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麦考夫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温和可亲,“我想让你使用它,德波尔小姐。”
什么?
安妮相信,此刻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很傻。她听到了什么?对面那位智商和地位双双碾压她的福尔摩斯先生,刚刚是说想让她使用时间宝石吗?
麦考夫没在意安妮脸上的震惊和疑惑,他身体前倾,稍稍靠近了些安妮,伸出手臂,掌心一松,变魔术一样,手里出现一条华丽的宝石项链。正是安妮刚刚在照片上看到的那条。
安妮沉默了一下,然后问:“福尔摩斯先生,你让人去我家偷东西了吗?”
夏洛克脸上第二次露出愉悦的笑意。
麦考夫像是没听到安妮的质问,微笑说:“我有理由相信,这颗时间宝石恐怕需要特殊人群才能使用,而你,德波尔小姐,我想我们都同意,你很特别。”
不,她很普通。
安妮在心里反对。但她知道麦考夫说的“特殊”指什么。
她想了想,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他们:“时间宝石要魔法师才能使用,至少我了解到的是这样。”
一直旁听的华生医生问道:“魔法师?哈利波特那样吗?”
哈,看来他们那个世界没有漫威,但是有哈利波特。
“类似,但不完全一样。”安妮回答道,“而且,时间宝石虽然确实可以控制时间,但是有很大的局限性,不能随意使用,会扰乱时间线,产生时间分支什么的。呃,简单来说,就是你控制时间的同时,其实也是在破坏时间……”
安妮停下的时候,才发现,这间小客厅内静得出奇。夏洛克沉思的目光望着她,一动不动。
她第一次告诉他自己的来历时,夏洛克也是这种表情。短短时间内,侦探先生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受到接二连三的打击。
其实说这些都没什么用,最重要的是——
“我不是魔法师。虽然遭遇显得有些离奇,但是抛开这些不谈,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安妮有些歉意的开口。
又是一阵沉默。
半晌,麦考夫轻笑了一下,仍是淡定从容的神态。
“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德波尔小姐能够尝试一下,毕竟,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机会了。”
麦考夫重新将那条宝石项链向安妮递过去。
安妮看着那条项链中间的绿色宝石。她此刻心里想的是坐在斜对面的夏洛克,虽然她的目光一分一毫都没有往他的方向偏。
安妮有些分不清,当昨天她突然问夏洛克,是不是那么想离开这里时,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
她开口之前已经预料到会听到什么答案。可是她还是问出来了。或许她只是需要一个确实的回答,来打消她某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反过来说,她真的希望他留下吗?留在这个不属于他的19世纪?
安妮轻轻抬头,伸手接下麦考夫递过来的宝石项链。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在她的指尖触到项链的一瞬间,镶嵌在里面的时间宝石突然仿佛苏醒一般,发出一道柔和的绿色光芒。
虽然转瞬即逝,但所有人都清楚看到了这一幕。
华生医生甚至激动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安妮侧头,在客厅幽微的光线里,她看到夏洛克眼中,闪烁着兴奋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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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同一时刻,在21世纪的另一个时空内。
披着红斗篷的某博士,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压着怒气问:“你再说一遍,你把时间宝石弄丢了?”
在他身前,站着一位异常漂亮的小姑娘,她灵动的大眼睛在眼眶里心虚地飘来飘去,就是不看面前那道高大的身影。
“我说过了,不是我弄丢的,明明是它自己突然之间就不见了……”小姑娘低着头,委委屈屈的对手指。
博士深吸一口气,烦躁地在原地转了个圈,鲜红的斗篷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然后斗篷一角,锲而不舍的向漂亮小姑娘的方向伸去。可怜的博士差点被拽个跟头。
博士暴躁地转过身,愤怒又无奈:“伊莱文(十一)!……”
“我警告你哦,”十一警惕的眼睛望着他,伸出三根细白的手指,“我在你身上下了三种毒,如果你敢打我,我就不给你解药,你会死的很难看。”
被威胁的奇异博士:“……”
“而且,”十一晃了晃漂亮的小脑袋,有些得意的补充,“我现在很厉害,你也打不过我。”
被鄙视的奇异博士:“……”
看着长久沉默的博士,小姑娘又有些心软了。
“好吧,好吧。宝石是我‘借’走的。我肯定把它找回来还给你,这样可以了吗?”
