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娘[穿越]——元月月半
时间:2018-09-24 09:12:08

  钟大娃就知道他爸嘴里没好话,然而听他这么说,还是惊到了:“你们以前都是这么吃?”
  “我家那边还好。”宋招娣翻出记忆,“粮食不够吃,可以去海里捞东西,还可以去山上找野果子。有的地方就没这么幸运,啃树皮,吃死人——”
  大娃吓一跳:“死人?”
  “对的。”宋招娣道,“我一个大学同学说,他们镇上有户人家,家里孩子多,六零年的时候,家里没吃的,那家人就去街上捡饿死的人回家煮——”
  “娘,别说了。”钟大娃后背发凉,满身鸡皮疙瘩,“太瘆人了。”
  宋招娣:“可是这件事是真的。”
  “你是听别人说的。”钟建国也被她恶心的不行,“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觉得这种事多是以讹传讹。”
  宋招娣啧一声:“你们没见过,只是因为你们见得少。”
  “打住!”钟建国道,“我就不该提这个茬。我现在就去炒菜。”
  宋招娣眉头一挑:“还能吃的下去?”
  “娘!”钟大娃大声道,“你再说,你再说我就生气了。”
  宋招娣见他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好吧,我以后都不说了。不过,你们真不想知道,我同学是怎么知道的?”
  “不想知道。”钟大娃道。
  自立试探道:“我有一点点好奇。”
  “钟自立!”大娃不敢相信,“你怎么可以这样?!”
  宋招娣咳一声:“钟大娃,咱们家讲究言论自由,你不想知道,你可以不听。我讲给自立听。”
  钟大娃放下压水井把头,转身就往屋里去,走到一半又想知道他娘怎么往下编,转身回来:“我还得帮你压水呢。”
  宋招娣笑笑,也没拆穿小孩:“那个时候正好是冬天,我同学的奶奶去那个女人家借铁锹铲雪,见他们家在煮东西。
  “我朋友的奶奶就随口问一句,做什么吃的。说话的时候勾头看一眼,从锅盖的缝隙里看到个指甲盖。不过,没看清是手指甲还是脚趾头。”
  “吁,真恶心。”钟大娃捂住嘴,脸色煞白。
  宋招娣吓一跳,连忙问:“没事吧?自立,扶着他回屋躺一会儿。等等,自立,你没事吧?是不是吓傻了?”
  “我没事。”自立道,“我以前听爷爷说过,他们爬雪山过草地的时候,逮住什么吃什么。”
  钟大娃连忙问:“也吃死人?”
  “没有。”自立道,“雪山上没人住,有人死了也是他们的战友。他们饿的喝凉水,啃草根,也不会动战友的尸体。”
  宋招娣点头:“以前的确很苦,那种苦咱们无法想象。”说完,发现大娃的脸色好多了,也没把他往屋里赶,“钟大娃,一天三顿白米饭,是不是很幸福?”
  “没觉着幸福。”大娃想点头,话到嘴边,“如果能再来三炖肉,我做梦都会笑醒。”
  宋招娣笑问:“人肉?”
  “娘!”钟大娃双手叉腰,“我真生气了!”
  宋招娣道:“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提这事。待会儿就把家里的那只公鹅杀了,晌午吃铁锅炖大鹅。”
  “我暂时不想吃肉。”钟大娃想说好啊,突然一阵反胃,连忙捂住嘴,抬手制止,“过几天,过几天再吃。”
  自立无语:“你都这样了,还惦记着吃,你真是咱们家的贪吃鬼。要不要我扶着你去厕所那边吐?”
  “没有吐。”钟大娃扶着冲自立招招手,“我得上楼躺一会儿,离咱娘远一点。”
  自立一脑门黑线:“那你刚才回来干什么。”
  “我没想到娘编的跟真的一样啊。”钟大娃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冬天下雪,还在人家家里,说得跟她亲眼见过一样。娘应该教语文,不应该教英语。”
  自立好奇:“为什么?”
  “语文书里都是故事啊。”钟大娃道,“娘如果当语文老师,娘不看课本也能上课。”
  自立无语:“我看你是不难受。自己上去,我去帮娘压水。”
  “一起,一起。”钟大娃双腿发虚,他倒是想松开自立,可他怕走到半道上滚下来。
  自立叹气:“你觉得娘说的是假的,还往心里去,你也够傻的。”
  “我也不想,可是忍不住。”大娃推开门,看到床上睡俩小孩,“他俩怎么也在?”
