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好一点儿[快穿]——卖糖的唐
时间:2018-09-22 09:47:58

  “我们的大将因你而死。”,他语气尽量平静,但眼神凶狠且乖张。虽然五官仍是稍显稚嫩,但一身铠甲其实有些旧了,有些发黑的血迹沾在肩甲上面,带着沉重的杀伐之气。
  半月之前,苏家垂死挣扎,派刺客来刺杀沈清远,夏妩替他挡了一箭,正中心口。
  许陌凉看着阿楠与沈清远之间的剑拔弩张,气氛紧张,一触即发。
  但是许陌凉无从插手,归根到底,谁有错呢?但是谁都受到了伤害。
  阿楠他们就像是失去了头狼的狼群,茫然失措也不知方向,当初是夏妩一手将他们带出来,如今他们却要独自归去。
  沈清远仿若未闻,衣袖垂下,神色淡淡,敛下眉目,轻声呢喃,“我得快点回去,不然她该等急了。”
  “我得回去看着她,不然她不好好吃饭。”
  沈清远从来都是带着一副贵族公子的气质,就算当初沈家败落,他流落于街头,也是气质高贵如明月的。带着一股子世家特有的矜持傲慢。
  如今他将琐琐碎碎地,将自己的担心一一道来。明明是温润如玉的公子模样,宛如高悬的明月一般高高在上,却将牵挂细细摆出来,因着这份牵挂一下子便有了烟火气。
  “阿妩啊,她最近总是发脾气,我要是回去晚了她该着急了。”
  沈清远理也不理其他人,仿佛没有听到阿楠的话。自顾自地说着,沉溺于自己的世界中,不可自拔。
  “她在等着我呢。”,他又重复了一遍,“我得快点回去。”,沈清远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出口的时候却觉得眼泪抑制不住了,出口的话是嘶哑的,“她还在等着我呢。”
  许陌凉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叹了口气,背过手转身走向龙椅。
  “情深不寿。”
  他总归是一直看着沈清远和夏妩的,这一路过来,竟无一人得一安稳的归宿。
  夏妩死前曾拉着沈清远的手细细叮嘱,一定要沈清远好好活着,祝他长命百岁,此生无忧。
  许陌凉如今看着沈清远的状态,想了想,却觉得这不像是祝福。
  长命百岁,却此生不安。
  就那样一日日地活着,日日夜夜的想起以前的那些事情,这么一想,或许活在幻想里对沈清远来说比较好。
  ******
  十年时间转眼即逝,如白驹过隙,许陌凉至今也不明白沈清远与夏妩之间的感情。
  他对于政事勤勤勉勉,也曾微服私访,体恤民情,自认为算是一代明君。
  但是莫名其妙的,许陌凉只娶了一个女人,这个事情不大不小,对于朝堂上那些臣子来说也没多大波澜,只是在第一个男孩出生之后大部分人都松了一口气。
  许陌凉倒不是有为一人散尽后宫那样浪漫的心思,单纯只是觉得女人太多了太烦人。最后挑了一个家境不是很好,长得好看,但是又有点儿笨笨的姑娘。
  那个姑娘是在他打仗的时候就认识的,小名锦娘,是他帐下一个门客的女儿,人也不娇气,当年痴迷夏妩,差点儿就提着刀跟着夏妩出去打仗了。
  其实夏妩还是挺受人追捧的,一个女将军,一个从无败绩的女将军——想也知道关于她的传闻会有多少,甚至有人可惜,人们大多关注她的性别,关注的是“女将军”的女,如果不是因为她是女子,大概她的功劳才不会被无视。
  话说回来,锦娘当年也差点儿傻里傻气地觉得战场是说上就上的,结果一看到死人还是被吓哭了。许陌凉一想起来就觉得她笨,偶尔两个人吵嘴,他就提起来羞她,气得锦娘直掉眼泪。
  那么笨的女人要一个就够了,他想,折腾那么多累都累死了。
  边塞有阿楠和乌鸠带兵守着,安稳了许多,打了几次仗,与边境上那些蛮族签订了条约,互不打扰。也很快开始繁华起来,商贩走卒也多了不少,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一切都井然有序地向前迈进,战争时的悲伤与眼泪很快被时间掩埋,活着的人继续前行,也开始渐渐遗忘当时失去的悲痛。
  失去丈夫的妇人改了嫁,如今过得幸福美满;失去孩子的母亲也有了新的孩子;家破人亡的人也开始新的生活。人是一种善于遗忘的生物,不去想的话便像没发生一般,当时的悲痛欲绝与刻骨铭心只是一时而已。
  总有一天会忘记的。
  但是有些人还是记得,日日夜夜地铭记着,一遍遍地重复着。
  有些人从阴影中走出来了,但总是有停留在原地的,茫然失措,不知方向。
  沈清远还在原地。对于一切都不听不看不理,固执地留在原地,留在那个还有她的时候。
  夏妩被埋在了地下,沈清远便在地上守着。
  沈清远一心只想着他的阿妩,夏妩救了他一命,他便陪上一生来守着她。
  许陌凉掐指算了算,到了今天便是刚好十年,他当年还是个少年,如今蓄起了胡须,也已有妻有子。
  而沈清远也守了十年的墓,日日夜夜守着,寸步不离。
