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沿路看风景——迟暮言
时间:2018-10-01 08:34:36

  药很快产生了作用,宋腾的目光开始涣散了,可尽管这样,他嘴里还是一个劲的在念叨。
  梁川知道,他是在叫她的名字。虽然知道他这样做有些不地道,但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宋腾要是知道封景出事了,肯定会去做傻事了。
  如今,他能祈求的,就是封景快些被人找到,一定要平安无事!
  封景觉得自己眼皮很重,潜意识里,她知道自己要快一些醒,要不然一切都无法挽回了。可眼前她看到的一景一物,却让她那么的留恋。
  有人说,人死之前,过去发生的事,会飞快的再经历一遍,就像是走马灯一样。现在,她还是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姑娘,正被她爸爸搀着手,带到美术老师那里去。
  “爸爸我怕。”
  “我们的景景不用怕,天塌下来,爸爸会帮你顶着。”
  “爸爸真好。”
  ......
  时空转换,她又到了上初中的年龄,到了最叛逆的时候。
  “好了景景,不想学习我们就不学了,实在不行爸爸把老师请到家里来好不好?”
  “你不喜欢哪个老师跟爸爸说,爸爸马上找人把他调走,这样景景就不怕了。”
  “爸爸.....”她骄纵地对着他撒娇,不管有多任性的要求,他都会尽可能的满足他。
  上了大学,她有了自己的初恋。那个骄傲却有些穷的男生,眉目好看的,天上的星星都比不上。
  他做起事来是那样的认真,一丝不苟的。封景最爱看他认真做事的模样,她手撑着下巴,一动不动的看着她,那模样跟个小花痴似的。
  她是那样的喜欢他,最终她爸爸也接受了他。
  “既然是景景喜欢的,爸爸就同意了。不过宋腾,爸爸也很满意,他以后一定会创造一个新世界给我们景景的。”
  “爸爸,我和宋腾要结婚了哦,你到时候的见面礼可不能小气啊!”
  “不小气不小气,只要是我们景景要的,天上的星星爸爸都给你摘下来。”
  那一刻,她太幸福了,幸福的不愿意再进行下去,好希望时间在此刻停止。
  她好像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意志力的关系,她让事情的轨迹,发生了改变。
  宋腾没有报复,他们如愿的结了婚,生了一个漂亮的孩子,幸福的相伴一生。
  此刻的她,呼吸已经弱了下去了。雨下大了,打在她身上,她身上完全浸湿了。
  可封景感受不到寒冷了,在梦里的世界,她执拗的勾画着她的剧本。
  父亲没有死,宋腾还是一如既往的爱她,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她想就此停留........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要结局了.....作者正在奋笔疾书,今天的小宇宙应该能爆发
 
  ☆、第 73 章 大结局 梦醒
 
  封景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段很长的梦。梦里面, 父亲和宋腾的关系是那样的好, 他们时常会约着下棋。而封景,则是抱着她的宋腾的孩子, 在一旁安静地看。
  岁月安静又美好,这个世界真的是太好了。可莫名,她觉得很不对劲。大脑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叫她。
  “封景, 封景.......”一声声,执着又温柔。
  那是.....宋腾的声音吗?可明明,宋腾就在她眼前。封景想去摸一摸眼前的人,却发现他如同水中的幻影似的,一碰就散了。
  那个美好的世界,渐渐变成黑白。封景恐惧的同时,也慢慢的意识到,那一切都是假的。
  其实潜意识里, 她记得很清楚。
  她的父亲已经死了,是宋腾害死的。死的,还有他们的孩子。在那个冰天雪地的地方,孩子从她的身体里流走了,化成了一摊血水。
  而后,就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潦倒生活。她的眼睛坏了,带着一个有严重问题的孩子,在这个让她近乎绝望的世界里, 苟延残喘着。
  接着,又遇到了宋腾。她以为他们会互相仇恨下去,但是渐渐的,她发现他们之间的牵扯扯都扯不断。
  .......
