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出手机,再次打开那封邮件,翻到停车场那张时,看到了刚才那辆轿车的车头出现在角落。
果然没记错。
照片拍到的前两位车牌号是吻合的。
这不能证明什么,没人规定出现在那个停车场的汽车不许再出现在希望之峰附近,但到了水落时江这里,这两点结合在一起足够引起她的警惕。
她把通讯录往下翻,拨通了其中一个电话。
“喂,工藤君吗?”她道,“我想请你帮个忙。”
身后数米远的沙坑里就是几个妈妈在带自家刚放学的孩子玩耍,水落时江坐在街角公园的长凳上,注意力全集中在手里手机的画面上。
阿笠博士刚把地图转接过去,代表着发信器的红灯正一闪一闪地往这个街区外移动。
“失踪——?”
江户川柯南皱着眉头反问。
“昨天早上的事,”时江回答,“也算是个大人物,警方应该已经介入调查了。”
“那我去问问高木警官。”
侦探的本性使然,柯南这语气听上去明显不会对可能的犯罪事件视而不见,他下一秒注意到地图上的异动,“等等,车停了。”
“奇怪,”时江一手压着自己的手机,另一手把时政那部举高,试图看出地图上的破绽,“那里有什么吗?”
“不,只是一条小道。”
柯南用多了博士的黑科技,经验显然更老道,“连民宅都没有。”
那就是临时停车?
时江狐疑地想。
这车停了能有十多分钟,在手表指针跳到第十五分时,她终于忍不住了。
“我去看看。”
“我也去,”电话那头传来收拾东西的声音,“用博士的滑板过去用不了多少时间。”
“好了,知道大侦探的正义感满到溢出。”
水落时江一口回绝了江户川柯南的提议。
“放心,我就远远地看一眼。而且,这回的事只能我去,”她说,“我有被发现也能全身而退的底牌。”
柯南没有问她的底牌是什么,但有了那遭碎世界观的经历,他似乎已经相信了她的说法,“……随时保持联络。”
“我会的。”
时江笑笑,“说起来,我答应过一个人不会自己擅自行动,可以麻烦工藤君当一下共犯吗?”
“喂喂,”江户川柯南被她这明显钻语言漏洞和这会儿还有心情开玩笑的行为搞得哭笑不得,“到时候就别拖我下水了。”
他很快沉下语气,“注意安全。”
从长椅上站起身,水落时江合上手机,她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几对路人母子,低头叮嘱道:“你就待在这里。”
方才还乖乖待在她脚边的柴犬这时候不干了。
“我要保护小江的安全,”它悄声道,“带我去,我肯定能帮上忙的。”
时江挑眉打量了它半天。
……不是不能带。
如果说她有全身而退的底牌,它也算是有。而且正如它说的,搞不好真能帮上忙。退一万步,这条路上如果遇到熟人,她还能假装自己在遛狗做个不在场证明。
“乖乖跟着,”她说,“别出声。”
事实证明,他们都想多了。
红点停住的位置不是太远,二十分钟后,时江拐进那条小道,在道路正中看到了孤零零躺在那里的发信器。
“……”
没有行人也没有车,水落时江默默走过去把发信器捡起来,入手时干涩的触感让她瞬间打消了这是被发现后揭下扔掉的猜测。
柯南:“……胶干了?”
“啊,”她把薄纸状的发信器翻过来,“看样子应该是自己掉下来的。”
“……新一,”阿笠博士默默出了声,“你是什么时候把那个给时江的?”
“年初啊。”
阿笠博士沉默了,灰原替他补完了剩下的话:“那批发信器的材料有问题,放的时间久了容易粘不牢,因为你用得太快就没告诉你,下一批直接换了。”
水落时江:“……”
太真实了。
等等,东京这半年这么多杀人案的吗?
柯南:“博士……”
电话那头传来阿笠博士尴尬的笑声,水落时江还没起身,她苦恼地看着手里断掉的线索,旁边的柴犬刚探头过来,下一秒就转头打了两个喷嚏。
“嗯?”时江讶道,“怎么了?”
