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四老爷见状扑倒在谢燮面前:“谢公子您一定要救救我们啊,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就算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只要他与谢燮搭上关系,就一定能够对付季嫣然。
谢燮想了想:“你真的愿意让我帮忙?”
季四老爷慌忙不迭地点头。
谢燮道:“那你可要按照我说的去做,我帮你去找季元斌被陷害的证据,接下来就要看你怎么才能让季家人相信了。”
谢燮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递给季四老爷:“四老爷先写封血书吧!”
季四老爷见到那匕首露出些迟疑的神情。
“若是连这个都做不到,那还是不要……”
“我写。”
季四老爷咬牙道:“我一定写。”
谢燮看一眼身边的管事,命他将季元斌的事告诉季四老爷,他则缓缓走出了屋子。
外面的天空湛蓝让谢燮的心情变得很好。
“公子您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那季四老爷看着愚钝不堪,恐怕很难伤了那季氏。”
谢燮慢慢展开一个笑容:“你们不觉得很有意思吗?李约,李雍,季嫣然,有些事遮遮掩掩不好看,不如将它捅开了这样才能看到所有人的喜怒哀乐,这样才会有趣,李约啊以为这样就会骗过我,说到底他也难逃一个‘情’字。
我要让季嫣然明白这男人的良苦用心,我也很好奇她要如何去选择。”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为什么保护她
天刚蒙蒙亮,季嫣然已经到了福康院。
自从北疆开战以来,都需要大量的药材,婆子们要将布条裁剪成适合的宽度,再经过简单的蒸煮,晾干消毒然后送到沿途的卫所里去。
边疆卫所的医工并不懂得太多治疗的法子,最简单有效的帮助对他们来说才是最需要的。
陈瞻在岭南军营里许久对这些最为了解,在那种环境下能用到蒸馏水冲洗伤口都已经是很奢侈的事,粗劣的包扎、止血,能不能活下来都要看运气。
那些精致的药粉和治疗方法显然不适用于战场。
季嫣然绞尽脑汁地思量,到底怎么做才能改善这样的情形。
“大小姐,四老爷又来了。”
这几天季四老爷早早就会堵在福康院,求她放过季元斌。
“嫣然,”季四老爷的声音传来,“叔父知道你心里还有气,你想要叔父怎么办,叔父全都去做,只要你能帮忙救出元斌。”
“你都能将元衡从流放地救回来,定然有法子……”
季四老爷的叫嚷声越来越大。
季嫣然皱起眉头,在她印象里季四老爷是很要颜面的,尤其是季元征已经入仕,这样闹起来也会牵连季元征的名声。
要知道,季元征走的可是清流的路子跟冉六、顾珩他们不同。
季四老爷接着道:“嫣然,你不会这样狠心吧?你四婶都已经病倒在床,你要将我们往绝路上逼啊。”
这已经是第三天。
每次季四老爷过来喊叫都会有不少的百姓围上来。
而且季四老爷选择的是福康院门外,料定了她不能为了避嫌不来福康院看病患。
“随他去吧,”季嫣然道,“用不了多久,季元征就会支撑不住了。”
季元斌的事本来就与她没有关系,那些商贾告到了衙门是人尽皆知,四叔这样做她看不出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四老爷向族里送了血书,”容妈妈低声道,“院子里来了族里的人,请大小姐过去说话。”
“若是问季元斌的事,就去衙门里打听吧,我若是知晓季元斌的下落,也会立即向衙门禀告,”季嫣然道,“对待这种事就要果决,我今天去见了,明日他们又会找到借口来问我,干脆断了他们的念想。”
不多一会儿,季四老爷尖厉的声音再次传来:“她就是要看着我们家破人亡才开心,季嫣然……你不要欺人太甚,那些告斌哥的人分明都是你安排的,你真的要害得他被流放……”
容妈妈出去看了情形才道:“斌二爷找到了,不过是在大牢里,被人告了伤人之罪,苦主已经闹到京中来,任凭四老爷怎么打点都不肯罢休,非要斌二爷吃官司。”
原来是这样。
不过季元斌怎么会伤人入狱?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按照她的想法季元斌会漂泊在外受些苦,四叔赔一笔银子给那些商贾,这件事也算了结了。
这些事她也不想去费神。
“你根本就不是季嫣然,”季四老爷继续喊叫道,“我们家嫣然根本不是你这样……你这样狠毒,你……你不是……”
季嫣然微微扬起眉毛,四叔怎么会喊出这样的话,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她不知晓的内情,季嫣然看向程二:“你去衙门里问问看,季元斌到底是怎么回事?”
