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谁寄锦书来——微云烟波
时间:2018-09-24 08:49:20

  这里头,却是春燕居首,锦书如今也有了个小金库,虽说不多,钥匙暂时是方嬷嬷管着,而春燕识字,平常的账目什么的,都由春燕登记下来,她本身也极为细心灵巧,因此,很快就显了出来。
  锦书不觉得自个有什么玛丽苏光环,这些宫女嬷嬷一见就要拜服,为自个出生入死,在所不辞,她反正就是规定好了职责,谁出了岔子,那就找谁去。春燕大概原本在宫里就已经闯出了一些明堂,很快在几个宫女中树立了威信,其他几个宫女都对她颇为信服,这会儿她一开口,几个宫女都是连声附和起来。
  锦书只是微笑不语,她根本没见过五殿下楚穆,也不知道楚穆的性情,不过刚刚下了旨意,楚穆就明确表达了自个对锦书的看重,那么,锦书自然也得投桃报李。
  锦书并不奢望在这个三妻四妾乃是常理的世界获得什么爱情,其实就算是后世,在理智的人眼中,爱情这玩意也就是奢侈品罢了。不过,这种话,锦书也就是心里想想而已,既然自个日后就是楚穆的正妃,那么,跟着楚穆的意思走,那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没办法,锦书一向是个识时务的,在这个年代,喊什么男女平等,实现女权,实在是太过奢侈,毕竟,女性几乎没有独立生存的能力,那等嫁妆丰厚,娘家给力的能在夫家如何,说白了,看的还是娘家的男人,若是娘家败落,这些就不是福分,说不能立马变成了祸根。
  锦书进入角色还是很快的,如今冯家这般讨好,锦书就已经想着,若是将冯家引荐给五皇子,五皇子能不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了!
 
 
第24章 
  当然,这等事情,锦书自然不能自作主张,老实说,打着为别人好的旗号自作主张,实在是一件很叫人厌恶的事情。
  锦书上辈子上学的时候,曾经就遇到这么一个人,锦书一度觉得那是自个最好的闺蜜,结果呢,这位闺蜜回头直接卖了锦书一把,但是她从心底里都觉得自个是为了锦书好,即便后来面对锦书的质问,也是振振有词,甚至觉得锦书不识好歹,最后,两人从无话不谈的闺蜜变得形同陌路,等着锦书上了大学之后,即便偶尔遇见,也就是几句客气的寒暄了。
  从那以后,锦书打心眼里厌烦这等“我都是为了你好”之类的说辞,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自个这般想,自然也不会没事自作主张。
  锦书虽说不知道楚穆如今的情况,只是,楚穆还没有分府出来,自然不好随意跟外头的人有什么交流,冯家哪怕是恨不得捧着银子送过去,不过,楚穆那边,却不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事实上,不用锦书传话,楚穆已经知道了。
  楚穆这些日子算是彻底打听清楚了锦书这么多年的事情,老实说,在这样的环境下,锦书还能够养成如今这样的性格,那真是不容易。
  对于冯家,楚穆也没多少想法,不过,利用一番也并非不可行,只是,冯家得表现出自个的利用价值才行。冯家也就是地方上的土财主,若非送了个女儿给了当时的按察使做妾,当然了,顺便也是给按察使送了不少干股,即便是在渝泉县,也不能真的一家独大。
  只是,地方官任期有限,尤其,女色这玩意,保质期是比较短的,那位按察使能够连任了三任,已经是异数,接下来可不可能继续连任下去了,冯家如今急着再找一个靠山,恰在此时,陆锦书成了未来的皇子妃。
  冯家在渝泉县独占了太长时间的好处,那位按察使眼看着要离任,其他人可是早就眼红了,尤其,冯家这么多年来,便是渝泉知县也得看冯家的脸色行事,早就看冯家不顺眼了,冯家如今几乎是孤注一掷了。
  只是,对于楚穆来说,冯家这样的商户还是太小了一些,若是他们拿不出足够的筹码的话,那么,楚穆可懒得理会这等事情,真当皇子的面子不值钱吗?除非冯家干脆献上全部的家产,给楚穆做掌柜,那样楚穆自然是乐意笑纳的,不过很显然,冯家做不到这一点,尤其,他们胃口还很大。
  因此,冯家那边拼命讨好锦书,楚穆却是在准备等着冯家的诚意,冯家人也不知道究竟明白了没有,反正如今仗着锦书的身份,渝泉县那边也不敢随意为难了他们,总得等到楚穆表态才行。
  对此,锦书自然也是了解的,后世那些大企业,想要得到官面上的支持,也得送出多少股份才行,当然了,寻常那等小打小闹的民营企业,你就算是将股份大半都送出去,人家还看不上眼呢!你若没有一定的实力,真当那些人一个个眼皮子浅到,一点子蝇头小利都能吸引他们啊!