  在找到封景的那刻,戴逸夫久久提着的心终于松下来了。他完全没料到,这次的旅行,竟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封景摔下山崖,生死不明了两天。
  他们一行人和搜救队一起寻找。但因为这座山太大,再加上下雨天色不好,所以找了很久都没找到。
  终于,在他们快要绝望的时候,搜救队找到了她。那时,戴逸夫真的以为她要活不成了。
  她身上都是伤口,衣服也被雨水给浸湿了。裸露在外的皮肤,惨白一片,一点血色都没有。那一刻,戴逸夫觉得她就像是个死人。
  人虽然是找到了,但因为伤的太重,所以在重症监护室里呆了好几天。
  在封景被发现的第四天时,宋腾来了。他的样子和封景的模样差不多,要不是他眼睛还睁着,戴逸夫真的以为他也要死了。
  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走路的样子也和机器人似的,僵硬的像是没有关节。他眼神直勾勾的,看上去怕人极了。
  戴逸夫没敢上去和他讲话,梁川把他拉到了一边,给他赔了不是。
  “不好意思了,我们宋腾受刺激太大,您包涵一些。”
  戴逸夫知道他对封景的心思不简单,从他当初上门拜访他,告诉他有一个叫封景的有才华的姑娘,戴逸夫就看得出这人心里肯定装了一个人。
  封景现在还躺在里面,宋腾不疯才奇怪。
  他面露歉色,然后同梁川说:“应该说抱歉的人是我,我没有照顾好他。”
  梁川叹了口气,然后说:“我听人说了,封景掉下去时的样子很奇怪,像是看不到东西一样。”
  “是,事情发生的太快了。她那时候眼睛一点神都没有,我看出了事情的不对,想去拉她,却发现来不及了。”
  “还是因为眼睛问题啊!”梁川叹息,都是劫数,逃都逃不开。宋腾知道了她摔下去的原因,自责的想要杀了自己,梁川拼命劝,才把他劝住。
  可这样的情况又能维持多久呢?眼下封景生死不明,宋腾现在也是半疯半醒。
  真不知道他们上辈子是不是有血海深仇,所以这辈子才要这么折腾对方。梁川叹息,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封景的命还是很硬的,在重症监护室里呆了一个星期,她的生理机能终于稳定下来,脱离了危险。
  只是,她没有清醒过来。
  医生说她大脑受了撞击,再加上发现的晚,所以大脑损伤比较严重。
  她陷入了沉睡状态,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她变成了植物人.....
  所有人都很沉痛,而宋腾也像是被抽掉了魂,怔怔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封景。
  梁川悲痛的同时,也稍稍庆幸。幸好,封景还有希望,植物人苏醒的例子很多。要是她没有抢救过来,梁川很确信宋腾会跟着去了。
  他拍拍呆滞的宋腾,劝说道:“至少还有希望不是吗?你好好照顾她,她会有转醒的希望的。”
  “但前提是,你要照顾好自己。不然,谁来照顾她?”
  宋腾的眼里还是如死水一般好无波澜,但他多少还是有了一点反应,冲他点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宋腾一直陪伴着封景。每天给她擦手擦脖子,给她按摩肌肉。
  他希望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是美美的。要是她醒来,发现自己身上脏兮兮的,自己身上没力气,肯定又会闹脾气了。
  他每天都在跟她说话,给她讲故事,给她讲笑话。
  付绍江收到消息,带着由由来看望封景。站在门口的时候,他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了。
  那个宋腾,竟然会用那么夸张的语气跟她讲笑话。要知道,他以前不苟言笑的模样,到了一定的境界。
  这个铁面冷血的家伙,现在竟然会变成这样?
  宋腾听到动静,脸上又变得没有表情了。他将书收了起来,站了起来。
  “我带孩子来看她。”
  宋腾点点头,安静地走到一边。
  由由好久没看到封景了,立刻小跑着跑到封景床边。看着躺着的妈妈,他的小嘴巴立刻倔起来了。
  “妈妈妈妈,你干嘛躺在床上不起来?”
  见儿子不懂事的要去摇封景,付绍江紧张地将孩子一把抱起,安抚道:“由由别动你妈妈,她现在身体不舒服,你多叫叫她,她听到了,身体才会好起来。”
  由由眨巴着眼睛,看着躺在床上的封景,小嘴巴抿起来,好一会说不出话来。
  过了几分钟,他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流下来他吸了吸小鼻子,委屈的说:“妈妈我好想你啊,我背小书包了,你快醒来看看我啊!”
  付绍江安慰着儿子,她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封景,也是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他看向付绍江,问他:“有什么是我们能帮忙的?”
