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风啊——Uin
时间:2018-09-23 09:34:32

  “好。”他淡笑一下,“那我打电话了。”
  “嗯。”
  …
  下午,他们两顶着风雪去看林冬的爸爸,林冬跪在他的墓碑前,什么话也没有说,因为她总觉得自己心里想的,他一定能够听的到。
  雪势不减,外头天寒地冻,他们后来一直没出去,第二天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午饭后,林冬在林其云的书房翻出一堆陈旧的书和画册来。
  秦树倚着桌案看她认真的翻看一本泛黄的画册,不经笑了笑,“你这突然变好了,我还有点不习惯。”
  “还是傻的时候比较可爱。”
  “不仅可爱,还听话。”
  林冬一句话也不想搭理他,她看着一张小草稿,突然笑了起来。
  “等天气好点,我们就回去,马上就要婚礼了。”
  “到时候会来好多人,当年东闲里的那些人都会来,胡子露姐,还有强子他们。”
  秦树见她不理自己,聚精会神的看着画册,凑过来看一眼,只是一张墨稿,“你父亲的画稿?”
  “秦树,你还记得当年我让你陪我找的那张画吗?”
  “当然记得。”秦树仔细的看着画稿,“就是这张?”
  “对,雪竹图,不过那是爷爷的画,这个应该是爸爸临摹的小稿。”
  “这竹子是北面山坡上那片吗?”
  “好像是的。”
  林冬放下画册,突然拉住他往外走。
  “去哪?”
  “跟我走吧。”
  林冬带着他来到那个山坡上,粗壮的竹子长青不败,高傲的在雪中挺立着,竹叶上积满沉甸甸的雪团,像朵朵大棉花。
  林冬牵着他穿过竹林,来到了山顶,行至此处,两人身上已经白花花的了。
  “站在这里,能看的很远,我隐约记得小时候爸爸经常带我来这里,他说这里是赏景的最佳地点。”林冬指向远方的雪雾蒙蒙里的房屋,“看,我们之前去的小镇。”
  “真的,明明那么远,这么看着感觉很近。”
  “我听我妈妈说,我出生在冬天,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雪,爸爸正好在临摹爷爷的《雪竹图》,本来给我起名叫林竹儿,我妈妈觉得太煽情,过于像古人的名字,于是用了一个冬字。”林冬仰着脸,雪落在她的脸上,显得皮肤格外轻透,她闭上眼睛,感受着轻柔的雪粒落在脸上,冰凉凉的。
  “秦树,你把名字改回来吧。”
  “为什么?我以为你喜欢。”
  “林冬两个字太冷了,你的名字要温暖点才好。”
  “我听你的。”
  “以后只有我一个人叫你秦树。”
  “好。”
  “秦树。”
  “嗯。”
  “你想看我跳舞吗?”
  他一时哑口无声,昨天还想了起菁明山那夜,这算是心有灵犀么?
  “不想?”她睁开眼,看向他。
  秦树缓过神,赶紧摇头,“想,想,当然想。”
  林冬笑了笑,把外套脱了。
  “别脱,小心冻着。”
  “不会的。”她的上身穿着白毛衣,下身是一条米色裙子,看上去似乎与漫山遍野的白雪融为一体,她把衣服扔到他手里,往后退两步,“看好了,这是我六年来第一次演出,给你一个人。”
  秦树微笑着看她,踮起了脚尖,在这高高的山坡上翩翩起舞。
  “小心点。”
  她朝他轻笑,从容的跳动。
  风风雨雨,匆匆十年,她还是从前那个样子。
  柔软,美丽,灵动。
  突然,林冬旋转着朝他而来,将人扑倒在地上,她趴在他身上,笑着对他说,“太久没练了,很丑吧。”
  “特别漂亮。”
  “真的?”
  “当然。”
  林冬轻笑起来,躺到他的旁边,张开手臂,眯着眼看着苍白的天空。
  “秦树”
  “嗯。”
  “娶我吧。”
  “我们的婚礼没几天了。”
  “我不要那个。”
  他看向她,没有说话。
  “这是我和你两个人之间的事,我不想要太多人。”
  “那你想怎么办?”
