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年轻人就是心大，这点事儿都做不好。
“小楠，菜卖得怎样了？”陈芳几步跨过去。
“妈，你来啦？”
陈芳瞪了她两眼，卖个菜都还在耍手机，都什么时候了？她指着几个满满的箩筐，质问道：“这就是你卖的菜？”
“哎呀，咱慢慢卖嘛！”萧楠试图和着稀泥，和她妈打商量。
正巧这时候，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女人走到萧楠家菜摊前。
她伸出白皙的手指指着一堆黄瓜：“这个给我来五斤。”
萧楠赶紧把手机放兜里，边牵口袋边给她说：“黄瓜四块钱一斤，您要五斤对吧？”
“四块一斤？”女人皱皱眉，这小地方的菜蔬价格怎么涨了？
不说这个女人，就连陈芳也暗地里瞪大了眼睛，她怎么不知道自家黄瓜这么贵？
“对，咱这黄瓜很好吃，要不您尝尝？”说着，萧楠捡起一根黄瓜抹掉表皮的黑刺，“咔嚓”一声就掰成两截，然后把尾端那截递给女人。
女人再度皱了皱秀眉，似乎有些嫌弃萧楠粗鲁的做法，但鼻尖不断传来的清香让她忍不住悄悄咽了几口口水，想了想，最终还是接过来轻轻咬了一口。
萧楠和陈芳双双睁大了眼睛望着女人，弄得女人浑身不自在起来。
突然，她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末了，对萧楠道：“称吧，要五斤。”
她的视线落在摊位上的其它蔬菜上，见这些菜半天了都还水灵灵的，特别新鲜。
“你这些蔬菜味道都像黄瓜这样味道足么？”
“诶？……对对，和黄瓜一样，都非常好吃，要是不好吃，你直接给我提回来就是了。”
“那每样给我来一斤。”
“诶，好嘞。”萧楠扬着笑容大声回答了女人一声。
等女人走后，陈芳看着手上那半张毛爷爷，突然有些哽咽起来。原来，卖菜也能挣这么多钱么？这要是换做她工作的话，都快要工作大半天了。陈芳不由得在心里后悔的想，要是当初她和小楠她爸在家里种菜卖，会不会也……
“妈，咋啦？看赚钱了高兴傻了？”
“打坏你，哪有这样说自己老妈的？”被萧楠这么一打断，陈芳也顾不得胡思乱想，笑骂着敲了一下萧楠脑袋瓜子。
看了看周围，陈芳压低声音：“小楠，咱这蔬菜的价格是不是定高了？都是些当季的蔬菜，人家都卖几毛一块两块的，我们卖四五块。”
“妈，我们菜值这个价！”
陈芳见萧楠坚持，也就不再劝了。罢了，孩子这么大了，有自己的主见，她还是不跟着瞎折腾了。
等萧仲华拉完周边村子的乘客，时间已经快十点了。要是有那回去早的，现在差不多都该回去了。
“小楠，你快点每样菜捡个一两斤，咱们现在就过去！”萧仲华刚刚已经给疗养院的认识的那个大厨打了电话，对方让他在十点半之前过去，因为那个时辰后，大师傅就该给疗养院的那些人做午饭了。
“哦哦，好。”萧楠忙应了两声，手脚飞快的捡起品相好的瓜菜。
陈芳在旁边看着她的动作，又看了看走过来的萧仲华，问道：“你们这是准备上哪儿去？还带着菜。”
“二婶，我带萧楠去镇上前两年才建的一个疗养院看看，他们要求的蔬菜的品质高，我想着你们家的菜长得好，要是被看中了，兴许以后就会一直供应。”
一听说是疗养院，陈芳马上就不再问了，赶忙上前帮萧楠挑菜。挑好之后，萧楠带着菜和萧仲华走了，陈芳一个人在这儿先看着菜摊。
面包车在整齐的柏油马路上飞速滑过，将窗外的绿色一一抛在后面。
一路上，马路上几乎不见半个人影，车子也很少。看得出很是僻静。
很快，车子在一群漂亮的西式建筑前停了下来。
鲜明的哥特式风格，高高的尖顶，明亮的色彩若影若现在这连绵起伏的群山中，如同一个世外桃源。宽阔气派的大门，挡住了里面的春光，阻隔了隐秘的窥探。门前，一丛丛色彩妍丽的花朵竞相开放，绿油油的草坪中间，耸立着一组造型奇特的喷泉，此刻正吐着白色的水花，溅起无数的晶亮剔透的珍珠。
这……
还是他们这大山旮旯么？
第52章
正当萧楠准备先下车的时候，萧仲华拦住了她：“小楠, 等下！咱们从后门进去。”
说着又发动车子朝左边的一个支路开进去。
大约又过了几分钟, 环境越发僻静清幽, 绿油油的草坪剪得整整齐齐的, 一棵棵丈许高的松柏如同一个个挺拔而立的卫士。
萧仲华把车开到一个小门旁，头伸进去和守门的门卫说了两句才被放行。车子进入大门内又行了大概一分钟的样子, 才到了一栋独栋别墅楼前。
