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总是想杀我(穿书女配)——凌沧州
时间:2018-10-01 08:44:42

  她还真能上,对于迫害过杜姑娘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而对于那些无辜的百姓,她一个也不会去涉及。
  恨是她与承恩侯府的事情,与天下人无关,天下人不应该陪着承恩侯府一同被毁灭。
  杜云彤眯眼看着姜度,如今真正的杜姑娘已经死了,一切的悲剧还未发生,姜度还是锦衣而行的飒爽将军,剑若流星,肆意天下。
  杜云彤呼吸微微一紧,心脏开始止不住地狂跳起来。
  那不是她的意识,是属于原本的杜姑娘的潜意识。
  杜姑娘的身体对姜度有一种莫名的眷恋,那一种纵然天塌下来,他也会帮她撑起来的全部信任。
  可书里面的结局却是杜姑娘成了奸妃,姜度成了奸妃权势下的阶下囚。
  不应该这样的。
  杜云彤说不来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心头闷闷的,微风吹来,泪就跟着落了下来。
  不是她的泪,是杜姑娘留下的薄弱意识,在看到姜度的那一瞬,又惊又喜,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
  杜云彤低头,指腹拂过眼角。
  百灵搀着杜云彤,语气从刚才的担惊受怕恢复了欢快,道:“姑娘,我们得救了。”
  千雁的脸色却不复刚才面对劫匪的平静,眼底有些凝重。
  姜度一人一马,逆光而行,越来越近,千雁手指微微收紧,侍卫迎了上去,道:“多谢英雄拔刀相助。”
  姜度点头,目光掠过侍卫,落在身量瘦小的杜云彤身上。
  姜度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此时那双眼睛却蒙上了一层雾霾,沉沉的,厚厚的,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他的目光在杜云彤身上停留片刻,又别过去了脸,眉眼微敛,哑声道:“没有吓到你吧?”
  杜云彤轻轻摇头,道:“没有。”
  她穿越而来,并没有与其他穿越女那般幸运,继承了原主的记忆。
  她看那本书,本就是为打发时间用的,看的不甚仔细,很多情节都是一扫而过,故而也不大了解书里每个人的开始与结局。
  杜云彤对杜姑娘的了解,只觉得她是书里的一个大反派女配,得势之后灭了自家满门,以及头也不回地走在作死路上,将一个原本强盛的大夏朝,祸害得国将不国,民不聊生。
  而对于杜姑娘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是杜云彤穿越之后,彻底体验一把杜姑娘的生活才明白的。
  不了解杜姑娘,更不了解杜姑娘周围的人际关系,比如帮她见太后的杨氏,千里迢迢赶来看她的二姨母,以及前几日突然在夜里出现的秦钧,她一概不知道他们与杜姑娘原本的关系如何,还是后来与他们相处时,抽丝剥茧推断出来的。
  杜云彤紧了紧衣袖,不知道是自己的心声,还是原来杜姑娘的心声,道:“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蜀地远在千里之外,
  姜度肩膀微微一颤,轻轻摇头,半敛着眼睑,眼底星河一片,注视着杜云彤,低声道:“不会。”
  姜氏一族世代镇守梁州蜀地,私自出蜀是大忌,他没有表明身份,只用了一个化名,故而旁人也不知道他是谁,只道他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过路人。
  周围的人不认识姜度,更是加深了杜云彤的疑惑,杜姑娘残存的意识对姜度的依赖是做不了假的,可是杜姑娘身边之人,为什么没有一人是认识姜度的呢?
  千雁道:“姑娘,外面风大,您还是先上马车吧。”
  杜云彤恩了一声,在千雁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有姜度随行,路上再不用担心劫匪之事,杜云彤此刻担心的只是,原来的杜姑娘,与姜度究竟是什么关系?
  她刚才的反应应该没有大错,最起码姜度对她的反应并无异样。
  姜度对她,是熟稔中,又有些别扭在里面的,杜姑娘残留的意识却对他依赖得很,杜云彤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
  姜度与秦钧不同,他不是在京都长大的世家子弟,在杜姑娘过去的十多年生涯里,姜度在蜀地忙得不亦乐乎,他俩根本不可能有相见的机会。
  更何况,姜度的年龄也比杜姑娘大上许多,杜姑娘如今才十几岁,姜度已经是快要三十的人了,巨大的年龄差距摆在这,青梅竹马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在他们俩身上。
  杜云彤揉了揉眉心,她现在唯一庆幸的是姜度没有秦钧那般敏锐的感知,一个照面,便说她变了之类的话。
  姜度比秦钧温和很多,看她的目光也不是秦钧那种冰冷的审视,他只会微敛着眉眼,状似无意地扫上她一眼,并不直接迎着她的目光看着她。
  姜度的沉默让杜云彤越发摸不准他的心思,他不远万里赶回来,好像就只是为了陪她把许如清下葬,除却这件事,旁的话他一概不说。
  不过得知杜云彤追究劫匪背后的小吕氏时,他又分外配合,劫匪不愿说出背后人,姜度道:“人给我,明早给你消息。”
  然后在第二日清晨,原本死活不肯开口的劫匪,被收拾得服服帖帖,杜云彤问什么,他们便说什么。
  杜云彤问得七七八八时,姜度突然道:“你在侯府过得不好?”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她若过得好,能好到送许如清回故里只有她一人吗?