容妈妈却不在意:“四老爷这是口不择言……”
季四老爷闹了好一阵子才离开。
天渐渐阴沉下来,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福康院一下子忙碌起来,不光要将药材收好,还要仔细查看那些刚刚加固的屋顶,希望它们能顶过这场风雨。
季嫣然留了些人手在福康院帮忙,这才坐了马车回到季家。
刚刚进门,瓢泼大雨就已经落下。
唐千站在门口紧张地看着院子里,程大、程二不在,陈瞻和胡愈留在福康院照顾病患,三爷留下的护卫又在福康院里忙碌,院子里好像一下子冷清了许多,他忽然觉得不踏实起来。
“我出去看看。”唐千拿起斗笠就要出门。
季嫣然没有阻拦唐千,唐千对于危险总会又种奇怪的预感。
天黑的厉害,雨中一盏摇摇晃晃的灯笼根本无法查看周围的情形。
一道闪电划过,门外等着唐千回来的秋岚不禁打了个寒战:“太吓人了,方才院子里一亮,那树影好像是个人。”
季嫣然不禁想起在太原府她这身体的正主被掐死时的情形,好像也是这样一个雨天。
又是一道闪电,季嫣然和秋岚都下意识地向外面望去。
“啊……”秋岚忍不住惊呼出声。
方才空荡荡的院子里,真的站着两个人,他们黑衣蒙面,手中拿着长剑如雕塑般站在那里,身上都是森然的杀意。
又是一道闪电之后,他们快速向屋子里跑来。
容妈妈先反应过来张开手就护在季嫣然身前,季嫣然只觉得胸口一滞,那种说不出的恐惧再一次涌上心头。
在太原府杀过她的人又来了。
唐千不在院子里,好像已经没有人阻拦他们。
秋岚已经瘫软在门口。
难道她就要在这里等死吗?不,她当然不会。
季嫣然猛地回过神来,她要拼尽全力保护自己。自从在太原府遇到过死士之后,她就已经为自己准备了随身的匕首,她咬住嘴唇,拼死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如果能逃走不死,自然是最好。
黑衣人又向前走了一步,季嫣然抬起手按动了手臂上的袖箭。
几支小箭冷不防地冲出去,紧接着是闷哼一声,那黑衣人显然被打中了,只不过这并不能要了他们的性命。
他们恼羞成怒地扬起了手中的刀。
“咣”地一声传来,有人挡住了那一刀,不但如此那些黑衣人被压制到了下风。
季嫣然仔细地看过去,只见赶回来的人并不是唐千,而是……杜虞……
杜虞竟然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和四叔在一起吗?
“小心箭弩,周围有埋伏。”
唐千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又有人一步踏进屋子里,伸手关上了屋门。
季嫣然抬起头看到了一身道士打扮的葛先生。
“葛先生,”季嫣然道,“您怎么会过来。”
“我们本来就一直在这里,”葛先生仿佛察觉到自己说漏了嘴,立即改口道,“路过,路过,都是巧合。”
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若是平日里她也许会相信,但是这样的天气谁都应该待在屋子里避雨才是,葛先生和杜虞两个却都身穿着蓑衣,头戴斗笠,一副在外面已经站了许久的模样。
季嫣然眼睛中露出狐疑的神情,该不会他们一直都在暗中保护她吧?
四叔为什么要这样安排。
第二百四十二章 李约来了
这场雨好像没完没了似的。
容妈妈和秋岚又慌忙点着了两盏灯,灯光将屋子里照得稍稍明亮些,可是仍旧赶不走压在心头的黑暗。
外面的事肯定还没完,否则唐千早就回来了。
葛先生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转身就要到外面去。
就在这时奇怪的铃声响起来“叮铃铃”,混杂在嘈杂的风雨声中却是那么的清楚。
杜虞道:“这是丧铃,那个姓谢的疯了不成?竟然在京城这样大动干戈。”
季嫣然听李雍说过丧铃,这丧铃与谢燮有关,李雍早就猜测那些死士是谢燮手下的人,只是没想到谢燮会这样动手。
杜虞摘下了斗笠站在了门前,葛先生显然也不准备走了,不管外面闹出多大的动静,他们都要守在这里。
果然外面又出现了几条人影。
季嫣然望着眼前的情形,脑子快速地动起来。
季家所在的这条胡同虽然不是京城中繁华的所在,左右却都还有相邻的人家,死士能够这样动手,除了因为有这场大雨为他们遮掩之外,还以为谢燮是皇上信任的人。
但是谢燮也不能任意妄为,否则也不会一直盛宠不衰,要知道嚣张跋扈的人就算皇帝也无法一力维护。
谢燮这样出手,只能代表这对他来说很有必要。
除了要杀她之外,会不会还有另外的目的。
季嫣然看向杜虞:“四叔在不在京城?”
