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乡村的悠闲日子[种田]——一碗苦蒿
时间:2018-09-21 08:17:45

  人群里陈芳钻出来提着红桶塞到猪脖子下面,噗通几声猪血流到桶里,荡起一圈一圈红色的涟漪。
  “盐放了没?”见猪的叫声慢慢停歇,杀猪匠脸色渐渐缓和过来。
  “放了放了。”
  接了两三分钟,杀猪匠用手在刀口处挤压一下,又流了半碗血:“好了,提开吧,没有了。”
  杀猪匠一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队人。其中有一个主刀的,也就是动刀子杀猪的那个。
  杀好猪,还得把猪抬到大锅炉旁。农村杀猪往往会找一个开阔点的地方挖个土灶,然后搬来家里的大铁锅烧开水。底下大火旺旺的烧,上面热水不停舀到死猪身上的毛发上,来来回回烫个五六次,轻轻一拈,猪毛就下来了。
  不过猪身上的细毛用手揪肯定揪不下来,这时还得用杀猪匠带来的铁片刨子刮。
  “小楠,这个你先提回去浸好,问问看你陈爷爷吃不吃血豆腐,吃得话就弄,不吃就直接吃血。我在这帮忙。”猪毛刮干净了,等会儿就得在这刨开猪腹,这里狗多,要是没个人盯着,一不小心被哪只狗叼走那是想找也找不回来了。
  “哦哦,好。”萧楠赶紧伸手接过桶,转身问陈亦松,“你在这接着继续看还是和我一起回去。等下猪杀好了应该就要掉在那棵树上开膛破肚。”
  “唔,杀猪匠的手艺非常好,堪称再世‘庖丁’!”
  “算了,我和你走吧。”
  虽然是一头猪,但总归是生命,那一刀子解决一条生命的动作在脑海中还是掀起了一股冲击。
  中午杀猪匠一行人被萧顺才请过去吃杀猪饭,陈定山爷孙俩也被喊过去一起吃,陈亦松嫌吵没去。
  村里杀猪,要是哪家做杀猪饭,请的都是熟稔人家的男主人、男丁,一般妇女是不会请的。被人请吃杀猪饭,说明在村里人缘好。
  小叔家喂猪的饲料都是用猪草、红薯、南瓜这些粗粮、杂草,一头猪身上的肥膘那都是实打实的。就拿她们过的这头猪来说,四指宽的肥油白花花的,由于不是瘦型猪,肥肉比瘦肉还多。一头大肥猪的肉堆在堂屋里的大簸箕里,装了满满一簸箕。
  陈芳在堂屋里抹盐,萧楠割了一块猪肉到厨房里弄午饭。陈亦松自动坐到灶台边的长条板凳上烧火。
  看着斯文秀气的陈亦松委屈的蜷缩着长腿坐在灶边烧火,萧楠忍不住嘴角直抽抽。
  唔,这放到外面绝对一哄而抢的钻石王老五,此刻在她家烧火,怎么看怎么喜感呢!
  他像模像样的卷起一捆茅草吧嗒一声点燃火,然后有条不紊的丢到灶膛里,随后又用火钳夹起一捆干枝丫进去,呼啦一下子,火苗从灶膛里蹿出来。
  橘色的火光若明若暗的打在他的脸上,倒映着一张沉静的面孔。
  “你看我干嘛?”
  萧楠一愣,反应过来知道陈亦松是在和她说话,厚脸皮的回他:“我看你帅呗!”
  陈亦松弯了弯嘴角:“嗯,我知道。”
  “……”
  萧楠手脚麻利的把肉上覆盖的瘦肉拼下来,只留下一层薄薄的瘦肉,肥肉切成一块一块的大方块垒到灶台边上。
  “坐进去一点,我烧肉!”萧楠一屁股跟着坐到长条板凳上,陈亦松就被她挤进去了。
  “烧肉?怎么烧?”
