怂包小太监——疏楼
时间:2018-09-20 09:19:53

  下朝后皇帝就叫了柳崇还有宰相、将领等商议西北军事。
  宰相参知政事薛琦和柳崇并不是太对付,今早上朝的时候,就一直默默瞟着他笑不说话。
  其他官员和将领,文臣比薛琦地位低的,瞟见了柳崇的脸但是不好意思说,这里面还横贯着一些党争性质的内容;武臣几个大大咧咧的,愣没注意到,或者注意到也没觉得值得提醒,总之就聚集在一起,一直等到皇帝进来,诸人落座后,皇帝才指了指柳崇的脸:“柳卿,你腮下有奶……哎对还有鼻下,嘴角还有……”
  皇帝有强迫症,非看着柳崇把这张脸上的奶点子擦了,嘴角的也伸出小舌头尖尖舔进去了,这才身心舒适地喘了口气,说,“羌人图图部的首领霍足向我们投诚的事,诸卿以为可信不可……”
  聊完了军机大事,一堆文武大臣撤退,作为皇帝寝宫福宁宫使的柳崇,自然要留下陪王伴驾。两人说话间溜达去了后苑,在东流的雁池周围随便走走,观赏一下奇花异石。
  皇帝想起早上柳崇嘴边的奶渍,自己正好临近中午有点饿了,就问,“你早上吃的什么?”
  柳崇解释:“回官家,咱早上出来得急,只吃的我儿子做的山药和鲍螺,上面浇了乳酪这才……”
  皇帝点点头,沉吟,“我看你吃得满脸都是,也不记得走前照镜子看一看,下人们不如你高,又在身后跟着,瞧不见的。臣僚们也怕抹了你面子不好开口。”
  柳崇汗颜,尴尬陪笑:“臣知道了。”
  开国皇帝元玺帝,为人板正,不苟言笑,所以说这几句话的时候,眉头也是天然皱着。柳崇是军功进位,刚回来,对皇帝的熟悉程度不如御前的人,也就不好多说话。
  两人一路无话又逛荡了一会儿,皇帝指着前面说,“那个小内监在吃花?”
  柳崇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看见是福豆在那里吸美人蕉的花朵里的蜜,吸了一朵随手一扔,又吸一朵。
  柳崇揣摩皇帝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就看皇帝依然皱着眉,嘴巴却沉吟半天吐出来一句:“有意思。”
  他这才松了口气,低头吊着嗓子说,“官家,那就是咱新认的干儿子,是个挺有趣的孩子。”
  皇帝拍拍他后背,“能让你柳大杀星看上的孩子,肯定有点趣味儿,吃花……”皇帝说着,眉头一紧皱,立即拍大腿,“回宫,朕诗性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记得点点书签哦
  顺便留个评吧
 
 
第6章 
  福豆正在后苑布置新花,刘十六愉快地走过来招她,脸上堆着的笑容都快把他的一双老花眼挤没了。
  “福豆,快来,有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福豆蹦过来八卦。
  “四月初二,官家要在观稼殿前种稻。方才柳大官说,当天的调配由我来全权负责,我能抽拔内侍省和各司各院的人手。”
  福豆拍掌说:“刘勾当这是要升啊。”
  皇帝每年春天亲自种一次稻,每年秋天再收割一次,已是惯例。种稻涉及的部门众多,太常寺主的祭祀礼节,侍卫亲军左右班的仪仗、钧容直的敲鼓吹乐等等,再加上届时陪皇帝来一起种稻的王公大臣皇亲国戚都不少,如果让刘十六总揽人物调派,那肯定是有心要提举他,办得好了肯定会得到嘉奖,十有八九能升迁。
  刘十六郑重地拍拍她肩膀说:“我升还是其次,你仔细想想,让我调派人物,头一个我能调派谁,那就是你。柳大官让我把你调派到官家跟前,你来侍奉官家种稻。”
  福豆一震惊,把整个花都吞了,“我,侍奉官家?!”
  妈呀妈呀,伺候皇帝,老虎屁股不能一次摸两个吧,而且是比柳崇这个老虎N号更难伺候的老虎一号!
  “怎么的,你还敢不乐意?”这是刘十六已经预料到的事情。
  作为柳崇的干儿子,福豆只在后苑做个小喽啰肯定不好看,但也太过明显,最好的就是平级调动,把她从后苑调去御前伺候,这地位就大不一样了。他刚刚回京上任,做事还得让人看得公允。让后苑勾当主理调派,这是在合理层面的提拔任用,没人会说闲话的。
  原先就听说柳大官办事就是雨露恩泽洒大地,现在谁对他儿子好,他就会投桃报李对谁好。要不然,这好差使也轮不到他。
  但是福豆没这野心。本来她穿过来,当个外围小太监啥事没有,现在非要把她往砧板上拱。
  她弱弱地说,“我不会种稻子,是不是能换个人?”
  刘十六差点没脚软,“你不会?!”
  换人是不可能的。但是,她居然不会插秧?!
