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了支撑的丁紫媛倾刻趴在被子上,云鬓斜簪的天河石珠串步摇轻晃,随即起身,柳眉一蹙,莫名其妙,"王爷……怎么了嘛!"
"呃……别靠近我,我胸口疼!"
目睹他装模作样的情形,叶箫竺忍不住轻笑出声,一向宠爱丁紫媛的诚王居然会疏远她?这情形当真怪异!真不知他是装的,还是真不愿让她接近。
"哪里疼,让我看看,妾身给你揉揉啊!"说着,丁紫媛便伸手往他怀里探,
"哎哎!别!我说妹子你也太随便了吧!"张云雷一个劲儿地往后躲,瞥向她的目光略带嫌弃,"你这么勾引我你妈知道吗?"
"王爷不是常说,最喜欢我勾人的双眼吗?"说着丁紫媛含羞带笑,又对他抛了个媚眼。
看得张云雷心里一堵,赶忙望向叶箫竺求救。
丁紫媛虽然张扬了些,到底是王爷的女人,断不会害王爷,更何况这种事也瞒不了多久,叶箫竺随即走上前,对她如实相告,
"妹妹,我实话跟你说了罢!王爷他清醒后就失忆了,现下谁也不认得。"
"不会罢?"她勇猛的王爷居然会失忆!闻言,丁紫媛睁大美眸,满目不可思议,"不记得旁人也就罢了,难道您连我也忘了吗?"
这不废话吗?失忆当然是忘记全部,难道还能选择性失忆?这女人也太高看自己了!张云雷漠然问了句,"你谁啊?"
"我是媛媛啊!您最心爱的女人!您在床上还说过,会宠我在心窝里,宠到骨子里!"想起那些甜言蜜语,丁紫媛伤怀不已,拈着手帕嘤嘤啜泣,"那么爱我,怎么能忘了我呢?"
张云雷心道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你也信?是不是傻?"你是我最爱的女人?"想想又觉不对劲儿,于是指了指叶箫竺,"那她呢?"
"她呀!"丁紫媛不屑道"不过是您的妻子罢了!"
但见叶箫竺立在一旁,似是没听到一般,也不生气,看样子是习惯成自然!
难道妻子只是摆设?这王爷放着妻子不宠,却宠别的女人,原来他喜欢妖艳贱货啊!两个人的品味差的不是一个档次!他怎么就穿到他身上了呢?
丁紫媛请他到她房中养伤,张云雷有些抵触,赶忙拒绝,"我得静养,试着慢慢恢复记忆。"
"寻找记忆更该来我这儿,"丁紫媛娇羞一笑,"您时常与我待在一处,我的房间才有您的记忆,王妃这里,您并不熟悉。妾身担心您,食不下咽呢!"
立在一旁的叶箫竺悠悠接口道"吃不下就少吃点,省得发福!"
"你……"煽情之言被她这么一呛,丁紫媛憋了半天想装楚楚可怜的眼泪瞬间便没了,气恼之下当即向诚王撒娇,"王爷你看,姐姐她欺负我!"
"她说的很有道理,本王无言以对!"忍着不笑默默点赞的张云雷借口推辞她的邀请,"那个医生让我清心寡欲!"
"医生?"
"噢!"才想起来她听不懂,张云雷又改了口,"是那个大夫!"随后又一本正经地跟她解释着,
"你说你长得这么美,我若跟你去了,再把持不住,伤了身子,万一永远好不了呢?"
讨厌!"闻言,丁紫媛的手覆在诚王内衫微敞的胸口,不轻不重地抚了一把,又将樱唇凑过去,轻启贝齿,探出灵巧小舌,在他耳垂上暖了一口,呵着香气,羞涩嗔道"王爷就不会老实点嘛!"
第九回
有生之年居然会被一个女人吃豆腐,也是没谁了!张云雷心里苦!可还得强装风流去调笑,"看到如爱妃这般的美人还能老实,那就不是正常男人了!"
这话极大地满足了丁紫媛的虚荣心,满意地妥协了,"好罢!那就听王爷的,等您好了,可一定先来看我!"