  杜云彤道:“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没了娘的孩子,总会比旁人苦些。”
  姜度眼底的星光暗了下去,没再接话。
  在姜度的护送下,杜云彤一行人很快便抵达了颍水。
  相府虽倒,但罪不及祖坟,杜云彤只需按照辈分排序,将许如清葬在应在的地方就可以了。
  选了个黄道吉日后,杜云彤便指挥下人动工了。
  许氏一族是世家大族,不过大部分分支随着许相迁到了京都,留在颍水的族人并不多。
  在得知杜云彤送许如清的灵柩回颍水后,这原本不多的族人前来吊唁,好在他们知晓只有杜云彤一人回来,故而来的人都是女眷,倒也免了许多接待上的不便。
  大夏朝有在墓地前搭灵棚守灵的规矩,杜云彤作为许如清的独女,自然也免不了,灵棚搭起来后,杜云彤便在灵棚住下了。
  这日杜云彤起了个大早,去给许如清守灵。
  说是守灵,其实与晨昏定省差不多,每日去坟前跪上一会儿,便是向死去的亲人尽孝了。
  杜云彤在百灵的陪同下刚走没几步,原本留在灵棚里的千雁此刻却走了过来,拦在杜云彤面前,轻声道:“姑娘,那位英雄去了夫人处。”
  千雁眉眼微微下垂,手指紧紧握着帕子,道:“要不,您晚一些再过去?”
 
 
第20章 
  杜云彤看着千雁。
  千雁是许如清的丫鬟,比百灵大上许多,年龄和阅历摆在那,自然也比百灵稳重得多,哪怕面对劫匪时,她也是一脸平静,眼底一丝波澜也无。
  而如今,她脸上的平静,出现了一丝波动。
  波动?因为姜度去祭祀许如清?
  某种念头一闪而过,杜云彤的眉头动了动,道:“不用。”
  “我现在过去。”
  千雁嘴巴张了张,手指紧紧攥着帕子,欲言又止。
  离许如清的墓碑越来越近,杜云彤听到了姜度隐忍的,低低的声音:“清儿,我总以为,一切都来得及,所以才会永远慢一步。”
  “我错过了大哥的葬礼,错过了你的婚礼...”
  杜云彤身体微僵,百灵一头雾水,不解话里的意思,杜云彤深呼吸一口气,道:“百灵下去。”
  百灵一脸迷茫退了下去。
  姜度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那时候,我以为,我再也不会错过什么了。”
  “谁知道,我又错过了你的葬礼。”
  千雁肩膀微微抖动,杜云彤闭了闭眼,道:“你跟我来。”
  走到远离许如清墓地的地方,杜云彤道:“有什么,只管说便是了。”
  千雁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杜云彤从她断断续续的哭诉声中,连猜带蒙脑补出了许如清与姜度的过往。
  之所以说连猜带蒙,是因为千雁并不是许如清身边最初的大丫鬟,许如清身边的大丫鬟放出去嫁人后,她才被提拔上来,对于当初之事,也只知道皮毛。
  不过,再怎么只知道皮毛,但见姜度与许如清年龄相仿,一身白衣而来,又一路护送杜云彤回颍水,她心里便隐约知晓姜度的身份了,更别提姜度每日天不亮便去许如清坟前,待天亮之后方走的事情了。
  千雁道:“姑娘,夫人命苦,您,您别怪她。”
  杜云彤揉了揉眉心,扶起千雁,道:“我知道了。”
  “他出来后,你告诉他,我找他。”
  得知姜度与许如清的关系后,杜云彤心里打了个突,她的容貌与许如清有八分相似,并不太像杜砚,那么有没有可能,她爹不是杜砚,而是姜度?
  杜姑娘残存的意识对姜度依赖又眷恋,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要知道,杜姑娘在承恩侯府长这么大,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姜度的,怎么可能会对一个陌生有那么深的信赖感?