“好、好浓的香水味……”
……香水?
时江拿近发信器闻了闻,一丁点都没闻到。
一般的狗应该也不会到这程度,她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柴犬,心道难道是灵力强化了他的嗅觉。
她灵光一闪。
“萨瓦林,”她问,“你能闻到前面还有这味道吗?”
柴犬意识到什么,立刻点点头。
“有解决办法了。”
时江转头对电话说:“我之后再打过来。”
她下意识想按另一个号码,想想还是松开了拨号键。赤司不会让她这么冒险,但气味不比别的证据,恐怕过一段时间会被盖住,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是这个方向?”
天色一点点暗下去,已经完全黑了。柴犬在前面鼻尖贴着地面闻来闻去,时江打量着周围越发稀少的建筑狐疑道。
“我应该没闻错啦……”
萨瓦林也没什么底气,但当它和它主人再度抬起头时,一人一狗都同时噤了声。
不远处赫然停着那辆黑色轿车。
它停在一处平房门前,平房里有个窗口正亮着灯,没过两秒,那灯倏地灭了。
说不清哪里的直觉,时江下意识闪身在拐角的墙后,柴犬老老实实跟着躲了进来。她小心地听着那边的动静——大门被谁推开了。
“唔噗噗噗,”章鱼烧的香气飘过来,水落时江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终于能和神座前辈见面了,希望会成为超——绝望的相会啊。”
……神座?
时江的手指动了动,她摸到了和手套以及发信器一样藏在兜里以防万一的单筒望远镜。
她小心地将望远镜露出一点点头,在看清对方被昏暗的灯光映出轮廓的脸庞时,彻底忘记了呼吸。
——是江之岛盾子。
第130章 超高校级的希望
时江的心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她不可能看错,哪怕两人没见过几次面, 哪怕对方把发型换成了单马尾还多架了副眼镜, 凭着对人脸的记忆力,她也认出了那张脸。
江之岛盾子托着船型的纸盒, 另一只手中的竹签插进盒中又挑起。圆滚滚的章鱼烧表皮煎得金黄, 鱼片粘在浇的酱汁上, 她一口咬下去半个,躲在五米开外的水落时江都闻到了高汤的香味。
在看清在盾子身后走出的人时, 仿佛一桶冰水从水落时江头顶直直浇下来。
和一脸从容地吃着章鱼烧的江之岛盾子不同,她的姐姐——面无表情的战刃骸显然在警戒着周围的任何动静。
据说出身芬里尔的军人有以一敌百的战斗能力, 巨大的武力差距下, 时江清楚自己现在的危险境地。她慢慢收回望远镜,生怕镜头漏出一点光。
这对姐妹出现在这里就是最大的疑点,但这也不能证明她们就和理事的失踪有关……
……话说回来为什么要在这里吃章鱼烧?自己做的?
她一动不动地单膝跪地蹲在那里, 胳膊上有凉凉的东西蹭过。时江扭头看到萨瓦林正不断地用嘴来顶她的手, 柴犬鼻翼翕动着, 显然也不敢出声, 只能用这种方式暗示自己的焦躁不安。
它闻到了什么。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她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单筒望远镜。
“要想和神座前辈见面,”时江听见江之岛盾子的声音带笑, “这个可是不可或缺的。”
冒着险再次探出头,借路灯灯光看清她手上东西的同一时刻,水落时江的瞳孔倏地一缩。
“……?!”
在本能地发出什么声音前,她狠拧了下自己的胳膊, 把恐慌尽数忍了回去。
戳在那根竹签上的不再是香气四溢的章鱼烧,而是一颗被挖下来的森白眼球,那漆黑无神的瞳孔直瞧得时江头皮发麻。泰然自若地挑着这颗眼球的江之岛盾子手上竹签一滑,它又落回了纸盒。
“好了。”
她笑道:“走吧。”
听着她们向轿车走去,水落时江藏身在墙后,心脏怦怦直跳。
“您不会,”一直没有出声的诺亚终于开了口,“是在想趁她们不在的时候潜入进去吧?”
