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夏雨,早些睡吧!”李樵轻叹了口气,转身出房。他对夏雨很失望,却又不好发作。毕竟,他们已经结婚,是夫妻,不可能因为这种事而发生争吵。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李樵回想与夏雨的婚姻,只觉得其与眼前的黑暗一样,看不见什么生机和希望。
“爸,”李成文走到李樵跟前,还想对他解释白天的事,“她真的不像你想的那样。她人很好,真的!”
李樵一时没反应过来李成文说的人是谁。他抬头看向早熟的儿子。
“就是,”李成文指了下夏雨所在的卧房,“她的姐姐。”
李樵恍然大悟:“原来是她!”
一抹饶有兴味的笑浮上了李樵的唇角。突然之间,他对夏风产生了兴趣。他很好奇,那个女人究竟有什么样的好处,竟让一向冷漠待人的儿子也赞不绝口。
另一边厢,夏风转轮椅出了房间。她经过赵秀芳的房间时,停了下来。待听见里面赵秀芳均匀的鼾声,她又继续前行,进了厨房。
厨房的碗柜里摆放着赵秀芳吃的药。心脏病的药一小瓶,高血压的药一小瓶。夏风将事先准备好的维生素换了进去。当扔换下的药在垃圾桶里时,夏风微微一笑。厨房里大片的阴影掩了她的面容。她眸子深处的恶意亦被掩在了其中。
从第二天起,夏风开始肆意地惹赵秀芳生气。
曾经,赵秀芳污蔑原主夏风欺负她。她到处对人说,原主砸了她幸幸苦苦烧出来的饭菜,还故意把屋子弄脏,好让她一遍遍地收拾。这些虚构的劣迹,让周遭的邻居再不同情夏风,甚至有人开始讨厌夏风。
现在,夏风不但将这些事做了出来,还更加地变本加厉。她在赵秀芳疲于打扫的时候,一边用言语讽刺赵秀芳的劳碌命,一边继续往地上泼污水,让赵秀芳忙得焦头烂额。
赵秀芳气得火冒三丈。她去向人哭诉,但因为已经信用破产,无人愿意相信她。
日子久了,就连赵秀芳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论装无辜的本事,夏风比她过去厉害多了。曾不止一次,赵秀芳跑去找人评理时,都会看见夏风已经在那里向人哭诉。于是,任她说的是事实,也因为落后了夏风一步,而不得不被打成了作恶的那个人。
日子渐渐长了,赵秀芳成了邻里间最不受欢迎的人物。她痛苦自己的有口难辩。一次次地,她被夏风气得胸口疼,血压直往头上冲。兴许是她被气得太厉害了,过去一吃就见效的药,现在吃起来竟完全没有效用。
赵秀芳也曾想干脆什么都不干,任由夏风闹去。奈何,夏风找过了居委会的主任。他们同情夏风的遭遇,一次次地上门来找赵秀芳谈话,说如果她再虐待夏风,就会反应到她单位。这样一来,连她的退休金都会受影响。
“夏风,我什么时候不给你饭吃了。这几天,不都是按着你的要求做吗?”赵秀芳怒气冲冲地回家。她刚才进弄堂时,又有几个好事的邻居对她指指点点。隐约中,她听见那些人说她克扣夏风的饭食。
夏风悠闲地翻看着手里的书,连头也不抬,轻笑道:“哦?就算那是假的,又怎么样?你可以把事实说出去,看有谁信。”
“你是不是非要气死我才甘心。”赵秀芳忍无可忍夏风那若无其事的做派。有的时候,她宁愿夏风与自己大吵大闹一通,也比现在这不阴不阳的样子好。起码能让她痛快一些。
“气死人可不犯法。如果能气死你,我倒挺愿意试试呢!”
“啪!”
夏风合上了手上的书,因为她听见弄堂口有人喊“夏雨”“李樵”的名字。
“赵秀芳,你怀夏雨的时候,我父亲应该还没和我母亲离婚吧?”猝不及防地,夏风对赵秀芳直呼其名道。
赵秀芳惊得瞪圆了眼,唇角微颤,半天才蹦出来一句:“你……你胡说什么?”
夏风听到夏雨被一个邻居叫了住。他们站在门口聊了起来。
夏风轻笑,又继续说道:“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明白。你以为自己做的那些丑事,永远不会被人知道吗?”
有关原主母亲的往事,夏风都是从最初的世界资料中得知。她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只为能在关键时刻,给予赵秀芳最致命的一击。
“你还知道什么?”赵秀芳慌了神,大迈了两步到夏风跟前。
“我还知道,”夏风仰头看向赵秀芳,她虽被赵秀芳俯看,但她的气势却十足于赵秀芳百倍,她轻笑道,“你曾写过一封举报信,说我的母亲是资本家的后人。然后你又推波助澜了我母亲被批X,迫使我父亲和她划清界限。你常说别人是不知检点的婊/子,其实,我看呐,你才是当之无愧的婊/子呢!”