  此事关系到杜姑娘真实的父亲,杜云彤不敢大意,有心想问千雁,可那个时候,千雁还是个孩子,根本接触不到许如清,所以还是只能问柳姨娘。
  柳姨娘原本是许如清的心腹丫鬟,一路伺候着许如清走过来的,许如清与姜度若是有什么事情,必然是瞒不过她的。
  杜云彤回到灵棚,便让人请来了柳姨娘,询问当年往事。
  杜云彤说的隐晦,柳姨娘只以为她打听当年之事,不觉红了眼,道:“姑娘,夫人是真的命苦。”
  柳姨娘如泣如诉,杜云彤终于得知了许如清完整的过去。
  许如清出生的时候,是皇帝与几位王爷斗得最为激烈的时候,许相为了保护家人安全,把除相府所有亲眷送到了祖籍颍水。
  故而许如清是在颍水长大的。
  颍水有元宵节放荷灯的习俗。
  每当元宵佳节,勋贵们便会领着孩子放荷灯祈福。
  小小的姜度与许如清就这般认识了。
  盈盈的河水映着盈盈的烛光,星河灿烂聚集在姜度的眼底,他看着面前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道:“我叫姜度,姜家二郎,你叫什么名字?”
  许如清笑眼弯弯:“颍水,许如清。”
  妾发初覆额,郎骑竹马来,且不知情深几许,却只道两小无猜疑。
  后来朝堂尘埃落定,许相接家眷回京都,杏影重重,人去楼空,只余一声二郎我等你。
  桃花开了又败,许如清从十二等到十六,最终等来的却是太后的赐婚。
  十年相识,四年相思,终成一生空想。
  皇帝为防止相府以子女联姻动摇皇权,一纸圣意,将许如清赐婚手中并无实权的勋贵之后,承恩侯世子杜砚。
  后来许如清成了京都人人称颂的侯夫人,纵然被吕老夫人各种刁难,她也不辨不闹,温婉大方。
  再后来,相府倒,她被小吕氏害死。
  杜云彤听完之后,半晌无语。
  生于富贵锦绣又如何?生为女子,便天然不得自由。
  明黄圣旨的寥寥几笔,便决定了她一生的命运,嫁给她不爱,也不爱她的承恩侯杜砚,
  之后余生被困侯府,上有不喜她的婆婆,下有不省心盼她早死的小吕氏,整日里在一方天水院打转,直至死了,也只能眼望颍水,却什么也说不出。
  她是相府嫡女,一生都要庄重守礼,豆蔻年华的那一场粉红色的不谙世事,注定要被她深埋在心,连午夜梦回,都不能发出一个音节。
  这是许如清的命运,也是大夏朝所有的女子命运。
  这是一个封建社会,男尊女卑,女子存在的意义,便是为家族联姻。
  尊贵如太后皇后,也不过是因为皇家忌惮她们身后家族的势力,所以不得不迎娶。太后皇后如斯,更何况其他人?
  这是属于这个时代的所有女子的命运,许如清逃不过,大夏朝所有的女子都逃不过。
  杜云彤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心头闷闷的,以前她还吐槽过二十一世纪的女子不容易,既要像男子一样拼搏,又要扮演贤妻良母的角色,照顾家里,又当爹,又当妈,又落不到好,然再怎么落不着好,也比大夏朝的女子强。
  最起码,二十一世纪的女子,生而自由。
  杜云彤闭目,柳姨娘面有忐忑,正欲想说些什么,千雁便走了进来,道:“姑娘。”
  杜云彤睁开了眼,见柳姨娘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笑了一下,道:“姨娘无需为我担心,以后这些事情,我不会再问了。”
  问了解决不了任何事情,只会给自己添堵。
  姜度已经在灵棚的另一端坐定了。
  他临风而坐,白色的发带在风中飘着,眼底一片平静,唯有在看到杜云彤时,会有哀伤一闪而过。
  姜度的气质与杜砚完全相左,他身上没有杜砚的优柔寡断与脂粉气,他气质清冽,恍若雨中青竹,傲然而立,宁折不弯。
  在许如清奉旨嫁人后,他年近三十仍没有娶妻。
  杜云彤默了默,抿了一口茶,有些明白杜姑娘对姜度莫名的依赖心理了。
  当然,不是因为姜度是杜姑娘的父亲。
  在听完柳姨娘讲的往事后,杜云彤已经把姜度疑似杜姑娘的父亲的念头彻底否决了。
  许如清与姜度都是风光霁月之人,做不来苟且之事。
  杜姑娘对姜度的莫名依赖缱绻,完全是因为她希望姜度是她的父亲。
  在杜姑娘心里,杜砚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杜砚愚孝且花心,对发妻与嫡女并不算好,此时,一个对许如清情根深种,且年近三十仍然未娶的姜度,就变得极为可靠了。
  杜姑娘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在不经意间,得知了许如清的往事后,午夜梦回,是否曾对清冷月色长叹——若她的父亲是姜度,那她与她母亲的生活,是不是全然不一样了?
  可是事情终究不是这样的,杜姑娘的希望还是落空了。
  除了感慨命运的无常外,杜云彤只能感叹这封建社会下,皇权对人性的压迫。
  哪怕丞相之女,哪怕姜氏一族的后人,同样都逃不过。
  前尘往事如流水,一去永不回头,再去追究已没有了意思。
  生而为人最重要的,是活在当下。
  杜云彤道:“您以后有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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