  许陌凉有空就去看看沈清远,带些好酒去,两人一边谈些琐事一边喝酒,酒桌上什么都讲,就好像回到了当年那个纵横捭阖的时候。沈清远还是那个智多近妖的谋士,谈笑间便拿下一座城池。
  只是对于那个叫阿妩的姑娘,两个人都默契地闭口不提。
  可是沈清远醉了的时候却喜欢看着空阔的远处,一声声地唤着阿妩,语调里带着情意绵绵与情意深长。
  但是也带着十年的伶仃寂寞。
  沈清远终其一生都追逐着那个幻影,偶尔想一想,夏妩的出现就像是一个突如其来的惊喜,毫无预兆地就出现在他的生活里。莫名其妙的,更像是一场欢喜的大梦。
  如今梦醒,人走茶凉。
  他便是靠着那些温暖虚假的回忆过活。在以后的寒冷里,燃起那些回忆,聊当取暖。
  许陌凉有时候觉得可惜,可惜那人的天赋纵横,却埋没在那寂寂无名之地。在那里默默老去,在史书上被后人用那么寥寥几笔,轻描淡写地带过一生。
  有时候觉得夏妩死了对沈清远来说可能是个好事。夏妩不适合沈清远,她看向沈清远的时候,眼睛里从来都是浅淡的情绪不是说她不喜欢,也不是喜欢的太浅——是沈清远的情意太厚重;但是许陌凉有时候又觉得沈清远像是在赎罪,他自己的处境难过一分,心里就轻松一分。
  许陌凉站在窗前,抬头看了看天上的一弯明月,身后有人给他披上一件披风。他头也不回,唤了来人的闺名,“锦娘。”,顺手将来人搂入怀里。
  “天气转寒了。”,锦娘在他怀里闷闷道,“你注意点儿,不要染上风寒,就跟上次一样。”,她讲到这里停了一下,明显幸灾乐祸,“上次我听人皇帝在朝堂上连着打了三个喷嚏,喷了林尚书一脸口水。”
  上次许陌凉发火,被那群老狐狸气得提着玉玺就走下龙椅要揍人,结果……被喷嚏止住了怒火。
  这是许陌凉绝对不想再提起的黑历史,如今被人踩了痛脚,肯定是要还回去的。他斜了怀里的人一眼,开始旧事重提。
  “当初也不知道是谁,死活闹着要上战场,结果被吓得要死要活……”
 
 
第62章 风雨须归(沈清远番外)
  沈清远第一次见到夏妩, 是在他这一生最狼狈的时候——无论是从什么方面来说。
  而她正处于一生最灿烂的年华, 容颜正盛, 一身红衣灿烂。你尽可以用最美好的形容词来形容她,而且没有一个人会觉得夸张。
  那时的夏妩就像是一朵半开的花,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之一。
  而那时的他呢,匍匐在地,卑微如尘, 肮脏如泥。
  所有人唯恐避之不及。
  他们两个本来就像两条互不相交的线。
  人群之中, 她可以是混在周围看热闹的人里面, 睁大着一双好奇的眼,看着人群中心最为狼狈的他;也可以是皱眉嫌弃周围太过聒噪, 看也不看就转身离去。
  若她只是轻巧路过, 大概他们这辈子唯一的交集便仅仅是互相知道却不认识了。
  但她没有走, 而是蹲下身来,替他捡起那条脏兮兮的鱼, 然后仰头冲他笑。伸手接过那条鱼的时候, 沈清远的心里有那么一小块地方悄悄柔软了。
  那个时候, 沈清远便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他的生命里从此闯进来一个不讲理的姑娘, 娇蛮又霸道,但是却死心眼一样对他好。
  那个姑娘喜欢他,喜欢到不顾矜持,就算几次被他拒绝,还是固执地来找他, 就算红着眼睛也坚持对他微笑。
  那个姑娘喜欢他,喜欢到奋不顾身,一人单枪匹马去荒凉的边塞找他,就算被他气到不吃饭也要赖在他身边。
  可是沈清远直到她死也没告诉那个姑娘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他也喜欢她。
  他爱她啊。
  ******
  夏妩死的时候。
  沈清远出乎意料的平静,他自己也很讶异,所有人都说她死了,悲痛的悲痛,哭嚎的哭嚎。而他,他甚至有些迟钝地反应过来这个事实。
  许陌凉知道沈清远一直都是看起来好亲近,从来都是温温和和的,挂着不深不淡的笑,可是性情最是冷清,大概对于夏妩也不是很上心吧。
  许陌凉直到后来才恍然惊觉,不是沈清远冷漠,而是他根本不接受这个事实。
  他不接受夏妩的死。
  他坚持她还活着。
  沈清远一直有夏妩还没走的错觉。
  他睡觉的时候,夏妩就在旁边安静地沉睡;他在书房写字作画,她就赤着脚在走廊上自己玩儿,笑声清脆如一串铃铛;他做饭的时候,她就拉了一张椅子,将椅背抵在桌面上,骑着椅子坐下来,下巴搁在椅背上,心急地催着他快一点儿……
  ******
  系统最后还是熬不过夏妩软磨硬泡,给开了个后门,提前让她挂了。
  “不过我警告你啊。”,系统严肃起来,“这个以后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首先你得留在这个世界一段时间,以魂体的形式,而且下个世界好像也得待的时间长一些。”
  夏妩倒是没往心里去,她仿佛终于卸下来了一副重担,系统把那段记忆的感情给清除了。
