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栀说这话时稍微有点心虚,立刻转移了话题,“所以你就算把我胳膊都捏成这样了,我还是得关心你,唉……”
她唉声叹气,像模像样的。
还委屈巴巴地把胳膊伸出来,给他看被捏红的地方。
秦燃伸手握住了她的胳膊。
两个人的皮肤都极为白皙,可洛栀肤色略有些偏粉,跟他这么一对比,好像还没有他的白。
秦燃的指尖轻轻滑过那些红痕。
猝不及防地,一个轻柔的吻落下来。
洛栀一惊,随即反应过来,反手捏住他的脸颊,把他的脑袋推开:“怎么成天乱撩妹呢——”
秦燃笑道:“是在道歉。”
洛栀:“需要你道歉的妹妹可多了,你别追着我呀。”
秦燃:“姐这是吃醋了?”
“……”洛栀垫着脚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毫无杀伤力,“早就想问你了,这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秦燃难得地说了句实话:“在英国,芬利教我的。”
洛栀:“……”芬利是谁。
室内有地毯,洛栀一走到室内就穿上了鞋。
她顺着地图去找电梯。
秦燃跟在洛栀身后,解释道:“芬利是我高中的室友。”
洛栀:“……应该让你早点回来的,在国外念书真是学不了什么好的。”
想沈亦亦多好呀,都不会跟别的小姑娘讲话。
洛栀又瞟了一眼秦燃。
却没想到这不经意的一瞥,刚好看见秦燃眼中来不及收回的幽深恨意。
秦燃没发现她转头,而是看着别处,视线飘远,好像在回忆什么事情。
声音却一如之前:“是啊。”
洛栀:“……”
啊,在原主的记忆里应该有的。
或者说,在这种时代生活了这么久,应该听说过的。
国内的孩子送到国外去念书,或多或少的,都会受到一些歧视。
遭受校园暴力的也不在少数。
对于大部分独自在外的留学生来说,校园生活,可能真的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洛栀想起来这件事,忽然就心疼起秦燃来。
她进了电梯,停下脚步,扭头面对秦燃。
秦燃也跟着进来。
他的眼眸中恨意尽数消散,变成一见到她时就流露出来的那种表情。
自然的微笑,不显得亲昵,甚至稍显疏离。
却足够勾人。
这也是那个芬利教他的吗?
洛栀仰头看着他:“燃燃,你蹲下来一下。”
秦燃表情一僵。
有那么一瞬间,记忆里遭受的疼痛翻涌上来。
可却在见到她表情的瞬间,心底的恐惧和愤怒一下子消散殆尽。秦燃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竟是有种安心的感觉蔓延开来。
他几乎不受自己控制地蹲在了她的面前。
明明被伤害过啊。
明明被遗弃了啊。
可是却怎么都没办法拒绝,她的声音,她的笑脸。
秦燃以一种类似单膝下跪的姿势蹲在了她的面前。
洛栀向前一步,把秦燃抱进了怀里。
手指在他柔软蓬松的深灰色头发间穿梭,温柔又缓慢,压低了声音轻轻哄他:“燃燃辛苦了。别怕,现在姐姐来了……”
洛栀自己都觉得自己充满了母性的光辉。
虽然把秦燃的脑袋抱在怀里,却一点儿色气的想法都没有,只是单纯地心疼他。
秦燃整个心都软了下来,伸手抱住了洛栀的腰。
电梯发出中英双语的报数,是楼层到了。
洛栀连忙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站起来。
她回房间,秦燃还是跟在她后面,跟个保镖似的。洛栀忍不住笑着问道:“燃燃,你跟我说实话,我们小时候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秦燃一怔。
这次的表情不再掩藏。
明明五官还是原来那样,带着攻击性极强的美。
整个人的气质却柔和了很多,不再那么乖张,只是唇角紧紧抿着:“……嗯。”
洛栀:“可是我都不记得了。在你离开之前的事情。”
记忆中只偶尔略过几次秦燃的脸。
小时候的秦燃还有些婴儿肥,像个真正的小天使一样,满头蓬软的头发看得人心里痒痒的想要摸。
洛栀还记得原主对秦燃的感觉。
他长得太可爱了,从小就是,没有人会不喜欢他。
可他夺走了父母对秦栀的关注。
秦栀对他又爱又恨。
洛栀隐约猜测到了一点,小孩子的恶意向来是最令人胆寒的,不知轻重,做错什么也不会觉得愧疚。
洛栀打开浴室门,指着自己的床说:“燃燃,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洗个澡。”
秦燃显得有些紧张:“我,等你?”