博士表示,不想搭理她。
“还有,”小姑娘低下头,十足的认错表情,软软糯糯的声音道了一声,“对不起。”
奇异博士气闷地看着她可爱的脑瓜顶,半晌,无奈地闭了闭眼,像面对熊孩子的认命家长。
十一勾起眼睛偷瞄了他一眼。
敌方火力减弱,小姑娘仰起脸,讨好地冲他露出最漂亮无害的笑容:“那你能不能——不要告诉瑞德?”
奇异博士知道,这个无法无法的小女孩,最害怕的就是那个瘦得跟根竹竿一样的弱鸡fbi探员。
斯特兰奇博士正要嘲讽开口,却蓦然顿住了。
“怎么了?”察觉到异样的十一问道。
“阿戈摩托之眼,被开启了……”奇异博士缓慢开口,表情沉重。
第14章
安妮已经拿着时间宝石三天。
除了第一次碰触时,宝石突然发出一阵光芒,之后便始终沉寂如常,就像一块无限昂贵,但也普通的绿宝石。
这三天她都没有去贝克街,也自然没有见到夏洛克,或是221b的其他人员。
她失眠了整整三天。非常糟糕的经历。虽然安妮的失眠症已经跟随多年,但从未像现在这样,她几乎是整夜整夜的无法合眼。
这让她的精神非常疲惫,而且一向温和的性情,也偶有暴躁。
安妮不知道是为什么。
但是一闭上眼,脑海中就是夏洛克明亮的眼光,带着某种希冀。
或许,她是担心自己让他失望。
即便时间宝石在她碰触的一刻有所响应,但安妮仍然不认为自己可以使用或者控制它。
她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毫无头绪。
这让她感到沉重和烦躁。
多雨的伦敦,在她到来的这几天还没有降下雨水,但天空阴沉,云层厚重,似是在酝酿之中,空气中有一层薄薄的水气。
吃过早饭,安妮在花园里散了会儿步。情绪并没有多少好转。
她终于不再挣扎,坐上马车,向贝克街驶去。
安妮无法不承认,她真的非常想见夏洛克。
马车停在221b那扇标志性的门前时,安妮听到了枪声。
她一开始以为自己终于因为睡眠不足出现幻觉了,然后紧接着传来了第二声,第三声。
街上的行人纷纷惊诧驻足。
安妮从马车上跳下来去敲门,发现门居然没锁。
她推开门,走到玄关的时候,听到了夏洛克和华生的对话。
安妮很快听明白,侦探先生因为无聊,开枪摧残无辜的墙壁。
真是一点都不让人意外。
“上帝知道,为什么要让你的勃朗宁跟我们一起穿越时空。”华生医生愤怒又无奈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安妮微微笑起来。
走上楼梯,二楼客厅的门也敞开着。安妮先伸手在门板上敲了两下,提醒里面的两位男士她的到来。
夏洛克和华生医生一起看过来。
“德波尔小姐。”这么礼貌的问候,只可能是华生医生。
但安妮第一次没有及时回应。
因为,毫无征兆的,她就这样与穿着蓝色长袍睡衣,赤着脚,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可爱卷发的“居家型”福尔摩斯先生,面面相对了。
华生医生低头笑了一下,然后边说边往外走:“哈德森太太好像出门很长时间了,希望她没有在19世纪的伦敦迷路,也许我应该去找……”
很快,华生意识到,他的借口完全多余,因为,没人在听他说话。
可怜的医生识趣的闭嘴闪人,消失之前还不忘贴心的帮里面的人关上门。
一室静谧。
“我想你一定非常喜欢伦敦,所以这三天都在彻夜狂欢,不然实在无法解释你脸上那些可疑的黑眼圈。”夏洛克嘲讽冷漠的语调打破沉默。
安妮却柔和地笑了。
很明显吗?她出门前甚至还借来女仆的化妆粉遮盖了一下。
夏洛克哼了一声。不再理人。
安妮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因为她的失眠而生气,但是这种想法让她感到心里一阵柔软。
“夏洛克,我带了饼干。”她有些求和的开口,“我自己烤的,你要不要尝尝?”