杜虞板着的脸上有一丝动容。
季嫣然没想到面对这样的事反倒越来越冷静:“你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四叔为什么要让你们在我身边,除了你们之外是不是还有别的人也会赶来?”
杜虞沉声道:“你还不明白吗?”
说完这话杜虞不禁苦笑。
落雨声,争斗声清晰可闻,这一刻季嫣然的心却无比的安宁,她就这样望着杜虞,从杜虞那复杂的神情中渐渐看出了些许端倪。
好像有什么事就要被她彻底想清楚,她努力地回想穿越过来之后遇到的每一件事,就像是串珠子般,将属于四叔和杜虞那些慢慢串起来。
四叔处处帮助她、维护她,以至于现在连谢燮都可以拿她威胁四叔。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她是个晚辈?
四叔作为李家宗长,身边的晚辈无数,怎么可能都这样照顾。
“人不少啊。”
葛先生的声音忽然打断了季嫣然的思量,季嫣然也立即回过神来,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姓谢的这是拿定了主意……”
葛先生话没说完就冲了出去。
一阵砸门声响起,应该是季家的护院到了,那些护院虽然懂得些拳脚,显然不是那些死士的对手。
面对那些不要命的人,杜虞和葛先生双拳难敌四手,她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拿着灯我们去内室里。”季嫣然吩咐容妈妈。
容妈妈不知季嫣然的用意,应了一声立即端着灯走进去。
灯摆在桌子上,屋子里一时鸦雀无声。
杜虞刚要安抚季嫣然几句,遇到这样的情形,只怕早就吓坏了,却没成想抬起头却看到季嫣然长裙下面系起来,又挽起了宽大的袖子。
杜虞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逃,”季嫣然道,“院子东边的花墙下,我让人放着两架梯子以备不时之需,外面那些人肯定以为关上了院子大门,我们就逃不出去。屋子里亮着灯,那些人就以为我们害怕躲在了内室里,等他们真的冲进来,我们应该已经脱身了。”
杜虞惊讶地看着季嫣然,在花墙下藏梯子,难不成她还料到会有这样一天?
季嫣然望了一眼窗外平静地道:“我们走吧!”她这个已经被杀死一次的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两次跟头。
……
谢燮撑着伞站在雨幕之中,雨水湿了他的长袍,他却不在意反而觉得心旷神怡。
已经好久没有让手下人这样活动了,虽然这一切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却更让他觉得兴奋。
全力去杀一个女人,若是没有人帮忙,最多一刻钟死士就应该来向他复命。
可是他迟迟没有得到消息,也就是说他想的没错,李约定然在保护季嫣然。
他不喜欢猜来猜去,这样一试就清清楚楚,对他来说一个女人的死活不重要,最坏的结果他也能够承受,顶多有人状告他杀了个女人,在皇上那里他有足够的理由去搪塞,对于李约却不一样。
身边人上前禀告:“院子里有几个护卫,我们一时还不能得手。”
他很乐意亲手去结果那女人的性命,再等等看她掉了脑袋还会不会活过来。或者就将她绑起来,将她每一根发丝都查个清楚,看看她还有什么地方与常宁相似。
谢燮向前走去,还没有到季家门前,已经有一个人站在不远处。
那人站在马车前,挑着一盏灯静静地立在那里,风吹动着他身上的长袍,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容,他却依旧给人一种目下无尘、桀骜不驯的感觉。
李约自己来了。
谢燮不禁一笑,若是从前的李约他自然要害怕,可是十年前李约已经伤了根本,早就变成了副病恹恹的模样,今天真是被他逼得无路可走,干脆才会孤注一掷地前来吗?
这就是游戏好玩的地方。
“前面可是谢兄?”李约清亮的声音传来。
谢燮道:“这样的天气,李兄怎么会在这里”说着向左右张望,“李兄身边不是有个叫杜虞的护卫吗?怎么不见他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