。
  “希达儿,我来自一个曾被封闭五百多年的地底王国,但如今我们的领土正在慢慢扩大,我们的军团已秘密征服一些大小部落或一些王城,我会竭尽全力聚敛财富与实力。我爱你,希达儿,不要再拒绝我了,我会守住你们的家族,你们的财富,我会尽我所能地来爱你……”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