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扶我起来,小爷还能撩——炭烧乌龙茶
时间:2018-09-25 08:58:27

  程祈绢没瞒着祝芊月:“我本来是想趁着这次机会,带二妹妹去山上玩会儿的,咱们之前不是误会了她吗……我瞧着她好像到现在,都还在因为那件事情生气着呢。”
  祝芊月笑笑:“你呀,就是太过心善。说起来那天受了委屈的不止二妹妹一个,绢儿你不也受到惊吓了?也没记挂在心上,做姐姐的和做妹妹的当真是不一样。“
  “毕竟我是她长姐。”程祈绢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却是微微低了低头,嘴角往上扬起的弧度却泄露了自己的思绪。
  祝芊月向来视这种需要交际的场合为自己的机会,与程祈绢闲聊了几句之后便开始仔细整理自己的鬓发,忽听到程祈绢一句“好俊”,祝芊月跟着拧头去看。
  与她们的马车隔了八|九尺的距离,有两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男子,英姿飒爽,远远的几个小厮也骑着马,却被落在了后面。
  这人,祝芊月自然是认识的。
  她稍稍动了动自己的身子便挡住了程祈绢的目光,笑着将车窗上的车帘拉好,又亲昵地捏了捏程祈绢的脸:“绢儿生得这般好看,可不能被外头那些粗鲁男子给看去了。”
  程祈绢听惯了祝芊月对她的赞美,再加上侯府中也从未有人说过她不美,便真以为自个儿生得闭月羞花,掩袖笑笑,半嗔半怒道:“小月!”
  同祝芊月假意打闹了两下,程祈绢忽然收回了手,两手托腮,神情中流露出了小女儿的憧憬:“小月,刚才我看到的那个公子,面容真俊。”
  祝芊月闻言,眉间拧起不悦:“你说哪个?”
  “白衣的那个,我之前觉得世间男儿最好看的不过就我二叔那样,可是方才看他骑在马上的样子,却忽然觉得这人比起我二叔,更好看些。”
  “谁能比上你二叔呢……”祝芊月忽然喃喃。
  一边心底也松了一口气,程祈绢说的不是郑景林便好……
  方才那两个人她都认识,一个是郑景林,穿了身墨绿色的劲装,而程祈绢口中的白衣男子,便是那天她初遇郑景林时,站在郑景林身边的布衣男子。
  虽说今日这男子换了一身更为得体的打扮,可是祝芊月想着那日布衣男子为郑景林牵马的场景,便认定了他的身份卑微,十分不屑一顾。
  她看了眼程祈绢,见程祈绢说完话之后格外安静,抱着脸不知是在幻想些什么,笑着去戳她的脸颊:“小绢儿在想男人啊,羞不羞啊?“
  程祈绢的脸更加涨红了许多,立刻别开脸去吩咐身边的小丫鬟给她准备块湿帕子来,说是车厢里头太过闷热,要擦擦脸。
  ……
  程祈宁被苏老太太拦住,没能去凌霄山之后,便一直陪着老太太在她的方鹤居。
  初来乍到时,程祈宁还曾忧心过祖母对她太过痴缠,后来却发现祖母的状况比她想象中要好得多。
  虽然祖母看起来神志如同三岁小儿,但是却是总把她放在第一位的,那些她不愿意做的,祖母很少缠着她去做。
