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扶我起来,小爷还能撩——炭烧乌龙茶
时间:2018-09-25 08:58:27

  唐尧还是笑笑,没多说话。
  他想听的不是一声谢。
  程祈宁看着唐尧举着荷叶还在笑,虽说荷叶帮她遮阴的感觉比起用伞要清凉了许多,可是那带着细刺的荷叶枝子拿在他的手里,她看着便觉得手疼。
  程祈宁皱了皱眉问道:“世子这般握着荷叶,不会痛吗?”
  他站着离她这么近,她抬头能看见他脖子上挂着的那两根红线之前,微微凸起来的喉结,这让程祈宁小脸儿更红了许多,觉得有些不自在。
  唐尧听着程祈宁这样问她,愣了愣,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
  少年习武练剑,手上生有薄茧,其实并不会察觉到痛。
  只是程祈宁这样一问,他倒是明白过来了方才小姑娘为什么看不上他手中的这枝荷叶了,脸色变了变,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也是,若是程祈宁真的接过去了这荷叶,她那双小手细皮嫩肉得紧,还不得划伤了,到最后心疼的还是他。
  唐尧将手中那枝他挑挑拣拣半个时辰才找到的宽大荷叶一扔,扔回了荷花池里头,顺手接过来站在一旁的春秀手中的油纸伞,帮程祈宁撑着。
  程祈宁只觉得唐尧站在她身边,他离着她太近,身上清爽的气息几乎可以盖住荷花池荷叶的清香,让程祈宁薄薄的脸皮有些烫。
  她的眼珠子转了转,想着找个理由离开这儿。
  也不知道唐尧要在她家住到什么时候。
  唐尧微微垂首看着站在自己身侧的程祈宁,着急解释道:“这次是我忘了考虑周全,这荷叶上生着小刺,你素来娇气,日后我不会送你这类玩意儿了。”
  日后还送?程祈宁听着这话,忍不住皱眉。
  她总觉得唐尧与她讲话的时候带着一股子与生俱来般的熟稔在里头,他还说什么……素来娇气?
  她是挺娇气的,可是他与她相识都没到五日,他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难不成她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会让人觉得娇气的姑娘?
  这让程祈宁微微有些不喜。
  程祈宁的性子同她娘亲赵氏很像,表面上看起来极乖,行事又谨慎,瞧上去温温婉婉的一朵小娇花,可是成长的环境使然,自小被人无法无天地宠着,虽不至于乖张,但是小脾气却是有的,内里很凶。
  小娇花凶起来的时候,脾气还挺大的。
  听着唐尧形容她娇气,又觉得这个词带着几分贬义,像是在笑话她弱小,程祈宁的心里像是有只气得跳脚的小猫,想伸出爪子挠唐尧两下。
  又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程祈宁垂下眼睑,默不作声。
  作者有话要说:  糖柿子出场,扔花~
 
 
第034章 
  洒在脚下的日光有些晃眼,程祈宁下意识地抬眼看太阳,视线却扫到了油纸伞的伞骨,顺着伞骨往下看,她能看见唐尧修长若竹的手指正用力握住了伞柄。
  唐尧的手好大好大,显得油纸伞的伞柄格外细,程祈宁忍不住攥了攥自己隐在宽袖下的手。
  她的手同她父亲很像,也生得五指纤细修长,是一双生来就用来泼墨作画的手,可惜她的手比起唐尧的,似乎小了不少。
  注定一生养尊处优的少年,生这么一双大手做什么呢?
  “念念。”唐尧突然唤她。
  他见她眼波流转,不知是在想什么,袖子微动的动作与脸上细细思索的表情实在娇憨,不忍打断她的思绪,又渴望知道她在想什么,身体竟是比思绪快,直接问了出来。
  程祈宁抬眼:“嗯?”
  “你在想什么?”
  想他的手……程祈宁自然不会把这话说出来,眯了眯眼看着有些晃眼的日头:“我有些想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春秀在程祈宁身边伺候了好多年了,晓得自家姑娘这是不想待在这儿了,上前一步,极有眼力地在程祈宁耳边催促道:“姑娘,到您午睡的时辰了。”
  唐尧垂了眼,语气听起来有一丝闷闷的:“那我送你回去。”
  程祈宁笑着感谢道:“多谢世子。”
  唐尧却是转了身,悠悠叹了口气:他是当真不想从她口中听到“谢”字啊。
  他是嚣张跋扈任性妄为,可是面对着她却总是束手无策。
  走在去程祈宁院子的小径上,唐尧刻意慢着自己的步子,他的个子高,步子也大,相比之下她要娇小不少,步子也小,他若是按照着寻常的速度走,她许是会有些吃力。
  阳光给歪向了程祈宁那边的那把油纸伞的边缘镀了一道光,有大半倾泻到了唐尧的肩上。
  与程祈宁走了小半段路,交谈不过一句半句,一路的沉寂,唐尧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早就倾倒了不知多少升苦水。
  “念念……”他还是开了口。
  他看着伞下程祈宁的脸,江南水好,养的小姑娘像朵雨后池中的荷花,水嫩,五官又极美。
  说像莲花倒是浅淡了些,该是开到如火如荼时候的国花牡丹才对。
  唐尧的心头升起了些悸动,如同前世初见程祈宁一般,惊艳到喉头发紧,明明晓得自己方才唤她那一声就是为了让两人之间不再沉寂下去,可是真开了口,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美色误人,倒真是美色误人,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他倒是愿意被她的美色耽误,前世今生两世也值得。
  程祈宁抬眼看他:“世子?”