  自立:“跟你一样犯困。”
  “你和更生都不困?”钟大娃终于注意到不对劲,“你好像没打哈欠。”
  自立笑道:“昨儿晚上睡得好,一觉到天亮。”
  “我也是一觉到天亮啊。”钟大娃嘀咕一句,脱掉鞋爬上床。
  自立给二娃和三娃盖上毛巾毯,抬头看到大娃闭上眼睛,想一下,把窗帘拉上,轻轻关上门。
  宋招娣拿着大木盆进屋,发现更生还在厨房里:“你怎么没上去睡会儿?”
  “我不困。”更生笑笑,“对了,娘,我的本子写完了。”
  宋招娣:“我下午去买。还缺什么,我一块买来。”
  “什么都不缺。”更生道。
  吃过早饭,把孩子们赶回屋里睡觉,宋招娣就把五个孩子的书包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出来,发现更生的铅笔还剩不到三公分,不禁叹了一口气。
  下午,宋招娣拿十块钱去供销社,搬来一箱子写字本和笔。
  二娃惊得合不拢嘴:“娘把供销社里的本子和笔都买回来了?”
  “没有。”宋招娣道,“才买回来一半。”
  大娃叹气:“我的娘啊,我终于明白大家为什么总爱说你会花钱。”
  “我买的多,供销社给的价格便宜,比你们一次买一点合算。”宋招娣道,“那群搁背后说我的女人都不会过日子。”
  大娃点头:“您很会过日子,可是我同学又得堵着我问,钟大娃,你妈是不是真给你买一箱子笔和纸。”
  “以前怎么说,明儿还怎么说,我不跟你计较。”宋招娣道,“后天是八月十五,你们想吃点什么?”
  钟大娃:“除了肉,你随便做。”
  八月十五早上,宋招娣去副食厂买些豆腐、豆腐皮。晌午做个家常豆腐,青椒炒豆腐皮,又做个番茄炒丝瓜,和红烧茄子。
  四个菜端上桌,钟大娃后悔了:“娘,你摘番茄不是炒鸡蛋啊?”
  “番茄炒丝瓜?”钟建国洗洗手,坐下,“你娘真会吃。自立,二娃,你们见过这么吃的吗?”
  宋招娣把米饭递给他:“那个菜是留着你们泡米饭的。晚上吃西红柿炒蛋,黄瓜炒蛋,丝瓜炒蛋和小葱炒蛋。”
  大娃不敢置信:“娘,你故意的吧?”
  “不是。”宋招娣道,“丝瓜和番茄倒锅里,我才想到应该跟鸡蛋一块炒。等等,大娃,我好像听到有人敲咱们家的门,出去看看是谁。”
 
 
第71章 鸡犬不宁
  自立起身道:“我去看看。”
  “叫大娃去。”宋招娣道,“他坐在门边,离大门近。”
  大娃放下碗筷,瞥一眼宋招娣,很是无语:“我和自立只差一步。”
  “你比自立少走一步,就是你比较近。”宋招娣反问,“我有说错吗?”
  钟大娃挥挥手:“不跟你叨叨,说不过你。”话音落下,人跑出去。
  片刻,钟大娃拿着一封信回来。看看他爸,看了看他娘,犹豫三秒,钟大娃把信给宋招娣。
  宋招娣接过来,却没有拆开:“先吃饭,吃了饭再看,省得看到信的内容倒胃口。”
  “是大伯的信,信封上面有大伯的名字。”大娃提醒道,“不是爷爷奶奶写的。”
  钟建国:“你大伯有急事会打电话或者拍电报,写信过来就说明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你娘说饭后看,就吃了饭再看。”
  “爸爸,你真听娘的话。”钟大娃比较好奇信的内容,说话间忍不住瞄一眼宋招娣手边的信。
  钟建国嗤一声:“少跟我用激将法,这些都是你爸我玩剩下的。”
  “那你很厉害,什么都玩过。”大娃撇撇嘴,根本不信他的说辞。
  钟建国淡淡的看了一眼大娃,看得大娃闭上嘴巴,就夹点西红柿和丝瓜拌着米饭一块吃,颇为意外:“小宋老师,这菜味道不错啊。”
  “番茄百搭。”宋招娣见几个孩子吃三口菜,才扒一点点米饭,下意识想说,别光吃菜。话到喉咙眼,突然想到她在小宋村时,她娘和她大姐经常这么念叨大力。
  宋招娣当时觉得烦,青菜又不需要买,田间地头都有种,大力把菜当饭吃也吃得起,有什么好唠叨的啊。
  “你怎么了?”钟建国见宋招娣愣住,拍拍她的胳膊,“想什么呢?”