“你骂我?” 赵秀芳双腿一软,重重地跌坐了下来。因为被拆穿了往事,她的心不安地狂跳。她伸手进口袋,摸出了里面的心脏病药。
“我没有骂你,我说的是事实!”夏风弯下腰,改她俯看赵秀芳。她沉声对赵秀芳说道:“你知道吗?我父亲临死前曾对我说过一句话……”
赵秀芳愕然抬头。数粒药片已经被她吃进嘴里,可是奇怪得很,那药非但没有半点效用,反而还让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快了。她胸中窒息得厉害,以至于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他说他从来都没有爱过你,”夏风贴近赵秀芳的耳边,甜声说道,“在他心里,你啊,连婊/子都不如。”
顷刻之间,赵秀芳直挺了身子。她一口气终是没能上来,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门开了,夏雨与李樵一脸惊愕地站在门前。但很快地,他们反映了过来,马上跑向躺在地上的赵秀芳。
夏风早在他们进来之前,便哭泣着扑在了赵秀芳身上。赵秀芳瞪圆了眼,还剩最后一口气。夏风佯作悲痛欲绝的模样,抽噎地对赵秀芳轻声说道:“我换了你的药。本来啊,你根本不用死。”
赵秀芳终究没能等到夏雨到跟前。她不甘心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她圆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你到底做了什么?”夏雨气得冲夏风发火。
夏风眼含泪花,娇滴滴地抽噎道:“她今天心情不好,一回来就发脾气,喊着喊着,突然就……”
蓦地,夏风哽咽了一下,再说不出半个字。
“够了,夏雨!”李樵不忍夏风被夏雨欺负,他沉声道,“夏风也不想这样。再说了,你母亲本来心脏就不好,还总是火气那么大,这也是难免的事。”
“你……”
夏雨刚想与李樵理论,冷不防地,夏风先她一步晕了过去。
夏风倒下去的方向,恰好是李樵站的一边。
李樵忙将夏风接在怀里。拥着夏风的刹那,李樵倏地闻见了一阵淡淡的清香,酥软骨髓。他冷硬的心骤然一软。忽的,他对夏风顿时生起了无限的怜悯之情。
他不容商量地对夏雨说道:“唐奇出差还没回来。岳母死了,这里就没人照顾了。让夏风搬来和我们一起住吧!大家好有个照应。”
“什么?”夏雨不禁在心里暗道,“我躲她还来不及呢!还要把她接到家里来。李樵,你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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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腹黑白月光(5)
办过了赵秀芳的后事, 李樵便开车将夏风接回了家。
夏雨热情地迎了夏风进门。
“我和李樵的房间就在你的房间旁边, ”夏雨推着夏风进了一个整洁的小卧室, “如果你有什么事,唤我们一声就好了。”
一改开始时的反对态度, 夏雨忽的同意了李樵接夏风回家。
她向李樵解释道:“我都想通了, 妈的死确实和夏风无关,我不该迁怒她。她是我的姐姐, 唐奇现在外地工作, 一时回不来,我不照顾她,谁照顾她啊?”
李樵很欣慰夏雨忽然表现出的善解人意。恍惚间,他觉得过去那个体贴温柔的夏雨又回来了。
可是,夏雨的心里确是另有一番想法。
他李樵不是想发扬精神, 照顾身体不便的夏风吗?那么就由他自己照顾去, 她可不会帮他的忙。
夏雨一早向单位提出了申请,要去南方的一个城市工作一年。
也就是说, 等她离开后,留在家里照顾夏风的人,就只剩下了李樵。
夏雨深知照顾夏风那样身体不便的人的麻烦, 再加上,家里还有一个同样需要照顾的李成文。一想到李樵为这两人忙得焦头烂额的狼狈相, 夏雨便不由得在心里幸灾乐祸道:“哼!李樵,等我回来的时候,看你是不是还能继续高尚的起来!”
第二天, 夏雨便告诉了李樵自己要外派工作一年的消息。李樵虽然吃了一惊,但从支持妻子工作的角度,他倒是没有做任何阻拦,连句反对的话都没有。
有的时候,夏雨宁愿李樵会反对她,甚至,他能和她大吵一架才好。
这全因他们的婚姻实在太无趣了。一板一眼,看似没有任何矛盾,却因平静得像一潭死水,而寡淡无味。
曾几何时,夏雨也幻想过能在李樵的身上寻到唐奇的感觉。毕竟,李樵的相貌丝毫不逊于唐奇,甚至,还更有男子汉的气概,浑身散发着诱人的荷尔蒙气息。让她每每靠近的时候,都会不能自己地心动起来。
可奈何,李樵到底不是唐奇。他没有唐奇风趣,也没有唐奇会哄女人。一年里,他在家的时间两只手数得过来。若不是他这次负伤休长假,恐怕她都要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丈夫。
三日后,夏雨坐上了南下的火车。李樵亲自送她去了车站,为她把行李搬上卧铺,还帮她打好了热水。
“回去吧!”夏雨轻笑着目送李樵下车,“到了那里,我会写信给你。”
“那好。”李樵退步到车下,冲车上的夏雨摆了下手。
绿皮列车缓缓地开动了。
望着渐渐远去的夏雨,李樵不禁感到了些遗憾。好不容易他能在家里呆的时间长了,可夏雨偏倒是被外派出去了。本来,他还想好好利用这段时间和夏雨培养感情呢!