  程祈宁的教养极好,听见唐尧叫她,语气还略微有些郑重,便停住了步子,望向了唐尧的眼睛。
  罩在伞阴底下的她水眉软眼,眸子清亮。
  唐尧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我有事儿想同你说。”
  程祈宁眉间淡扫疑惑:“世子请说。”
  唐尧抿了抿唇:“你是不是有些怕我?嗯?”
  还是克制不住问出来了。
  若是一个人怕另外一个人,一些小动作就能泄露她的情绪。
  他手中的伞倾斜的角度越来越大,程祈宁越走离他越远。
  前世她就怕他,怕他夺了她皇儿的命,可是却又因为要来为皇帝求情,迫不得已屡次来找他。
  程祈宁细眉微微蹙起。
  害怕谁这种话,怎么可能当着那个人的面直接说出来?
  而且现在她对唐尧,算不得是怕,该是一种防备。
  从在京郊遇到哪些匪盗开始,程祈宁便觉得唐尧这个人仿佛是一个先知,虽然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少年,又看上去一副潇洒不羁的模样,但是自始至终一直有着成竹在胸的姿态。
  再加上她梦里戴着黑色麒麟玉的人……
  “不怕的。”程祈宁摇了摇头,“世子多虑了。”
  唐尧神色微漾,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她真是不怕?
  他忽然想起前世他辅佐着养在她名下的九皇子顾銮上位之后的事情。
  顾銮日渐长大,羽翼渐丰,不满只做个傀儡,渐渐有了要冲破他的钳制的意图。
  有一次在朝堂上同他争吵,顾銮未能如愿,铩羽而归之后气极而病。
  正好那时他看出了顾銮藏的极深的阴暗心思,对顾銮已有杀心,允了太医去看他,却让太医在药里加了点别的东西。
  后来顾銮果然如他所愿的病重,而作为太后的她亦如他所愿,请他入宫。
  她替新皇求情。
  为了顾銮,她竟然愿意折煞自己太后的身份,跪于大殿之下!
  她的柔情没有半分予他,却全给了那个只能倚仗着他治国的傀儡!
  那时候的他被怒意冲昏了头脑,虽知道程祈宁只是将顾銮视为亲子,却还是愤怒到眼底赤红一片。
  他捏着她削瘦的肩问她:他是不是个恶人?是不是真如外界传言,是个黑心黑肝、注定为后人唾弃的奸臣?
  面上愤怒,心里却在怕,怕她同大楚人民一样,明面上敬重他,背地里怕他唾弃他不屑他。
  牡丹花钿妆额的她美的过分,满眼错愕,却是坚定摇了摇头:“国公爷是明臣,能辅佐皇儿他守得海晏河清,并非奸臣。”
  那时她拼命摇头,言之凿凿,当日情形就如同今时今刻这般!
  好一个心口不一的小骗子!
  他观察她太久,她的性子他清楚。
  程祈宁瞧起来乖,却狡猾,为了她在乎的那些人,撒谎也可以。
  她现在显然还未到信任他的时候,瞧她那微微往后撤的身子,明明白白地告诉着他,她现在,还是防着他的时候。
  所以他才不信她的话。
  程祈宁话音落后,半晌未闻唐尧回应,却觉得身边冷飕飕地,抬眼看了唐尧一眼,身子稍微僵了僵。
  怎么突然之间,他就像是生气了?
  她说错话了?
  ……
  前世之事是压在唐尧心上的石头,送了程祈宁回谷露居之后,他提着那把收起来的油纸伞,神色不虞地往客院走。
  广陌不知何时现身出来,看了眼唐尧手中的油纸伞,神色略有些古怪。
  这油纸伞小而轻盈,一看便是给女子用的。
  唐尧却是轻抬眼皮:“有事?”
  广陌还未说话,唐尧又斜斜睨了广陌一眼,斜飞进鬓的直眉微挑:“小爷让你办的事,可都办妥当了?那些是谁的人,问出来了?”