  “结婚吧,就现在。”
  “现在?”秦树皱了皱眉,“可这里什么都没有。”
  “我不要那些,我也不喜欢那些。”
  “一个你,一个我,就够了。”
  “那婚纱。”
  林冬抬起手,看着纤细的手指上小小的钻戒,“我的名字里带了一个冬字,还有哪件婚纱比这寒雪更适合我?”
  他笑了笑,“也是啊。”
  “过去那些事,你有错,我也有错,我们都忘掉,就像你说的,谁都不要再提了,
  十年前你跟我求的婚,这次换我跟你求婚。”
  林冬突然起身,单膝跪在他面前,秦树一怔,坐了起来,手要拉她,却又停在了半空。
  “你愿意娶我吗?”
  他没有回答,眼眶有些湿润。
  “愿意吗?”
  他点了点头,样子看上去有点傻。
  林冬笑了起来,拔下一根头发丝,绕在他的无名指上。
  “我只有这个。”
  她一边绕一边说,
  “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相爱相敬不离不弃,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
  林冬看着没反应的男人,“你不说一下吗?”
  “我们两之间,不用这些话。”他环住她的腰,把人往身前一拉。
  “我爱你,
  就够了。”
  雪落满身,头顶花白。
  她在他的亲吻下,弯起了唇角。
  菩萨,
  我的心愿成真了。
  …
  ————全文完————
 
 
第96章 番外
  1.
  一个夏天, 秦树带林冬来到一个歌剧院, 他对她说:“这就是上次你看到的那张图纸建成后的样子。”
  林冬说:“没有图纸好看。”
  “真假的?”
  “假的。”
  秦树捏了一把她的腰, “行啊你, 现在学会逗人玩了。”
  “跟你学的。”林冬拉开他的手,望着这扇形的建筑物, “你设计它的时候不会满脑子都是我吧。”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
  “这套路又跟我学的?”
  “你猜。”她朝他挑了下眉, 笑的灿烂, 脸上的疤痕已经完全消失了, 如今依旧光彩照人。
  秦树刚要去搂她,林冬一个闪身, 潇洒的往剧院门口走去, 剧院里头空荡荡的, 一个人也没有,林冬瞄他一眼, 说:“好冷清。”
  “我包了场, 秦夫人嫁到可不得整的特别点。”
  林冬撇嘴笑了笑, 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可以啊秦董。”
  “当然了夫人。”
  林冬背着手,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 那里头一片漆黑,只有舞台打着灯,“那么黑。”
  林冬这就要去找开关, 秦树抓住她的手,“开什么灯, 跟我走吧。”
  “太黑了,小心摔了。”
  “我在下头给你垫着呢,放心。”他牵着林冬走上舞台。
  “还挺大的。”她松开他的手,一个人从东面走到西面,再回头,秦树已经下去了,林冬走到舞台边缘坐下,看着底下的男人,“你是来带我怀念舞台的吗?”
  秦树仰视着她,“你之前说你几年没上过台了。”
  “嗯。”她拍了拍地面,“所以呢。”
  秦树双眉一扬,摊了摊手。
  林冬低下头,手指轻点着地面,“有点害怕,怕舞台,怕观众,怕自己再犯同样的错。”
  “现在台下没别人。”
  林冬目光淡淡的望向他,唇角微微上扬着。
  “只有我一个人。”
  “你让我跳给你看?”
  “可以吗?”