  刘十六自己是贫下中农苦出身,意识里就当福豆跟他一样,倒忘了福豆在他这里一直是精贵待遇,只做最容易最轻松的活,根本都没让他沾过稻田泥土。
  柳大官可不会管福豆会不会种稻子,他只要最后让伶俐的福豆给皇帝看见,他要的是这个结果。
  如果办不好这件事,刘十六就等于在皇帝面前,同时打了自己和柳崇的脸。
  掐指一算,这就剩下五天了。
  “我教你,我院子里给你翻一条地出来,你每天到我院子里练!”
  福豆被他这一声吼得吓住,这这这是多大的事,插秧,这也不难吧,何至于这么大动肝火,学就学。
  观稼殿和后苑稻田的早一个月就布置好了,这些不消说,只是四月初二当日的流程还没和外边各部门定下。
  为了皇帝亲种的事,刘十六先出去到各部门喝茶去了,没少弯腰鞠躬陪笑脸,当然都是为了那天大家各就各位听他指挥。
  他一向是从比他低阶的供奉官,到比他高阶的内殿高品、押班都知等,都是弯腰鞠躬笑脸迎人的,所以人缘很是好,喝到下午挺晚才把各部门的茶全喝完,回来时已经黄昏,又匆忙把福豆叫到他院子里去教种稻。
  秧苗给到福豆手上,亲手下地指点了一番,结果看福豆种了一排的歪七扭八,刘十六心里很愁苦。
  教了种稻,刘十六又假装皇帝,让福豆来察言观色。
  扶额就给他额头擦汗、手指一勾就递水、站着不动就扇风。
  演练了几遍,把能想到的都做了,这天也黑下来。
  练了几天,福豆腰和腿脚疼的不行了,就剩一天就是四月初二,皇帝来后苑观稼殿前的稻田种稻,他会被点名给皇帝做伴递秧苗,引路陪种,这任务是在是太艰巨了。
  到了晚上赶忙回来,今天没有自己瞎准备,而是让御厨房准备了果茶,拿回来迎接干爹回家,给他晚上爽口用。
  回来后一打听,柳崇在内侍省那边忙,暂时下不了班,于是她缠着冯均顺帮她来一次全身按摩spa。
  冯均顺看她掏出了一整袋铜钱,听着声音就知道有一贯那么多,当下也是不手软,狠狠地把她推在床榻上按摩了一翻。
  等到给她按脚的时候,福豆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人间极乐。
  小冯砸!哀家对你重重有赏!
  福豆只能心里自己说一说,但是为了表达对冯均顺五体投地对感激,她以柳崇的名义从御厨房提回来一只拨干净的鸡,还有交趾进贡的宝椰子,再要了酱油和沙姜、青桔调酱,为冯均顺开了私厨小灶:一顿甜滋滋、热腾腾的椰子鸡汤蘸酱火锅!
  冯均顺哪里吃过这种新鲜东西,咕噜咕噜炖在火上的鸡肉味儿一出来,他哈喇子都遍地了。两人蹲在厨房灶前你一勺,我一碗地吃鸡喝汤,完全已经忘了柳崇要回来这回事。
  吃着吃着突然听见特别大声地咳嗽,厨房的蒸气中露出了一张李弯黝黑的脸。冯均顺一看是他,大叫不好!放下碗筷,拉起福豆就去堂上请罪去了。
  柳崇为了给皇帝一个好印象,没有给他在宫里的住处配备多少内侍和禁卫,就只李弯、冯均顺两个伺候起居陪同的。
  回来叫冯均顺,没人答应,家里连个看门的都没有,顿时有些小着恼。
  等看到福豆和冯均顺一前一后从厨房烟雾中跑出来,站在他跟前,他反而饶有兴致打量着福豆。
  福豆怯生生地,一双眼睛直觑他,白白的嫩皮肤上,两腮被蒸汽热得泛红,像个玉雪可爱的小奶猫。
  “干干干爹,您回来了,有失远迎……我给您准备了上等的果茶还有……刚炖了甜鸡汤,正在给您试味儿,刚刚好您就回来了,连鸡都等不及要入您的口呢!儿子这就给干爹端上来!”
  冯均顺抬头觑柳崇印堂发黑,急忙低眉,“小,小的给您备水洗簌。”立即溜了。
  现在就只剩下福豆一个。
  好死不死这个冯均顺,吃鸡就有你……不过想着他的按摩技术,算了,自己硬抗吧。
  福豆低着头,努力控制着颤抖想跪下的小细腿。也不用动不动就跪啊,磕在地上怪疼的。
  柳崇走进屋里,撩袍坐下,扔掉了鼻音说,“闻着挺香,正好我也饿了,你盛点鸡汤过来。”
  福豆长吁了一口气,对着柳崇会心一笑,跑到厨房盛了汤,揪出自己留着舍不得吃的大鸡腿,又重新做了一碗调酱给他端上去。
  柳崇执勺喝了口汤,点了点头,又将鸡腿蘸了酱,慢条斯理地吃了,看得她直心痒痒。
  “有件事,”柳崇咽下鸡肉,喝了口她准备地果茶,随后放下碗筷,用旁边巾帕擦了擦手,盯着她,“宣徽院的规矩是,内侍三十五岁往上才能收养子,所以暂时,我还不好上报你的名籍到我名下。不过我收你做干儿子,就收了,有没有那一纸名籍,都一样的,知道了?”