  萧楠也不回答,直接用行动告诉他。捡起火钳,夹着猪肉递到灶膛里,猪皮那一面朝火苗。橙红的火苗子刺啦啦翻滚在猪皮上,猪肉边缘被烫得卷起了糊边。不一会儿,一股子蛋白质烧糊的味道从灶里散发出来。
  估摸着时间,萧楠把肉夹出来,一看,猪皮那面烧得金黄金黄的,集聚了起了一层黑胎。随手就丢进装满开水的铁盆里。
  “喏,就是这样,你要不要试试?”
  看着简单,实际操作起来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儿。陈亦松双手握着火钳,夹了几次才勉强将肉夹起来,颤颤巍巍伸进灶膛里,一个不注意,肉夹斜了,猪皮没烧着,油脂倒是滋滋燃起来。
  肉着火了,陈亦松一急,想赶紧把它夹出来,却一个不小心,直接掉到灶膛的烟灰里。
  “……”
  看着面前这一坨黑漆漆、沾满烟灰的猪肉,两人都一阵无语。
  “没事,烧糊了吃着还香些。”不过萧楠还是默默的接过了烧肉的活儿。
  中午吃饭的只有三人,萧楠也没搞太多的花样,不一会儿,一盘爆干微卷泛着焦香的回锅肉出锅了。另外还有一盘泡菜炒肉丝、一盘血旺汤,一盘小青菜。
  堂屋里的大桌子被猪肉占据了,午饭就在院子里柚子树底下的小方桌上吃的。
  好久没吃到这种正宗的土猪肉,萧楠和陈芳一边感慨,一边大块大块的夹回锅肉。回锅肉是用大锅灶大火快速爆炒,多余的油脂早就被爆出来,少许剩余的油脂也尽数让鲜嫩的豌豆尖吸收,金黄透亮的回锅肉片两头微卷,咬在嘴里嚼两下,脆香的口感爆炸在味蕾上,再刨一口白米饭和着,又香又不腻,吃了还想吃。
  直到母女俩就着回锅肉吃完一碗饭,才看到陈亦松一直在夹肉丝吃,回锅肉似乎一直动也没动。
  “泥肿么不辞?”萧楠嘴里慢慢一嘴饭,说话吞吐不清。顿觉这样不礼貌,努力咽下嘴里的饭菜,才继续给陈亦松推荐:“很好吃的,真的,比爆干的油渣还好吃,焦香酥脆,不吃绝对后悔!”
  一旁陈芳看到陈亦松一点肥肉不沾,满脸不赞同:“亦松,男孩子多吃点肥肉好,吃了力气大。”在她们那代人眼中,能吃肥肉绝对力气大。
  “你别看萧楠现在看着瘦不拉几的,小时候肥肉那是一大碗一大碗的吃,要不是我和她爸阻止,现在指不定就是一个大胖子。”
  说就说嘛,干嘛好好的把她也扯进去?萧楠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回头给陈亦松夹了一块瘦肉多、猪皮多的回锅肉片:“你尝尝看,要是实在不好吃扔给帅哥它们就是了。”
  被提到名字,帅哥昂着脑袋往陈亦松碗里盯。白毛在它身边追着尾巴打圈圈。小家伙一直吃狗粮,还不知道食物的吸引力。
  “汪!”
  顶着四面明晃晃的视线,陈亦松顿觉压力大。低头看到碗里肥肉上亮晶晶的油泡粘附在上面,油腻感油然而生。
  他勉强的把肉夹起来,在萧楠期待的目光中,放入嘴里。
  咦?
  不油啊!
  “是吧?没骗你吧,我就说好吃嘛!”萧楠洋洋得意的夹了一块回锅肉和着饭一下子刨进嘴里。
  一大盘火锅肉三人最后吃得干干净净的,只留下一个光溜溜的油盘。
  仰着脖子盯了一中午的帅哥最后不甘心的盯了几眼光盘。
  说好的喂狗呢?骗狗!!