“嗯。”洛栀笑起来。
秦燃的阴暗面还不知是什么,只不过,他的第一层马甲已经扒下来了。
他的伪装比起沈亦,要差得多。
明明自己是个容易紧张又没什么安全感的孩子,只因为生了张漂亮的脸,就学着别人装出玩世不恭的样子。
接近她,也在她面前做出谁都不拒绝的风流模样。
洛栀一边冲澡一边想,其实秦燃装得还挺差的,只是那张脸太有欺骗性了,顶着那张脸什么都不做,就会被怀疑背地里有三十多个女朋友一个月都不重样。
那个芬利应该还真是个渣男。
据说在渣男圈子有句话是这么说的——让女孩子说“你真好”是失败,让女孩子说“你好坏”就成功。
只是芬利应该没想到,自己的“徒弟”伪装这么薄。
一戳就戳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我一定早睡。
真香。QAQ。
明天应该就修罗场了!搞事搞事搞事!
第056章 狼人弟弟⑦
洛栀冲完澡出来, 秦燃正坐在沙发上等她。
他敛眸看着手机,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洛栀做好护肤, 跟秦燃说了句“再等等哈”, 就坐在镜子前化起妆来。
原主的化妆品和护肤品种类繁多, 瓶瓶罐罐在桌子上摆了一大堆。
洛栀只是简单画个淡妆,不过她还得要一个个拿起来,再到记忆里找这东西是干什么的, 动作自然慢了些许。
她化妆的方式也跟原主不一样。
原主喜欢画上挑的眼线,眼影也在上方画得厚重一些, 显得妆容精致又妖媚。
洛栀却喜欢在下眼睑点上偏粉一点的眼影, 让眼睛看上去略带下垂, 无辜又软萌。
偏橘的唇釉打底, 再叠加红艳一些的。
秦燃就在她身后的沙发上等着,洛栀化妆时一抬头, 刚好通过镜子跟他对视。
目光相触,秦燃勾起一个浅淡的笑:“好看。”
洛栀:“哪儿有你好看呀。”
她忽然起身, 凑到秦燃身边看了看,在他眼角看见一个浅淡的痕迹, 像是泪痣。
这泪痣颜色偏暗红, 仿若隐晦的妖冶。
洛栀指尖点了下那颗痣, 笑道:“痣都长得……你怎么了?”
她本来想说“痣都长得这么好看”的。
可就在她的指尖按在秦燃的那颗泪痣上时, 他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起来。
眼底有恐惧蔓延。
洛栀想起之前看到他,他带妆的时候,是把这一颗痣遮住的。
明明是颗很好看的泪痣, 跟他的其他五官都一样,生在最合适的地方,有着最合适的形状和大小,甚至颜色。
为什么要遮起来呢?
秦燃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握紧成拳,勉强地说了声:“没事。”
洛栀转身,弯腰凑到镜子前,也用眼线笔在差不多的位置点了个泪痣。
她拍拍秦燃的肩膀,示意他抬头看:“怎么样?”
秦燃心不在焉地:“嗯……”
洛栀皱眉,一把捏住了他的鼻子。
秦燃总算回过神来。
他还被洛栀紧紧捏着鼻翼两段,说话都带了鼻音:“怎么了?”
洛栀:“跟你说话呢,怎么心不在焉的。”
秦燃的视线乱飘,正要从她脸上移开,忽然看见她眼角新画的痣。
洛栀眨眼:“怎么样?我们是不是更像一点了。姐弟痣,出去就骗人说是家族遗传。”
秦燃:“……”
他不禁也跟着笑起来:“哪有人会信这个。”
洛栀可不管,拉着秦燃的胳膊站直,带他出去玩。
吃午饭的时间将近,她跟唐乐蝶约的是在餐厅见面,就该趁着唐乐蝶回来之前,先跟秦燃培养一下感情。
秦燃开始相信洛栀之前说的话了。
她可能是真的忘记了小时候发生的事情,否则再怎么样,也不该在他面前若无其事地提起那颗痣的事情。
*
洛栀打算跟秦燃把整艘船都逛一圈,结果真的走出去了,才知道这艘船有多大。
光是赌场就有四个。
对了,赌场。
洛栀还没在真正的赌场里玩过,一进来看到几个外国人围在桌子旁边,看起来跟拍电影似的。
只不过他们的气氛没有电影里的那么严肃。
本来就是赌着玩儿的,赌徒的态度就跟中国过年搓麻将的亲戚一样,随和又欢乐。
最小的筹码是10美元一个。
洛栀看得津津有味,秦燃便在她的身后问:“想玩?”
