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别过头去,声音落寞,“没什么。”
“你想她了?”
秦树看向江珂,干看了几秒,转回头笑了。
“我都知道,许天和我说过,她叫林冬。”
“她真幸运,能有个这么好的男人想念她这么多年。”江珂落寞的低了下头,绕着手指,“我的前男朋友,没有一个这样的,初恋也没有,和我分手不到两周他就找了别人。”
江珂抬头看他,“不过你跟我在一起,我会让你忘了她的。”
秦树又轻笑一声。
“怎么,不信?不试试怎么知道不会呢!”她凝视着他好看的侧脸,好温柔啊,从未见他笑的如此温柔,江珂莫名的心软一下,“你根本不想忘,我说的对吧。”
他睨她,“小女孩。”
“我可不是小女孩。”
“小女孩。”话说的没精打采,他闭上双眼,平心静气的。
“你觉得我好看吗?”
他没有回答。
“你就点头,或者摇头。”
秦树侧脸看着她认真的小模样,“从生物学角度看,还算不错。”
“……”江珂无语了,“那她好看吗?”
他沉默了,脸转向了窗外。
“她好看吗?”
倏尔。
“太好看了。”
……
…
高跟鞋,黑纱裙,红嘴唇。
她在舞池恣意舞动,性感,热烈,而自由。
嘈杂的音乐,疯狂的灯光,伴随着放纵的尖叫,激情的欢呼。
“真漂亮。”
“别想了。”帅气的调酒师潇洒倒着酒,“看看你的眼神,哥们,她可不是你能睡的。”
“是么?”男人目光直勾勾的,充满了赤.裸.裸的欲望,“没有女人不爱钱,钻石,名牌包。”
“她可不缺这些,这里的一切都是她的。”调酒师轻笑,随着他的目光,看着舞池里的美人,“并且,这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真的?”男人轻佻的扬下眉,盯着那扭动的细腰,“她跳的真棒。”
“当然。”
“比过我见识过的任何一个女人。”男人举杯靠向唇边,红色的液体流过干燥的喉咙。
调酒师撇嘴笑,“你没见过她认真跳舞的样子。”
她突然停了下来,走向吧台,利索的抓了下头发,目光冷漠,纤长的手指敲了敲面前的高脚杯。
叮叮叮——
声音清脆。
“给我杯喝的。”
“好的。”
伦敦夜,
凌晨十四分。
烟酒味,香水味,女人味。
…
第65章 Chapter 65
林冬胃不好,很少喝酒, 渴了只会要一杯饮料, 还总是喝同一种, 常温枸杞红茶, 调酒师也习惯了,每次她来都提前给她备着。
调酒师给她倒了一杯递了过来, 林冬喝了两小口, 余光瞥见身旁的中年男人在看自己, 她淡淡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回过头继续喝自己的。
突然有人过来与她搭讪, 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穿着粉衬衫,紧身裤, 戴着方钻耳钉, 骚包到不行,已经观察了林冬好一会了。
“美丽的小姐, 请你喝一杯。”
油腔滑调, 调酒师捂嘴轻笑。
“不用, 谢谢。”
“不用客气。”粉衣男扬了下下巴, 举了举手中的酒杯, 对调酒师说,“再给我一杯。”
调酒师看向林冬,没有动作。
“再给我一杯。”粉衣男重复道, 见他不理睬,“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再给他一杯。”林冬随口说了句。
“好的。”
粉衣男朝林冬挤眉弄眼,林冬瞧着他的电眼,莫名想笑。
“啊哈,美丽的小姐笑了。”
林冬放下杯子,红茶留下一半,没有喝完,语气平平的对调酒师说了句,“走了。”
“拜。”
“等等!别走啊!”
林冬潇洒的走了,头也没有回。
粉衣男摊了摊手,转了个头接着又去与别的女孩搭讪。
倚着吧台的那个中年男人仍在,与调酒师对视一笑。
调酒师说:“她就这样。”
男人没有回应,拿起她的杯子,一口喝光了剩下的枸杞红茶,似乎杯檐还留着她口红的味道,格外香甜,男人舔了舔嘴,“真有味道。”
……
林冬一个人走在潮湿的街道中,巷子里拥抱的情人激情拥吻着,她看了他们一眼。
一定很甜吧。
她散漫的笑了笑,两手插进外套口袋里,抬头看了眼暖暖的路灯,轻嗅了口深夜的空气,她真是爱死这味道了。
林冬回到家,衣服也没换,站在洗漱台前卸妆,她以为大家都睡了,没有关门,可是突然有个人站在门口。
来人敲敲门,是何信君,想都不用想,一定又兴师问罪来了。
林冬没有看他,专心卸自己的妆,何信君往里走两步,笔直的立着,无奈的看着她这一身,“你又去夜店了。”
呵,果然。
“知道还问。”
“别再去了。”
冷水扑扑脸,她抬起脸看向镜子里的何信君,水顺着脸颊流下,坠在精巧的下巴上,啪的一声,掉落在洗漱台上。
“别再去了,听到了没有?”
“噢。”她不以为然的朝他笑了笑。
“你总是敷衍我,小冬,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呢。”
“我听了。”
“可是你没做到,你还要我和你说多少次?”
“所以别说了。”她用毛巾擦了擦手,直起身子,盯着镜子里的男人,“你不烦吗?”
“我不烦,我知道你烦,但我还是要说。”
林冬随手扔了毛巾,懒懒散散的走出卫生间,“啰嗦。”
“我是啰嗦,那也是为了你好。”
林冬走到桌前从烟盒里抽出根烟点上,走到阳台上悠闲的靠着栏杆,一吸一吐,分外撩人。
何信君跟过去,站到她旁边,什么也没说,直接将她手中的烟拿了过来,怪异的捏在手里,“小冬。”
她扭头盯着他的脸,一脸毫不在乎的模样。
何信君微拧着眉,“别这样。”
林冬从他手里夺回烟,吸了一大口,扬着下巴,对着他的脸,缓缓的吐出烟,声音轻快而凉薄,“你烦不烦啊?”