  宋招娣张嘴想说,她差点变成她不喜欢的样子:“突然想到一点事,现在没事了。自立,更生,多吃点菜,吃完了晚上再做。”
  “对,晚上做四个蛋。”钟大娃接道,“娘,我发现你比我会吃欸。”
  宋招娣瞪着眼睛:“饭堵不住你的嘴?信不信我晚上做菜不放鸡蛋。”
  “相信。”钟大娃道,“我娘从不说谎。”
  宋招娣噎了一下:“钟大娃,你现在怎么越来越皮了。”
  “因为娘教得好啊。”钟大娃脱口而出。
  钟建国皱眉:“钟坚强!”
  “娘,对不起。”大娃立刻道歉,“我的嘴巴这么利索,是因为遗传了我姥姥。”
  钟建国顿时哭笑不得:“你知道什么是遗传吗?”
  “知道啊。”钟大娃道,“像谁就是遗传了谁。娘讲过,我记得呢。”
  宋招娣放下筷子,拆开信:“别耍贫嘴了。赶紧吃,吃好上楼睡一会儿,下午还得去上课。”
  钟大娃早两年不会看人脸色,现在长大了,听宋招娣说话的声音,便知道不能再贫下去。否则,会把她惹生气,晚上继续吃番茄炒丝瓜。
  想看到信里面写的什么,钟大娃吃一口菜就扒一口饭,一会儿就把一碗饭吃光了。喝两口白开水,钟大娃坐到宋招娣身边,勾着头看信:“是不是奶奶和爷爷又闹腾了?”
  “你大伯说上个月你爷爷和你奶奶去你姑姑家,回来的路上下大雨,你爷爷摔倒了,腿上的骨头摔裂开了。”宋招娣道,“你奶奶找你大伯要钱给你爷爷治病的时候,叫你大伯给你爸写信,叫你爸给他们寄一百块钱过去。”
  钟大娃吃惊:“一百块钱?够咱们家用很久很久。她真舍得要。”
  “你爸有钱,在你奶奶眼中他就是一只大肥羊。”宋招娣道,“以前别说宰羊,连薅羊毛的机会都没有。如今终于逮到机会,你奶奶不趁机狮子大开口,她就不是你继奶奶,是你亲奶奶了。”
  钟大娃看向宋招娣:“娘的意思给她?”
  “你大伯的信上说,你爷爷可以拄着拐杖走路,摔得不是很严重,建议咱们给五十。”宋招娣道看向钟建国,“这是你爸,你觉得给多少?”
  钟建国思索一会儿:“你给大哥回信,咱们两家一年给他五十块钱,从今年开始。再跟大哥说,这个钱由咱们出。”
  “那我现在就写,下午寄出去。”宋招娣拍拍大娃,“给我一支笔。”
  钟大娃不乐意:“干么给他钱啊。爸爸小的时候,他都不愿意养爸爸。”
  “话是这么说,事不能这么做。”宋招娣说着,停顿一下,“以前你奶奶和你姥姥来咱家闹的时候,我十分想揍她们一顿,也得拼命忍着。”
  钟大娃愁得慌:“为什么这种人都被咱们家摊上了啊。”
  “家家都有。”宋招娣接过更生递来的纸和笔,“世上有好人有坏人,有的人通情达理,有的人脸皮八丈厚。有的人在你跟前说你是他朋友,在别人跟前可能会说不认识你。”
  钟建国:“也有可能伙同他人整你。”顿了顿,“你们还小,等你们长大了,就会知道有时候恨不得一个人去死,见着对方还得笑脸相迎。”
  “就像爸爸见着马中华吗?”钟大娃问。
  钟建国愣了一瞬,险些没反应过来:“我跟马中华没这么大的仇。老马那个人小事不着调,大是大非上面从不含糊。”
  “那就没有了?”钟大娃仔细想一想,颇为失望。
  钟建国指着宋招娣:“你娘不喜欢林中的妈妈,你们看出来了没?”
  “我知道啊。”大娃道,“我也不喜欢林中的妈妈,笑得很假。”
  钟建国:“那你有没有注意到,你娘每次跟陈大嫂说话的时候,都笑得跟个大傻子似的?”
  “你才是大傻子。”宋招娣抬腿朝他脚上踩一下。
  钟建国倒抽一口气:“我不过是打个比方。”
  “我也没把你的脚趾头踩断。”宋招娣扭头问,“大娃,我不喜欢陈大嫂却还对她笑,知道为什么?”
  大娃想一下:“笑里藏刀。”
  “噗!”钟建国嘴里的水全喷到自己裤子上,“我还揍得你屁股开花呢。”咳嗽一声,清清嗓子,“陈大嫂是咱们的邻居,林中的爸爸又是我的战友,低头不见抬头见,不宜闹得太僵,所以你娘才一直忍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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