  今个儿是清明节,戒灶台烟火,厨房里送过来的点心也都是些冷食,桃花酒酿糯米团子、冰杨梅一类。
  这些点心似乎很对苏老太太胃口,只是老人家牙口不好,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瞧了眼正端坐在红木螺钿细书桌前正在手持朱笔画画的程祈宁,老太太又拿起了一碗新的冰杨梅,走了过去。
  苏老太太在程祈宁身后停住,看了几眼程祈宁的画,落在画上的目光久久没有移开,眼神忽变得恍惚了许多:“你同他真像……”
  程祈宁应声停住笔,没太听清老太太嘟哝了句什么,回转过身子看见苏老太太手中端着的定窑荷边白瓷碗,赶紧接了过来:“快坐下。”
  在祖母心里她是“萍姑”,可是程祈宁并不愿意唤祖母“娘亲”,便直接省掉了称谓。
  苏老太太笑了,眼角的细细皱纹攒在了一起,若是不知她是病人,看上去就是个慈爱无比的长辈:“萍姑多吃点,这么消瘦怎使得。”
  程祈宁用勺子拨弄了一下荷边白瓷碗里头的冰杨梅,紫色的杨梅盛在白色的碗里,愈发让人食欲大开,程祈宁笑笑:“好。”
  苏老太太看着小姑娘轮廓精致的侧脸,视线又转回到了她瘫在桌上的宣纸上,凝神看着那未完成的画作,目光愈发柔和绵长,又叹了一声:“你同他当真很像。”
  是在说她和她爹爹像吧,程祈宁点头,有几点杨梅汁点在嫣红的唇上,更显得小姑娘唇瓣鲜嫩水润。
  程祈宁没留意到自己祖母的不对劲,只觉得今日的祖母分外安静。
  帘子忽然被掀开,老侯爷大步走进屋来。
  苏老太太转头一看是老侯爷,身子一怔,身子一下子从圈椅上弹起来,动作夸张地用勺子盛了三个杨梅往程祈宁面前堆:“萍姑,再多吃些。”
  程祈宁停住了吃东西的动作,抬起眼来狐疑望着自己的祖母。
  不对劲……祖母的反应当真不对劲。
  她是痴傻如三岁小儿,可是每次都是在有外人在的时候,才会有一些疯形疯状,而和她独自相处的时候,祖母虽说不上是很正常,却常是像方才那样正经而安静的。
  祖母这病,怎么这么奇怪?
  一旁的老侯爷不敢靠近苏老太太,只远远站着看着苏老太太站在程祈宁欢笑的样子,自己也笑了笑,冷峻的线条柔和了许多。
  老侯爷视线一转,扫到了桌上程祈宁的那幅画,脸色忽然转冷。
  疯疯癫癫的祖母,神色不豫的祖父,程祈宁有些无措,局促地摆弄着荷边白瓷碗的勺子,大气都不敢出。
  檀灰色的帘子忽然被小丫鬟掀开,看见了老侯爷果真在此处,小丫鬟碎着步子飞快走了过来:“侯爷。”
  她跑了几个院子都没找到侯爷,眼下终于找见了。
  老侯爷淡淡颔首:“何事?”
  小丫鬟喘着气着急道:“今日表姑娘跟着府内的几位姑娘到凌霄山上踏青,她走丢了!”
  老侯爷闻言皱眉,跟着小丫鬟飞快走了出去。
  祝芊月虽与他并无血缘关系,可是既然她被养在他们东宁侯府,便算得上是府内的姑娘,她要是出了事,处理不好便会累及他另外几个孙女儿的名声。
  程祈宁也想跟上去看看,却被苏老太太一把抱住。
  “萍姑……”苏老太太的声音在抖,身子也在抖,扳过来程祈宁的脸,一遍遍仔细看着,热泪滚滚:“萍姑,娘亲对不起你,娘亲对不起你!娘亲不该的,娘亲不该那样做!”