  灌香肠是杀猪后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
  这个萧楠实在不会灌,只好靠她妈一个人。索性她有一把子力气,把瘦肉切成条的本事还是有的。
  “妈,不要灌甜香肠,我不喜欢吃。”外面超市里广味甜肠横行,但萧楠始终吃不来那个味儿。
  “你不吃人家要吃,德行!”
  等陈定山吃完杀猪饭抹着光滑的油嘴儿回来时,家里的香肠都已经灌成一节一节吊起来准备晾干了。
  她们这里的腊肉做得也简单,阴干的腊肉香肠,挂在灶岩上或者单独烧一个火堆,把新鲜的柏树枝丫堆在上面,冒出滚滚白色的浓烟烘干炙烤腊肉。如果有柚子叶,也可以加一些柚子叶上去铺着,这样熏出来的腊肉带着一股子树木的清香。
  一头猪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说是两家分,但陈家爷孙俩也不会做饭,肉都在萧楠家,算起来也相当于就是一家的。几百节红彤彤的腊肠挂了一竹竿,惹得家里一众狗子整天蹲下面望着流哈喇子。
  这日一早,萧楠起来时就发现家里空无一人。昨晚她进空间收拾整理了一下,把空间里的水果用筐子装起来,准备谎报成从网上定来过年的年货。
  这一整理,就忘了时间,等发现的时候鸡都叫了,赶紧补了一趟回笼觉。
  咦?这人都上哪儿去了?
  往常一醒来在家里基本上就能看见陈亦松,这陡然一没看见,心里还有些不自在。家里的动物也一个个跑得没个踪影,大黑猫前几天也被她阿奶捉回去了。
  于是萧楠掏出手机给陈亦松打了一个电话,竟然没人接。
  这就奇怪了。
 
 
第107章 
  正当萧楠纠结的时候, 就看到她妈穿得一身喜庆的进屋来。
  萧楠好奇不已, 这过年还有好几天呢, 咋穿得这么正式?
  “妈, 你要走亲戚?”
  “走啥亲戚,你怎么穿成这样啊,快,赶快上去换一身好看的, 最好是红色的。”陈芳推了一把萧楠, 转身喜滋滋的掏出一面小镜子撸额前的头发, 还哼起了小曲儿。
  不对劲儿, 不对劲!
  萧楠摇摇头,没听她妈的话上楼换衣服,反而迈出大门槛往厨房里去。她早饭还没吃呢。
  “诶诶诶, 你上哪去?”余光瞥到萧楠出门的身影, 陈芳大声叫住她。
  萧楠一脸莫名其妙:“吃饭啊, 还能到哪去。”
  “诶哟,”陈芳快步上前来拉住她的手腕, 恨铁不成钢道,“吃啥饭呐,早不吃晚不吃, 偏偏这时候才吃。赶紧的,上楼换衣服去,人家等着呢!”
  “谁等啊?”
  ——
  萧老爷子一大早穿得整整齐齐的坐在屋檐下,眯着眼睛盯着院子里啄食的母鸡, 手上烟杆儿冒着缕缕白烟儿;屋内,同样一身着装整齐的老太太对着风箱上的镜子捋头发,褐色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等弄完了,才又对着屋内的一个屋子喊道:“老三,你两口子摸啥呢?一把年龄了还打扮成一朵花儿不成?动作麻利点。”完了,又回头从镜子里看了一眼头发。
  听到老太太的声音,余芳手肘捅捅萧卫发,满脸不乐意。
  要说她就不想去。
  萧卫发盯着媳妇儿别扭的脸,大声回道:“诶,妈,马上就好。”然后声音又低下来,“你这是干嘛?摆着个丧家脸给谁看,今儿个是个好日子,二弟妹盼了这么久,你合该为她高兴。”
  “再说了,小楠也是你侄女,咱二弟只有她一个,你当婶娘的难道就不能盼着人家好点吗?”