时江没法回答,她只侧耳留心着那边的动静。
毕竟是一条人命。
同时……也是江之岛盾子作恶的人证。
“我可以告诉您,监测到那间屋子里至少有三到四处摄像头,覆盖的范围不可能避开。就算找到了那个人,位置这么偏僻,只靠您怎么带走他?”
“即便叫来帮手,您确定她们不会在帮手到之前回来?”
像是读出了她咬牙的不甘心,诺亚平静地说:“可行性为零。”
水落时江不是冷静不下来的人,她也知道要是贸然插手会连自己都搭进去。不,她不在乎这个,她在意的是搭进去以后甚至会连一点水花都掀不起来。
至少——
她把手伸向腰间的相机。
得拍下来——
时江的动作随着脚步声的消失而停住了。
“怎么,”江之岛盾子懒洋洋地问,“你听到什么了?”
“不,什么也没有。”
战刃骸困惑道:“抱歉,小盾子,我只是有种奇怪的感觉……可以等一下吗,我想去看看。”
“啊,”盾子往车身上一靠,“我不介意等一分钟。”
——不愧是“超高校级的佣兵”。
脚步声愈来愈近,一股凉意直窜上水落时江的后背。
越走近那处拐角,战刃骸的眉头皱得越紧。她很清楚这种感觉,多年摸爬滚打的佣兵生涯中被敌人监视的经历不在少数,久而久之自然养成了这样的直觉。
一步迈过去的同时,她已经一手横在身前做出了一击致命的进攻架势。
战刃骸一愣。
“有人在那里吗?”她妹妹在身后问。
“不……”战刃骸摇摇头,“谁也不在,可能是错觉吧。”
“那快点走吧。”
江之岛盾子无所谓道,再开口时满是雀跃,语气就像一个活脱脱的迷妹,“可别再耽误我见到神座前辈——”
然后,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在他——一样对这个世界感到无趣透顶的同类——面前展示绝望的魅力了。
“呼……”
挨到本丸地板的瞬间,审神者的心总算落了下去。
同样终于卸下压力的柴犬形象也不要了,有气无力地径直瘫在地板上,只恨不能把自己摊成一张饼。
她就是仗着诺亚能随时随地打开通往本丸的通道才追了过去,而也有灵力的萨瓦林也能通过——这一点他们早就试过了。
好容易缓过劲儿的一人一狗都没注意到房间里的另一个人,直到后者沉默半天,终于开了口,“主人,没事吧?”
……噫!
她神经“唰”地紧绷起来,猛然一抬头。
水落时江:“……”
水落时江:“山姥切君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一直在,今天是我轮值。”可能是因为她脸色不怎么好看,山姥切犹豫了下,伸出手,“……还好吗?”
审神者松了口气,她倒不至于吓得腿软,更血腥的场面都经历过——那还是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但蹲久了实在有点麻,她扶着对方手腕起身,“谢了。”
“不怎么样,”刚从鬼门关前走过一遭,时江心情复杂地回答了他的问题,“还眼睛疼。”
“啊,不,”她反应过来,“不用看我,我眼睛没事。”
她只是亲眼看有人把竹签……整个人都不太好。
她事实上不怎么能断定那是人的眼睛,但依照江之岛盾子“去见神座前辈”的说法,正好吻合了她和赤司的猜测——见到神座出流需要虹膜识别,那位理事是拥有权限的人之一,不过,谁都没想到她一下手就这么狠。
而且……
她难以置信地轻声道:“什么人才会把这个和章鱼烧放在一个盒子里啊……”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山姥切隐约猜到了些,“需要我去叫大家过来吗?”
时江动作一顿,立即摇摇头。
“先不了,”她说,“现在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
报警。
既然不知道对方势力如何,她不想在警方那里留下身份信息,打电话可以用程序语音拨过去,但变声什么的已经来不及去找博士他们了。
她得尽快让警察去搜查那里。
“山姥切君,”时江抬头,“拜托替我打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