  锦书不知道冯家的家业究竟如何,反正冯家多番讨好,她却是坦然收下,谁叫冯家想要在他面前撑着外家的面子呢,这就当是外家给的嫁妆就是了。
  锦书从来没想到,自个真正的外家也出现了。
  锦书的大舅舅刘德因为资质等缘故,当年也就是考了个童生,再也没有继续考下去,不过,他也是个心思灵活的,分家之后,就跟着人出去跑商。
  这年头,小商人不是那么好做的,行商更是艰难,一路上多有盘剥,各地都设有关卡,各种捐税,而且路上也不安全,别以为如今是太平盛世,那就啥事也没有了,这年头人口密度不高,政令不下乡,不像是后世,社区附近就有什么派出所之类的,如今乡下地方,尤其是那等穷山恶水,那里的百姓正常情况下就是农忙的时候忙着农耕,农闲的时候,就会直接聚集一帮青壮干点拦路打劫的勾当。交上一笔保护费,你就能安然过去,要是你舍命不舍财,那你命就留下吧。那等地方,县城不知离得多远,不认识路的人都能绕晕过去,就算死了人,随便找个偏僻的地方一埋,过个一年半载,就算发现了尸骨,也没人会追究。
  因此,刘德刚开始干的时候,很是吃了不少亏,也就是勉强赚点辛苦钱,等到后来,刘德搭上了大商队,做些倒腾各地特产的买卖,买低卖高,渐渐的,也就有了本钱。
  刘德一开始的时候,还顾念着自个身上那点子功名,但是时间长了之后,觉得经商也没什么不好的,起码有钱可赚,因此,干脆落了商籍,碍着冯家在渝泉县的威风,刘德没有在城里买铺子做掌柜,反而直接买了一艘商船,直接做起了船运,将江南的丝绸茶叶首饰之类的贩卖到北方,将北方的皮毛药材之类的卖到南方,他头脑灵活,也肯花钱打通关节,不做零售,只是批发,慢慢的,算是积累了不小的家业,在渝泉县也算得上有钱人了。
  刘德多年来并非不关注自个外甥女,他曾经上门想要探望锦书,却被冯氏直接命人赶了出去,几次之后,刘德也是无可奈何起来,冯家势大,陆春林又做了主簿,民不与官斗,刘德即便心中深恨,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安慰自己,靠着妹妹的那些嫁妆,外甥女日后出嫁,也不会太差,哪知道,他不过是下了一趟江南采买新茶,就听说陆家将家里女儿送去选秀了。
  刘德当时就气得要死,先是进京打听了一番,他一个小小的商人,能打听出什么来,最后只得怏怏地回去了,结果正赶上陆春林上门示好,按照刘德当年的性子,恨不得一拳头直接捶上去,只是如今,刘德这么多年经商,也圆滑了起来,没有直接跟陆春林撕破脸,心里头却是已经有了成算,等着将手里的货物清理掉,刘德就又置办了江南那边最新花样的衣料首饰还有一些上品的药材皮毛,就一路往京城,然后找上门来了。
  听得下头的丫鬟并报说舅爷来了,锦书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冯氏的兄弟,等到听说是刘德的时候,锦书整个人都懵了。
 
 
第25章 
  没有相处过,要说有多少感情,那真是空口白话。只是刘德对锦书不是不关心的。