"一定!我也不想做和尚啊!"张云雷恋恋不舍地看了她一眼,故作惋惜道"唉!都是情势所迫!"
又你侬我侬了几句,丁紫媛这才不舍离开。
见人走了,张云雷终于松了口气,却听叶箫竺幽幽道"既然这么难舍难分,不如随她过去,勉强留下,大伙儿都不自在。"
使劲儿嗅了嗅,他灵敏地感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很浓的酸味,勾唇笑道"怎么,吃醋了?"
"王爷想太多,"叶箫竺不卑不亢地回身道"您爱跟谁说情话是您的自由,只是莫再当着我面儿说,我听不惯。"
"想吐啊?"张云雷深有同感,"我也快被自个儿恶心吐了!"
叶箫竺看他倒是说得十分顺畅,一如发自肺腑一般,"您是真情实意,怎会恶心?"
"呃……"既然要装失忆,那就装到底!张云雷继续装腔作势道"你忘了,爷失忆了,根本不记得她是谁好吧?自然也就不再喜欢她。"失忆真是绝杀技!堪称完美的借口,掩盖一切破绽!
这不合常理啊!"人失忆,爱好应该不会变,纵然你不记得她,可再看到她,该再一次被吸引才对。"
就不许人腻歪了?尤其是喜新厌旧的男人,"吃惯了大鱼大肉,也想吃口青菜吧?爷口味儿变淡了行不行?"
"行,"叶箫竺懒声附和道"您说什么都是对的。"
错的也是对的?当王爷就这点好!"那我想吃水果!"
叶箫竺随即吩咐丫鬟备些冰镇西瓜,闻言,张云雷震了个精,"哎?你们还有冰?没有冰箱怎么做到的?"
"一直都有,王爷怎的突然问这个?"
猛然瞥见床尾那边有盆冰,他才恍然大悟地赞叹,"怪不得这屋里没空调也不算太热,原来有冰块!古人还挺会享受!"
听不清他在咕哝什么,叶箫竺只觉他身上没有一丝王爷的气势,但是这样的他,似乎更让人觉得亲切些。
西瓜端上来时,切成很小块,可以用牙签来吃,丫鬟要喂他,他却指了指叶箫竺,眸光戏谑,"我要你喂。"
叶箫竺一怔,明显有些不乐意,但还是听从了他的吩咐,顺从上前。
真不明白,他有丫鬟不用,为何要指使她?
纵然她依命喂着,也只是垂着眼睑,目光自始至终都不曾在他脸上停留,不肯对他对视,张云雷有些好奇,"难道我很丑?"
叶箫竺却道"王爷英伟俊逸。"
她不瞎,她却当他瞎!"既然那么好,你为何不看我?"
不看他也是错?凝上他眼眸,叶箫竺淡然相问,"看如何?不看如何?"
虽是穿越过来,但张云雷却能从细微处分辨不同,"你看我的眼神,跟那个媛媛看我的眼神,不一样。"
的确不一样,叶箫竺如实回道"她爱慕你。"
"哦?"她那不温不火,不冷不热的目光令他不悦又诧异,张云雷忍不住伸出修长有力的手指,轻抬她下巴,凝向她,神色探究,"那你呢?"
第十回
她对诚王是一种怎样的情绪?敬?畏?还是恨?日子久了,她也说不清道不明,只能假意奉承,"我尊敬您!"
哎吆这话说的,很疏离啊!
吃了几块西瓜,他不想再吃,叶箫竺劝他歇息,折腾了半晌没闹明白,他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随即翻了个身,困顿睡去。想了想又觉不对,回身问她,"你要睡吗?"说着往里挪了挪,给她腾了位置。
叶箫竺只道不困,随即起身,放下纱帐,往外屋走去。
约摸一个时辰后,等她进来时,却发现纱帐收了起来,而他仍在睡着。
用午膳时,丫鬟们在外头上齐了菜肴,才进来请,"王爷,王妃,该用膳了!"