“有一点。”洛栀舔舔唇,露出苦恼的表情,“可是我不记得我卡上有多少钱了。”
……她记性已经这么差了吗?
秦燃觉得自己心里莫名其妙地舒服了一点,自然地掏出房卡,对洛栀说:“用我的吧。”
洛栀笑道:“真的?”
“嗯。”秦燃说,“我去换筹码,你在这里等等我。”
他之前来过几次,都是有人跟着一起来,换筹码也不用自己亲自去。
可今天只有他跟洛栀两个人,偏偏赌场生意不错,侍应生忙得到处跑。
洛栀扯着他的袖口,有点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里:“你找侍应生去不就行啦。”
“没关系。”秦燃拍拍她的脑袋,“我去去就来。”
他也经历过最困难的日子。
家里按月打钱,一旦被人盯上交了保护费,当月就只能自己再去打工。
看着忙碌的侍应生,偶尔也会感同身受。
洛栀没办法,只好选了个位置坐下来等他。
旁边的大桌子附近坐的人多,站着围观的也多,大部分侍应生都往那边跑。
洛栀坐下来,也没叫人。
不一会儿,就有人站在她的身边。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吗,女士。”
洛栀猛地一惊。
这种心脏跳跃的感觉实在太过熟悉,可声音听上去完全不是秦燃的声音。
洛栀缓缓地转过头,看见站在自己侧后方的男人。
对方的服装跟周围的侍应生有些不同,大体上却还是一样,内里白色的衬衫,外面裹着黑色的马甲,衬出坚实好看的身体线条。
再往上,看见男人含笑的眉眼。
是个五官精致的中国人,梳着整齐的黑发,高挺鼻梁,偏浅的瞳色。
有一瞬间的惊艳炸开。
定睛一看,又觉得有些眼熟。
心脏砰砰直跳的感觉太过强烈,如果不是先前遇见了秦燃,洛栀肯定会立刻确定这就是自己的任务目标。
现在却有些迷茫了。
洛栀尽量不动声色,微笑着问他:“你好。你是在这里工作的吗?为什么衣服跟他们不一样?”
“嗯,我是在楼下酒吧工作的。现在还没有开始营业,就先到这里来帮忙。”
其实船上很多地方都没有固定的职位。
例如主餐厅和自助餐厅,每次开餐的用餐人数也不一样,顾客自由度高,只能服务人员跟着顾客调动。
洛栀点点头表示理解。
“我在等人。”她指了下秦燃离开的地方,冲着这位侍应生浅笑,“如果你有别的要忙,可以先去。”
反正她在这里,这位疑似任务目标的人也不会离开。
不把人看丢了就行。
对方却摇了摇头,道:“没关系,我们酒吧调来不少人。”
像是为了印证他说的话一般,入口处接连进来了四五个衣着跟他差不多的男性,纷纷走向空着的桌子。
一时间,不但忙碌的场景平息下来,就连空着的桌子旁边都有有人守着了。
洛栀松了口气,笑道:“那可以请你陪我聊一聊吗?”
“我的荣幸。”
洛栀便问他:“怎么称呼?”
“乌佐·帕德里欧。”对方浅笑着回应,“我是华裔。”
洛栀轻念了一下他的名字,仰头看着他:“你好呀,帕德里欧先生。我叫……秦栀。”
这名字报得不太顺口,但好歹是个合法身份。
洛栀想了想,又补充:“你可以叫我阿栀。我的朋友们都这么叫我。”
“好。”乌佐道,“您也可以称呼我为乌佐。”
洛栀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余光便瞥见了正在走来的秦燃。
心脏再次跳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