  程祈宁垂下眼睑,她知道,祖母似乎一直因为没有阻止萍姑去凌霄山而愧疚。
  祝芊月在凌霄山上走丢,她小姑姑也是在清明节去凌霄山上踏青时出的事,程祈宁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太阳穴忽然直跳。
  这祝芊月竟然也同萍姑一样在凌霄山上出事,冥冥之中注定了侯府的姑娘要在凌霄山上出事一般。
  再想到了今日祖母无论如何都不让她踏出侯府的门,程祈宁便更觉得事情怪异。
  她回抱住了自己的祖母,小手却有些紧张地攥住了袖子,手掌肌肤贴在老人家褃子上绣着的如意花凹凸不平的绣线上,心惴惴不安地跳动着。
 
 
第043章 
  申时三刻的时候, 祝芊月回到侯府来了。
  回到侯府的时候,祝芊月一脸泪水,梨花带雨, 扑倒了一直在侯府正门焦急等待的祝氏怀中:“姑母。”
  赵氏在一旁看着, 见祝芊月好好回来了,她这个掌管后院的顿时心里踏实了许多:“回来了就好, 回来了就好。”
  祝氏堪堪扶住了祝芊月的身子, 好生一番上下探看,见她衣衫周正, 身上也无任何痕迹,心安了一半, 赶紧问她:“小月你今日是走到哪里去了?遇见谁了?可有遭受了些什么?谁把你送回来了?”
  祝氏在知道了祝芊月走丢之后,心便一直提在嗓子眼上, 她怕祝芊月遇到一些事情, 坏了名节……
  祝氏一向把旁人对她的看法看得比命还重。
  祝芊月一直在哭不说话, 祝氏着急地摇着她的肩头, 等了许久不见祝芊月的情绪平复,她皱着眉头一脸不耐地抬眼,看清了送她侄女儿回府的那人的面容。
  居然就是前几天在街上拦住疯马的郑景林。
  那天郑景林帮她侄女儿拦住了疯马,祝氏心里虽然感激,可是却对他没有好感, 也未曾想过要特意去道谢。
  郑景林的名声太糟了,祝氏看不起这样的少年。
  见祝氏大有不问清楚就不回府的架势,赵氏揉了揉眉心, 上前劝祝氏道:“大嫂,先别问她,让孩子缓缓,人回来了就好。”
  祝氏犹豫了很久,见自己的侄女儿仍是在哭,怕她这幅样子被更多的人瞧见,无奈皱着眉将祝芊月拉回了宅子。
  而程子颐与老侯爷在看见了是郑景林将祝芊月带了回来之后,两人脸上皆有些不好看。
  只是比起来彻夜不归,祝芊月能被安然无恙地带回来总归是件好事,他们理当对郑景林表示感激。
  他们将郑景林请到了侯府花厅喝茶,期间令程子颐有些意外的是,郑景林对他格外友善。
  只是程子颐是个宠妻如命的专一男人,最看不惯的便是郑景林这种在脂粉堆里逍遥的浪荡子,即便郑景林对他友善尊敬,程子颐对他的态度仍是敷衍。
  程子颐瞧上去性子温和,与世无争,其实骨子里带着桀骜高傲,对于自己看不惯的人,连虚与委蛇都懒得做。
  倒是老侯爷因着与郑国公交好,对郑景林的态度也格外好。
  他先是多次感谢了郑景林将祝芊月带回来的这件事,又让郑景林一定要在一个多月后,同郑国公一起参加苏老太太的寿宴,说是到时候他会当面感谢郑景林。
  老侯爷话里没说的是,要和郑国公商量商量郑景林与祝芊月的婚事。
  老侯爷心里清楚,祝芊月的名声已经败在郑景林身上的,若是想要找个好人家,已经是难上加难,最好不过是给郑景林做侧室。
  东宁侯府虽是侯府,但是并不受皇上器重,韶京有二十六侯,东宁侯府的势力大概排在中下游,祝芊月的出身实在不好,只倚仗着东宁侯府,本就很难说个好人家,嫁给郑国公义子郑景林做妾,倒也是无比合适。
  郑景林本就想接近程家但是苦于并无门路,听了老侯爷的话,当然是欣然答应了。
  出了花厅,郑景林走了两步,看见了同小厮一道等着他的薛平阳,满面春风大步上前道:“薛兄,今日之事,多谢。”
  能借着祝芊月这件事被老侯爷认可,多亏了薛平阳
  郑景林打听得知程祈宁鲜少出门走动,想接近程祈宁却苦于没有接近的方法,薛平阳便帮着他出主意,设计了这“英雄救美”的一出,便与侯府有了联系,而他郑景林甚至成了侯府的恩人了!