萧仲华找了一个偏僻点的停车位把车停好, 然后带着萧楠, 背着菜来到别墅的后门口。
门口处早已等了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孩子，看见萧仲华, 高举着手招呼道：“萧哥，这边！”
“诶, 小全师傅, 麻烦你了。”萧仲华走近了赶紧递上一支烟, 全键摆摆手表示不用，瞟到一同跟来的萧楠, 愣了一下, 随即眼睛一亮，“萧哥，这是？”
自从喝了潭水, 练了拳法，萧楠的精气神都大幅度提升, 不知道的人看她的外貌还以为是20来岁的大学生呢。显然，全键就被她这副鲜嫩的外表蒙蔽了。
“哦哦, 你看我，忘了介绍了，这是萧楠，我堂妹。今天送来试验的菜就是她家的。”萧仲华小小的撒了个慌，不过严格数着辈分来，也算是堂妹。
“你好你好，萧楠，我叫全键，你可以叫我全哥，哈哈！”全键自来熟的和萧楠问好。
萧楠也急忙回应。
殊不知萧仲华听到后面一句，一个没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
他可是知道这全师傅的年龄的，才19岁，20岁都还没有。
听见萧仲华的笑声，萧楠和全键纷纷转过头来望着他。
于是他忍不住好心情的解释：“全师傅，萧楠比你大了快十岁了。哈哈！”
萧楠：“……”
全键：“……”
回过神来，全键有些尴尬的朝萧楠笑笑，颇有些狼狈的带着两人进了厨房后面的大厅。
进入大厅的时候，迎面正好撞到一个面上无须、脸颊红润圆厚的大胖师傅。胖师傅眼睛胖得挤成了一条缝，看人的时候有点稍稍上睨的样子。
“师傅，萧哥他们到了。”全键见到来人，赶紧迎上去。
“嗯……来了？”胖师傅眯着眼睛看过来，狭小的眼缝里偶尔透出一两缕精光。
“诶，是啊，大师傅，又叨扰您了。”萧仲华微微欠了欠身子，笑着说道。
萧楠在旁边也跟着向大师傅问好。之后站直了身体，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个大师傅，眯着双细眼，无法探索对方的神色。胖胖的脸，胖胖的脑袋，胖胖的肚子，胖胖的身子。除了胖，萧楠再也无法找到其它形容词来形容他，哦，可能还有一个词，红润。难道真的十个厨师九个胖？还有一个更加胖？
就在萧楠微微发神的间隙，大师傅又说话了：“你们带来的菜呢，在哪儿？”
闻言萧楠赶紧放下背上的背篓，从背篓里面掏了两根茄子黄瓜，还拿了一把豇豆，然后恭恭敬敬的递给胖师傅：“大师傅，就是这些。”
胖师傅也不说话，接了萧楠手上的蔬菜，拿过来翻来覆去看了两遍，掐了点黄瓜扔进嘴里，吧唧两声，小眼睛立刻闪过一道精光。
不过他还是没说话，等把手上的蔬菜一一尝了个遍，越尝小眼里的精光越盛。突然，他拖着胖胖的身子，倏地一下子蹦到萧楠的背篓前，迅疾得完全不像是一个胖子该有的，然后弯着身子伸手去翻捡背篓里其它蔬菜瓜果。
超大的吨位瞬间将背篓口堵得个严严实实的，像一颗倒插的小香梨。
等到背篓里的蔬菜重见光明时，已经是好几分钟以后的事了。
“大师傅，怎么样？”萧楠目光灼灼的望着他，心里多少有了底儿。
“诶，小姑娘，不诚实哈，哈哈哈！”
胖师傅调侃了两句，脸上的肉堆成一个弥勒佛，出人意料的有些亲近人的意思：“你这菜非常不错。”
疗养院里要么是些老人，要么是些病人，而这两个群体，在医生那儿，都被千叮咛万嘱咐的要多吃蔬菜少吃肉。
可现在这社会，又不像那些年辰，肉轻而易举的就可以吃到，自然而然的蔬菜就被人嫌弃个彻底。长期大口吃肉，富贵病——高血压、高血脂什么的，就这么被吃出来了。现在突然而然的让这些人像个和尚一样整吃素，哪个受得了？
胖师傅这会儿心头已经盘算了好多种做法，恨不得马上就做出来尝尝。
“等会儿我试两道菜，要是好吃你们以后就可以直接送来了。”
说完，胖师傅颠颠的搂着一搂菜，钻进厨房里，徒留在场的几个人大眼瞪着小眼。
全键看着自家又开始不着调的师傅，赶紧出来打圆场：“萧楠、萧哥，要不你们在食堂坐着等会儿看看效果？”
“那个、咱还要回去了，村里赶场的人等会儿就要下场了，都等着我回去接哩！”
萧仲华看看腕上的时间，发现都快十一点了，再不回去村里的人都该着急了。摩托车一趟就得花七八块，人也只能拉两个，村里人都舍不得坐，都指望着萧仲华的车。
“要不……小楠，你在这儿等着？”萧仲华对一旁的萧楠这样说道。