  她现在一身轻松,那些不好的,沉重的回忆便一一尘封,毫无色彩,夏妩现在想起来觉得没有实感,像看了一场别人的人生。
  她以魂体的形式留在这个世界,留在沈清远身边,不知不觉便是十年。
  这十年里,夏妩看着沈清远一人孤独地守着那个墓。她本来打算提前走的,想了想,还是留下了。
  既然他以余下的半生都用来所谓的赎罪,那么她也该还回去的。
  毕竟,沈清远不欠她什么。
  ******
  然后,岁月就那么一点点过去。
  沈清远喝了酒,眉眼里带了些许茫然。
  他啊,算计了半生,是这天下最名声斐然的谋士,自得于从未出过错,最后竟然满盘皆输。
  风路过的时候,摇的院子里的几棵树的树叶哗哗响。
  沈清远半躺在一棵合欢树下的美人榻上,饮下最后一口酒,晃了晃空空的酒瓶,有些微醺。他低声笑了一句,“没酒了”,话音未落,恰好一朵合欢花掉了下来,正好落在他胸前的衣襟上。
  沈清远伸手拿下来,把玩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一边。“阿妩啊。”,他轻轻浅浅叹道,完全躺在了榻上,颇为懒散的模样,半仰着头,露出了脖颈,“你看,花开了呢。”
  他半眯着眼睛,像是醉极了的样子,在花树下沉沉睡去,左手松松地握着酒瓶,垂在榻下。
  旁边就是夏妩的墓。
  墓碑上没有写生卒年月、时辰,也没有其他东西。仅仅简简单单七个字——沈清远之妻夏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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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妩该正式走了,她站在自己的墓碑前,心情有些微妙,这么些年来,她看着沈清远沉溺于酒,不闻世事。算是自暴自弃了。
  她想了想,算起来到底是她不对,是她欠了沈清远的,毕竟当初接近他的目的就不单纯。
  说来可笑,她因为心理压力而选择抛弃沈清远,而如今,出状况的轮到他了。
  夏妩在心里道了声别,下个世界好好对沈清远,对不住了呐。夏妩暗道一声抱歉,就要离开。
  身影渐渐开始模糊之际,沈清远突然转头,看向夏妩的方向,定定地看了半晌,然后哑着嗓子叫了一声。
  “阿妩。”
  他的阿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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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书里确实留下了夏妩与沈清远的身影,史官记下了他们的功绩。其他的再多没有了。
  就连夏妩是个女将的事情也风轻云淡地提了一嘴,仿佛再正常不过。
  其他的也是正常的记载,没有过多夸大,只是史书上对于沈清远的感情方面并没有过多记载,是个空白,而且他也无子嗣。
  只是有传闻说他终生未娶,未免使后人浮想联翩。
  而关于那时最负盛名的谋士沈清远的私生活也只是在皇帝的起居注里模模糊糊地提了一句。
  “时值正月,帝邀首辅小酌,沈首辅辞曰:‘恐吾妻夏妩怒’。”
  野史有载。
  武帝弘历年间,许陌凉帐下有一女将,颜色艳丽,喜穿红衣。姓夏名妩,为骑兵之首,战无不胜,未有败绩。
  生卒日不详,帝未登基时便死于刺杀。
  无人知其来历,世人猜测其受仙人点化,为精怪化人,助凉王登帝位。
  有传闻称,女将夏妩为其时首辅之妻。
 
 
第63章 魔女(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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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边是低沉的颜色, 蓝色颇为暗淡, 有点儿像紫色, 又有点儿像黑色。反正在夏妩盯着的不长的时间里,那颜色仿佛逐渐变了好多次。
  远处是一座城堡,霸道地占据了中央的位置,一条河流静静流过,拉长成一条飘带的模样, 仿佛在空中缓缓流动。
  沿着河流两岸则有一些精致可爱的小山丘, 有红色屋顶的屋子便点缀在其中, 聚集成村落。
  整个国家的界限延伸至遥远的西方,最远处是绵延不绝的森林。
  夏妩站起身, 拉了拉斗篷, 只隐约露出半个下巴。从刚刚待的屋顶上一跃而下, 动作翩然如一只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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