  刘德比刘氏大十几岁,都快成亲了,刘氏才出生,对刘氏算是亦兄亦父,刘氏难产而亡,偏生刘家也出了变故,陆家不再考虑刘家人的想法,刘家那会儿自个还在焦头烂额呢,哪有空理会陆家的事情,继室的事半点也没能插上嘴,等着刘德好不容易缓过来之后,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刘德几次上门,连陆春林的面都没见到,想要去县衙拦着陆春林,陆春林也是避而不见,刘德不过是个童生,还入了商籍,为了自家妻儿,也不能跟陆春林对着干,他送过去的东西,锦书自然也从没见到过,几次之后,刘德也灰了心,心中也就是愧疚而已,只恨自个没本事。他当日入了商籍,也是因为家里几个儿子都没什么读书的天分,那会儿他也想不到那么远,什么子孙三代不得科举的时期也顾不得了,民不与官斗,因此,也只能偶尔在心里惦记着,如今总算听到外甥女熬出头了,不免大喜过望,想着外甥女要嫁入皇家,若是嫁妆不丰,日后难免要多受一些委屈。
  当然了,也不光是为了锦书,人性本私,刘德也是想要给自家找个靠山,刘德倒是不指望靠着皇家扩大自个的生意,不过是想着有个靠山,日后不用被盘剥,若是可以的话,有机会叫自个的子孙能够通过科举出仕,那就最好不过了。
  锦书对刘家只有模糊的一点印象,那会儿她还是个小婴儿呢,刘氏没有过世,她满月和周岁的时候,刘家都送了东西过来,足银的长命锁,项圈还有手镯脚镯,打得都比较沉,因此,锦书也就是看到过几次,就被刘氏收了起来,说是以后这些就是锦书的私房。当然了,这些后来直接都便宜了冯氏,锦书再也没见到过。
  而那个时候,锦书记得刘家两个舅舅都来了,大舅舅还抱过她,不过,锦书如今也想不起来,两个舅舅长什么模样了。刘家的情况,从来没人跟她提,她也不好多问,因此,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却也知道,只怕刘家实际上也是败落了。
  刘德自然不是自个一个人跑过来的,毕竟,哪怕是舅舅,也是外男,如今锦书身份特殊,他也是不好随便面见的,因此,连同自个媳妇,也就是锦书的大舅母孙氏一块儿过来了。
  这会儿,孙氏有些局促地坐在椅子上,几乎不知道手脚该往何处摆了。
  刘德这几年做生意,算是赚了不少钱,但是,刘德却也知道一个道理,财不露白,尤其,刘行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到时候瞧着自个大哥赚了钱,回头又得舔着脸找上门来,刘德不是不想提携兄弟,只是刘行当年的确是伤了刘德的心,明明是亲兄弟,如今却也是没多少往来了。
  因此,刘德家里,如今也不过是如同刘秀才当年还在的时候一般,无非就是一副小富的模样,刘德又不会将一些明显名贵的东西带回来,省得被人瞧见,因此,孙氏在乡里算是大户人家的主母,实际上,见识也就是那般罢了。
  而锦书作为未来的皇子妃,虽说皇家还没正式下聘,但是已经赏赐了不少东西下来,内务府那边又有固定的份例,冯家又送了不少好东西过来,因此,如今锦书这个屋子,虽说算不得奢华,但是,也是与寻常人家大不相同,入目的东西,对于孙氏来说,别说见过了,听都没有听说过。
  窗子上糊的不是窗纸,而是淡绿色的细纱,屋子里摆着一只小小的博山炉,散发着淡淡的冷香,叫人闻了,就觉得整个人心里头都清凉起来。
  摆设什么的也就罢了,其实孙氏多半不认识,但是,屋子里那些宫女嬷嬷,身上穿的都是绸子,一个宫女过来给孙氏奉茶,孙氏就看到那宫女雪白的腕上戴着一只韭菜叶宽的金镯子,这等好东西,便是大户人家也未必舍得啊!