她抖了抖烟身,冷笑道:“你去管我妈去啊。”
何信君被烟呛的咳了几声,“小冬,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
“你说来,我听听。”
“一个叛逆的未成年少女。”
林冬沉默的看着他,冷不丁笑出声来,“少女。”
“不是吗?”
“你说是就是喽。”
“可是你不觉得这叛逆周期太长了吗?”
“是么?”
“小冬。”他叹了口气,对她一贯的这幅模样无可奈何,“我年纪大了。”
她没有说话,安静的抽自己的烟。
“你懂吗?我年纪大了。”
林冬耷拉着眼皮,懒懒的眼前的男人。
她随意的束着长发,一缕细发卷曲着,垂在脸侧,没有了艳丽的妆容,她的眉目还是从前那般清浅动人,不过多了几分成熟,多了几分味道,长开了,也更美了。
何信君没有再说其他话,只是靠近了她一些,一手撑着栏杆,一手随意的垂落着,缓缓抬起来落到了她的腰间,“听话。”
“听我的话。”
林冬看着渐渐靠近的这张脸,他的双眸深邃迷人,只是因为上了年纪多少增了几分浑浊之感,眼角也已经有了几道不深不浅的皱纹。
“小冬。”
他温柔的唤她的名。
“小冬,我”
近的感觉的到彼此的吐息,温暖而暧昧,就在要亲吻上的那一刻。
“小舅舅。”
她打断他。
何信君杵住了,看着近在咫尺她面无表情的脸,非常的无奈,“说了别叫我这个。”
她勾起嘴角轻笑一下,“小舅舅,你该回去睡觉了。”
何信君站直了,手从她腰间落下,又拿过来她手里的烟,扔进烟灰缸里,“少抽点。”
“睡吧。”他转身走了。
“小舅舅。”
他停了下来,背对着她。
“你该找个伴了。”
何信君微微低着头,背影看上去格外苍老,格外落寞,格外悲凉,“小冬,别再说这种话。”
“你该找个伴了。”
“……”
他默默走开了。
林冬站了会,看着烟灰缸里一缕青烟缭绕而上,他的心意她不是不明白,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赶走他?离家出走?老死不相往来?
笑话。
林冬又点了根烟,每每想到这些事就心烦,每每回到这个家都心烦,她转了个身,踮起脚坐到了纤细的铁栏杆上,手一松就会坠下楼来。
赤.裸消瘦的双脚悬在半空,随着飘逸的纱裙,在风里轻轻的摇晃。
抬头看,星星真亮。
……
何信君回到自己房间,背靠着门站了一会,他走进独卫,洗了洗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小冬啊。
我的小冬啊。
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我四十六岁了。
他手撑着洗漱台,看到头侧的一丝银发。
二十年了,我等你了二十年。
你还不要我吗?
……
…
Leslie结婚了,七年前的事,奉子成婚,陈非的孩子,现在她又有了二胎,眼看着就到了产期。自打她有了孩子和自己的家庭,就彻底告别了芭蕾,一心相夫教子,做了个全职太太,平时看看书养养花草养养猫狗,过得倒也幸福自在。
林冬依旧从事着这个行业,只不过她很多年没有上台演出过,现在手下带着舞团,平时的工作就是带着舞团到处演出,以及培养一些新的舞者,或是举办一些大小型比赛,不轻松,也没有特别累,用着闲钱又开了三家小酒吧,日子一天天重复着过,没什么太大意思。
一早,林冬就到舞团去,舞者们已经排练许久,她上去指导几番,
“手臂抬高。”
“动作太拘束,到这个点手臂张开,不然不好太看”
“下巴抬那么高干什么?”
“大跳再来一次。”
“……”
…
她在舞团忙活了一天,何信君晚上来接她回家,不管他的工作有多忙,不管林冬有多少的不愿意,何信君还是每日坚持来接她。
艾琳与她一道走,见到何信君,玩笑道,“多好的男人,干脆嫁了吧。”
林冬笑笑,不作声,跟着他走了。
“累吗?”
“不累。”
“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吃。”
一路上两人没太说话,到家了,何信君对她说:“早点休息。”
“嗯。”
可是林冬并没有听他的好好去休息,她安稳不到一小时,换了身衣服就要出门,刚下楼被何信君抓了个正着。
“不许去。”他说。
“让开。”林冬要从他身旁过去,何信君一把拉住她,“不许去。”
林冬抬眼看他,“放开。”
“睡觉去。”
“……”
真事儿,她甩了甩胳膊,没甩掉,“行了,松开,我是去舞协,有事情。”
他这才松开,“我送你。”
“随你便。”
林冬没有骗他,真是去了舞协,过不久将有一场国际舞蹈比赛,分了好几个国家不同的赛区,选拔出优秀舞者来伦敦决赛,林冬正是去参讨这件事。
舞协里会派两个人去亚洲协同选拔,中日韩方面上头原意是让林冬去,可是她不愿意,经过讨论,最终定了艾琳。
会开到很晚,何信君一直在外面等着她,回家路上,何信君说:“听说你不愿意去中国。”
“你这消息够快的啊。”
“我以为你会想去。”
她看向他,“为什么?”
何信君与她对视,“你说呢?”
林冬沉默的看着他,突然嗤笑了一声,“因为秦树阳?”
他不说话了。
林冬回过头,“那个毛头小子,你不会以为我还想着他。”
“可你想到了他,我可没提。”
林冬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心里怎么想的,自己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