  想到方才老侯爷对他的赞誉,郑景林更是得意。
  能和侯府扯上关系就好,至于如何处理祝芊月,郑景林根本不在乎。
  挑祝芊月下手而没选侯府其他的姑娘,看中的就是祝芊月出身卑微没人护着,不会惹来太大的麻烦。
  薛平阳原本等候在院内假山下,看着侯府的雕栏画栋假山石榭,情绪有些失落,见郑景林过来了,脸上带上了笑容,语气温和:“滴水之恩且要涌泉,郑兄于在下有知遇收留之恩,如今在下不过仅为郑兄做了如此小事,不足挂齿。”
  郑景林笑着上前,与他勾肩搭背:“够义气。”
  薛平阳淡淡看了眼搭在自己肩头上的郑景林的手,墨黑的眸子更深了几分,嗓音仍旧温润如玉:“郑兄肩上怕是还在抹药吗?还是少动为好,好好养伤,拿开吧。”
  郑景林依言拿开了手,思及肩头一事,他低低咒骂了一句:“姓唐的真是该死!”
  薛平阳的唇瓣翁动了下,尚未开口,就听见身后有人狂狂笑道:“敢在背后口出狂言,怎没见真的在人前找小爷比试比试?这算什么本事?”
  郑景林闻言神色一变,抬头一看,就见唐尧提着个装着虎皮鹦鹉的鸟笼闲田信步走来,脸色更加难看了,面容羞恼到有些狰狞。
  他想到日日要往肩头抹药,想着那天在程祈宁面前出的丑,就恨死了唐尧这个卑鄙小人。
  唐尧提着虎皮鹦鹉在郑景林面前站定:“怎的,方才咬牙切齿的,见着小爷来了,怎么不敢说话了?”
  郑景林最看不惯的便是唐尧这种趾高气昂的态度,偏偏唐尧的出身显赫到除了皇宫里头的那几位皇子,没人比得上,根本拿他没办法。
  虎皮鹦鹉在鸟笼里跳了两下,唐尧垂头去逗弄,丝毫不把郑景林的恨意放在眼里。
  郑景林气火上头,忽然大步往前一迈,拳头就要挥出去。
  他的拳头是比不过唐尧,可是这种时候再忍气吞声,他还算什么男人!
  郑景林扬起的拳头被薛平阳猛地拉住:“郑兄不可,你的肩头还有伤!”
  唐尧抬眼,面对这点骚动,眼中丝毫波澜未起。
  前世郑景林投错了党派,在顾銮上位之前便没了命,今日的少年郑景林在他这个活了两世的人眼里,不过像是个跳梁小丑一般可笑,不值一提。
  只是他在看见了薛平阳的时候,轻轻眯了眯眼。
  吴道悔?
  是的,是这张脸,眉目精致堪堪入画,难得的美男子,日后的九千岁,东厂厂公。
  前世他认识吴道悔的时候,吴道悔还是个刚入东厂的小太监,唐尧看中了他的心狠手辣,委以重任,吴道悔也果真不负他所望,扶摇直上,最后坐上了东厂厂公的位子。
  可惜吴道悔身有痼疾,药石无医,四十一岁暴毙在南下的路上。
  思及往事,唐尧的修长手指在竹条编成的笼子上轻点。
  当年的吴道悔会变成一个太监,是因为犯了王法、受了阉刑,之后改名换姓抛却了之前的身份,带着仇恨进了东厂。
  唐尧也曾派人去查过吴道悔的底细,想知道他改名换姓之前的身份,却没有查出来,直到吴道悔去世,他都不曾知道这人的真实来历。
  反正对于他来讲,吴道悔既无二心,老老实实替他做事,便已足够,至于他之前是什么样的人,唐尧可以不追究到底。
  这一世在这种时候遇上了,倒是解开了他前世的疑惑。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