  “我才不跳。”她傲娇的别过脸去,悠然自得的前后来回晃着脚,“想得美。”
  “来嘛。”秦树抓住她的脚腕,摇了摇,故意撒娇,“我都没见过你在舞台的样子。”
  林冬翻眼不看他。
  “媳妇。”
  “来嘛,媳妇。”
  “好啦,别晃了,我快被你晃得掉下去了。”林冬双手撑着舞台,歪着脸笑着看他,扬扬下巴,一脸轻佻,“帮我把鞋脱了。”
  “遵命。”秦树单手干脆的把她的鞋脱掉,放到自己脚旁地上,“好啦。”
  林冬用脚尖抵着他的胸口,把人推到后面去,轻轻松松站起来,她掸了掸手,把长发束起,拿出手机,打开音乐,把声音调至最大,接着把手机放到舞台边,利索的脱了外套,她里头穿了件黑色吊带裙,赤着脚面对着他往后倒退,“看好了,只有这一次。”
  秦树点点头,坐到座位上。
  音乐声轻柔缓慢,她展开手臂,柔软灵活的脚在地上划动,平稳优雅的转动起来。
  黑色的纱裙随着她的动作轻扬着,在舞台冷淡的灯光下,飘逸轻灵,好像再来一点雾气,她便要飞走一般。
  秦树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从那每一个眼神,每一次跳跃中,感受到她对芭蕾的热爱与敬畏,感受到她作为一个舞者时那种神秘而伟大的灵魂。
  秦树动容的望着她,他还清晰的记得那夜在菁明山与她聊天,她说喜欢芭蕾,如同生命一般。难以想象,这些年经历的重重苦难,对于她来说是怎样的绝望。
  四面的音响里忽然响起了她手机里的音乐,曼曼的在厅里回荡,是巴赫的《G弦上的咏叹调》。
  林冬丝毫没受影响,忘情的享受着舞蹈给自己带来的快乐,她跳的是一只现代芭蕾舞,舞步略有些深沉,有种绝望中渴求自由与生命的肃穆与悲壮感。
  秦树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温柔的笑了笑。
  遇见你,今生何德有幸啊。
  突然,剧院里微弱的暖光相继亮了起来,二楼三楼上的观众席上坐满了沉默的人们,凝神欣赏着她的舞蹈。
  在看到他们那一瞬,林冬顿了一下,身体稍稍一抖,心里突如其来的恐慌,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她不知所措的看向秦树,就见他站了起来,笑着对自己说话,可是音乐声太大,她什么也听不见,接着,秦树竖起大拇指,在嘴边靠了一下,向她举过来。
  林冬咽了口气,看向那群观众,又看向秦树,看他的口型,似乎在说,
  “不要害怕,我陪着你。”
  林冬低下头,看着脚下华丽的舞台,有些恍神。
  抛开那次失败的演出,已经十年了。
  十年,
  十年前。
  她闭上眼睛,似乎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
  那么多年了。
  我到底在畏惧什么?
  手臂轻轻抬起,她踮起脚尖,继续转动了起来,动作轻盈,挥洒自如,柔软的身体仿若无骨头,却又饱含了巨大的力量,跟随着音乐的节奏,一气呵成。
  舞罢,世界一片安静。
  最大的阻碍,不过是我自己。
  台下阵阵掌声。
  林冬愣在台上,睁开眼睛,看着那群为自己鼓掌的观众,突然间热泪盈眶。
  她突然从舞台上跳了下来,扑在他的身上,秦树差点没站稳,抱着她往后退了两步,“唉,你要压死我。”
  “你骗我。”她抱着他的脖子,眼泪蹭到他的耳朵上。
  “哭什么呢?”他温柔的对她说,“别哭嘛。”
  “那么多人看着,也不怕笑话。”
  “你骗我。”
  “那你打我吧。”他把她往上掂了掂,“随便你打。”
  “只要我的林冬能无拘无束的跳舞,只要你能开开心心,自由自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怎么样都行。”
  ……
  …
  2.
  三年后,林冬回伦敦演出,结束后去看了葛西君一家,临别前才得知,次日是何信君的忌日。
  那天傍晚,秦树和林冬一起去看何信君,这是他们三年来头一次去看他。
  与想象中不一样,他的坟墓修的格外简单,阴冷凄凉。
  林冬带了一束他最喜欢的山茶花,两人沉默的看着他的墓碑,谁都没有说话。
  不必多言,到来,已是最好的宽恕了。
  …
  回去的路上,他们遇到了那个英国女人,林冬不认得她,可她对林冬再熟悉不过了,女人没有叫住他们,只是多看了两眼,待人走远了,才去看何信君。
  她看着墓碑前的花束,笑着对他说。
  “她肯来见你了。”
  “你可以安心了。”
  …
  返程路上,林冬闭着眼,靠着车背,看上去有些疲倦,结婚三年多,她没什么大变化,反而有些逆生长,越活越年轻了,相反,秦树胡子拉碴的,眉眼里又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味道,看着可比她大了不少,稳重而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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