  锦书见孙氏不自在,也不知道该怎么排遣,只是笑道:“厨房之前做了几样新鲜点心,舅母不如尝尝看!说起来,我这些年一直待在后院,却也不知道外家的消息,舅舅舅母这些年过得可好?”
  孙氏犹豫着拿了一只松子百合酥,小小的只有一口的分量,做成百合的模样,孙氏拿了吃了,只觉香酥适口,满口余香,只是却也不好细嚼慢咽,草草吃了一个下去,然后便不再拿了,只是谨慎地说道:“家里一切都好,前些年艰难了一阵子,后来,当家的便发了狠,跟着人在外头做生意,渐渐日子也好过起来了,虽说入了商籍,不过家里几个孩子本来读书也不行,不如跟着当家的出去做生意,也好有个营生。”
  锦书并不知道刘家分家的事情,这会儿又是问道:“大舅舅做生意,那家里的田地却是二舅舅打理了?如此也好,日后若是家里子孙成器,想要科考的话,名义上过继到二舅舅那一脉便是!”
  孙氏听了便有些尴尬,这会儿低声说道:“那个,公公过世之后,两房便分家了,二房得了一半的产业,这些年经营得当,也买了不少田产,交给佃户种着,日子也是不坏!”
  孙氏虽说没有明说什么,只是说二房得了一半的产业,这年头按照律法,嫡长子正常要得七成的家业,遇到刻薄的人家,八二,九一都是有的,如今却是平分,这里头自然有些猫腻。
  锦书对二舅刘行更没多少印象,这会儿听了,心里也有了数,却也没有追问,只是含笑道:“开枝散叶也是人之常情,二舅他们过得好便好!”
  孙氏也不知道锦书是不明白还是装糊涂,却也不敢再说,只是赔笑道:“当家的这些年一直惦记着姑娘呢,只是上了几次门,却连姑娘的面都没见到,陆大人做了官,我们家小门小户的,也不敢高攀,因而却也不好多上门了!唉,说起来,我进门的时候,小姑还小呢,就比我家老大大了个两岁,小姑在家的时候,哪个不宠着惯着,哪知道后来年纪轻轻就那么去了呢,若是小姑还在,见得姑娘有这般造化,定然会开心的!”
  听孙氏这般说,一边宋嬷嬷就是皱了皱眉,觉得孙氏是个不知道分寸的,疏不间亲,孙氏这个做舅妈的,虽说没有明说,不就是在指责陆春林跟冯氏嘛!锦书却是面色不变,只是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娘亲过世这么多年了,我这个做女儿的却不曾有机会孝敬娘亲,实在是不孝!”
  孙氏一出口就知道不好,若是自家小姑子在,怎么舍得让女儿去选秀呢,不过,孙氏也是眼热,不管怎么说,锦书是熬出头了不是,这会儿赶紧说道:“唉,我这笨嘴笨舌的,不会说话,却叫姑娘伤心了,真是该打!”
  锦书摇头道:“娘亲过世的时候,虽说我还小,不过还记得一些事情,娘亲也说了,在家的时候,舅舅舅母都对她再好不过了!”
  孙氏听着顿时松了口气,她之前实在是太紧张了,难免言语上头有些出格,这会儿醒过神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是绞尽脑汁,干巴巴地在那边跟锦书说着一些琐碎之事。
  之前刘德在孙氏那里说了,日后靠着锦书的面子,自家的生意就不会担心那些小吏盘剥了,日后定能更进一步云云,孙氏如今自然存心想要讨好,只是她不过是乡间寻常人家出身,操持家务什么的,那是没什么问题的,平常往来的还是乡野农妇,如今在锦书这边,进门就有了怯意,因此,口齿也就利索不起来了。归根结底,还是跟锦书不熟,因此,只能没话找话说。
  锦书却是耐心十足,听着孙氏说着过去那些事情,又在那里拙劣地恭维她什么福气造化什么的,脸色半天都没有变化,倒是叫损失渐渐放松了起来,絮絮叨叨地跟锦书说起了刘家那些事情,不知不觉,却是叫锦书套了不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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