  萧卫发也实在是无奈,女人家就针眼大的心眼,整天盯着一点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吵吵吵,吵得他都头疼了。
  “为她高兴?我为她高兴谁有来为我高兴?”当她听说萧楠和陈家小子定亲,余芳这心里头呀那个酸水直咕噜冒哟,嘴上言语干巴巴的,“要我说门不当户不对的,就不应该定这个亲。”
  如果把萧楠换成她女儿那该多好!
  “屁!现在啥年代还讲究这些,你少在这扯后腿!”萧卫发一听余芳这么说,眼睛登时瞪成铜铃。“与其操心这些好不如想想小莲那孩子生下来怎么办?看你教的好女儿!”
  说罢,萧卫发气冲冲的出了房门。
  余芳盯着男人的背影,啐了一口。男人都是这样,好的尽是他们的,过错就全是她们女人教的不好。勉强翻出一身七八成新的黑棉服套在身上,也跟着出去了。
  管她黑色不黑色!
  出来老太太视线跟雷达一样从她身上一扫而过,苍老而下垂的眼皮显得刻薄严厉:“穿个黑怂怂的你是想干啥?”男人的衣服是青黑的倒显得情有可原,她记得余芳有好几件颜色喜庆的,偏偏穿了件黑的出来。
  余芳讪讪的干咳两声:“妈,黑色经脏点。”
  “经脏?是喊你去挖土还是挑粪?吃个饭还弄这些名堂花花。”老太太轻嗤一声。
  余芳被老太太说得脸皮发烫,尤其是那仿佛看透她心里小心思的目光,顿时让她无所遁形。
  一家人都穿戴整齐,三朵和牛牙也难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在众人准备出门的时候,萧莲从屋里迅捷地蹿出来。
  “我也要去!”
  萧莲一脸气愤,为什么忽略她?她也是家里的一份子好吧?没想到萧楠那个小贱人居然和陈亦松定亲了。
  怎么能?
  怎么会?
  “你去干嘛?人多小心挤着。”余芳想也没想就说道,萧莲五个多月的肚子,养得也好,再大的衣服现在也是遮都遮不住。出去见的人多了,要不了半天,整个大平镇相熟的人家都知晓完了。
  “怎么可能挤?那是大酒店又不是小餐馆!”说到这个大酒店萧莲心里又是一恨,她做梦都想在大酒店里办一场梦一样的婚礼,没想到萧楠就定个亲都在那里办。
  “你……”
  “让她去。”
  前面的萧老爷子突然发话了,他抖抖手中积灰的烟杆,黑色的烟灰簌簌往下掉。
  女人就是事多。
  萧楠家其实没几个近亲,除了村里的老爷子一家,远在城里还有个大伯。不过这个大伯一直是她爷奶的禁忌,很少有人提起。再一个就是她妈那边的舅舅一家。
  此次萧楠定亲,陈芳更是一早就给她舅舅一家打了电话,让直接到酒店去。
  萧楠坐到副驾驶上,歪过脑袋看陈亦松。
  破天荒的他今天罕见的穿了一套西装,银灰颜色称得整个人更加清冷俊逸,身材线条匀称,萧楠忍不住想在心里吹一声口哨。
  太他娘的帅了!
  像是不习惯穿得这么正式,陈亦松不自在的扭扭领带,白皙的指节不安的蜷着方向盘。
  他们还在等人,老爷子硬是要陈亦青给他梳个大背头。明明没几根头发,还要拽兮兮的臭美。
  陈亦青是今天早上到的,不过从尚海一同来的人到了县城就没再进来,而是准备吃了丁定亲宴再上卧龙湾。一个是村子里房间少不方便;另一个就是反正要在县里办宴席。
  沈怡作为主人家,也留在县城招待客人。陈亦青现在过来也主要是载人过去,萧楠老爷子一家人太多,陈亦松一辆车载不下。
  “诶,今天挺帅的嘛!”萧楠终于忍不住,还是对着陈亦松的侧颜吹了个口哨,像一个调、戏良家妇女的不良小子,眼神赤/裸/裸的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