  广陌的身子一震,眼中立刻浮起愧疚:“尚未……”
  唐尧叹了一声:“不过是几个死士,竟让你这么为难,不够坏,你不够坏。”
  那日来劫程家的土匪,被唐尧活捉了几个,他并未将这些人送进官府,而是藏到了自己的别庄,派人去审问。
  一审之下,竟得知这些人不是简单的土匪,而是一些死士。
  死士这东西,唐尧前世养了不少,万不得已时才能用上一用。
  而有人竟然愿意为了加害程祈宁一家,派出了四十名死士?
  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唐尧本以为程家遇袭一事是侯府中人所为,可是似乎东宁侯府的那几个人似乎还没那么大的本事。
  广陌的额头上往下滴汗,唐尧派他继续拷问那剩下的死士,可是他又不是酷吏,是走正道的习武之人,根本搞不来像是炮烙夹趾这等问训的血腥骇人手段,没办法从那些死士嘴里扣出一言半语。
  他讷讷:“属下,属下此生不做恶人。”
  “死士这里,你还得继续查。”唐尧沉吟道,“若是还不行,爷亲自去。”
  他目下仅十三岁,门下幕僚空无一人,除却了广陌,现在身边并无可以完全信任之人。
  他忽而抬眼,调侃了两句:“可惜小爷是个黑心黑肝的,你认爷这个恶人做主子,注定做不了好人了。”
  广陌脸色肃了肃:“那是假的。”他自打主子还是小孩的时候便跟在他身边,主子是什么脾性他不会不清楚。
  “哦?”唐尧别开眼,不置可否,继续盯着手中的油纸伞,“这几日让你盯着的两个人,可有什么异动?”
  闻言广陌的神色更是严肃了起来:“有。”
  广陌还有些犹豫:“属下尚未完全查清楚事实,恐事实有误,遂不敢断言。”
  唐尧抬手抚了抚自己皱起的眉梢,他隐约觉得广陌所提的事情并非小事:“将你现在知道的告诉我。”
  广陌颔首:“世子让属下派人去盯梢着侯府大姑娘同表姑娘,侯府四房并无异样,但是侯府大夫人那边……似乎宫里有人来找。”
  宫里?
  唐尧攥着油纸伞的手一点点用力,令伞面凹陷进去一块:“回客院,将这件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楚。”
  十一年前,程祈宁一家之所以会被驱逐出韶京,就是因了宫中的那位婉贵妃在大楚皇帝枕边狂吹枕边风,怎着他们现在刚回到韶京,宫中就又有人按捺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唐尧:送媳妇回去,顺走一把伞_(:з」∠)_下次想顺走媳妇
 
 
第035章 
  ……
  程祈宁一家回来已有半个月有余。
  正是晌午,谷露居外面,祝芊月提着个八角食盒,袅袅娉娉地在一处阴影底下站着。
  她方才向谷露居里头的小丫鬟讲明了来意,正等着小丫鬟将她的话递到程祈宁那边,等着程祈宁允她进去。
  赵氏虽看上去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弱质芊芊的美人,可是手段却隐隐可见她父亲建威将军的雷霆之姿。
  不过十几日,她姑母手上的权利所剩无几,侯府的后宅之事,如今真的已经没了半分她姑母说话的地方了。
  整个后宅已经成了赵氏一手独掌的地方。
  她虽然心里咽不下去这口气,但是她一个寄住在这里的表姑娘,做根墙头草……是逼不得已必须要选择的安身之法。
  姑母也是千叮嘱万嘱咐,一定要同程祈宁搞好关系。
  如今祝芊月想起了程祈宁刚来侯府,她急着去给个下马威想收个小跟班的事情,肠子都要悔青了。
  若是自己那时候稳重些,早早看出来程祈宁根本就不是个给人做跟班的命,又怎会给现在的自己惹上这么大的麻烦?
  祝芊月沉沉叹了一口气,正好瞧见方才帮她通报的小丫鬟出来了,她神色一亮,赶紧笑着迎上前,眼里闪动着希冀。
  小丫鬟淡淡扫了祝芊月一眼:“表姑娘,今个儿您还是回去吧,我们家姑娘身子不太舒服,想一个人清净地歇会儿,今日不见客。”
  丫鬟说完话,也不等祝芊月有什么反应,转头便回到了谷露居去了。
  这下人总是看着自己主人的眼色行事的,小丫鬟看得出来自家姑娘不喜欢祝芊月,平素在府内做事,还能听见侯府原先的那些下人对祝芊月的讽刺言语,心里很是看不起这位表姑娘,更是不愿意尊敬她。
  祝芊月盯着那个小丫鬟的背影,拎着食盒的手紧紧攥住,被竹条编成的食盒提手勒得生疼也不松手,心底愤愤,还有着恼怒和悔恨。
  一时间几种情绪混杂着涌上心头,竟是默默红了眼。
  这美人眼眶微湿,含泪将落未落的情态总是惹人怜爱,微红的两腮像是打上了上好的胭脂,自是有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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