“失眠的夜晚去烤饼干,真是不错的创意。”
“那你要吃吗?”安妮不在意他的一再嘲讽,走进厨房,自己去找盘子。
这个时代的年轻小姐并不被赞成下厨,19世纪的英国贵族,不光“君子远庖厨”,小姐们也是一样。只是她有时候晚上睡不着想吃东西,又不愿意打扰仆人,就会自己做一些。
夏洛克的厨房就像化学实验室,安妮的目光扫过一堆玻璃试管和烧瓶,最后终于在壁橱的上层找到餐盘。大概是被无奈的华生医生收进这里的。
安妮将带来的饼干摆在盘子里。
“给我一杯茶,谢谢。”
安妮应声抬头,看到夏洛克已经平躺在客厅尽头那张长条沙发上,难得规规矩矩的姿势,双手交叠放在胸前,那双搭在沙发一头的赤脚,同样白皙瘦削。
修长的身形蓦然横陈眼前,安妮有些看愣了。直到夏洛克突然侧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被当场抓获的安妮吓得赶紧低头,脸红成一片,心脏几乎要跳出来。
还好,茶杯并不难找。安妮在那张被当成实验台的餐桌上发现了一只描着金色花纹的骨瓷茶杯。
端起来,安妮才发现,里面有东西。
其实她早该想到的,只是夏洛克的肉体(?)让她微微有些失神。
“这是什么?”
安妮把杯子端近眼前去看,半杯颜色可疑的液体,上面还漂浮着一个圆形物。这个可疑的圆形物体在杯子中转了转,然后上下沉浮着对上她的视线。
安妮并不想失态,也不想大惊小怪。
但,那是一颗眼珠。她甚至能清楚看到它周围的红色血丝。
安妮认为自己只是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非常合理。
只是很遗憾,她没能继续拿稳杯子,那只描着金色花纹的漂亮骨瓷茶杯,跌到地上,摔得粉碎。里面不知道属于哪位死者的眼球,在地面上灵活的滚动了两下,然后停在了安妮脚边。
她扶住餐桌边缘,想远离,但是身体有些发虚的无法移动。
听到声音的夏洛克转头看过来,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没有起身,仍是淡定的躺在沙发上,远远地看了她一眼,凉薄的唇瓣轻启:“干得漂亮,安妮.德波尔小姐,你刚刚损毁了我的重要证物。”
安妮没有回话。她还没有从刚才的心悸中回过神。过渡失眠,加上刚才的惊吓,让她眼前一阵阵发黑。
“脸色苍白,呼吸急促,恭喜,看来你的哮喘要来拜访了。”
安妮睁眼,看到夏洛克已经不知什么时候从沙发上起来,正站在她身边,居高临下的俯视她的窘况。
“……抱歉。”安妮轻喘着开口。
夏洛克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你不用跟我道歉,被哮喘折磨的人不是我。”
安妮摇头:“我是说……”她看了一眼脚边,“你的杯子,还有……”原谅她实在无法直视那颗人体器官。
夏洛克低头,随着她的视线,看到那颗滚到她脚边的眼球。挑了挑眉,没说话。
“能不能麻烦你,扶我去客厅那里坐一下?”她实在想离这枚脱离人体的器官远一些。
夏洛克盯着她苍白的脸看了两秒钟,然后,高大的身形突然弯下腰——
安妮混沌的意识还没反应过来,双脚已经离地。
夏洛克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他敞开的蓝色睡袍内,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灰t,安妮的脸紧贴在他的胸口,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他紧实的肌肉和体温。
厨房到客厅,不过几步路,夏洛克诧异地低头看了她一眼。
为什么觉得她的呼吸比刚才更加急促了?脸色倒是没有那么苍白了,甚至还显出些奇怪的红晕。
安妮很快被放在客厅沙发上,她一坐好,马上往后缩了一下身子,远离他的气息范围。
夏洛克沉默地瞥了她一眼。
安妮哪里还能注意到。他刚才的行为才真是让人呼吸困难,缺氧眩晕。
只是,她不知道,还没完。
安妮还没缓过神,对面的男人突然伸出一只手,修长的手指停在她领口,一言不发就去解她衣服的扣子。
安妮这下是真的吓到了。
“你干什么?”她声音都几乎是抖的。
夏洛克清淡的眸子看着她:“身为哮喘病人,连最基本的急救措施都不知道。我是该说你愚蠢,还是愚蠢透顶。”
安妮哑着嗓子说:“我自己来。”抖着手,将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
夏洛克的视线在她苍白美好的锁骨上逗留了片刻,然后,目光下滑至她腰腹部。安妮简直要被他如有实质的目光烧着了。
“我希望你没有穿那些愚蠢的束腰。”
安妮赶紧摇头。
这个时代的女性,为了婀娜的腰身,会异常凶残的把自己装进勒紧的束腰胸衣内。但安妮从来没有尝试过。一是身体太弱,禁不住折腾;二是,她已经足够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