  这意思是,现在不好明目张胆在宣徽院搞猫/腻,你和我的关系,我已经承认了,不需要非得扯证。
  福豆嘿嘿说,“我无所谓的,干爹对我好是我的福分,干爹要是不想要我了,也是我福薄,我这么笨手笨脚的干爹还不嫌弃已经是积德行善了……”
  “你能当我儿子,的确是你的福分,”柳崇哼笑了一声,见冯均顺已经在净房放好澡盆热水了,于是便要过去,顺便摸着下巴小声嘟囔,“鸡汤,还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不怎么涨点击收藏,觉得可能名字影响了点击……为了不扑,大家瞅瞅看给我提点建议呢。(个人觉得写的很用心了,实在不想扑……)
  1.家养小太监,这个就是感觉点击不多
  2.佛系小太监日常,这个蹭了点热点
  3.小太监和干爹二三事,这个恶趣味,估计编辑会让我改哈哈哈
  4.我干爹他六根不净,这个有点耽美
  5.悠闲小太监/悠闲假太监,这个是最初的名字
  6.大家有没有好意见?
  本章评论超过20的时候集体发红包(样本数据太少投票不太有效呜)
 
 
第7章 
  到了种稻这日,皇帝驾幸后苑观稼殿,皇亲国戚、文武百官来了不老少。福豆跟着刘十六站在殿下面,他们脚跟前是一筐一筐秧苗,等礼部太常寺那边先把仪式搞完,他们好安排皇帝下去去种稻子。
  正是晌午日头高上,皇帝抬头一看这大太阳,再看左右人额上的薄汗在光下发亮,不禁感慨说,“这才入四月,就是如此,司天监有没有说什么时候下第一场雨啊?”
  站左边的柳崇立即答话,“陛下,第一场雨恐怕得在五月。”
  官方场合,一律臣子都得喊陛下。
  皇帝皱眉了,“这么旱下去可不行呐!”
  柳崇心里琢磨了词儿,堆了笑脸准备往下接,便听站右边的二皇子已经先开口了,“陛下,您可千万别忧心,臣已经未雨绸缪了!”
  皇帝纳了闷了,“你怎么绸缪的?”
  二皇子极兴奋地说:“臣的行天华录宫已经修好了,九禄天玄真人月底到京,就可以开坛祈雨啦!”
  福豆险些没噗出口水来,月底到京,那还用得着他祈雨?这是看不起司天监的天气预报咋的?
  她朝柳崇看过去,柳崇保持着皇帝秘书的招牌笑脸,一点也不为二皇子所动。她发现柳崇耳朵也有点招风,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毛病,竟然觉得好可爱。
  皇帝立即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往柳崇站的左边挪了挪,侧头问:“晋王呢?”
  柳崇笑道:“晋王殿下说要给陛下一个惊喜。”
  “什么惊……”
  突然骑吹和敲鼓的声音震耳欲聋,福豆和众人都向外面看,来自侍卫亲军的钧容直——此时的军乐队,坐在几头驴上,穿着农夫的粗布比甲和短裤草鞋,口中吹木笛打羯鼓地进来了,他们后面还跟着一只尥蹶子的大黑驴,欧欧叫着,驴背上那人也穿着粗衣,头上簪着手掌大的一朵花,一颠一颠地进来了。
  皇帝吼出来,“九哥儿,你这成何体统!”
  骑着大黑驴的男人从驴上跳下来,诗朗诵道:“清晨承诏命,丰岁阅田闾。陛下,臣为您吹奏一曲,观稼调。”说着,就从腰间红绳里拔出笙管,吱吱呀呀难听得吹了半天。
  这拉锯式的声音,搞得福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人是不是不要命了?但听皇帝喊他九哥,刚才又提到晋王,福豆才反应过来。只是皇帝四十多岁,略有点富态和啤酒肚,但这个一出场就不着调的“九哥儿”,看上去也只有二十多岁,和柳崇差不多大。
  福豆仔细一想,宋朝是一个不管爹娘爷奶,全爱喊家里小辈叫“哥”的,就算年纪小,家里也都按排行叫几哥几哥,眼下这个地方和宋朝一样。
  但是这个正式场合,叫法还是应该庄重一些。皇帝发现自己冲动了,缓声道:“晋王,你穿庄稼汉的衣裳朕能理解,但宫中骑吹仪仗作这样打扮,是要丢朕的颜面吗?这是谁安排的!”
  福豆一个激灵,转头看刘十六。这次调动安排都是刘十六做的主,一听皇帝在问,他也是透心凉,但赶忙地还是出去行礼了。
  福豆看他脸绷着,额头豆大的汗珠往下掉,真是心悬在嗓子眼。这好差事,也伴随着高风险,在宫里往上爬一步,就是往老虎嘴边又近了一步啊。
  柳崇此时搭话,抬起一双水盈盈的眸子望着皇帝笑,“陛下,这也正是应景。如若按着平日巡街吹打时那样,销金绸缎、银鞍白马、和田玉笛子,那哪是种稻?”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