“还是不了，我妈还一个人在菜市场，我不放心她。”萧楠其实不太担心自家的菜，质量摆在这儿呢，能差到哪里去？
见两个人都有事，全键也不好强留，眼神忍不住好几次落在萧楠身上，这么年轻真的比他大十岁？该不会是骗他的吧？
“对了，萧楠等下留个电话给我吧，到时候结果出来了我好打电话通知你。”全健在心里暗暗为自己点赞，瞧他聪明的，美女的电话不是要过来了？
回去的路上，萧楠忍不住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仲华哥，咱这镇上怎么有人愿意来建疗养院？”
“怎么就没了？你不知道咱这地儿百岁老人很多吗？听说有人统计过，这里的人的平均年龄都在80以上。现在谁不怕死？跟别提那些有钱人了。”
“而且，你可能出去的早不知道，前些年那片山上——”萧仲华一手稳着方向盘，一只手空出来指着身后的一座山脉，
“突然冒出来好几汪泉水，有人尝过，说是津甜津甜的，喝了整个人瞬间神清气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后来呀，那片山不知是被一个大老板还是一个大人物承包了，后来也就有了现在这座疗养院。”
“那泉水真有那么灵光？”
“谁知道？反正肯定有什么稀奇的地方，否则怎么会有这座疗养院？”
闻言，萧楠突然默默的转过头望向那座山脉，白雾弥漫，黛青色的山峦若影若现，时有时无；隐约中，几个高高的尖顶直刺云霄。一切透着一股朦胧，是那么虚幻，仿佛不似人间，宛如仙山一般缥缈，与世隔离。
蓦地，萧楠想起了自己的空间，想起了那拥有神奇效果的潭水，那迷一样永远苍翠的小竹屋，以及已经变成无字天书的书册。这种亿万中的幸运砸在了她的头顶，让她拥有了独立的神秘空间，她该惜福，不是么？
至于那片山中是否有神奇的泉水，这一切与她无关，也是她无法探寻的事情。只要守好自己的空间，在能力之余惠及别人，惠及家乡，甚至惠及更多的人。如此，便足矣。
想清楚这些，萧楠释然一笑。
萧仲华余光瞥到萧楠的笑容，顿觉有些莫名其妙的，有什么好笑的吗？
等再次回到镇上，萧楠在路口就下了车。本就耽搁了萧仲华很多时间，要是再送她去菜市场，只怕别人等得急了。
萧楠腿脚快，跑了几分钟就回到了菜市场。还没走拢，就看到自家卖菜的地方被团团围住，人影嘈杂。
萧楠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心立刻提了起来，用力刨开人群钻了进去：“妈？你怎么——”
声音戛然而止。
她看见什么了？居然看见自家菜被装成一袋一袋的，她老妈此刻正手忙脚乱的称称收钱，恨不得分/身乏术。
“诶，小楠你回来了？快来快来，来收钱！”陈芳余光瞥到萧楠，赶紧像招小狗一样唤她过去，脸上的笑容堆都堆不住。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的心情非常不错。
萧楠也不说什么，上前结果陈芳手里称称的活，每称一样，脑袋里瞬间高速运转，囫囵转了个圈，价格就出来了。
忙活了半刻钟，人群终于散了。没买到的人，还一个劲儿的叮嘱询问陈芳和萧楠，问她们什么时候来，好第一时间买到。
喝了一口水，萧楠终于有时间问了：
“妈，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第53章
“小方儿啊，这肉咋没了？”一个小老头蹬着两条瘦腿, 凹陷的眼睛里盛满了不乐意, 桌子拍得梆梆响。
米色的桌子上, 摆着几个碗碟子, 其中一个空空如也。
没过半分钟，一个穿着蓝白蓝白衣服的小伙子满头大汗的跑过来, 看见又是这小老头, 语气特别无奈：“张爷爷, 这就是您今天中午的量，吃完了就没了。”
每次这个老人喊他的时候, 他总有种是在喊“小芳儿”的感觉。
“胡说！”小老头鼓着干瘦的脸颊，气呼呼的说道, “我才夹了一筷子就没了, 这是喂鸟呢！”
“鸟都吃得比这多！”末了, 还补充了这么一句。
小方儿，哦不, 是小方, 他十分好脾气的和小老头慢慢解释：“张爷爷，您看，哪里像您说得那么少？这油渍都糊到碗的边缘了, 说明这量啊给的是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