张云雷也是真饿了,出去一看,满满一大桌山珍海味!不由问了句,"咱们有客人?"
摇了摇头,叶箫竺说没有。张云雷不禁啧舌叹道"两个人吃这么多,太浪费了罢!可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虽说装逼遭雷劈,但难得会两句古诗,他得显摆显摆。
然而道罢半晌,不听回应和夸赞,扭头一看,叶箫竺正吃惊地看着自己,
"王爷何时开始关心民生疾苦了?以往这些膳食您都不满意,还嫌吃够了,要尝鲜呢!"
看来这是个奢侈王爷,只懂享受,不关心民生!为掩饰自己行为的差异,张云雷道"这回大病一场,醒来越发觉得生命可贵,也就格外珍惜拥有的一切。
这一日三餐,四菜一汤即可,那都吃不完,肯定还会剩。"
怔怔地听他说罢,叶箫竺福身夸他,"王爷勤俭节约,实乃百姓之福,大尧之福!"随后又对小厮道
"传王爷令,往后府里各处主子,每餐皆是四菜一汤的标准。"
小厮得令退下,丫鬟过来为他布菜,令他很不习惯,遂将她们通通打发出去,"都下去罢!本王……要与王妃单独用餐。"
在横店拍戏时背惯了台词,自称本王的张云雷倒是说的很顺溜儿!
丫鬟退却后,他终于可以安心吃饭,这一桌子佳肴,既然做了,不能浪费!他得多吃些才是,随即起身去夹菜,又对叶箫竺道"别客气,想吃什么随意,我就不给你夹了啊!"
那道虾放的有些远,在桌子的另一端,张云雷下意识地伸指转了转桌子,发现转不动,这才想起,这不是酒店的转盘桌!蜜汁尴尬!
叶箫竺见状,本想起身为他夹来,他却道不用,起身端了饭碗走了过去,夹起心爱的小虾,"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为什么要麻烦别人呢?古人爱摆谱儿,毛病!"
看得叶箫竺都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原来那个王爷,"王爷,您这失忆,变化也太大,都不让人伺候了!那府里这么多丫鬟闲养着有何用?"
"没用就遣散呗!"张云雷是无所谓,"留几个够伺候你就成,其他多余的都遣了吧!"
话虽如此,叶箫竺却不敢遣散太多,怕招人非议。只在心里盘算着,将那些个平日里爱说三道四偷奸耍滑的奴才丫头给撤了即可。
美味虽好,可总觉着少点什么,张云雷忍不住琢磨道"再有点小酒就好了!"
叶箫竺本想去拿,猛然想起他才受伤,便不让他喝,纵使他拿王爷身份来威胁,她也不肯给,
"王爷若要怪罪,箫竺受着便是,但您病体未愈,实在不宜饮酒!若出了事,我担不起这责任!"
说得这般郑重,无法反驳的他只得罢休,长叹一声,渴了喝茶。
茶足饭饱后,才睡过的张云雷压根儿睡不着,便让叶箫竺去午休。
待叶箫竺睡醒后,竟见王爷拉了一个老奴在院中树荫处下象棋,正杀得难舍难分!
虽说这天儿不似晌午那么热,到底还没到傍晚,也不凉快,他们竟这样在外头下棋!
叶箫竺让他们挪进屋去,张云雷却说这样下着才有感觉,"老北京的人儿都这样!晒着太阳棋才有魂!"
什么乱七八糟的!担心他头疼,看他下完一局,叶箫竺便硬请他进屋去了。
那老奴赢了赏,喜滋滋告辞退下。
心下好奇的叶箫竺看向他,略感诧异,"王爷明明会赢,为何故意输?"
看了看老奴的背影,张云雷道"那赏钱于他有用,于我有什么?贵在乐趣,不在输赢。"
哦?此番言论令她越发奇怪,这诚王,失个忆还变善良了?
第十一回
黄昏过后,月出东山,洗漱过后的叶箫竺抱了被子去塌上,无所事事的张云雷见状奇道"你不跟我睡?"
他倒不是想占她便宜,只是好奇,两人既是夫妻,为何要分床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