  宋腾脸上死灰一片,却还是强打着精神和他说话。
  “多来看看她,陪她说说话。”
  多来是多久呢?付绍江知道他能时常来,呆上一天都没问题。但是他不可能把一辈子耗在上面。
  他也知道,植物人苏醒的可能性其实并不高。他的由由现在好不容正常一些,他也不能让孩子总耗在医院。
  医生说,由由要多接触社会,多和人打交道,才会有适应社会的能力。一直待在压抑的医院,对他的健康很不利。
  毕竟,这孩子和常人不一样,隔三差五的要发些小毛病。
  别看他现在奶声奶气的很有活力,到发起毛病了,也是很可怕的。把自己闷在被窝里,一闷就是这好几十分钟是常有的事。
  他是孩子的父亲,总得为孩子的成长负责。
  “我们会时常来的,这段日子我们就在这里住下了。”
  付绍江和由由在这里呆了三个月,但封景一点转醒的迹象都没有。大家情绪都很低落,害怕她就此下去,一直不醒来。
  “你有什么打算?”他问宋腾。
  “守着她等她醒来。”他语气平淡,好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但明明这事很困难,可能会耗上他的一生。
  “宋腾,你太固执了,谁也不知道封景会变成什么样子,你总要为自己考虑。”
  付绍江现在对宋腾是一点敌意都没有了,相反的,他还很佩服他。
  这个男人,坚持的让他佩服。他也有些可怜他,不忍心看他就这样耗下去,守着一个可能毫无希望的人。
  “我为自己唯一考虑的,就是等她。”
  宋腾没有再理付绍江,他又坐回到那个位子上,封景的床边。他握着她的手心,轻轻的给她按摩。
  一下,两下,三下,这事情他每天都做,好像一件必须完成的功课。
  他固执又执拗,付绍江手心握了握,最终松了下来。
  他败了,彻底底的败了。
  这个男人根本不能用常理来形容。
  他一笑,在心里对着封景说。
  “有一个男人在等你,不管他犯了什么样的错误,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原谅他。”
  他深吸一口一气,踏出了这间病房。
  封景依旧在沉睡,每天都有不同的人来看望她,但天天守在她身边的只有宋腾一个人。
  一年,两年,三年……岁月在他脸上也刻上了痕迹。
  付绍江每隔一小段时间都会带着由由来看他,小朋友现在长高了很多,马上就要读四年级了。
  虽然这些年没有一直和封景呆在一块,但小家伙最爱的还是他的这个妈妈。这不,这次作文比赛的一等奖写得就是我的妈妈。
  “我的妈妈很漂亮,白白的皮肤,大大的眼睛。她很会画画,不管我想要什么小动物,她都能三下五除二的在纸上画出来,而且画得非常像。”
  “妈妈很能干,会钉钉子,会修电视机,也会煮饭,比我的爸爸强多了,爸爸只会在纸上签字,和别人喝酒。”
  “妈妈现在睡着了,像睡美人一样。我每天都给她打电话,叫她起床”
  “大懒猪妈妈快起来吧,我很想念你。”
  由由拿着作文在封景旁边读,付绍江在旁边看着,眼眶发酸。
  都已经这么多年了,她竟然还躺在床上,医生都说,苏醒的概率很小了。
  他同情地看着宋腾,明明和他年纪差不多,但现在看着,他生生的像是比他长了一辈,苍老的像是四十多的人。
  他每天都把时间耗在照顾封景上,对外面的世界,早已经失去了兴趣。
  有时候,付绍江为了让他大起点精神。也会和他聊聊生意上的事情。但宋腾听着,确是一点表情都没有。
  世界对他来说已经一点意义都没有了,他唯一关心的,就是封景什么时候醒来。
  付绍江觉得,宋腾这一辈子,可能就这样了。
  每天的生活都在继续。这天,宋腾从外面弄了一些鲜花放在她床边的柜子上,这样的事他常做,花都是他闲暇时种出来的。
  封景很喜欢花的,他希望她一睁眼就能看到了。
  “以前你说想要一个花园,现在我们家就有。各式各样的花都有有,现在是春天,这些花都开得很好。”
  “如果还能求一次婚,这次的鲜花就不用从外面定了,你喜欢什么样的都有。”
  “我现在有好好吃饭,每天也能说上个五个小时。但是,你睡得太久了。”
  宋腾握起她的手,把他的手放在唇边。
  “明明说好只去四五个月的,你偏偏让我等了那么久。”
  ……
  他每天都不厌其烦的和躺在床上的封景对话,却得不到一点回应。梁川看到这幅景象,叹息不已。
  这是他唯一的寄托了,除了躺着的封景。谁还能敲开他的嘴皮子?
  他这个当叔叔的,都有三五天没跟他说上话了。
  现在的宋腾,沉默的就像是一块大石头。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封景在那个世界转悠了很久,慢慢的,她终于意识到一切都是虚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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