李樵心中的遗憾,夏雨没有感受到半点。当列车随着汽笛的长鸣与轰隆隆的车轮滚动声越来越快,夏雨的心一早迫不及待地飞去了终点站。
因为她知道,在终点站那里,有一个她真正爱的人在等她。一想到这个,她的唇角便不禁微微上扬,勾勒出了抹甜蜜的笑。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青山碧岭,她喃喃道:“唐奇……唐奇……”
原来,夏雨的外派一年全是由唐奇一手安排。自从他们在一起后,唐奇便利用手里的权利调夏雨到了自己的单位。他与夏雨同在一个科室。夏雨是他的下属。借着这次能外派工作的机会,他们刚好能肆意地过上一整年的二人世界。
半个月后,来自夏雨与唐奇的信,先后寄到了李樵家的信箱里。
李樵将夏雨寄来的信看了一遍,便将其放进了抽屉。
对于唐奇寄来的信,夏风不看一眼,即撕碎了扔进垃圾桶。因为她知道,唐奇信里的内容一定全是敷衍的话,没一个字真心,既然这样,她又何必花精力去看呢?
撕过了信后,夏风继续忙碌手上的活计。
此时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夏风手中韭菜鸡蛋馅的饺子恰好包完了最后一个。
窗外天色昏暗,不时地有归家人的说话声和孩子的嬉闹声混在一起,和着隔壁铲子翻在锅里腾出的菜香味,纷纷涌入了大敞的窗子。与屋里“呜呜”地转的吊扇,墙角冒烟的盘式蚊香,交织出了一派热闹的盛夏气息。
锅里的水刚刚滚开,李成文便端起满是饺子的簸箕,将上面月牙样儿的饺子一一地下进了滚开的水里。不多一会儿,晶莹剔透的饺子陆续浮了起来。
砰!
玄关处倏地传来了开门声。
夏风和李成文同时看向大门处。李樵开门进来。破天荒地,他不再像往日的那样沉着脸,波澜不惊的没有任何表情。今天的他,眉眼含笑,一进门就兴奋地走向夏风,激动地说道:“我帮你约到了那个很有名的黄丽青医生。她说你的腿还有救!”
“真的?”李成文比夏风还要激动。他黝黑的眼眸中忽的闪过一道亮光。听到夏风还有站起来的机会,他激动不己,竟连锅里的水扑出来了都没注意到。
比起李成文和李樵的兴奋异常,夏风倒是表现得平静多了。她淡淡地笑道:“但愿不会再让你们失望就好了。”
“放心吧,我相信你这次的希望不会落空了。”李樵蹲下了身,沉声鼓励夏风道。
“是啊!我们会帮助你,为你加油!你一定行的!”李成文乐观得多,此时此刻的他,已经想象出了夏风站起来的样子。
在李樵和李成文的鼓励下,夏风眼中的笑意渐渐浓了起来,满是对未来的希望。
黄丽青这个医生的名字,夏风曾在原主的资料里看过。
资料上显示,她是原主能够重新站起来的唯一机会。在原主的经历中,李樵也曾经向夏雨推荐过这个医生。只可惜,夏雨因为不想夏风恢复正常,而生生地将这个机会推了去。
在这一世里,夏风不会再让自己失去这个机会了。
第二天一早,李樵便带了夏风去看黄丽青医生。
黄丽青为夏风制定了一个详细的治疗计划。她先是为夏风做了一些必要的手术,然后便是循序渐进的康复训练。
李樵兑现了他的承诺。无论是夏风做手术的期间,又或是夏风幸苦地做着康复训练的时候,他都一直陪伴她左右。
而在李樵和李成文都不在的时候,为了能尽快康复,夏风也会试着自己站起来,蹒跚着扶着屋里的墙壁走路。
有一天,李樵从外面回家。刚进家门,他便看见夏风正吃力地扶墙走路。只见夏风一步没有走稳,李樵担心地快步上前,扶起了险些摔倒的夏风。猝不及防地,两人前所未有地挨在了一起。夏风仰看李樵,李樵俯看她。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夏风隐约听见了李樵的心跳,李樵闻见了夏风淡淡的发香。顷刻间,他们被一阵暧昧的氤氲萦绕其中。情不自禁地,他们凝视对方的眼眸……
砰!
房门开了又关。
“我回来了!”李成文背着书包从两人身后走过,径直进了里屋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